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徐老大的地位,唉......
程遠一直在書房呆着,本來是徐粲處理大小事務的地方,徐老大卻恨不得連它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沈均上次與程遠賭氣,自然短時間內不會回到這裏來,呆在他的明醫館救死扶傷。所以孟寒興高采烈地在徐粲身邊晃來晃去。太好了,老大又可以時時刻刻都在自己的視線和能力範圍之內,這下就不用再提心吊膽,生怕他再受傷害了。孟寒的安心和快樂毫不掩飾,仁義堂上下不是瞎子的都可以高清欣賞。
徐粲對此視若無睹,一踏進自己的房間,他就像死了一般癱在床上,除了正常的呼吸,再無任何反應。
程遠正在書房裏查看這一個月仁義堂的賬本,聽手下禀報徐粲回來,他淡淡應了一聲,一直看完最後一頁才從座上起身,出了書房往徐粲的房間走去。
一縷陽光随着程遠開門的動作偷溜進來,映得徐老大的臉燦爛非凡,仿佛自帶天使光環一樣。可是這天使卻委實沒有天真可愛的模樣,長眉微皺,他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看也不看來人是誰。
似乎有人在桌邊坐下,還有倒茶的流水聲,房內卻一直沒有聲音響起。
“你這個死面癱!”空氣停頓了片刻之後,還是徐老大耐不住性子,一下從床上跳起,指着若無其事喝茶的程遠,他言語激憤,“你沒有自己的房間嗎?老子不熱,不用你充當空調,來這兒釋放冷氣,哪兒熱你那兒呆着去!”
程遠唇舌在茶杯邊緣流連一番,終于舍得放下,擡眸看着徐粲,他面色如常:
“面紅耳赤,四肢發顫,是心火旺盛之相,我呆在這裏,正合适。”
徐粲心裏難受,有氣難發,程遠如此态度,不做導火索簡直說不過去。一腳踹翻程遠面前的桌子,徐老大像只憤怒的野獸一樣,紅着眼睛在地上來回轉圈,恨不得見人就撲上去撕咬一番。
“老子不發威,你們一個個當我是橡皮泥,任人搓圓揉扁啊!”徐粲拎着一張椅子猛砸柱子,非要把房間弄塌才肯罷休似的,手中動作不停,他口裏也是不住咆哮,“我告訴你們,讓老子心裏不痛快,惹惱了老子,不讓你們掉層皮,少根筋,老子就不姓徐!”
程遠坐在一堆廢墟中,只有他自己和手中的茶碗完好無損。
外面的兄弟們聽到房內動靜,一窩蜂地湧進來看,卻被程副堂主的如劍冷眼和堂主的撒潑态勢給吓了回去,到了也只有孟寒一個人闖了進來。
“老大,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呀?”
孟寒還沒高興一會兒,就看到徐粲這副模樣,吓得他一個壯漢臉色都發白了,兩只鐵鏈一樣的胳膊捆綁着徐粲,不讓他再到處亂竄。
“你放開老子,老子好不容易打動了桑桑,你們攔着我三天不讓我見他,現在桑桑不理我了,你們一個個地都跑這兒來向老子示威來了是吧,我告訴你們,老子想做的事,你們誰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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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大像喝了十幾罐紅牛一樣,在孟寒的銅皮鐵骨般的束縛裏踢蹬着自己的小短腿兒,渾身煞氣缭繞,周圍一片狼藉。
“程啞巴,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別坐着,快找沈均去啊!要不就把老曹找來,別是中邪了!”孟寒忍受着懷裏徐粲的使勁掙紮,着急地沖還靜坐在一邊的程遠喊道。
程副堂主終于喝完了那杯茶,緩緩起身,他朝着徐粲走來,面色如常,身形潇灑,徑直迫近了兀自發瘋的徐粲。
“幹什麽?”徐粲被他無論何時都恍若無波的眼神盯得發怵,踢鬧的動作也小了不少,瞪他一眼,手中還在掐着孟寒的一雙大豬掌,這死愣子,把自己的肋骨都快勒斷了!
“孟寒,放開老大,跟我出去。”
程遠嘴角微微一勾,眼神卻從徐粲身上離開,身子一側,他對孟寒叮囑了一句,就要往門外走去,壓根沒有理會徐粲的意思。
“程.....”孟寒心存疑惑,還緊緊抱住徐粲不放。可是程遠回身一個淡淡眼眸,孟寒的手就猶疑着松開了,看看徐粲再看看程遠,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徐老大保持着掙紮的姿勢在驟然沉寂的房中呆了半晌,才有些回過神來,原地轉了幾圈,再沒有可砸的東西,他一腔怒火比之前更盛。
“我靠,這怎麽不按着劇本來啊,老子不是你們老大嗎?不該在我發脾氣的時候戰戰兢兢好言相勸嗎?這比我還拽是怎麽個意思啊!你丫的孟二愣子,你那堪比天地日月的忠心呢?全他媽都是屁!”
徐老大至此總算了解了自己的真正地位,一頭悶倒在自個兒已是狗窩一樣的床上,他欲哭無淚。
孟寒雖然跟着程遠出來,但心裏對徐粲的擔心着實不輕。在書房裏走來走去,簡直與剛才暴走的徐粲堪有一比。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沈均形色匆匆卻一臉幸災樂禍的笑意走了進來。孟寒一下就撲了上去,拉着他就要去看徐粲,卻被沈均躲了過去。
“孟寒啊,你還是去後院練武去吧,不用擔心老大,他只是失戀而已,芝麻大點的小事,自個兒呆一會就想通了。”沈均徑直往房內走去,一屁股坐在程遠下首,毫不掩飾自己來看笑話的用意。
孟寒撓撓腦袋,腦子裏對失戀這件事壓根沒有接受的回路。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舍得自己回來?”沈均看向安靜寫字的程遠,充滿對此事的好奇。他本來還在明醫館左擔心又懊惱,結果一個消息傳來,徐粲竟然自己灰溜溜地回來了!沈館主笑得妖魅異常地就穿街過巷奔回仁義堂!一路上迷死不少花癡的,吓死不少膽小的。
“劉大塊兒去給顏縣令送禮,知道老大住在縣衙的事。”
程遠兩句話就把整件事情解釋了個完全,雖然既沒前綴後沒後續,但沈均稍一思考就理解了其中緣由。
“難怪李滿到處找不到人,敢情是逃縣衙去了!”
上次明醫藥鋪開業之事,李滿雖然馬上帶了人趕過去,但已是人去樓空。李滿又直撲劉大塊兒的老巢,那老奸巨猾的賊人卻連窩也不回,不知哪兒晃蕩去了,李滿在城中找了幾日都沒下落。
這會兒讓他知道徐粲住在縣衙的事,不定回去又要傳什麽謠言出來。雖然旁人不一定會想歪,但是徐粲的身份畢竟尴尬,顏峤與之如此親密,難免會讓百姓憂心。
“本來還想趁此機會解決了劉大塊兒,但念在他歪打正着讓老大回來的份上,不如我們放過他這一次,讓他再蹦跶幾天?”眼眸一轉,沈均向程遠建議。
程遠執筆的手一頓,擡頭看着沈均的雙眸有一絲犀利:“他非死不可。”淡淡的五個字,就決定了劉大塊兒的悲慘命運。沈均心虛垂首:“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決定就好。”
孟寒在一旁連連點頭。他看劉大塊兒早就不爽了,要不是老大不發話,他老早就送那那坨橫肉回老家去了。
“不過,老大回來是回來,他為什麽這副模樣,難道顏縣令說了什麽?”半晌,沈均仍有疑惑。即使離了縣衙,也還在一個城裏,何必像被人抛棄了一樣尋死覓活鬧成這樣呢?
程遠低頭繼續寫字,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相處多年,每個人都熟悉了彼此的位置和習慣。孟寒四處張望,看一看風景,不時皺眉,擔心一下徐粲那邊的情況。沈均自個兒問了個無趣的問題,也是自顧自地喝茶,不再說話。
顏峤向來清貧,在各處做官多年也是身無長物,除了顏伯和停雲這兩個從家裏出來的人,縣衙裏倒也是再沒幾個知心的,徐粲在這兒住了幾日,他活潑多言,與府中上下都是關系極好,無論何時都是熱熱鬧鬧。他這一走,府中卻是一下清冷了下來。
果然,如果不曾經歷熱鬧,也就不會感受寂靜呢!
若說府中有誰比之前精神更加昂揚的話,非停雲莫屬了。他親自指揮人将西院裏裏外外地打掃了一遍,纖塵不染,徐粲住過的痕跡更是絲毫也無。
“少爺,你在這兒啊,我找你半天了,回去吃飯吧?今天有四個菜哦!”顏峤正在南樓看書,就聽到停雲推門而入,驟然響起的愉快聲音。
緩緩将手中書本合上,顏峤筆直地站在兩排書架之前,背對着喜色滿面的停雲,他神色淡然,眼波不動。“這裏是讀書之所,豈能放肆喧嘩,你何時變得這樣不懂規矩了?”
與平時若有差異的嗓音聽起來恍若晚風中的夕陽餘晖,明明輕柔恬淡,卻兀自帶了一股冷意。停雲一下子止住了笑意,眼中閃過一道委屈之意。“少爺,你是怪我故意趕走那個姓徐的嗎?”
停雲不是莽撞之人,反而心思頗深,否則也不會這麽些年替自家少爺擋掉無數桃花劫了。先前在劉大塊兒面前提到徐粲住在縣衙的事,自然是順水推舟将徐粲趕走之計。
“劉大塊兒是心性狡詐之徒,你的無心之言,若是被他肆意渲染傳到百姓耳中,名譽受損是其次,讓百姓對我這個父母官失去信任,你有想過後果嗎?”許是察覺了停雲的委屈,顏峤一邊踩在凳子上将書本放回原處,一邊收斂了聲音裏的清冷回答。“還有,與誰相交是我私人的事情,你不要再擅自替我決定,回去吧。”
停雲轉頭呆呆地看着越過自己走下南樓的顏峤,半晌才回神過來,喃喃道:“可是,都替你決定那麽多回了,為什麽這次不行呢?”
唉,停雲公子的疑惑,怕只有天際初升的那彎月牙兒知道了,可惜,她輕輕悄悄地躲在薄薄的雲彩後面,自個兒已經羞紅了臉不敢露面,又怎麽替他解惑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仁義堂主要成員大會,到會者堂主徐粲,副堂主程遠,孟寒,沈均,咳咳,還有李滿,以及曹半仙黃大廚等一衆中堅力量。
會議主題:讨論堂主徐粲的主要職責以及在堂中的地位權利。
第一輪發言
徐粲:......(此處省略半天時間,總之,慷慨激昂聲嘶力竭的一段發言)
衆人(除孟副堂主外,均安然入眠,打呼磨牙者不在少數)。
徐堂主,暈。
第二輪發言
徐粲:......(因嗓子問題,此次為一盞茶時間)
(最後一句):老子好歹是個主要角色,給點呼風喚雨的技能不算過分吧。
李滿(揉着眼醒來,聽到最後一句,小嘴一撇):還呼風喚雨?我好歹也是副堂主,這都四萬多字了,我才出場幾次啊,該叫屈的是我才對吧!
衆人(紛紛睜眼附和,最後達成一致,強烈要求增加李滿副堂主的戲份)
李滿(熱淚盈眶,笑容滿面地起身,揮手向衆人致意):謝謝,謝謝大家的厚愛,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将仁義堂發揚光大,稱霸江湖!
掌聲四起,連綿不斷。
畫外音:靠,不是讨論老子的事嗎?怎麽變成這家夥的就職演講了,話說我連他臉都還沒認清呢......
徐堂主...?咦,徐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