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見刺客
白顧靖将粉末拿給郎中,郎中放在鼻尖嗅了嗅,嘆口氣,這只是少見的香料碎屑,不是什麽毒物。
日落西山,掌燈紅燭,白顧靖沒什麽心情,廚房送來的飯菜放在桌上,已成涼菜冷飯。蕭姍仍舊昏睡着,平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穿着中衣,面色慘白,呼吸微弱。白顧靖也已疲累,依靠床邊,目光定格在蕭姍臉龐,時刻關注着變化。
窗外清風陣陣,吹落枯葉。白顧靖靜下心來,想着與蕭姍的點滴,集市上驚鴻一瞥,天降奇緣的迎娶進門,再到婚後平淡的生活。這也難怪夏威要對白顧靖持鄙夷的态度,這裏面嫉妒的成分更多一些吧。白顧靖竟是有些羨慕夏威,和蕭姍從小到大定下娃娃親的人,是要經常見面的,從小到大,夏威經歷了蕭姍每一個成長階段,見識過蕭姍容顏的變化,那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白顧靖不禁想去看看蕭姍的過往,她似乎對于這次重生有了新的期待,如果再早上幾年,豈不是更好?白顧靖笑了,笑自己竟是會有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這又怎麽能怪她呢,重生的事情已經夠不靠譜了,不是嗎。超強的适應能力,讓白顧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曾經。至于多年沒有戀愛的事情,白顧靖終于找到了原因,原來是去向。自小到大,白顧靜都有和自己玩的很好,依依不舍的小女朋友。如果說年少時,是不懂得青春萌動,錯失良機,那麽工作以後呢,她的心思寄托到了哪裏呢?白顧靜努力想要記起那些經常出現在身邊的臉龐,那些身影越加模糊,甚至記不清楚臉龐。一邊印象深刻,另一邊就會變得模糊,上天還真是公平。
白顧靖陪着蕭姍,房間裏是均勻的呼吸聲,再無它音,很是安靜。
“啪啦,”後窗戶突然響了一下,跟着有鞋子輕盈落地的聲音,白顧靖眯着眼睛,雙手攥着拳,用被子将蕭姍掩了。
黑色的身影靠近窗邊,見被子平鋪有隆起,欲上前掀起,才伸出手,就被白顧靖抓了個正着。白顧靖沒喊,黑衣人未叫,兩個人相互撕扯,你來我往,動作招式,都留了餘地,看樣子黑衣人并不想要傷害誰,目的有是何在。
“你是誰,要做什麽?”白顧靖和黑衣人扭打着,微蹙眉頭,眯着眼睛,看着黑衣人的特征。
“小女子是誰不重要,夜來白府,只為尋你。”女聲,略帶沙啞,倒也磁性非常。
白顧靖目光下掃,不難看出那身前的隆起,“你一個女流之輩,尋我作甚?”
“少爺還真是健忘,書信請君三次,未見赴約,小女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女子下腰,一字馬,橫穿白顧靖跨下,逃過白顧靖擒拿的手,欲從後面偷襲。
白顧靖腳下用力,縱身躍起,沒給女子機會,“顧靖以為,這其中定有誤會。花柳之地,并非我所向往。還請姑娘,回去吧。”
白顧靖行了一禮,誰知這女人不僅沒有離開,反倒不客氣起來,出手兇險。功夫與白顧靖不相上下,在掙紮也是徒勞,女子見床邊擺着一雙女人的鞋子,再看被子,像是藏了個人在裏面,騰躍一步,跳到床邊,掀開被子,就見着昏迷的蕭姍。女子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銀晃晃的窩在手裏,舉手用力向下,卻被人從後面捏住了腕子,生疼。
“住手!”白顧靖不知哪來的那麽大力氣,幾乎要将女子的骨頭捏斷,奪過那把匕首,“你想做什麽!”白顧靖一個用力,推搡着女子,連連往後退了三四步,才站穩。
女子握拳,氣息急促,很是不服氣,“白顧靖,想不到你是這麽忘恩負義的人。想當初,你說的話,都讓狗吃了嗎?活該,蕭姍病倒,她就該死!”
“你閉嘴!”白顧靖說着,随手丢出那把匕首,一道寒光,穿過黑暗,聽着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音,還有吃痛的悶哼,接着噹的一聲,嵌到牆上。白顧靖重新為蕭姍蓋好被子,生怕蕭姍再受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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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吃痛,用手捂着被刀子劃傷的手臂,咬着牙,冷笑道,“白顧靖,你別騙自己了。這就是你的命,這也是蕭姍的命,你們本就不是一對,硬要往一起湊,不會有好結果的。她已中毒太深,時日不多了。我只不過是給你機會,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若蘭姐姐還能等你,你要是再這麽執迷不悟,若蘭姐姐也不會要你的!”
“說,你還知道些什麽?快說!”白顧靖上前,箍住女子的肩膀,眼中滿是兇相,她要知道,關于蕭姍的中毒原因,“毒是不是你們下的?”
“呸!我才沒那麽無聊,下毒那麽卑劣的事情,我才不會去做!白顧靖你變了,呵呵,罔顧若蘭姐姐還那麽喜歡你,你不配!”女子試圖搬開白顧靖的手,可那雙手鷹爪一樣,箍在身上,掰不開,挪不下來,女子又拿出一把匕首,誰知道白顧靖竟然徒手握住那銀白,鮮紅的液體順着匕首,滴答滴答落到地上,“你瘋了嗎?快放開手!”
白顧靖忍着痛,咬着牙,“這比起蕭姍的痛,又有什麽呢。我只想知道怎麽才能給蕭姍解毒,你就告訴我方法就好,告訴我……”
“你瘋了嗎!”女子明顯有些驚慌,她還從沒有見過這麽執念的人,她似乎也開始覺得害怕了,聲音有些顫抖,“你,你幹嘛?”
中醫療效有些慢,郎中也說蕭姍能否醒來全看造化了。聽着有人對話,語氣非善,蕭姍能夠分辨出來,其中一個是她的相公白顧靖,另外一個女人是誰,她不知道,但是聽着女子問白顧靖是否已經發瘋,蕭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努力着,意識與身體抗衡着。像是再次經歷生死一般,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對持着的白顧靖與黑衣人,蕭姍還想要開口說話,努力幾次都沒能成功。白顧靖手裏握着匕首利刃,血色浸染白色中衣鮮紅一片,晶瑩的淚滴,踱出眼眶。
“蕭姍醒了。”女子說着,白顧靖卻不理會。
“少來騙我,你快告訴我,怎麽才能給蕭姍解毒,否則……”
“相……啊……”蕭姍用盡力氣,也不過是說了一個字而已,聲音輕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疼痛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蕭姍蜷縮着,在床上打滾,推下枕頭,發出一聲悶響。
白顧靖回眸,見蕭姍疼痛難忍,松了手跑過去,抱住蕭姍,“姍兒,是不是很疼。沒事,沒事,別怕,郎中給開了藥,你喝了就好,”藥一早就有廚房煎好,白顧靖問過就算是涼了也不打緊。白顧靖端起碗,才注意到手上的傷痕,用帕子墊了手心,笑着端着腰給蕭姍,“喝點,喝了就不疼了。”
女子趁機,溜到窗口,一個縱身,帶着傷,逃走。
蕭姍靠在白顧靖懷裏喝着藥湯,雙眼淚水縱橫。
“姍兒不哭,良藥苦口,我們還有桂花糖,等下喝完,我就給你拿。”
白顧靖仍是笑着,她的笑容暖暖的,如篝火,點亮蕭姍的心房,卻也硌疼那顆柔軟的心髒。蕭姍試着擡了擡手,費了翻力氣,才扶上白顧靖的手,輕輕婆娑。血漿浸透手帕,白顧靖将碗放下,手帕已是與手心粘連。蕭姍滿眼疼惜的看着白顧靖,娥眉微蹙,雨帶梨花。
“姍兒,靠着被子坐回,我去給你拿桂花糖。”白顧靖說着,拽了一床被子,墊在床頭,扶着蕭姍輕輕靠了,起身便去尋糖,才轉過身子,就被蕭姍拽住衣角。
蕭姍搖頭,與白顧靖對視,跟着目光緊鎖那只受傷的手,朱唇稍稍開合,又是一個字,“手”。
白顧靖看看手,笑了笑,背在後面,“小事,不礙的。放心,你吃過糖,我就去上藥,嗯。姍兒乖。”
白顧靖找來桂花糖,用勺子切了一小塊,送入蕭姍口中,便又去衣櫃邊上,取了金瘡藥,坐到床邊。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手帕不好掀起,白顧靖皺着眉頭,咬着牙關,試了幾次,都沒能将手帕取下來,一只手作業,掌握不好力道。
郎中的藥,很見效。蕭姍吃過藥,漸漸有了些力氣,擡起雙手,幽幽說道,“我來。”
白顧靖放心的交出受傷的手,看着蕭姍笑,她像是一朵夜來香,為這個黑夜添了一份奇跡。蕭姍動作很輕,卻也沒能讓白顧靖無痛脫離手帕,只是這疼痛要比白顧靖自己操作,輕松很多。白顧靖咧一下嘴,蕭姍的心就抽痛一下,如此反複幾次,手帕終是取下來了。蕭姍又接過白顧靖手裏的藥瓶,掰開那個紅色塞子,在傷口上小心翼翼的撒着藥。
“醒了,就讓你給我包紮。辛苦姍兒了。”白顧靖的手很疼,但是比起這個,能夠看到蕭姍醒來,那點疼痛也就不算什麽了。蕭姍醒了,白顧靖便不再讓蕭姍繼續睡,和她聊天,說東說西,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