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煙熏火燎。他看着路行空紅脹的嘴,心裏一跳,頗為得意:“路行空,咱們這叫不叫事後煙。”
路行空眉毛猛地一揚,“草,聞哥,你很勁嘛。”
他雖說笑,但眉頭緊鎖。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聞馬知道,他一有心事就這樣,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有話便講。”
路行空糾結良久,不知道是否應該開口,嘴巴張了閉,閉了張,循環往複。
聞馬:“嬌嬌的醫療費,我來出,你要是過意不去,當借的也行。”
路行空一震,聞馬早已明白他心中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是為這個。”
十八歲那年的那場一對一,中線兩側,是鏡子般倒影的他與他。即便他優異,他頑劣;他克制,他乖張。
路行空笑了,眉頭一展,其實他笑起來的時候是極柔軟的,甚至有點嬌憨,“真糟糕,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聞馬:“我也有不知道的,你為什麽混社會,為什麽打架,為什麽後背那麽多傷?”他貼近路行空,煙噴在他臉上,“好好回答。”
路行空向空中熟練地吐了個煙圈:“這要從路大海講。”
“張靜在我10歲,嬌嬌8歲的時候和路大海離婚了,我倆都跟着他。路大海酗酒,窮得叮當響。”
“說來好笑,路大海重男輕女。我混蛋,嬌嬌懂事聽話,他居然不想讓嬌嬌念書,你說好不好笑?我就說,我供嬌嬌念書。”
“我十三歲,沒地方收童工。就幫別人戰場子打架,一次一百。可能是有點天賦,不僅交了學費,還能供嬌嬌上興趣班。”
“後來我十六了,能找正經事幹了,但是之前鬧得太厲害,仇家不少,之後的架,不是我自願打的。”
路行空一笑:“每次都是打了一個,這個就去找他大哥,我就打他大哥,他大哥又找一個大哥,葫蘆娃一樣,一串一串的,打着打着,就成了混混頭,成了校霸。”
聞馬想起些事,“你不去醫院是因為……”
路行空泰然自若:“是因為窮。”
雪花悄悄落在羽絨服上,初雪留不住,馬上化了,什麽都不留下。
他的煙抽到了盡頭:“風紀長,我真不是故意對抗組織的。”
“認錯态度良好,組織允許你戴罪立功,改邪歸正……”聞馬把煙熄了,自然而然地扶住路行空的腰,“走吧,外面涼。”
得抽空把葫蘆娃們都料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路嬌嬌是行空的妹妹……就是他摸頭的女生哦;
嬌嬌有先天性心髒病,行空一直在攢錢給嬌嬌治病的
11、雙驕
路嬌嬌的病情穩定下來,從ICU轉到普通病房。聞馬幫襯着路行空忙活。
看到路嬌嬌的臉,可不就是路行空在M中小巷裏摸頭的那一個。
他悄悄扯了扯路行空的衣角,“哎,空哥,我認個錯,以前不認識的時候,我還吃過嬌嬌的飛醋。”
路行空頗感意外,手賤地捏着一把聞馬的腰,“你們妯娌之間要和睦相處。”
“去你的吧。”聞馬回嘴道。
讓聞馬擔心的,還有路行空的傷。最開始的幾日天天低燒,後來結痂了,但一直沒大好,換藥時血淋淋一片,觸目驚心。
馬上就是最後一場預選賽了。
他嘆了口氣,只能去和醫生商量運動後應急對策,畢竟路行空驢脾氣,勸了也沒用。
一隊毫無懸念地贏了財外聯隊聯隊,一夥隊員無壓力地圍坐在活動室,高浩宇:“聞隊,這場我們怎麽踢?”
聞馬反問:“你想怎麽踢?”
高浩宇躊躇了一會兒,“我聽到有這麽種說法,就是,一種說法。理工大拿下財外一般不出大錯是穩了,要是咱們贏了二隊,那咱們全勝,理工大一負出線,二隊兩負,財外三負回家。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二隊贏了咱們,就不一樣了。咱們、理工大、二隊,都是一負。咱們小分排第一肯定出線,二隊還能争一争,你,你覺得呢?”
聞馬:“你覺得呢?”
高浩宇想了好一會兒,狠狠一搓腦門,“我是二隊訓練指導,第一次帶新生訓練,我是真的……”他知道站不住理,聲音弱了下來,“真心疼他們。”
每年同臺競技,每年,抉擇的修羅場,這次輪到聞馬站在這位置。他輕輕從桌上把筆帽拿起裏,給高浩宇扣上。
“你記不記得,咱們大一的時候,是二隊第一次入圍選拔賽……”
聞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二十幾歲就開始回憶往昔,悲春傷秋,煽情的話說得自己都覺得好笑。
“記得……”高浩宇看着他,“咱們是真的菜,全輸,老隊長還問,要不要放點水,最後和我們踢個平局,留點面子。”
“那你記不記得你說什麽?”聞馬問。
“我說,不了,二隊當一隊後備軍這麽久,和一隊堂堂正正踢一場,比進國賽重要。”高浩宇了然一笑。
“那你還在這給我廢話。”聞馬道。
聞馬起身,醫院的醫生發來消息,說嬌嬌的恢複狀态很好,大概一個月後就可以出院了,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高浩宇在說:“後天和二隊的比賽,我,聞隊,帽子,阿劉,張迪,花海,老姚,天諾,峰蕭,明宇,四毛還有連學長上場,全力踢,好好給崽子們上一課。”
聞馬一笑,路行空那桀骜的神情又浮上心頭,真不知道是誰要給誰上一課。
路行空瘦了一圈,身上纏了滿滿的繃帶,黑色的球衣還是松垮垮的,但眼睛亮亮的,精神很好,賽前湊過來,正對上聞馬的眼睛,看得他心裏又一陣狂跳。
路行空的虎牙最近經常見光:“聞哥,你們這次可要好好和我們踢一場。”
聞馬:“你這不是廢話。”
裁判的哨聲響了,路行空邊跑留了一句話,“輸了就答應我一個願望。”
冬天的陽光,照在身上格外暖和。
聞馬的球衣反射着太陽的光,一片雪白。不遠處,對方中場站着一位黑衣少年,眼神同樣晶瑩而激動。
那是路行空,承載着他全部的張揚,全部的放肆,全部的熱血,全部的沖動。
黑色與白色,兩團迥異卻相融的火,相互追逐,彼此靠近,是綠色天幕裏的星羅,纏繞縱橫。
聞馬在出腳的一瞬,難言奔騰的喜悅,足球,一向不止精湛的技術和完備的戰略,還有聯合與對抗,還有無限的,未知的可能。
還有,狹路相逢。
黑衣人像可以預知足球的軌跡,一個箭步,守株待兔,胸膛漂亮地把聞馬的球截住。
二隊快速反攻。
路行空确有提要求的資本,聞馬的每個動作,他都研究過無數次。
這是一場真正的較量,沒有得失,沒有計算,得分便振臂高呼,失利便奮起直追,永不服輸。
一隊與二隊,聞馬與路行空,本無優劣,只是鎖洞和鎖舌。
裁判的哨聲響起的一刻,他們才顧得上去看場外的記分牌:2:1,到底姜還是老的辣,一隊技高一籌。
賽後雙方過程性的握手被自發轉成激烈而真摯的相擁,張饒摟着高浩宇的脖子大叫,說他明年一定贏過他,花海和兩個二隊隊員抱成一團,口中嗷嗷大叫,像當場返祖。
路行空摟住聞馬的肩,說:“聞哥,這次,心服口服。”
“我抱你,還是扛你?”
路行空裸着上身,黑色球衣不顯眼,脫了才發現繃帶已經被血水浸透了,在校醫院收拾好傷口,聞馬問他。
“得了吧,你扶我吧。”
冬日難得有豔陽高照的午後,兩人婉拒了飯局,手挽着手,倒像老夫老妻飯後散步。
M城的冬季樹不落葉,只是泛黃,偶爾飄下,有片不識趣,正好落在聞馬的頭發上。
路行空伸手替他拿掉,語氣裏含了三分懊惱:“輸了,可惜,不能要願望。”
“有來有往,我贏了,你得答應我的。”聞馬說。
“你有什麽願望?”
“你先說你原來的。”
路行空的臉漲成豬肝色,半晌嘴裏沖出一句話:“聞哥,我想做你男朋友,生不出孩子不分手的那種。”
聞馬笑了:“那巧了,我也是。”
手機鈴一響,聞馬一看,眉毛一揚,“空哥,你猜怎麽着?”
他原意是想給路行空賣個關子,但臉上的喜悅之情,怎麽也藏不住。
路行空:“說話說一半,以後沒老伴。”
“那,我可不敢咒你……”聞馬湊上來,“理工大爆冷輸了,論小分,二隊出線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路行空被沖得腦袋發暈,“所以?”
“所以啊,路隊,別想着偷懶啦,下半年收拾收拾,一起去踢國賽吧。”
深淵瞥見光亮,淤泥愛上雲朵,我生出翅膀,天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