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飯堂座談會
百姓的事徐老大靠着溫情路線圓滿解決,還因此改善了自己在柴陽民衆心中的形象,可謂是兩全其美。可是,回到仁義堂的徐堂主卻是不怎麽愉快了。
不知是為情所苦,還是很久沒聊得這麽盡興,徐粲一直到晚飯時分才回還,進門就朝着飯堂走去。要不是肚子叫得簡直不能忍,徐老大恨不得再與鄉親們秉燭夜談一番,說不定桑桑一時好心,會請他們進去吃一頓,好歹自己也算再見他一面了。
可是一進飯堂,卻是座無虛席,仁義堂四大副堂主赫然在座,而且均是一般臉色。徐粲先進門的右腳頓在半空,他心中湧起一股悲哀的感覺:這怎麽坐了四個程遠啊?!
“你們也沒吃呢?那你們慢吃,我回房去吃就行。”上去挑了幾盤自己喜歡的菜,放了四個大白饅頭在上面,徐粲輕巧轉身,就準備撤退。哼,對着你們四張兇神惡煞的面孔,老子還吃不下去呢,吃下去也消化不良!
“站住。”一秒一個字,徐粲止步,轉身看着坐在左側上位的程遠,他有些心虛,卻兀自擺了一副嚣張的模樣,“怎麽?現在是要命令我了嗎?”
沈均瞧着兩只手四個盤子,上面還安放着四個大白饅頭的徐粲,重重地一聲嘆息。孟寒卻是強撐着一副冷臉,其實早就坐立不安,只想着上去替老大分擔點。只有李滿,渾身散發着黑氣,身上從頭到尾寫着四個大字:老大勿近。
程遠沒有回答,起身到旁邊的屏風後面拿了一把椅子過來,裝飾顯然比他們四個人的豪華了不少。在主座放好,程遠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用意不言自明。
“程啞巴,你幹什麽?”李滿卻是一下從自己座位上跳起,飛奔到主位上就要移開那個凳子。可是程遠伸出一只白玉手掌按住,李滿就再也移動不了半分。
“你們這是唱哪出啊?老子快餓死了,沒工夫陪你們玩!”徐粲俯身在就着盤子咬了一口饅頭,含混不清地說着。李滿掙紮了幾下無果,悻悻地回到了自己位置。
沈均往對面瞧瞧,程遠正看着他,頓覺肩上重任,沈館主喝了一口珍珠湯潤潤嗓子,帶着衆人的期待開口:“老大,過來坐吧,雖然您已經踩着仁義堂建立您的聲譽去了,但是這基本的形象咱們還是注意一點。”正在啃着白香饅頭的徐粲腦袋一頓,少了大半的饅頭就滾在了地上。本能之下,徐老大忘了自己現在根本無手可用,着急用腳去接,一個重心不穩,手上的盤子乒乒乓乓落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作為一個懶惰的吃貨,徐粲心裏一陣鈍痛,就像桑桑開口要自己離開時一樣難受。擡頭狠狠瞪了沈均一眼,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徐老大揮着一雙“鐵拳”沖了上去。
“老大,只不過是幾道菜,你不用為了這個和我拼命吧?”沈均不懂武功,瞧着徐粲氣勢淩厲地攻來,他一個起身跑到程遠身後躲起來。
真不知道四位副堂主為什麽選擇這麽一個場合與徐粲面對面交流,難道不知道浪費可恥嗎?瞧瞧那一地的鮮美菜肴,真讓人惋惜到流淚啊!
“好,那我們今天就來好好談談。”徐粲深呼吸一下,強壓住內心狂揍沈均一頓的沖動,他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雙手撐在桌上,努力挺直腰板,以示自己的絕對領導。可惜,在比他大了一圈的孟寒身邊,怎麽看都有些單薄瘦弱。“你給我縮回去點兒!”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陰影,徐粲虎着臉沖一臉小白地盯着他的孟寒吼了一聲。孟寒被他吓得脖子一縮,确實往椅子裏縮了一點,這才滿足了徐老大僅有的一點虛榮心。
沈均想了想還是從程遠這邊挪回了自己位置,避開了經過狼看敵狼一樣看着自己的徐粲。
“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對我是什麽要求,仁義堂對我是什麽要求,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從今以後,我做什麽事,你們不能插手。”徐老大果然餓得厲害,時不時瞟一眼面前的一盤麻辣雞爪,他哈喇子都快流了出來,毫無堂主的威嚴可言。
Advertisement
四個人對他如此直白倒是些許驚訝,李滿甚至忘了自己還在生氣,看着徐粲的目光甚是不解。
“你是仁義堂的堂主。”程遠倒是很喜歡他這種簡單直接的方式,第一個開口回應。
“那又怎麽樣?我不是傻子,這麽多天也算看明白了,你腦子管用,二愣子和李滿能打,那家夥會點手藝,沒有我這仁義堂又不會垮。”徐粲瞟了一眼底下四個人,饒是不情不願,也還是盡量簡潔地誇了他們幾句。
那家夥?手藝?沈均在下面聽着徐粲對自己的評價,心中突然有點不爽,自己是不是該想想怎麽挽回在老大心裏的形象了?
“老大,你在說什麽?我們四個人又不是在意這勞什子的仁義堂,我們是跟着您的呀!”孟寒的确突觸有點少,很多東西反應不過來。不過,最基本的東西卻早已深入骨髓。徐粲聽他如此言語,心中不是沒有觸動,雖然不懂這副軀體的原主人和他們這四個究竟有何牽絆,但是畢竟這話現在是對着他說的,說不感動豈不是冷血動物了嗎?
另外三人也似乎被孟寒的話感染,随意的态度收斂了不少,都變得有些嚴肅認真,程遠今日也難得話多了些:“今日之事與仁義堂名譽無關,只是危險。”
徐粲一愣,看着程遠的冰塊臉微微皺眉,這是什麽意思?這麽大的陣勢,竟然不是為了讨伐自己敗壞仁義堂名聲之事?
“老大,雖然你自從上次出了意外,忘記了很多事,但是你曾經答應過我們,無論任何時候都會保護好自己。今天那些百姓鬧事,是不是劉大塊兒派去的還不知道,你就貿然沖過去,總該想想後果。”沈均坐直了身體,說話間像模像樣。
“我不是帶了李滿嗎?”若是他們責怪自己還好,可是現在竟然突然打起了溫情牌,簡直就是□□裸的抄襲嘛。可惜,徐老大還就吃這一套,欺硬怕軟,看着李滿兀自辯解。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下午的事,李滿就是羞惱異常。徐粲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自己愛慕他,就算是老大也不能這麽肆無忌憚啊!好歹自己還是李副堂主,出去都是講究排場的好不好。
“李滿丢下你一個人跑回來,他已經領過罰了;程遠讓孟寒呆在書房,以至于他沒有看住你,他們倆也已經領罰,這種事有一有二,不會再三再四。可是,你也不能再說什麽絕交的話。”果然沈均就是四個副堂主的代言人,這可是個累人的活計。
徐粲張了張嘴,沒有再說出什麽話來。敢情這四個人不是在玩笑,當真是一本正經。莫名地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身後升起,徐粲第一次發覺,也許自己穿過來的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混混頭子,果然還是有些什麽豬腳光環的吧。
正當房中陷入沉默時,程遠忽然看了沈均一眼,沈館主一口湯沒喝完,又苦命地再度開口:“對了,老大,這幾天鄉下的景兒又好又涼爽,不如你去莊子裏避避暑?”
徐粲不是傻子,蹭得擡頭,頭還沒徹底擡起,聲音就已經決絕地跑了出來:“不去!我哪兒也不去!”調整了一下呼吸,徐老大起身,環視着各自心思的四人,堅定如磐石,“我告訴你們,看在方才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這次的事,但是如果你們想阻止我追求桑桑,兩個字:沒門兒!”
說完徐老大就潇灑地一甩頭發離開了,這就是在古代的好處,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甩起來太帶感了,自己在現代那撮毛再怎麽也甩不出這種效果。當然,徐老大走之前不忘順幾盤菜,揣幾個饅頭,做英雄也不能餓肚子的嘛。
房中又陷入沉默,孟寒卻是一陣輕松,他對徐粲最後一句話無感,選擇性地只聽到了前面那幾句好聽的,一顆心安安穩穩落回了肚子裏,突然又擡頭瞥瞥沈均:“那個沈均啊,你要不要再替老大看看,他是不是不止失去了記憶,數數的能力也有點變差了?”
沈均正在為徐粲堅定的态度煩心,聞言擡眸:“啊?”“沒門兒明明是三個字啊......”孟寒一根根掰着自己粗壯的手指頭數道。
沈均:“......”程遠起身出去,既然徐粲心意已決,他呆在這裏也是無事。“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沈均高喊着追了出去。
李滿左右瞧瞧空無一人的房間,視線又落回一臉疑惑的孟寒身上,腳趾微動,他搶在對方再度以殺傷力極強的語言攻擊之前,奪門而逃。
果然,孟副堂主最厲害的不是武功。
作者有話要說: 徐老大冷笑話時間。聽講者仁義堂堂衆,柴陽百姓代表。
第一個:
徐粲(故作神秘):話說孟二愣子眉峰處有一道傷疤,請問是怎麽回事?
衆人苦思冥想狀,半晌無人回答。
孟寒左右看看,舉手回答:我......我曾經醉裏挑燈看劍......
衆人摸不着頭腦,徐粲倒。
第二個(很老的梗,可是與孟二愣子無縫貼合)
徐粲(輕咳一聲):來來來,小寒寒,這裏有一首詩,你幫我念給大家聽。
孟寒(屁颠屁颠地跑到主席臺前,接過徐粲手裏的稿子,面對大家,一本正經):
《卧春》
暗梅幽聞花,
卧枝傷恨底。
搖聞卧似水,
易透達春綠,暗似綠,暗似透綠,暗似透達綠。
沉寂三秒之後,衆人哄笑,程副堂主一口茶嗆得面皮發紅,真真是難得之景。
徐粲來不及放肆恥笑,就被臉黑如墨的顏峤拉回去好好教訓了。這種有傷大雅的行為,當真是丢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