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人,明天見,嘶...
劉大塊兒和他的狗頭軍師在一旁笑得眼都看不見了,得意洋洋地看着焦頭爛額的孟寒。劉大塊兒還嫌事情不夠亂,竟然上前一步落井下石:
“徐老大,怎麽樣,是不是特別爽啊?老子以前怎麽沒覺得,原來你叫得這麽好聽,來,兄弟們多用力,讓徐老大再多叫幾聲聽聽!”
衙門裏的衙差哪個沒有收過他的好處,聞言自是更加賣力,徐粲卻不再出聲。第一下那是沒有提防,如今便是殺了他,也休想讓他再喊一聲痛!好歹他也是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最羨慕那些刀尖舔血,仗劍江湖的好兒郎,怎麽會為這一點痛在人前丢臉?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爾等胡言亂語!”
劉大塊兒正和軍師笑得花枝亂顫,上面顏峤一聲大喝,讓兩人渾身一顫。他們怎麽忘了,頭頂上還坐着這一位呢!
徐粲疼得冷汗直流,意識模糊,卻仍然聽到了這一句,頓時喜不自勝,好像屁股上的疼痛都消失了大半。果然美人還是向着自己的,這一頓板子,挨得值!
劉大塊兒告罪之後,帶着狗頭軍師先撤了,這位新來的縣令看起來有幾分正經模樣,今天不适合深一步認識,等日後再來拜訪,是騾子是馬,認清之後再做打算。
“大人,我們老大剛剛受過傷,再打下去萬一出了什麽問題,我可看不好手底下那幫兄弟,到時候他們做出什麽事來,大人可別怪我們事先沒有說過!”
孟寒瞧着臉色愈發慘白,已經沒有力氣胡咧咧的徐粲,又急又憂,忍不住就向顏峤出言不遜。
“你敢威脅本官?”
顏峤眯起一雙鳳眼,冷箭四射。
“小寒寒,不許和美人那麽說話!”
孟寒還沒回答,就聽得徐粲發出了虛弱的一聲□□,言語之中全是對顏峤的維護,毫無一絲怨言。
顏峤一愣,還沒顧上思考為何徐粲如此舉動,就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稱呼。美人?面色一紅,他看了看兩邊,幸好所有人都注意數着打了幾板子,沒怎麽在意,否則他這縣令的臉還不丢到鄰城去了。
不行,即便心有不忍,也得繼續打下去,這人出口毫無遮攔,有損自己清譽不說,還敗壞柴陽民風,不可不罰!
一下一下,一直打夠了三十板子,兩名衙差才停下來。其實到後來他們也不忍再下重手,除了第一下,徐粲再沒叫喊一聲,是條值得敬佩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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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孟寒撲上前去,扶起已經面如白紙的徐粲,他伸手就要去摸他的屁股。
“我靠,都打成漿糊了,你還摸,是不是想我死了,你好上位啊?!”
徐粲正兀自忍耐着,就被孟寒的動作驚了一下,一掌拍掉他的爪子,又牽動了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老大,我沒有,我對老大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只要有老大一日,孟寒必定生死相随!”
孟寒瞧着自己被打得紅腫的手,心中暗嘆自家老大果然勇猛,都疼成這樣了還這麽大力氣。面上卻是微微撇嘴,做出副可憐的樣子表忠心。
徐粲心中一陣惡寒,這五大三粗的漢子說着瓊瑤阿姨的臺詞,還真是讓人倒吸一口冷氣呢!也不知他是從哪個說書的嘴裏聽來的,學堂都沒上過幾日,還說得出這般文绉绉的詞來。
“好了,今日的事就到此為止,你們先回去,等開堂之日本官自會派衙差前去傳喚!”
顏峤起身朝堂下走來,徐粲靠在孟寒懷裏瞧着,明明美人步履沉穩,身姿矯健,他卻硬生生看出一副若風拂柳的姿态來,得虧西啓的官服做得粗糙,一點也不修身,否則美人裹在衣袍下的曼妙身軀還不被其他人看了去。
顏峤若是知道此時徐粲仍然在對着自己胡思亂想,一定會後悔自己如此心軟,竟然只打了他三十大板,應該一步到位,直接一百大板将他打得再沒有動歪腦筋的心力!
“大人,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徐粲實在還想跟美人呆在一處,可他眼下也确實不方便,只能暫時鳴金收鼓,回去換了這一身血污衣裳再作打算。
“本官沒說明日開堂。”顏峤微微皺眉,這人明明都痛得滿頭冷汗了,為何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果然是無賴本性嗎?
“可是我還沒走,就已經想念大人了,若是明天不見大人,說不定就想得發瘋了呢?”
徐粲從孟寒懷裏起身,忍着屁股上的劇痛,他湊到顏峤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然後顏縣令白嫩的臉皮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雪膚玉肌,吹彈可破,讓人忍不住就想一親芳澤。
可惜,現在的徐粲,有賊心有賊膽,就是沒有力氣啊!
在顏峤爆發之前,徐粲重回孟寒懷抱,給他一個眼神,兩人像蝸牛一樣,慢慢移出了大堂。
“大人?”
張春見顏峤站在原地,表情一紅一白,兀自懊惱生氣,忍不住上前提醒。
“哦,你們先回吧,我再看會兒卷宗。”
畢竟不是年輕人的心浮氣躁了,如今已經二十有五,也常年居于各地,閱歷豐富,這會兒又沒了徐粲那張小嘴兒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個不停,顏峤倒也突然想通了不少。他今日不該如此失态,不過就是個愛胡鬧的小混混罷了,自己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縣衙後堂,顏峤一個人在大堂坐了會兒,還是抱了卷宗回來看,最起碼後院種了些時令花草,看着聞着甚是舒心,比前堂的莊嚴肅穆要适意得多。
一個人在亭子裏看了一卷,夕陽西落,天色漸暗,正好擡頭揉一揉眼,就看到顏伯端着剛沏好的茶走了過來。
“顏伯。”他微笑着同慈眉善目卻心思深沉的老人打招呼。
“累了吧?累了就歇會兒再看,這種事急不來,慢慢看,總會有看完的一天。”顏伯無親無故,從小将顏峤帶大,自然對他态度親昵,言語關切。
“還好,今日沒看多少。”
顏峤伸手接過顏伯手中的茶盤,自己在石桌上放了,顯然兩人雖有主仆之分,卻宛如親人。
“聽說你今日打了那個姓徐的年輕人,他在西街上也有些名頭,會不會有事?”顏伯提起白天的事,神情之間略有擔憂。
“說起來那人還真是有些奇怪,顏伯沒看到,他......”顏峤說了半截,面色一紅,卻緘口不言了。徐粲那些無聊的舉動和話語,他何必放在心上,還說與顏伯聽呢?
“他怎麽?”顏伯卻不知這一茬,繼續追問。
“哎呀,顏伯,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大夫不是說了嗎?你腿腳不好要多休息,以後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你讓停雲來做就行了,他人呢,又在睡懶覺?”
顏峤岔開話題,拉過顏伯讓他在對面坐下,兀自數落着停雲。
“少爺,你又背後說人家壞話,停雲哪裏有那麽懶?我是替您做飯去了好不好?”果然晚上不能說鬼,一說就到。
停雲拎着一把鐵勺出現在亭子外面,吓了顏峤一跳,也不知他在心虛些什麽。
“做飯,廚院不是有廚子嗎?你去做什麽飯?”顏峤輕咳一聲,掩去自己尴尬,瞧着一臉煙灰兒的停雲,他有些不解。
“還不是少爺您喜歡吃辣,可這兒的人偏偏都不能碰辣,所以我只好給您另起小竈了。”停雲撅着一張小嘴兒,嘆一口氣,“唉,果然少爺還是不識好人心啊!”
“你這碎嘴的,罵誰呢?!”顏峤一個茶杯蓋兒丢過去,停雲堪堪接住。
“少爺,您悠着點好不好,砸到我不說,萬一把蓋兒給摔碎了,我可給您配套的。”
“就你鬼靈精!”顏峤白他一眼,停雲打小就牙尖嘴利能說會道的,颠倒黑白的本事一點也不小。顏伯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們主仆打鬧,心生安慰之餘仍有一絲淡淡憂慮,卻是不知為何。
再說徐粲拖着兩條腿兒回到自己宅子,已經是全身濕透了,孟寒不能把他一個人扔下回來叫人,徐粲又不願意別人看到他這副倒黴樣兒,所以兩個人就這樣挑了沒人的地方一步步挪回來的。孟寒委實走得難受,本想把他抱回來,可是徐粲打死也不讓他動手。笑話,公主抱什麽的,只能由他來對別人做好不好,這可是身為小攻,最甜蜜的負擔啊!
程遠和李滿也住在這裏,兩人處理好街上的事情回來,等了半天不見自家老大和孟寒的身影,剛準備去衙門看看,就見着蹒跚回來的兩人。
“老大,這是怎麽了?”李滿咋咋呼呼地已經沖了上來,拉着徐粲就要看個究竟。
徐粲被他拽了個七葷八素,屁股上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冷汗流了下來擋住眼睛,勉強看了一眼火上澆油的罪魁禍首,徐老大就華麗麗地倒在了一旁程遠的懷裏。
“李滿,你他娘的給我等着!”
這是徐老大昏過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幸好,已經到了仁義堂門前,叢叢綠竹掩映,不須擔心被路人看了自己這副丢人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