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忙起來
聽聞有人輕叩門扉,白顧靖一向淺眠,聽了聲音,看看蕭姍還在熟睡,起身披上衣服,湊到門邊,輕聲問着來着何人。
“少爺,該上早課了。”白福輕聲應着。
“嗯,這就來。”白顧靖換了一身清爽衣服,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重新為蕭姍別好床帏,輕開門扉,蹑手蹑腳的走出來。
外面的天色發青,一輪新月挂在當空,空氣仍是濕冷。
“什麽時辰了?”仿佛才睡下,就被人喚起,整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回少爺,寅時剛過。”
“這麽早?”白顧靖打着哈欠,接過白福手裏的濕毛巾,擦了擦臉,含了口淡鹽水,簡單洗漱過後,就去後院操練場了。
白府後院有一塊專門給家丁準備的訓練場,就在廚房後面,離着卧房稍遠一些。這麽早,廚房的夥計就忙着起來,燒水做飯了,高聳的煙囪,炊煙袅袅。
“少爺,這邊走。”白福在前面引着,将白顧靖引到操練場。
“嘿!哈!”穿着統一的家丁,紮馬步,出快拳,一令一動。操練場前方,有一處遮了棚子的高擡,上面站着一個黑黢黢的人,那人身材魁梧,聲音洪亮,雙手在後面背着,更顯他倒三角的身材。
見白顧靖來了,那人和臺下的一個人說了兩句什麽,跟着從臺上一躍而下,高大威猛的人,縱身輕盈,落地無聲,腳下生風,很快繞過人群,來到白顧靖身邊。
“少爺,在下是白府新教頭——沈群。”
沈群抱拳,眼神不住的打量着白顧靖,聽老教頭說,白家這位少爺十來年,上過的早課,用一只手就數的過來,從來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每次上早課,不是被将軍逼着,就是有家丁架着,頑劣不堪。
白顧靖眯眯眼,沈群的眼神帶有懷疑,白顧靖有些不悅,語氣卻是極為平淡,讓人察覺不出異樣,“沈教頭有話不妨直說。”
“好!少爺既已踏入這訓練場,便是我沈群的學生。在這場上,唯有教頭和學員之分,再無其他。一切訓練,都需聽從我的安排。習武需吃苦,功課必須當日完成,否則懲戒難免。在這沒有少爺,也沒有下人之分。”沈群和以前的教頭不同,沈群更在意質量,說話也是小胡同裏趕豬,直來直往。
“顧靖既已決定習武,便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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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去換衣服吧!”沈群一伸手,便有人送上一套行頭。
沈群和白福相視而笑,不待白福開口,沈群倒是先調侃起來,“少爺,您還記得這身行頭吧?”頭天夜裏就有人傳話給沈群,說白顧靖會重新來訓練,沈群便一早翻找出那件老教頭留下的白顧靖曾經最稀罕的訓練服來。上次白顧靖訓練的時候,因受不了苦,想要偷偷逃跑,被發現後,白顧靖逃跑不利,一下子摔入泥坑,狼狽不堪,這件稀罕的訓練服也沒來得及取回,便一直留在訓練房內。
聽着沈群的口氣,這裏面似乎還有些故事,而且應該是些不太好的回憶,白顧靖讓白福接過衣服,“更衣室在哪邊?”
“那邊,”沈群用手指着不遠處的一間房子,看着白顧靖一臉從容,話鋒一轉,嚴肅許多,“換好以後,站在那邊一起紮馬步吧。”
“好。”白顧靖有白福跟着,一直走到到更衣室門口,自己到裏面換上淺青色短打,出來有白福幫着束了手腕,腳腕,鞋也換上一雙黑色矮靴。“白福,這沈群與我可有過節?”
“回少爺,沒有。倒是和前教頭有過,不過這過節應當算不上,就是上次您從這裏跑出去摔入泥坑……”
“摔入泥坑?”
“嗯,您與幾位少爺約好,一同去後山,想要翹掉早課,誰想頭天夜裏下過雨,沙坑未幹,裏面泥濘辘辘,您一個不小心,就摔倒裏面去了。”
這個白顧靖還真是頑劣行跡多多,白顧靖搖搖頭,白福為白顧靖換好衣服,就去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白顧靖再次見到沈群的時候,沈群正一個一個糾正着家丁的動作,白顧靖見着別人紮着馬步,自己也學着樣子站好。早先軍訓的時候,當屬拔軍姿最難接受,一站就是一個小時,現在這半蹲着的滋味,也不甚好受。沈群走到白顧靖面前,兩手抓起白顧靖的手腕,把它們重新固定在要我,腳下用力,腳弓踢了踢白顧靖的腳後,“分開,膝蓋超前,目視前方!”
白顧靖咬着牙,按着沈群的口令,一絲不茍。
“其他人休息,白顧靖繼續紮馬步。”沈群一向正直,別人一早就開始訓練了,白顧靖得把遺落的功課補上。
……
蕭姍醒來的時候,枕邊人早已不見,旁邊的床被也沒有了餘溫,看樣子白顧靖已經起來有些時候了。推開門小桃端着一盆溫熱的水,進來侍奉蕭姍洗漱更衣。
“小姐早。”
“嗯,小桃将窗子打開吧。”一早不見白顧靖,竟是有些想念,蕭姍莞爾,笑意淺淺。
打開窗,天空湛藍湛藍的,有幾片松軟的雲漂浮。陽光充足,花香芬芳,綠草依依。小桃為蕭姍洗漱,接着又将蕭姍的發髻解散了,拿起桃木長梳,小心翼翼的,為蕭姍順着青絲,梳妝打扮。當窗理雲鬓,對鏡貼花黃。說得也就是這般吧。
“小姐,今天外面天氣這麽好,不如我陪着您,咱們到花園裏,走一走吧。”小桃拿起一只白玉馬蹄蓮發簪對着鏡子,“小姐,別這只簪子可好?”
“好,就聽你的,去花園走走。”
小桃為蕭姍梳妝後,又舉着銅鏡在蕭姍面前晃了晃,“小姐,您真好看。”
“就你嘴甜。”蕭姍聳聳鼻子,如果這話要從某人口中得出,又會是如何一番情景呢,蕭姍搖搖唇,這腦子裏竟是在想些什麽,罷了越想越亂。
主仆兩個說說笑笑,走出來,就見着白福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見着蕭姍,想說什麽,卻因着氣息紊亂,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少夫人!”
“白福你這是怎麽了?”
豆大的汗滴,順着白福的臉,留下來,一顆一顆連成了串,白福是與白顧靖最近的人,蕭姍又往後面望了望,除了幾個巡查的家丁,沒有看到他人的身影。
“我來為少爺拿扇子。”
“那少爺呢?”小桃跟着問,為蕭姍問着。
“少爺還在操練場呢……少夫人,我先去拿扇子了,少爺那還等着呢。”
“嗯,去吧。”白顧靖果真說練就練,蕭姍眼瞅着白福進房裏,取了扇子又跑出來,想起什麽,便叫住白福,“白福,這早課要到什麽時候?”
“白福也不知,怕是還得一兩個時辰。少夫人,可有吩咐。”
蕭姍停頓了一下,搖搖頭,“沒了,你先去忙吧。”
“是!”白福又是一路小跑,消失在走廊盡頭。
“小桃,我們回去吧。”蕭姍說着,轉身又往回走,白顧靖一早操練,不知出了多少汗,有白福送上扇子,怕是也解不了多會的涼爽。
“小姐,您這是……”
“我想把那條手帕繡完。”
“可是姑爺不是說,要您好好休息,這幾天不能做女紅嗎?”
小桃不說,蕭姍都要忘記這回事情了,忽然想起來,又怕白顧靖責怪,便對小桃說,“我自有分寸,也罷。你先不要去游園子了,在這守着,要是姑爺來了,招呼一聲,知道麽?”
“哦……”小桃嘟着嘴,都怪自己多嘴,要不是多嘴,恐怕這會已經到花園了呢。
蕭姍回到房裏,重新撿起那未完成的手帕,跟着繡起來,穿針引線,密密實實的縫制起來。蘭花手指,在空中畫着,無形的畫卷。
直到中午,在青福的傳喚下,蕭姍這才在飯桌前見着白顧靖。白顧靖面紅耳赤的,身上還有剛剛沐浴過後的清爽氣息,飯量也比先前漲了很多,吃完一碗又叫白福填了一碗。
“靖兒,聽沈教頭說,你今日早課很是努力。不錯,要堅持下去知道嗎?”
“是,爹。孩兒會努力的。”
“嗯,多吃點。”白饒說着夾了一個雞腿放到白顧靖碗裏,“習武要注意身體,多補充補充。”
蕭姍看着白顧靖的樣子,有些心疼,暗暗記下公公的話,謀劃着為白顧靖做點什麽。
“姍兒,你也吃啊。”顧青又為蕭姍填了些肉菜,笑了笑,轉過頭對着白顧靖說,“靖兒,你吃的慢點,你看你這吃相,都要把姍兒吓着了。”
“……”白顧靖這才注意到蕭姍的表情,放下碗筷,挑了挑眉毛,嘴裏還不住的嚼着。
見白顧靖唇邊粘了迷離,蕭姍拿起手帕擦了下,便有低頭吃飯了。
“不好意思啊,今天太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