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程
塗恺之聽到白竹這句話,斜眼看了他一下。
“我怎麽偏心了?”
白竹心一抖,咬住了下唇,遲遲不吭一聲。
塗恺之像是完全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說完這句,轉過頭繼續先前的動作。白竹皺眉看着塗恺之的側臉,心裏面巨浪翻天。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似乎是從遲曉霍說要追塗恺之開始,他們十多年來的關系就出現了裂縫,這種感覺就像是養了多年的兒子要被狐貍精騙走一樣。
白竹甩了甩頭,抛開這個不靠譜的想法。突然之間,場上掌聲震天,白竹迷迷糊糊地掃了一眼,評委似乎正在統計每支隊伍的得分,而參賽隊伍正陸續往臺下走。
看見遲曉霍正在往他們步來,白竹不知怎的突然心跳加速,似乎有種很迫切的心情,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從他指縫中流走。
“塗恺之。”白竹莫名地喚了一句。
“嗯?”塗恺之扭頭。
“我、我……”看着遲曉霍離他們越來越近,白竹急得眼眶發紅,眼珠子瞠大,雙手緊握拳頭,但該說些什麽卻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怎麽了?”
白竹死死盯住塗恺之的臉,明明是那麽熟悉的一張臉,但他就是感覺不對勁。幾乎是同一時間地,遲曉霍喊了句“白竹”,白竹右手摸到塗恺之的衣袖,猛地一扯,噼裏嘩啦杯盤落地的尖銳聲音驟然響起,全場幾乎一秒之間全都安靜下來,視線齊齊射向他們這邊。
遲曉霍和阿迪裏的腳步都頓住了,白竹更是整個人都懵了,臉上從紅變成白再變成青,這下即便心裏梗着番話,但卻連看都不敢看塗恺之一眼。
幾個工作人員快速地反應過來,拿着清理用具趕來這邊,場上很快又恢複了觥籌交錯的熱鬧氣氛,然而遲曉霍在一瞬間卻看見塗恺之嘴角上揚了那麽片刻,馬上又被他壓了下去,這發現讓遲曉霍不禁顫抖了一下。
“白竹,塗、塗恺之,你們都嘗過我們的菜了吧?感覺怎麽樣?”遲曉霍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着白竹的臉看,視線一秒也沒放在塗恺之身上,怎料回答他的卻是塗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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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做得不錯,勝算很大。”
“是、是嗎,呵呵……”遲曉霍瞥了他一眼,揉了揉鼻尖,視線不自然地移開。
白竹看他這個做派,分明就是害羞,心裏一驚,難道他們倆那麽快就在一起了?
阿迪裏和遲曉霍不同,他的視線一直放在塗恺之身上,雖然一如既往地面癱,但眼睛閃閃發亮的,活脫脫就是一副偶像求表揚的樣子。
接觸到他的視線,塗恺之笑了笑,“阿迪裏切羊肉的技術很高啊,這道菜的成功,你有一半的功勞。”
那一瞬間白竹和遲曉霍似乎在阿迪裏臉上看見可疑的紅暈,只見他憋着一道氣,差點兒要爆炸的節奏。
“對了,”塗恺之突然開口,扭頭看向一旁的白竹,“你剛剛有話要跟我說?”
白竹眨了眨眼,随即馬上搖頭,“哦,我是想問,你覺得他們的菜做得怎麽樣而已。”
塗恺之眉毛輕蹙,“咱剛剛不是才剛說完?”
“是、是嗎?東西太好吃,我都忘了,呵呵……”白竹打着哈哈。
“真迷糊。”說完手自然而然地擡起,但白竹等了好久,預期中的觸感沒有襲來,再擡頭,塗恺之已經将手放下。
白竹微愕,心裏的異樣感再次浮現,這回不像之前那麽模糊,這種強烈又清晰的不痛快狠狠襲擊着他的心髒。
舞臺燈光再次亮起,比分逐一揭曉,遲曉霍和阿迪裏憑借一道完美的“魚咬羊”獲得本次全國比賽的冠軍,成為今年新晉的一匹黑馬。燈光打在遲曉霍驚訝的臉上,他和阿迪裏難得地相擁而笑,白竹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着場上的人,再小心翼翼地端看塗恺之的側臉,看到他臉上泛起微不可察的微笑,心裏又是一痛。
比賽正式落下帷幕,遲曉霍拿着贏得的獎金請白竹和塗恺之大吃一頓,席間遲曉霍絮絮叨叨地在白竹耳邊說了許多,白竹一句也沒聽進去,眼睛只放在遲曉霍的碗裏,一瞬不瞬地猛盯。
遲曉霍說了許久,口都幹了,此時塗恺之給他倒了杯茶,遲曉霍看也沒看,咕嚕咕嚕喝完,杯子裏又再次滿上。
遲曉霍擡頭一看,對上塗恺之的雙眼,乖乖地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剛放下杯子,才發現白竹眼神一直不在自己身上,随着他的視線一瞄,遲曉霍這才看到自己碗裏不知何時早已堆滿吃的,自己已經吃下去的幾塊不知怎的突然像是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直想往外吐。
看了看塗恺之,又看了看白竹,遲曉霍突然靈光一現,“诶,白竹,我吃太多了,有點吃不下,菜夾得有點兒多,你要吃不?”
一晚上沒任何反應的白竹聞言眼睛突然一亮,用力地點了兩下頭,随即興高采烈地接過了遲曉霍遞來的菜,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那神情竟是比比賽中吃的還香。
晚飯過後,一行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酒店,白竹這才發現塗恺之竟然在他同一層開了個房間。路經塗恺之房門前時,白竹頓了頓腳步,看着塗恺之拿房卡開門,猶豫了一下,問:“塗恺之,”他咬了咬唇,一臉豁出去的模樣,“要不你跟我一間吧,我那也是雙人間,別浪費那個錢了。”
說完難得地沒低下頭,滿眼期待地看着塗恺之的臉。然而塗恺之只是沉吟片刻,就拒絕了他的邀請,“今晚都到這個時間了,還是算了吧,明個兒咱也退房回家了,就不折騰了。”語畢道了句晚安,轉身就進了房。
白竹看着緊閉的房門錯愕片刻,緊了緊牙關,不發一語邁開腳步回到自己房間。
短短幾天的行程眨眼就結束,回程的時候總算無驚無險四人一道啓程,這次白竹沒耍花招,也不想再耍什麽花樣兒,于是四人一起上了火車。恰好四個床鋪擠在一塊兒,白竹和遲曉霍選了一邊,塗恺之和阿迪裏則選了另外一邊。
白竹睡在下鋪,遲曉霍将自己的行李往上鋪一扔,毅然決然地擠到下鋪,和白竹并排坐到一起。
白竹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連遲曉霍都察覺出來不妥了,這回趁着這個機會,他一把坐到白竹身側,打手一攬,将白竹扯到自己這邊來。
然而塗恺之将行李往對床的下鋪一扔,遲曉霍搭在白竹肩上的手就暗搓搓地收了回來。
阿迪裏看見塗恺之的動作,自動自發地将行李擺到了上面,高高壯壯的一只,愣是輕手輕腳地爬了上去,沒發出一丁點的響聲。
空氣間彌漫着一陣詭異的沉默,塗恺之将行李放好,往床鋪上一躺,面朝裏直接睡了過去,徒留下一個背脊對着他們。
遲曉霍暗暗觀察着白竹臉上的神色,心裏嘆了口氣,悄悄摸到白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啊,白竹。”
白竹一臉疑惑地扭頭看他,遲曉霍還想說些什麽,對面的塗恺之突然一個翻身,遲曉霍瞬間噤聲了,眨巴眨巴着眼看向白竹,眼裏盡是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