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你腫麽了
廚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大娘正在清洗着竈臺鐵鍋裏面的剩水,見是白顧靖來了,忙着停下手裏的動作,給白顧靖問好。
樂兒幫着大娘,将那些洗好的碗筷,控着水,收到碗櫃裏面,見着白顧靖來了,也跟着擦了手,湊上前來。白顧靖尴尬的看着這娘倆,笑容也跟着僵硬起來,看來想要大吃一頓,還得讓大娘再辛苦一陣子,想想也就算了。往常加班的時候,有幾次去食堂,也都趕上師傅停火,虧得抽屜裏還有些不太刺激的蘇打餅幹。此時此刻,白顧靖是多麽懷念,那些幹巴巴的烘焙小面片啊,要是現在能有一包該有多好。
“少爺,您有事嗎?”大娘問。
“沒……沒什麽事,”就是肚子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白顧靖笑着搖搖頭,看着鍋裏那些幸福的刷鍋水,“顧靖是來謝謝大娘做的那些棗粥的。”
大娘讓白顧靖不要客氣,白顧靖便也叫大娘放手去做事情。大娘刷完鍋,又去掏竈臺裏面的灰,才下灰鏟,就有意外收獲。一個黑乎乎,圓滾滾,冒着熱氣的東西,咕咚一聲,滾落到地上。“樂兒,地瓜烤好了。”大娘笑着,拾起滾燙的烤地瓜,放到竈臺,繼續掏灰。
看着烤好的地瓜,樂兒嘟起嘴巴鼓着氣,拍拍肚子,再裝不下其他,“大娘,樂兒吃不下了。”
白顧靖看着熱氣騰騰的烤地瓜,憋着嘴咽了咽口水,肚子還在咕咕的叫着。不想大娘也聽到這聲音,放下灰鏟,看着白顧靖,“少爺,您沒吃飯?”
“少爺哥哥,烤地瓜可好吃了,你吃吧。”樂兒指指烤得黑漆漆的地瓜,熱情的推薦着。
“樂兒,別鬧,少爺老婦再給您做點什麽吧。”
“大娘不用麻煩了,這地瓜就挺好。顧靖好久沒吃烤地瓜了,這味道,怪想念的。這麽搶了樂兒的零食,也不甚好,不如這樣,”白顧靖握着燙手的地瓜,用力一掰,橙紅的內瓤,香氣撲鼻,口內生津。一大一小兩個孩兒,一人抱着一半地瓜,很是滿足。有地瓜果腹,白顧靖又陪着樂兒玩了一會兒,才回書房。
燭臺換新蠟,白福又磨了許多墨汁,見白顧靖回來,給白顧靖請了安。
“少夫人那邊有什麽事情嗎?”白顧靖拉開凳子坐好,提起毛筆,浸染墨汁。
“回少爺,少夫人有小桃侍奉着,用過粥後,就沐浴更衣入眠了。”
提筆落腕,筆鋒婉轉,墨跡揮灑。
“嗯,讓人在門外輪流守候,都警醒點。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通知我,不得有誤。”
“是,少爺!”白福看着白顧靖認真的樣子,猶猶豫豫,似有心事一般,支支吾吾的,“那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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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快說!”白顧靖将筆,貼着硯臺放下,坐直了身子看着白福。
“少爺,怡紅院的若蘭,托人給您捎了一句口信,說是多日未曾與您謀面,甚是想念。”白福重複着,下午的時候,有個人來白府傳口信,尋不得白顧靖,就将口信傳給了看門人,看門人又傳給了白福,再有白福轉達白顧靖,如此看來,這府裏上上下下,怕是都要知道那個若蘭的事情了。
若蘭?怡紅院?這是什麽情況,不是說白顧靖也是女人嘛,那她去那種地方做什麽,就不怕被人揭穿身份。那個若蘭也真夠大膽的,居然敢傳話到白府來。
“好了,我知道了。”那種無稽之事,白顧靖不打算理會,提起筆,繼續抄書。
白福似乎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看着白顧靖的眼神,也是詫異非常。
“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白福,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痛痛快快的,要說什麽趕緊的,我這還有事要做!”白顧靖有些生氣,啪的一聲,再一次将筆放下,白顧靖素來不喜歡別人打擾的,磨磨唧唧也不慎喜歡。
“少爺,若蘭姑娘都給您傳話了,你不去看看嘛?”
不知道是白福傻了,還是白顧靖瘋了,那個地方的那個人,與自己有什麽關系呢,白福這麽在意,莫不是……“那個若蘭,是什麽人?”
白福瞪大眼睛,看着白顧靖,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少爺,您不記得若蘭了嗎?”
“沒什麽印象了。”白顧靖對若蘭,根本沒有印象可言,倒是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不知道是在哪聽過,“我和她很熟?應該對她的事情很傷心嗎?”
白福先是點點頭,跟着又搖搖頭,讓白顧靖看不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知道多少我和她的事情,說!”這字根本寫不下去了,白顧靖幹脆合了書。
“是,少爺!”白福走到窗邊,看了看,除了兩個護院的人守着門口,沒有別人靠近,才算放心,湊到白顧靖面前,拿出一條脂粉氣濃重的妖豔手帕,“少爺,若蘭是您在怡紅院的必選啊。就在老爺跟您提到怕是會有人為您做媒的時候,您就去找了若蘭寬心,還因着若蘭贖身的事情,去了後山山洞……”
白福說的事情,白顧靖全都不記得,倒是對那個山洞有些印象,也只是內飾環境印象而已,“你就告訴那個若蘭,我已成親,再無別戀,讓她不要再聯系我的好!這件事情,也不要在言傳,特別是對少夫人,要管好你的嘴巴,知道嗎?”
“是,少爺。白福知道了。”白福看向白顧靖,看到的就是一臉肯定,不再多說什麽,走到門口的時候,常舒一口氣,嘆若蘭命苦,便命人守候少夫人去了。
青福看白福蔫頭耷耳的樣子,拍拍白福肩膀,問着緣由,白福将事情原委盡數,青福也跟着有些詫異,“少爺不是總說若蘭姑娘命苦,還想為她贖身的嗎?”
“就是啊,今天我反反複複提了幾次若蘭的名字,少爺都沒什麽反應,好像聽陌生人的事情一樣。我也說給若蘭贖身的事情了,可少爺就是不理會,你說怪不怪。”
“說怪也怪,說不怪也不怪。”青福故弄玄虛起來。
“青福,你少在這賣關子,說吧,這回什麽條件?”青福總幫着白福做事,不過這其中也有些小恩惠牽引,白福已經習以為常了。
“還是好兄弟,你就幫着讓兄弟我多見上幾次小桃姑娘就行。”青福自打上次少夫人回門見了小桃一面,心裏就跟長了草似的,心心念念的想要再見上小桃一面。
“這個好說,今晚上少爺讓我安排人手,在少夫人房前守夜。小桃今晚為少夫人侍寝,你要是願意守夜,見上一面應當不難。”
“這才是兄弟!”青福在白福肩膀兌了一拳,笑呵呵的湊上前,“白福,你有沒有發現,自從少爺成親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兒似的?”
別說,青福說得還真是那麽回事,自從白顧靖成親一來,整個人還真就跟換了個人一樣,以前看見書就頭疼,不是撕書就是燒書,煙柳巷子那天天都去,歌舞昇平,賭坊酒廠更是少不了,跌打損傷的藥也是常備着的。最近少爺好像肅靜很多,不是在房裏習字抄書,就是去集市走一圈,或者到郊外跑跑馬,生活健康規律得出人意料。
“這就叫上套。”
“上套?”白福不解。
“對啊,讓這婚姻給牢牢套住了。哪還有機會去尋花問柳,得嘞,我不給你說了。我去守夜了,今個晚上,你也別安排別人了,我一人全包了。”
“你行嗎?”白福有些擔心,想到少爺的要求,“少爺吩咐,守夜不得合眼,你一個人行麽?”
“行!沒問題!”青福高興的跑回房裏,将鋪好的床被,又重新疊整齊,拿了家夥,到少夫人門前守着去了。
若蘭的事情,白顧靖沒再多想,繼續寫字。深夜,取出先前畫過的那副畫像,燭光微弱,美人笑顏惹人憐愛,白顧靖不自覺的嘴角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小心的收了畫卷,仔細收好。書房木榻沒有遮蓋的衣物,白顧靖便和衣而卧,輾轉入眠。
微涼夜,視野模糊,白顧靖走啊走,穿過竹林,越過小溪,聲音越來越喧鬧。對面站着一個人,看不清穿着,面容卻是清晰,白顧靖想喊,努力發聲,喉嚨像是堵住了什麽,叫不出來。那人想着白顧靖招收,白顧靖想要穿過那條街道,跨出一步,一輛擠滿人的雙層巴士,呼嘯而過,那人也跟着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