第21章 章節
子不在意,拭去她唇邊的藥汁,微微一笑:“無妨,他不過出去散散步,很快便回來。”
顧朱朱想起來:“我們現在在哪兒呢?”
公子眸光閃了閃:“等你傷好了,我便告訴你。”
22
22、黑夜 ...
明修端了藥進來,小心翼翼地捧着。
自從逃到這裏,小和尚的話越發少了。顧朱朱想,他莫非受了什麽刺激?可看他上上下下好端端的,偏偏用那樣的眼光注視着自己。
好像,是憐憫?
顧朱朱被他看得不高興了,轉過臉。
“該喝藥了。”明修低低道了一句,擱下碗。
“……”
屋裏靜靜的,顧朱朱忍不住轉頭,見他還在原地站着:“你幹嘛?”
“看你喝了我再走。”小和尚語氣固執。
顧朱朱憤憤,豪氣地端起碗一幹而盡!
苦啊——待她咂舌擱下碗,只望見明修的背影。
哼,古怪的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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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爺果真不消半個時辰便又出現在了屋裏,只是氣喘咻咻,有些狼狽。
顧朱朱驚訝:“這麽快——”
薛三爺老臉挂不住了,轉頭對準公子:“離此地不到二十裏就駐着他們的人,你也不告訴為師一聲,害老夫差點一去便回不了頭——”
“離開是你要離開,回不回來與我何幹?”公子冷冷打斷他的控訴。
薛三爺噎住。
公子又悠悠道:“再說,你不是好端端又回來了,就當出去轉了一圈——他們還有多少人?”
“至少也有三百來人。”薛三爺冷笑。
公子點頭:“這便對了。看來今日還增了些人,還好你去探了一趟,否則明修小師父又要白走一遭了。”
薛三爺氣結:敢情,敢情這不孝徒兒把老夫當探子使了!
顧朱朱想起一人:“年運呢?”
“你不須擔心,”公子道:“他去替我辦些事情,應該過不久就能見到了。”
“是等我們逃出去以後?”顧朱朱猜。
公子笑:“或許,不需要那麽久。”
見公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薛三爺氣憤未平,幸災樂禍暗道:追兵如潮,看你小子怎麽逃得出這天羅地網!
在薛三爺心疼惋惜的目光中,顧朱朱背後的刀傷好得一天比一天快,雖還沒痊愈,也沒有那麽疼得鑽心裂肺了。
“當然,你也不瞧瞧你喝的是什麽藥!”薛三爺橫眼。
“很苦的藥。”顧朱朱平靜地得出結論。
“那都是老夫收集了幾十年,尋遍了整個天下才得到的十來株,全被你喝了!”薛三爺怒道:“你還抱怨苦?!”
顧朱朱好奇:“這種藥——沒有了麽?種不出來了麽?”
薛三爺冷哼:“要長成一株溫續草,須得天時地利俱都齊備,有人等一輩子也種不來一株。你以為,豈是那麽容易得的!”
顧朱朱想了想,感嘆:“怪不得比一般藥都苦!”
******
入了冬,山間夜晚來得格外早些,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天色便完全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顧朱朱試着摸進門,被一雙手握住。
“怎麽了?”聲音有些急,聽起來仿佛驚慌。
顧朱朱皺眉,奇怪:“怎麽這麽早天就黑啦?”
手一抖,卻将她握得更緊。
“疼——”顧朱朱叫道。
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顧朱朱揉着被他捏疼的手,疑惑:“你是不是也看不見?”
身旁人沉默。
“你——害怕?”顧朱朱猜道。
就在她等得快要不耐煩時,“嗯,天黑了——”公子低低應了聲,可顧朱朱還是聽出了一些不自然。
這厮,肯定是在害怕。
“莫慌,莫慌——”顧朱朱一邊拍拍他的手安慰,一邊摸索着往前走:“還是我來牽着你吧。”
她摸索着在床邊坐下,那人也随即挨着她坐下,還順手将她攬進了懷中。
顧朱朱不樂意了,要掙脫出來。
“別動!”公子反而将她擁得更緊,低低道:“我看不見。”
顧朱朱稍愣,放棄了掙紮,想必這厮果然在害怕。
——唉,她果然還是心軟!
濃霧漸漸罩住了山林,星光點點被遮在了厚厚的雲層之後,許久,沉沉一片黑暗。屋裏兩個人就這麽靠在一處,靜靜聽外面呼呼的風聲、還有樹葉嘩嘩啦啦的響動。
“咱們什麽時候才能下山呢?”顧朱朱嘆了口氣,這麽樣呆着着實也不是辦法。
就在她憂愁之際,頭上卻傳來一個更駭人的問題,“你怕不怕死?”
顧朱朱一驚,差點整個人彈起來!
“呸呸呸!”她連接唾棄了三下,連忙念叨:“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若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你想做什麽呢?”頭上聲音仍不肯放過她。
顧朱朱怒了,狠狠甩開他的手,恨恨道:“那就把你的美人娘子搶過來!”
稍怔,是低低的一笑。
“你笑什麽?”顧朱朱不屑:“美人本來就是我的,不過半途迷了心意方才看上了你,誰知她會不會再回心轉意。”
“嗯,美人是你的,”頭上忍住笑意道,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你卻是我的。”
顧朱朱念了一遍,心道,她還是吃虧的。不過,反正現在美人不在眼前,如同畫裏的餅子,看得見吃不到,還是計劃當下實在些。
“你不許再胡說八道!”她不放心,義正詞嚴地告誡一番,方又有些擔憂道:“你說,我們多久才能逃得出去呢?”
頭上久久沒有回答。
從那天以後,每當快眼天黑,公子便與顧朱朱形影不離,看她的眼神好像她随時都會消失一般。夜裏望月,多了一雙黑色的眼睛。
別的都還好商量,只是晚上睡覺時床上平白多了一個人,害得她一翻身便要撞牆——要不是看在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顧朱朱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扇得遠遠些,也好獨自清淨一會兒。
可她究竟沒那個膽子,敵強我弱,這個道理她懂得——強扭的瓜不甜,強扭的覺還是能睡的。
比如當下,她就不得不乖乖坐在床上聽笛子。
幽幽的笛音宛如會識路般,在整個房間繞來繞去,一伸手卻又跑了,空靈飄渺。顧朱朱抓了幾次沒抓着,有些灰心喪氣,悶悶地低頭。
終了,仿佛一聲嘆息。
“如何?”公子問她,低低的嗓音仿佛也帶了些無奈悲傷。
顧朱朱想了想,“你與美人果真天生一對。”他二人都擅長吹笛,笛音配起來一定更加好,顧朱朱如是想。
公子呼吸一滞,手中的玉笛差點沒甩到她光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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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同行 ...
恐怕,薛三爺注定要失望了。
三天後,年運帶着人及時趕到了山上。
“都中混亂,南朝局勢現在已經落到了姓蕭的手中,那人奪位失敗,幸好我等趕到,救了他一命,現在他答應去北邊……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年運看起來雖疲倦,神色中卻是得意。
顯然,他們這一次總算沒有白來。
“公子,現在縱有追兵也不怕他,咱們何時啓程?”年運問道。
“……”沉默。
屋裏,只有兩個人。窗外,樹上的葉子枯枯黃黃,随風落了一地。這時的洛陽城,該已經下雪了吧。
“她的毒——當真沒有辦法?”公子的聲音低低,如同自言自語。
“這毒藥邪得很,”薛三爺抱怨,又道:“或者,只有那下毒的才能解毒。”
公子身子微微一僵。
“你肯定?”半響,他道。
薛三爺嗤之以鼻:“你這般聰明也犯了糊塗,世上哪有一定的事?為師也不過是猜測罷了——為今之計,只剩這個辦法可以試試。”
“只有這個辦法——”公子喃喃。
薛三爺冷眼旁觀幾日,他唯一灑脫的徒兒這幾日連笑也少了,眸中隐隐壓抑着什麽,沉沉的讓人不忍細究。
聰慧過人的東府公子如今也有了難以抉擇之事啊。
“徒兒,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薛三爺丢下這句話,搖搖頭走開。
公子獨立山間,久久,不覺冷風襲襲,滿袖冰涼。
——給她下毒之人,能替她解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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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是在一天夜裏。選這個時辰可能是為了躲開追兵,卻不太方便,因為夜裏太黑。
顧朱朱歡喜地拉着他的手:“是不是要走了?”
公子低低應了聲。
“那你不娶美人了麽?”顧朱朱忽然想起來。
公子嘆氣:“救了尼姑便不能再娶美人了——”口氣甚是惋惜。
顧朱朱憤憤:“那你回去娶美人吧!”
她甩手要走,又被長臂一伸撈回懷裏,公子低笑:“罷了,罷了,不過是逗逗你——現在回去可要送命的,為美人,不值得。”
顧朱朱聽了更加郁悶:原來她救了個膽小怕事的妖怪。
顧朱朱到底不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