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他看着「偶爾也怕」幾個字傻愣,對方又發來一條消息。
sky:你今天有什麽安排?
unicorn:我一會兒得去趟實驗室,怎麽,有事要我幫忙?
sky:害,也沒有,就是我妹快過生日了,我去取她的新小提琴。問你要不要一塊出去逛逛。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unicorn:那你回學校之後別忘了告訴我一聲。
sky: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怪了,怎麽還得向少爺您報告?
unicorn:就憑你出生的時候我都會滿地跑了。
路行空是個不稱職的不良青年,不喝酒不泡吧,平時六點就回家。
聞馬整理完實驗設備,到更衣室掏出手機一瞅,六點十五。
沒信……
他盯着手機等了五分鐘,忍不住發了一條消息。
unicorn:?你回宿舍了嗎?
unicorn:戳一戳;
unicorn:微信通話;
聞馬打了一通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聞馬把護目鏡往桌上一扔,抓着一個同學:“我有點急事,麻煩幫我還一下”,轉身跑出了實驗室。
宿舍……
沒有……
餐廳……
沒有……
琴行老板說他半個小時前就走了。
路行空頭頂劃出道兩厘米長的口子,血珠子從額頭滾到脖子。
東南西北,連同四個斜角各一個,總共八位。敬業樂群地手持街頭械鬥必備用品,短炮,乍一看還有點威勢。
為首的混混,臉圓眼小,花褂黃毛,一口牙不對稱地在門頭位置少了三顆,說話透風:“路行空,還記不記得我?”
路行空:“怎麽不記得,我兒子。”
M市阿黃,路行空三年前一戰成名,砸掉了他三顆牙。路行空指了指他空蕩的牙床:“怎麽?兒子混的不好,栽牙錢還要找老子要?”
他心裏慶幸沒帶聞馬出來。想着阿黃早早出手,早來早了。
果不其然,阿黃張牙舞爪,勃然大怒,揮着棍子沖了過來。
阿黃還和之前一樣,打架靠蠻力,毫無章法,路行空借力打力,順着他揮棍子的方向一扣,還了他個狗啃屎。
這群人單打獨鬥都不成氣候,怕就怕一波車輪戰搞起,雙拳難敵四手。他向左一動,拼着硬挨上一棒,也要先給他們破個口子。
身後的一棍結實地掄在背上,路行空悶哼一聲,趁着這功夫,眼疾手快卸了左邊人的關節,原地一轉,一拳擊中身後人的鼻子。
一棒之仇得報,後面的人臉被血糊了一臉,大叫着退出戰場。
路行空将火力對準北方仁兄,地上吃屎的阿黃終于吃夠了,淩空一擊!
路行空一閃。
草……
阿黃反應變快了。
沒打中……
棒子發出了一聲悶哼。
路行空一個猛回頭,面前一個高個男子,舉重若輕地将阿黃的棒子穩當地接在手裏,還穿着一身白大褂,在一群染發紋身龇牙咧嘴的二百五中間,要多礙眼有多礙眼。
白衣男子:“你要打他?”
阿黃使出吃奶的勁要從他手裏奪回棒子,但他手裏像安了金剛鉗,裝了防盜鎖,動彈不得。
白衣男子:“晦氣。”
聞馬抓着棒,覺得這個黃毛怪長得又眼熟又讨厭,直接給了他一腳。
一腳擊中腮幫,阿黃痛苦地倒在地上,蠕動翻湧,聞馬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白大褂上的一排血漬,和被唾液粘住的牙。
他聽見路行空在身後大喝一聲:“靠!你來幹嘛?”
他把繳獲的棒子在手裏一轉,“啊,打架。”
路行空瞪大了雙眼:“你不是不會打架嗎?”
聞馬:“天賦異禀,剛剛突然會了。”
針對剩餘戰鬥力,兩人同時開展圍剿,一人一下,你來我往,簡直成了競技現場。
路行空:“行啊聞哥,全能,攻防兼備。”
聞馬:“不敢當,空哥,您才是真正高輸出。”
黑白雙煞,拔牙天王。阿黃捂着腮幫子屁滾尿流地跑了,聞馬這一場架,意外打得酣暢淋漓。
他的背貼着路行空的,覺得接觸的位置火辣辣地發燙,還沒反應過來,身後人終于忍不住,慢慢軟了下來。
聞馬一把摟住路行空的腰:“你怎麽了?傷哪了?!”
路行空疼得一張臉都白了,絲絲拉拉地抽氣,抓着聞馬衣服,瞅了一眼上面的血漬:“真麻煩,還得洗。”
聞馬:“你別給我打哈哈,傷哪了?!”
一把掀開路行空的衣服,後背的皮肉又青又紫,腫的像一條大蟒蛇,聞馬當即把路行空一把抱起:“走,上醫院。”
路行空:“我不去!”
聞馬陰着臉,惱了他的不合時宜,“脊梁骨都被打爛了,你能不能不犯病?”
離醫院越來越近,他眼見着懷裏的路行空,越來越不安,語調不自主地緩和下來:“放心吧,大學不管這個,沒人處分。”
聞馬:“你……你怕打針?”
路行空:“不是。”
聞馬:“那……你怕醫院?”
路行空:“沒有。”
到醫院繳費窗口,路行空突然生龍活虎,一馬當先,搶在聞馬前面伸出二維碼,看了一眼付款界面,然後換了臉色,泰然自若的接受治療。
聞馬:?好家夥,是不想讓我付錢?
10、吻
聞馬在病床前坐着,路行空趴着睡在床上,睫毛一抖一抖,睡得并不熟,頭下面還壓着一只手。
一米八多的個子,在床上小小地縮成一圈。
目光下移,聞馬眼神一暗。路行空的衣服蓋在的身上,除去剛剛挨打的那一下,密密麻麻,全是舊傷。有些不過幾個月,有些已是五六年前留下的疤。
怎麽搞的?
聞馬布兜裏路行空的手機鈴聲大作,驚得病床上的人騰一下坐起來,從聞馬手裏接過電話:“喂?”
聞馬看他突然坐正,“對,我是,老師您好。”
路行空原本如常的神色忽然凝固,臉色煞白,跳下床就開始往身上套衣服:“我就在醫院,我馬上來!”
聞馬看他六神無主,忙問:“怎麽了?”
慌張的,不知所措的,恐懼的,聞馬第一次在路行空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他來不及系鞋帶就往門外沖:“嬌嬌在手術室。”
路行空等不得電梯,沖上五樓。一把抓住路嬌嬌的班主任,“老師,怎麽樣?”
班主任:“今天晚自習突然發作了,醫生說要馬上手術,已經進去了,你不要着急,會沒事的。”
路行空環視一圈:“路大海呢?”
班主任面露難色:“暫時聯系不到你們父親。”
路行空機械地點點頭。
他垂着腦袋,眼睑遮住眼球,看不清神色,自顧自走到椅子邊,後背碰地撞到椅子背,傷口在衣服上透出星點血沫。
一擡眼,神情已經變得淡薄,“老師,班上還有同學,您先回去,嬌嬌這裏有我陪着就行。”
他安穩地坐着,“你也坐。”
六個小時。或者更久。
沒有等來路大海,沒有等來醫生。走廊很長,永無盡頭。
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醫生走出來:“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要轉入ICU觀察。路行空向醫生致謝,問明了情況,把一切安頓好,向聞馬轉過頭。
“我說……”他的眼神沉沉的,“陪我抽根煙吧。”
醫院頂樓的天臺可以看見整個城市的夜色。淩晨三四點,低低地飄了一場零星的雪,這個冬季的初雪。
路行空的手指熟練地夾着煙,他的第二個指節發黃,老煙民的标志。彈煙灰的時候,火星掉在地上的,一瞬間滅了。
聞馬看着他的後腦勺,“難受就說。”
路行空頓住。
不是吉人天相,不是明天會好。
不是逢兇化吉。
是,難受就說。
路行空一腳踩滅了煙頭。
他走來……
聞馬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從唇舌。
路行空的手摟住他的脖子,帶着嗆鼻的煙味和樓頂天臺的涼氣,冰火連天地,狠狠地吻他。
他的吻毫無章法,更像是一種單純的索取和撕咬,卻激得人腦門滾燙,全身起火。
路行空的手游走到他的背,從腰側穿過,狠狠鉗住他的身體。
良久,路行空的唇離開了他的唇,但只是片刻。聞馬躲開背上的傷,摁住路行空的腰,回給他一個令人窒息的深吻。
天地冰冷,兩團烈火。四手放肆地扯着彼此的衣領,野獸一樣攻城略地。
路行空換了口氣,又勾住他的脖子,“再來?”
兩個人不知道親了多久,分開時,嘴唇全部紅腫,空口吃朝天椒一樣慘不忍睹。
路行空點了一只煙,又預備熄掉:“你是不是不喜歡煙味?”
聞馬搖搖頭:“給我一根。”
一瞬間,聞馬嘴前閃爍着火光,煙霧缭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