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開口想問現在局勢如何,可看看簡青沉穩的神色,再想想他背後那人的手段,終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現在皇帝重傷在榻,身側太子虎視眈眈,那人雖年青卻大權在握,朝中局勢一日幾變,連他這老臣都看不清楚了。
簡青是來看顧朱朱的,奉人之令。
顧朱朱明白了,可她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簡青對她這個問題似乎并不太驚訝,只道:“姑娘莫要擔心,一切有大人安排。”
這話當真不太明白。
顧朱朱不甘心,追問:“那他二人現在何處呢?”
簡青默了默。
“還在牢中?”對方既然不說,顧朱朱只好猜。
簡青還是沉默。
顧朱朱心裏突地一沉:“當真?”
簡青頓了頓,道:“大人不放心,吩咐屬下來看看姑娘是否安好——既然沒什麽,那屬下先告退了。”
見他要走,顧朱朱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我想去看看他們。”
簡青當時并沒有應諾,可顧朱朱仍然懷着一點希望,等啊等着。
期間,她提出想回黑馬寺、或者庵堂,聽到這話的人都驚詫地仿佛她是個傻子,或者是糊塗了。顧夫人握着她的手,心疼地問是不是哪兒住的不舒服,就即刻讓人來換。
顧朱朱搖搖頭。
可是,如果他們知道她要做的事,肯定不會這麽驚訝了,或許還會迫不及待地想千方設百計把她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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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一望着她,似懂非懂。
顧朱朱也低頭看他,無可奈何。
好歹,在第二日的午後,一輛馬車停在了顧府門口。
阿寶想必答應了她的要求,答應讓她去見她想見的人,還遣了簡青随護。
簡青今日身着官服,衣襟上的豹子描得栩栩如生,幾要躍然撲出。他随身帶着一把長劍,看起來頗沉。
若被那劍砍傷,想必也很疼——想到這裏,顧朱朱呼吸頓了頓,攥緊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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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歪風 ...
顧朱朱沒想過有一日自己還會進牢房。不過,幸好,不是她想象中那般漆黑陰暗潮濕的地方,至少這裏不是。
她目瞪口呆望着面前兩個人。
明修只看了她一眼,仿若未見。公子好似才剛剛睡醒,驚訝地挑挑眉:“小尼姑,你也要被鎖進來了!”
顧朱朱忽然有股沖動,真想撲上去撕了他的嘴。
明修這下猛地睜開眼,望着顧朱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顧朱朱現在穿回了尼姑衣衫,這是她強烈要求的。要按照娘親的說法,她現在該着裙襖,可再配上光禿禿的腦殼,她定然會被面前人笑死!
她才不要被他嘲笑,顧朱朱不服氣的想,撅了撅嘴。
“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公子笑眯眯問,仿若只有他二人。
連小尼姑自诩厚臉皮都忍不住微微發熱,惱羞成怒幹脆直接道:“沒有!”
公子笑得更加開懷:“那便是有了!”
顧朱朱無語,頓了頓,從袖中拿出那把桃花扇子遞給他,物歸原主:“喏,你的——”
簡青眸光一閃,也看向那把扇子。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顧朱朱将攥在手心幾乎要被汗濕的藥包猛地對旁邊幾人灑去,大吼一聲:“走!”
這個“走”當然是對公子和明修二人說的。
幾乎與此同時,公子不知何時接過了桃花扇,反手一轉,許多星星點點帶着淩厲的鋒芒直朝簡青等人射去!
殺了個措手不及!
顧朱朱腰中被公子一把攬住,趁着對方後退,奪路而逃。
鬼使神差中,顧朱朱回頭一看,甚至還來不及想,便将公子推開。
她力氣這般小,自然是推不開的,卻也推移了幾步。
差之毫厘,失之千裏,何況刀劍又不長眼。
簡青眼睜睜看着手中長劍插進小尼姑的後背,悶悶地一聲,霎時人軟軟地倒了下去,如同風中的落葉。
……
簡青不敢說話,不用擡頭也能感受到他的噴薄怒氣,這般壓抑地讓人不敢動彈。
蕭伯謹沉骛的臉色讓衆人屏息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仿佛稍微呼出一口氣頭頂殿上橫梁就會砸到自己腦袋上。
疼、驚、痛……許許多多點滴紛湧而上,蕭伯謹臉色微微發白,從來也不知心裏滋味原來可以如此。
“追!”他咬牙吐出一字,絕不容駁。
無論怎樣,定要看她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至于另外的那些人,生死不究!
簡青走出殿外,方才微微出了口氣。
扶上左臂的傷口,不自覺浮上剛剛的記憶——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讓他來不及多想,只記得那個倒下去的身影,還有她身旁人的目光。就在一撇眼間,冷冷殺氣撲面而來——簡青心底一顫,不由打了個冷戰。
直覺告訴他:帶走她的人,定然不容易對付,或許,并不輸于裏面的那人。
簡青摸摸脖子,突生了些沒來由的感嘆:想他端端正正一顆苗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怎麽盡遇上些歪風!
******
“師父,她到底怎樣?”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你問得倒妙,為師又不是菩薩,怎能知道!——你又不是不明白,為師一向只管醫人,不管活命。”冷淡。
稍後。
“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驚訝。
“沒什麽,這是她中的毒,我雖然醫不了,卻也大致照樣配了些,師父不會解毒,想必是因為沒有親身體驗過,不如待會兒喝了再試試。”同樣冷淡。
“你,你這是欺師滅祖!”怒氣沖沖。
“師父是在誇徒兒,還是鼓勵?”
“徒兒啊,不是師父不救,是她中的毒邪氣——”争辯。
“邪不邪氣,師父也試試不就知道了。”
“徒兒,徒兒——”驚慌。
“世子,世子——”
一片混亂!
顧朱朱撇了撇嘴,不舒服啊,背後好生疼得厲害!
“徒兒,徒兒,你看她醒了!——”驚喜。
果然,混亂的聲音止住。
“疼?”一雙手扶住她掙紮的肩膀。
顧朱朱皺着臉不滿地哼。
“徒兒,我們還是先治好她的刀傷為妙。至于解毒,萬萬不能操之過急,操之過急——”讨好。
……
薛三爺顫眼在一旁瞧着,見自家徒兒将他珍藏了許多年的溫續草如同清心丸一般喂給那光腦殼的小尼姑服下,心肝疼得直抖!
這可是他的棺材本啊!想想他薛三一世英名,怎麽就收了個這麽個不孝的徒兒!苦啊,苦啊——
“苦呃啊——”小尼姑也叫苦,哇嗚一聲将剛剛服下的藥又吐了出來。
“你!敢~~~~”薛三爺指着她,連手指都氣得抖個不住!
顧朱朱無辜看着這個正沖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老頭,知道悟得喚他“師父”。
公子輕柔地撫着她後背,只專注低頭瞧着,安慰:“沒什麽相幹,再煎一碗來便是。”
再、煎、一、碗!
薛三爺徹底黑了臉,甩袖離去!
“你師父生氣了——”顧朱朱道。
“不用理他,更年期綜合症。”公子随口道。
更年期綜合症,那是什麽病症?
不管那是什麽病症,自從顧朱朱連接吐了幾次,老頭的臉色便一日比一日難看,黑得如同竈底灰。
四周盡是山林,顧朱朱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過,幸好她、公子、明修都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她欣慰地想。
“你是哪裏竄來的小丫頭?”趁着公子剛離開,老頭語氣不善地問。
顧朱朱糾正他的措辭,端正道:“貧尼悟空。”
老頭眼角抽了抽,瞪過來:“聽說你替我徒兒挨了一刀,究竟是何居心?”
顧朱朱默了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其實,這個問題她也很疑惑。
果然,老頭顯然不信,冷哼:“救人?那你怎麽不幹脆死翹翹,也省了麻煩,讓我們好逃得快些。”
顧朱朱驚訝:“你們沒逃?”
老頭哼,正要再說什麽,門外忽然傳來了冷冷的聲音:“師父要走便走罷,不用理會這裏。”公子走進來,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薛三爺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看情形,這下是真把他惹怒了!他這徒兒千好萬好,就是心腸不好,外人瞧着是溫柔公子,其實是披着花衣的毒蛇。現在毒蛇吐出了信子,他還不趕快逃?
薛三爺不自覺氣勢都弱了弱:“徒兒,你真的肯放為師走?”
公子頭也不回:“自然。”
薛三爺心一喜:“那,那我的藥草——”
公子回了三字:“都燒了。”
薛三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倒!
只聽公子不鹹不淡接着道:“反正沒用,還留着幹什麽?”
“你,你,你……”薛三爺抖着嗓子喊了幾聲,啪地拍門走了。
“你師父真走了。”顧朱朱擔憂。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