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常合與元胥
常合和元胥感情破裂貌合神離已經是三百年前便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這兩人明明心已經不在一起了卻為何還不分開,雖然一些老神仙為人古板,但是這種夫妻感情的事還是看得開的,也無需在意落人話柄。
但是這麽不分開,倒是很落人話柄,上到大羅金仙下到掃地的仙娥,猜這其中的原因都猜了幾百年了。
直到一百年前,常合主動提出了要與太子和離回北荒,從此誰也不要耽誤誰,可元胥太子不同意了,也沒有個理由,最後鬧到了天帝那兒,天帝便決定讓二人在幾日後的蟠桃會上比試比試,常合贏了便離去,元胥贏了便留下。
也許常合本就差了元胥一些,也許是她離開戰場久了,總之那一架,常合輸了。
但她不甘心,二人便立下了約定,每年蟠桃會都比試一場,什麽時候常合贏了,便什麽時候放她離去。
今年,是第一百個年頭。
常合倒是執着,既然心不在一起了便執意要離開,這倒是像她本該有的性格。
二人比試的地方不是瑤池的大門,卻是在偏僻的後門。
小廊彎彎繞繞往裏走進去一小段有一處空地,不久前清婉才從那裏走過。
原來常合先前說要等人,是要等元胥來與她一同觀摩觀摩比試場地?
自打知道她是太子妃之後,先前清婉一直沒琢磨透常合說離開時向神君要了她是個什麽意思,現在倒是明白了,她鐵了心要走,想帶個能說話的人罷了。
千百年如一日的日子,于她而言,許是過夠了。
清婉和有狐虛到達的時候,兩人正過完一招分開落在兩旁。
邊上裏裏外外圍了幾圈仙人,或是磕着瓜子或是啃着仙桃,甚至有些個仙人擺起了賭攤押注,只有少數幾位飛升時間不長的仙人聚精會神地看着,不時問有資歷的仙人幾句。
藏藍色素絹長裙充腰際傾洩而下,繁複的花紋層層疊疊堆繡在裙擺的下端,寬大的衣袖用細帶紮了起來,俟人族的圖騰騰于臂章之上,神秘而莊嚴,原本繁重的頭飾摘去不見,及腰的長發攏起高高束于腦後,冠一支精簡的玉簪,長/槍反背到身後,整個人的裝扮都像是一個習武之人該有的模樣。
這樣的常合,不像她在後門遇到的大氣談笑的模樣,也不像她與太子一起攜手出席時溫婉唯諾的模樣,眉宇間透着的英武之氣,淡然而透徹的目光,像是完成了一場蛻變一般,變成了天地間孤傲的絕色身影。
這,也許才是本來的她。
“今日為何換上了這身裝扮?”
像是到現在才有機會說上一句話那般,元胥收了劍鋒将長劍背到身後,一雙眼睛平靜無波地看着常合。
“我本就這身裝扮。”常合的語氣也平靜得很,兩個人完全不像是在對戰,更像是兩個相識但不相熟的仙友見面互相招呼。
“你以為你今天能贏我?九十九年來每年都打,你知道的,你是贏不了我的。”
“元胥,一百年了,我以為你該看破了,想不到你還是沒看破。你既心有所屬,我亦早已無心與你,便無需再互相牽絆了,我們之間,從相識的時候,便是錯了。”
“你只顧這樣想,卻沒有想過為何我會這樣?”
“我們俟人族傳自上古,地處北荒常年與妖界對抗,個個骁勇善戰,我自由領兵打仗,早已沒有什麽小女兒的心思,也沒有那細膩的心思去猜殿下你的意思,當年在北荒戰場上認識我的時候,你便該知道。”
“這些年,我只在今天覺得你最像你。”
“因為我放下了,放下了我曾經對你的情愫,早就被你扼殺的情愫。”
“因為我喜歡上了纖纖?”
“為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元胥,這九重天宮,不适合我,而我,也不适合你。我知道,你這些年往冥界去了許多次,央着閻王替你留意纖纖。”
“我……”
“行了!元胥你何時這樣婆媽了!”常合略顯惆悵的聲音與先前的語調有些突兀,望着對面那神情終于有了些變化的男子,笑得有些苦澀。
“元胥,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即便在天宮唯唯諾諾呆了百千年,但我其實一直沒有變過。我與你成婚是因為當初對你喜歡,我願意為了你改變自己,但你卻變得我不認識了。從你把纖纖帶回來那時起,我便已經決定要離去,只是忍着忍着又是幾百年。你明知我們已經回不去當初,明知我無心此處在這裏只是痛苦折磨,你卻不願意放我離去,那你可知……我一直留在這裏,只為了等你一個解釋一個挽留?”
“元胥,我征戰北荒殺敵無數,在妖界也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這九十九年,我并非打不過你,我只是一直在等你罷了,到底是我傻了……你可記得當年你在北荒求取我的時候我說過什麽?”
元胥神情一愣,看向不遠處那張平靜至極的臉,那是他許久不曾再見過的決絕和……失望,心裏陡然升起一陣不安,就好像這一場過後,他将會失去些什麽……永遠。
常合一席藏藍色長袍,無風卻翻飛得厲害,神情凜然,看着元胥僵直着身體,凝神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諸天神佛,北荒為證,你若負我,我必與你恩義斷絕,從此橋為橋路為路,再無半點幹系。”
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大,卻透着一股剛勁,正正好讓所有人都聽進耳裏。
都說善戰的人性子都比較烈,看來果然如此,若非這場合太過正式,就沖着常合這張揚的身姿和話語,清婉簡直要出來喝個彩。
“別忘了你有諾于我,若是不敗我,便不離開九重天一步。”
“我既有諾于你,自然說到做到。”
言罷,常合轉過身去,留下一個剛勁肅穆的背影,純粹到幾乎透明的藍紫色光芒從她身上緩緩溢出,直直沖天而起,單單是在旁側觀看的人都覺得心裏一陣涼。
長/槍在手上轉了幾圈,一聲呼嘯,槍劍指向一側的方向,駭得衆位仙家往後撤了幾步。
雜亂是議論聲中,不知是誰說了一聲,“這次是要來真的了。”
與臂章上相同模樣的圖騰緩緩出現在半空,透着莊嚴和神秘,古老悠久的氣息蔓延開來,将整個瑤池都籠罩進了一片靜谧之中。
元胥望着那騰空的藍色身影,心底冰冷一片,四肢百骸像是都凍得僵硬了一般,握着的劍卻格外地燙手。
常合說得沒錯,一個擁有如此神力的人,這些年一直不曾離去,并不是因為她打不過他,而是因為她在等他開口說一句話,是他到底太倔強,親手葬送了。
常合的神力壓迫得元胥不得不提起劍,藍色的神力慢慢凝聚成了利劍的模樣,随着她擲出的長/槍一起呼嘯而來,金光築起結界,元胥以劍為中心,選擇了抵抗。
也,只能抵抗。
常合這一仗使足了力氣,不消一刻鐘,那金光築就的結界便晃動起來,随時都有碎裂的危險。
這樣耗費神力地打一仗就為了離開天宮這個牢籠,确實是她的性子,只是這一場過後,少說也得修養個幾百年才能将耗去的修為養好。
藍光愈漸強盛,常合的面容有些蒼白,眼神卻是異常地堅定,身後的圖騰顏色越來越深,她眉頭微微皺了皺,再次将藍光凝了起來,帶着鋪天蓋地的呼嘯聲直直朝元胥劈了過去。
随着一聲清脆的響聲發出,結界破裂了去,元胥被震得後退了幾步突出一口血,整個瑤池都被震得搖了一搖。
衆仙切身經歷着這一幕都詫異得很,雖然知道常合出身北荒善戰得很,卻不知道她有這樣驚人的神力,太子殿下也是個法力高強的人,可在她面前,着着實實是輸了。
俟人族圖騰消失不見,流溢得整個瑤池都是的藍色神力也一并消失,常合将長/槍背在身後緩緩落下,還是之前張揚威凜的模樣,只是眼裏,再也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她說:“元胥,我們耽誤了彼此幾千年,日後,誰都不要再想起誰了。”
元胥苦笑一聲,抹幹淨嘴角的血,收了長劍,拖着疲憊的身子朝一條幽靜的小徑走去,沒有讓任何人跟随。
看着太子如此模樣,不少人覺得常合做得過了,但回想此間種種,常合也并無過失,他們這些替人惋惜的,終究是局外人罷了。
本以為常合會就這樣潇灑轉身捏個訣便離開,留一個孤傲決絕的身影。
沒想到她卻邁開了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清婉的方向走來,嘴角挂着一個好看的笑容,和方才的清冷又不一樣,卻性情了許多。
“清婉,你不是說自己是紫霞殿的人麽?怎的和有狐虛在一起?”
常合并不忌諱,掃一眼清婉身旁紅得耀眼的人,直呼他的大名。
清婉瞧一眼有狐虛,再瞧一眼常合,兩人的神色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她才呼出一口氣,還好,不是有仇的。
不過想來也是,一個是東荒有狐族的族長,有着相當當的小戰□□號,一個是北荒善戰的俟人族公主,這二人,當是早就相識。
“我引有狐神君來瑤池。”清婉回答得簡明扼要。
正在此時,白晔神君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他這等不喜和人閑聊的性子,向來只有別人挨上去,這麽主動過來倒是少見,瞧得有狐虛直挑眉。
“神君來得正好,我答應了清婉,若是離開這天宮便帶她離開,現在跟你讨個人,該不會不給我吧?”
白晔面上不愠不喜,轉頭淡淡看一眼清婉,問道:“你答應了?”
“我……”
“走吧,你弄亂的院子還沒掃幹淨。”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說明一下,前段時間又看了一遍我非常喜歡的一本小說,借鑒了這麽一個梗,描寫上面也參考了一些,作者菌有借鑒的地方都會說出來,好讓我的小天使們看得明明白白,但是還是要說一句,如果借梗會踩中讀者雷區的話,必須要說一個抱歉,一晚上寫這一段也寫得小心翼翼,很怕一不小心就被當做抄襲哈哈,至于是哪一本小說我就不說了,畢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