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親探姑爺
仰卧榻上,不待白顧靖思考,疲憊之意席卷而來,上眼皮千金重,白顧靖強睜着眼睛,就算以前工作趕進度,熬夜到兩三點,上下眼皮都沒有這麽親密過。徒勞的掙紮兩三次,白顧靖的意識已經渙散。燭光昏黃,微風拂過,燭火跳動,無聲的表演夜之舞。
“唰唰……唰唰”摩擦的聲音,順着窗戶縫隙,擠進房間,傳到白顧靖的耳朵裏,不熟悉的聲音,刺目的玄光,白顧靖揉揉眼睛,眼前仍舊是複古的紅木家具擺設,睡眼惺忪的推開窗。
清晨,藍天白雲,鳥鳴雀躍,空氣中混雜着太陽的味道和芳草的清香。慵懶的伸出雙臂抻個懶腰,白顧靖站在窗前向外往。庭院中間,一位大叔正揮着竹子把手的掃帚,清掃落葉塵埃;左右兩邊各有一位小哥,左邊這位小哥提着木桶,一舀子一舀子的給花草澆水,右邊那位手持一把大剪刀,修剪着樹木新枝。經過修理的樹木,樹冠圓圓呼呼的,造型獨特。
“少爺早!”白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一路小跑,輕壓門扉走進房間,看着站在窗前的白顧靜,摸着後腦勺,笑了笑,今晨白顧靖沒用喊早,就已經起來了。
“早!”白顧靖看看白福,想起白饒提到的關于蕭相爺要來探姑爺的事情,用手指了指擺在牆角的檀木櫃子,“白福,有沒有讓我看起來很平凡很普通的衣服,給我找一身出來。”
白福打開櫃子,左翻翻,右找找,沒一件衣服看起來平凡,“少爺,您不是不喜歡那些樸素的衣服嘛。今天蕭相爺來,您還不得穿得體面一些。”
“平凡一樣體面,聽我的,你就找吧。”白顧靖才坐下來,送熱水的家丁就把洗漱用具備齊了。
“少爺,您擦臉……”
“少爺,您漱口……”
“少爺……”
家丁一句一句的說着,手上不時送上熱毛巾,淡鹽水,就連痰桶都有專人侍奉。白顧靖按照家丁的要求,一樣一樣的配合着。這時候,白福笑呵呵的從衣櫃裏取出一套衣裝,捧在懷裏,送到白顧靖面前。
“少爺,您看這身兒怎麽樣?這還是上次您去吊唁的時候穿的,這件足夠素了。”
白顧靖抖開衣裳,月白色竹韻長褂,淺藍盤結紐扣,金線遷邊,相親穿喪服似乎有些不妥,再看衣櫃,“沒有別的了?”
“回少爺,沒了。還有的都讓您給扔了。”白福勉強着笑着,走上前,展開衣裳,為白顧靖穿上,“少爺,這會不會太素淨了?”
白顧靖擡起右臂,伸進袖筒,看着櫃子裏的華服美衣裳,嘆嘆氣,原來那個“靖”還是個敗家子,難怪人家嫌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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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畢,文武衆大臣,一左一右分列退出大殿。幾位舊相識,三五成群,探讨着朝政綱要。白饒和幾位武将,小議着帶兵之道。蕭昂剛踏出大殿,就被宮保劉攔了下來。
“蕭大人,還請留步。”宮保劉一把白毛拂塵搭在手臂,用那陰不陰陽不陽的聲音,叫住蕭昂。
蕭昂停下腳步,斜眼看着宮保劉,“公公還有何事?”
“蕭大人,聖上有話,本月十六乃是黃道吉日,既已賜婚蕭白兩家,吉時萬萬不可錯過。還請蕭大人盡早探姑爺,依灑家看,擇日不如撞日,蕭大人不如今日就到白府看看您那賢旭,如何?”宮保劉勾着唇角,擠眉弄眼,好一副“心地善良”的善人樣。
蕭昂看着走遠的白饒,再看看宮保劉,狠狠的甩了袖子,悶哼一聲,“有勞公公費心了。”
“哪裏哪裏,灑家這也是照章辦事,一心為了聖上。”宮保劉捏着拂塵,拱了拱手,看着被氣白臉色走掉的蕭昂,笑得狡黠,很是得意的自言自語,“敢和我鬥……”守在門外的小太監,聞聲擡頭,被宮保劉狠狠的瞪了一眼,“說,你都聽到什麽了?”
“沒……回劉公公,小的什麽都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小太監兩條腿不住的顫抖着,頭也不敢再擡一下,說話的聲音如蚊如蠅。
“閉上你的嘴巴,哼。”宮保劉甩了甩手上的拂塵,扭着老腰,走遠了。
轎夫大步大步的走着,手裏的轎杆握得緊實,因着步子太快,轎身跟着一顫一顫的吱呀作響。蕭昂坐在裏面,眉頭緊鎖,掀開轎簾,将管家招呼過來,“今日初幾?”
“回老爺,已經初十了。”
“嗯。”
放下轎簾,攤開手掌,蕭昂掐頭去尾一算,準備時間不過四五天。不知不覺,和白家聯姻的事情,已成弦上之箭。唯有見上一次白顧靖,只要這小輩但凡有些頑劣之舉,就足以構成悔婚緣由。想到這,蕭昂主意一改,說了一句,“掉頭,去白府。”
有宮保劉墊話,白家一早就開始準備迎接蕭昂到訪。廚房也按照當地習俗,準備了一桌菜名喜慶的佳肴美味。白饒一回府便換了夫人新近為他趕制的成衣,顧青也是一身精致妝扮,唯有白顧靖,一身素衣素褂,分外顯眼。
“靖兒,你為何穿着吊唁喪服?”一向注意儀容的顧青,不解的看向白顧靖。這孩子想來喜歡豔麗衣裳,怎麽今天偏偏選了大忌的白色衣裳,蕭相爺會挑禮數的。
白饒也跟着轉頭看向,從後院走到前廳的白顧靜。就見白顧靖束了高高的發,一身月白色竹韻長褂在身,手持折扇,腳踩流雲矮靴,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簡直胡鬧!白福,快為少爺更衣去,換上那身紫色長褂……”
“蕭相爺到!”
蕭昂的轎子,穩穩的落在白府門前,身着朝服的蕭昂,邁着四方步,從轎子裏面走出來。白饒顧不得數落白顧靖,由管家引着,疾步向外走。
“蕭相爺駕到,白饒有失遠迎。”
“白将軍言重了。”
“蕭相爺裏面請,”白饒大手一揮,将蕭昂讓進府來,相爺的随從由白家管家引着,到後面喝茶歇息去了。
白饒的将軍府,比蕭昂的府邸要大上一些,裝飾也稍顯硬朗,與白饒共事多年,蕭昂卻是頭一遭到白府拜訪。蕭昂跟着白饒,一路往裏走,前廳裏,顧青和白顧靖已經候着了,白顧靖依舊穿着那身素色衣服,沒有換衣服。
“蕭相爺,這是賤內顧青,這是犬子白顧靖。”
“見過相爺。”顧青為蕭昂到了個萬福。
蕭昂見顧青笑了笑,“夫人免禮,都說這英雄還需美人配,白将軍果然是有福之人。”
“相爺說笑了,快請坐。”顧青提起手絹,抵在唇邊遮了笑顏。
“靖兒,還不快見過相爺!”白饒嗔怒着。
白顧靖慢慢悠悠的站起來,眼前這位被稱為相爺的男人,年齡與白饒相仿,同樣是劍眉一對,卻比白饒少了幾分威武,多了一些英氣,樣貌和善,眼神卻是有些犀利,上下打量着自己,“白顧靖見過相爺大人!”右手握扇,左手抱拳,白顧靖躬躬身子,作了一個揖。
廳堂裏站着的少年,樣貌像顧青的地方多了一些,瓜子臉,細眉大眼,鼻梁高挺,唇紅齒白,元寶耳,一身素裝,月白色的布料,趁得白顧靖臉色更加溫潤。論樣貌,倒也配得上姍兒,怎奈這少年卻是頑劣之輩,白瞎一副好皮囊。
白饒吩咐的大紅袍,已經由人泡好,廚房忙着備膳,人手不夠用,就讓樂兒幫着送茶上來。小小的樂兒,端着四碗茶湯,從廚房到前廳,一路上小心翼翼,一步三搖,生怕打翻茶碗。前廳有道門檻,高二十公分,樂兒前腳踏入廳內,茶盤傾斜,另一只腳才邁開步就被門檻絆了一下,跟着身子猛地傾斜。眼看着樂兒就要摔倒地上,白顧靖緊着走了兩步,扶住茶盤,托住樂兒。白福驚得半張着口,顧青的心也跟着揪起來。蕭昂捋着胡子,看着白顧靖,眯了眯眼。
“沒事吧?”白顧靖等樂兒站穩了,看着被吓到的小孩子,并無大礙,把手裏的茶盤交給白福,摸摸樂兒的頭,“去後院吧,自己小心點。”
白福拖着茶盤,跟在白顧靖的後面,白顧靖将茶一盞一盞分給白饒、蕭昂和顧青。蕭昂接過茶,刻意觀察白顧靖的手指,十指修長,皮膚細嫩,右手中指內側,有被筆杆抹過留下的薄繭。
“靖允,平時都有什麽喜好啊?”
“打羽毛(球),”話一出口,白顧靜馬上收住,這裏是古代,恐怕人家連羽毛球是什麽都不知道,愛好什麽的,有什麽古今通用的選擇麽,白顧靜看看白饒,又望望顧青,那個“靖”向來不愛讀書寫字,這小身板也不像是什麽會武術的少俠,白顧靜勾勾唇角,這等問題還難不倒她,有那麽一種回答,總不會錯,“讀書寫字!”
“哦,看不出靖允還這麽好學啊,哈哈哈哈。白将軍,我可是聽說,靖允更喜熱鬧,更愛花草啊?”蕭昂故意将花、草聲音拖長,看着白顧靖笑起來。
白饒附和着蕭昂,陪着笑,黝黑的皮膚沁着血紅,一臉灼熱。
“白将軍,今日劉公公特意傳話……”蕭昂話說半截,眼神掃過白顧靖和顧青。
“蕭相爺,裏面請。”
兩人來到書房,白饒讓人關了門,蕭昂方才卸下戒備。很明顯想從白顧靖身上找出不婚的理由,并不算太難,相親穿喪服是首當其沖的。白家的反饋,讓蕭昂改了主意,白饒英明威武,顧青溫柔賢惠,白顧靖雖然有些頑劣,性子去也善良。将姍兒托付白府,也能為女兒多一層保護。
“聖上有言,本月十六黃道吉日。”
白饒瞪着眼睛看着蕭昂,“時間緊蹙!”
“白将軍,我蕭某人,就在這一個女兒,還請你好生待她!”蕭昂一把老淚,模糊了雙眼。
至此白顧靖的小算盤,并未如願,蕭昂還是同意了婚事。六天以後的婚事,提上日程安排。
作者有話要說: 白顧靜:為什麽不讓我自己選?
沐小忻:這是命啊。
白顧靜:這是包辦婚姻?會有幸福嗎?
沐小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哎,小白,記得給我發請柬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