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倒下了
這幾天白顧靖白天早早的去上早課,中午簡單的睡個午覺,下午便着手調查關于刺客的事情,抄書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無暇顧及。白顧靖很忙,忙着鍛煉,忙着調查,忙着忙着,就忘了注意身體。終于在一個豔陽高照,大地快要被曬化的晌午,身子一歪暈倒在訓練場,中暑了。
那種心頭一悸,眼前發黑的感覺,白顧靖再熟悉不過。耳畔仍舊是喧嚣,地面依然冰涼,瞬間什麽都聽不清楚,恍如隔世一般。白顧靖想,或許這些都是一夜長長的夢,現在便是夢要醒來的時刻。竟然夢見和女人結婚,那種親吻的感覺,軟唇觸碰的感覺,心跳的躁動感,還是很真實的。雖然白顧靜沒有談過一場切實的戀愛,但是白顧靜似乎對于和女人戀愛,并不排斥,在那個娛樂圈小世界,什麽樣的情況沒有,男男、女女、男女、還有好幾個人一起混亂的情況,白顧靜早就見怪不怪了。
額頭冰冰涼涼的,周圍的熱氣也跟着散了,白顧靜覺得身下軟軟的,鼻尖香香的,月桂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努力睜開眼睛,熟悉的床帏,熟悉的錦被,還有熟悉的——蕭姍。
“醒了?”蕭姍笑着,出水芙蓉一般,她今天穿了淡紫色的紗衣,裏面的抹胸長裙若隐若現,水滴形耳墜,牽着耳線,左搖右擺。
“……”白顧靖眨眨眼睛,原來這還是白顧靖的世界,這不是夢,就算再次醒來,也都是這樣的時代,帶着這樣的婚姻,陪着這樣的人。
蕭姍親自寫了方子,讓白福抓了藥,叫小桃去廚房熬了,現在剛好放的不冷不熱。褐色藥湯,有種難聞的味道,蕭姍盛上一湯匙,放在唇邊吹一吹,讓白福将白顧靖扶到床邊,靠着枕頭,捏起蘭花指,小心的将一湯匙藥喂下。
白顧靖皺眉,良藥苦口的道理,白顧靖懂,可是這藥水比藿香正氣還難下咽,白顧靖憋着嘴,有些藥湯順着唇角留下來。蕭姍用帕子将那些藥汁擦了,知道白顧靖不喜歡這個味道,緩緩開口道。
“把這些喝了就好了,我讓白福上街買了白糖糕,等下喝完藥,吃上兩口,就不苦了。”說着蕭姍又盛了一湯匙藥,送到白顧靖唇邊,像是哄孩子似的,一點點喂着。
白顧靖沒什麽力氣,只好接受蕭姍的安排,一點點喝着藥汁,就算它很辛辣苦澀,還有種奇怪的味道,皺着眉頭,狠狠吞下,食道也跟着火辣辣的。喝過藥湯,蕭姍又喂着白顧靖喝了些溫水,接着才輪到白糖糕登場。
白糖糕,四四方方的,像是一顆顆細膩的白沙堆砌而成,含入口中,瞬間融化,淡淡的甜香,在味蕾回蕩。先前那些苦澀,逐漸被驅散,了無痕跡。
“好點嗎?”蕭姍的笑,就像這白糖糕,入口即化,甘甜怡人。
“嗯,你也吃一塊。”白顧靖指指旁邊剩下的那塊白糖糕,荷葉上一并拖着兩塊白糖糕,一塊叫白顧靖吃了,還有一塊留着。
蕭姍搖搖頭,小心的将荷葉包了,放到一邊,“我不吃,晚上還有一次藥,留着給夫君晚上用。”
前些日子秀好的帕子,已經洗幹淨,晾好用香薰烘過了。蕭姍将它疊成四方形,拿到床邊,給白顧靖。“這些日子,天氣熱,出了汗勤擦擦,就不膩味了。”
白顧靖打開帕子,雙面滿繡的山水圖案,就像是曾經辦公室挂着的那塊土耳其挂毯一般,“你繡的?”
蕭姍點點頭,“不知道夫君喜歡什麽,就随便繡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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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挺好的,繡的真好。”
“夫君喜歡就好。”蕭姍的笑,看着白顧靖。
白顧靖擺弄着手帕,正反面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比機器趕制的,還要密實精細,“怎麽會不喜歡,你用心就好。”
蕭姍見着白顧靖歡喜的模樣,也跟着高興起來,那種被肯定的感覺,實實在在的,可能是中暑太久,白顧靖又有些暈眩,臉色也跟着泛白。
“夫君,夫君,是不是又難受了?”蕭姍擔心的問着,忙着放下手裏的東西,小心的扶着白顧靖,重新躺好,眼中泛着淚花。
白顧靖的胃口一陣翻騰,怕嘔出那些湯藥,只好用眼睛與蕭姍交流。同是女人,眼前的這個人,就可以随意的撒嬌,表現出無辜,這樣的小女人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又是一次拼搏,又是一次懲罰,白顧靖笑自己,明明說要好好生活的,到這裏還是戒不掉工作狂人的毛病。
白饒聽說白顧靖昏倒在訓練場,退了朝,就忙着回家看孩子來了,一進屋就看見倆人含情脈脈的,你侬我侬,“咳咳。”
“姍兒給公公請安。”蕭姍站起身,點着頭,左手壓着右手,屈膝半蹲,給白饒道了個萬福。
白饒走上前,将蕭姍扶起來,“好了好了,快起來吧。你們這兩個孩子也真是的,還要相繼病倒。靖兒,是不是爹把你逼得太緊了,這功夫還得慢慢練,不能心急知道麽,正所謂冰凍非一日之寒。怎麽樣好點嗎?”白饒上前探了探白顧靖的額頭,看着自己的孩子躺倒床上,白饒的心裏也不是滋味。好端端的一個女兒,不能嫁的一戶靠譜人家,還偏偏又娶了一房嬌弱的妻子,婚後的白顧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責任感越來越強,這突然提起的擔子,要她一個女孩子家家,如何承受。
“好多了,讓爹擔心了。”白饒眼中那種憐愛,白顧靖記得,記得那年期末肺炎高燒不退,父親的眼中也曾有過這樣的情緒流露。想到父親,白顧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眼神也跟着暗淡下來。
“好了好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麽還別扭上了。爹擔心孩兒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啊,好好休養休養,這麽拼可不行。這幾日讓爹尋思尋思,等你好了,爹親自教你武藝。行了,爹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好好休息吧。姍兒,你多費費心。”
“公公說的哪裏話,姍兒會好好照顧夫君的。”
“嗯,那就好。行了,你們呆着吧。老夫走了。”白饒被白顧靖的情緒牽引着,也有些傷懷之感,直到走出房門,方才送了一口氣,心中的那份愧疚感,比以往還要強烈。
蕭姍送白饒出房門,便又這回來,坐到白顧靖床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蕭姍,你去花園轉轉吧,我聽樂兒說那些花開得可嬌豔了。這房裏多悶聲,你出去走走,也開心開心。”白顧靖有心事,方才的觸景生情,一時還難以在心裏平息,這情緒,白顧靖只想要一個人去體味,去撫平,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恐怕都要接受這種情緒的考驗了。
蕭姍癟癟嘴,見白顧靖眼神有些渙散,也不做掙紮,“好。”唯夫命是從,是蕭姍唯一能做的事情。
白顧靖閉上眼睛,努力的回想父親的模樣,那記憶像是被塗抹過一樣,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幾件事情,尚且記得。少女時代,有父親帶着,第一次參加馬術俱樂部的活動,小馬鬧脾氣,白顧靖的腳別在馬蹬上,險些栽下來,還是父親上前将自己解救出來。那天父親的眼神,就像是今天白饒的眼神一樣,滿是憐愛和疼惜。
滿園的鮮花爛漫,蝶飛鳳舞,卻未能讨得蕭姍歡心,遠處一只旱荷葉承着一顆晶瑩水珠,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