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生海異動
清婉這一段路着實走得有些一步三回頭,常合好心好意要帶她走免得她一個小仙娥在天宮受人欺負,按理說她應該答應。
可是她在昆侖山修煉的幾百個日夜,心裏無非憧憬着這神秘莊嚴的天宮。
雖然說現在的仙職實屬天宮最下等的,但好歹來到了曾經憧憬的地方,還是和白晔神君這等只能在故事裏聽到的人同住在一座宮殿裏,這麽想想又點不下那個頭。
既然猶豫了,說明心裏還是不願意離開的,個中原因,無非是有狐神君,她才找到自己的恩人,哪裏能不報大恩就離開。
雖說在紫霞殿伺候白晔神君也沒什麽報答有狐神君的機會,但相比北荒,有狐神君來天宮的次數總是要多一些的。
有狐虛一并跟着到了紫霞殿,雖然一路說着些不打緊的話,但是清婉直覺他們有什麽事情要商談,一進了門便十分自覺地去找自己的掃帚掃地。
“你。”白晔停住了往前的腳步,一雙淡漠的眼睛掃了清婉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往裏走。
“我怎麽了?”清婉愣在原地望着兩位大神的身影,撓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明白白晔神君的那個“你”字是什麽意思。
身後祝離仙君冷不防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聲音飄飄悠悠的,像勾人的妖精。
“神君讓你進去沏茶。”
“進去沏茶?殿裏不是有奉茶的仙娥嗎?我……我不會……”
“奉茶的仙娥哪裏比得上能爬進神君藥池子的仙娥。”
祝離特意咬重了“藥池子”三個字,語調變了又變,像極了那些抱着八卦的心看大戲的人。
“仙君,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講話,怪滲人的。”清婉撫了撫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臉嫌棄。
“你再不進去就會更滲人。”祝離挑了挑眉,下巴努了努神君寝殿的方向,她這才注意到兩位神君并沒有進大殿,而是進了神君的寝殿。
神君不喜人多的地方,因此紫霞殿留下的仙娥和仙将并不多,整座殿都是冷冷清清的,平日裏也不需要仙娥進去打掃,清婉來這裏幾日還沒有進去過。
清婉不會沏茶,是祝離讓仙娥沏好了讓她端進去的,那仙娥将托盤遞給她的時候死死抓着不肯放手,眼神仿佛要吃了她那般。
不只是她,神君寝殿前來去的仙娥比平日多了許多,那目光都帶着一絲不懷好意。
直覺告訴她肯定不是因為神君讓她進去沏茶,她們這樣仇恨她的根本原因,一定在于祝離大肆渲染的跟真相南轅北轍的瞎話。
茶水倒得八分滿,細碎的茶葉飄在茶水中打了個旋兒,慢悠悠沉下去。
清婉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絆一下,摔一跤是小,萬一把茶水潑兩位神君身上,她棵靈芝都不夠拿去煮湯喝的。
有狐虛和白晔原本在談論着些什麽,瞧着她進來了便停了下來,清婉将托盤放于二人中間,将一碗茶放到了白晔神君面前,又将另一碗奉給有狐虛。
有狐虛接過茶盞對她使了使眼色,清婉疑惑着看向白晔神君,後者眉頭微微蹙起,一雙沒有情緒的眼睛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懂規矩!奉茶先奉客人。”
“我就只會掃地嘛……”
“什麽?”白晔沒聽清她的嘟囔,淡着聲音問了一遍。
有狐虛一口茶喝下去咋了幾下嘴,伸手示意清婉站一邊去,“無礙,人家剛飛升嘛,不懂規矩慢慢學就是了。再說了,于公而言,你位分比我高,理應先奉尊者;于私而言,我們兩這關系,我來你這紫霞殿還算客人嗎?既不算客人,奉個茶罷了,何必講究。”
“我們什麽關系?”白晔擡眼瞥了他一下,伸手端起茶杯,淡漠得很。
不得不說白晔神君不愧是養在天宮的神仙,一雙手好看得緊,修長白皙指節分明,只怕是女人都沒有這麽好看,端着白瓷茶杯竟襯地比白瓷還要玉潤。
白晔一個眼神突然掃了過來,驚得清婉趕緊收回視線,一顆心撲騰着跳到了心口,生怕神君知道自己在看他。
所幸他似乎并沒有發現,繼續品着杯裏的茶,偌大的屋子裏輕飄飄傳來了一句話。
“以後你便到我跟前伺候,學着做其他事情,也學學規矩,莫要讓人知道本君留了個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的人在殿裏,看了笑話。這茶水,以後自己泡,別人泡好端過來便涼了幾分。”
“啊……跟……跟前伺候?”清婉重複一遍這幾個字,神君第一次跟她說這麽多字居然是把她從前庭一個掃地的小仙娥調到跟前伺候?!
她懷疑自己近日太過勞累精神不清楚聽岔了。
又是一記淡漠的眼神,清婉識相地閉了嘴默默站到一旁,這算是在跟前伺候吧?
白晔沒有再與她說什麽,也沒有再看她,繼續與有狐虛說事情來,清婉見沒有趕她,便幹脆站在一旁聽着,這才知道他們在講那些她曾經聽過一星半點的遠古時期。
仙界的仙歷從八萬年前開始分為了遠古期和新仙歷。
傳說在哪八萬年前的遠古期,仙界遠比現在還要輝煌,神力修為比肩天帝和白晔神君的上神遍地都是,甚至比他們還要高。
祖神創世之後便化作虛無與天地同存,當時擁有最高神力的是祖神的女兒兮揚。
只是,仙界最輝煌的時候也是妖界最輝煌的時候,那時候的三界即便有了文明有了尊卑,卻還是處在從混沌時期過渡的階段,妖界裏擁有着混沌時期龐大妖力的妖獸并不少,斛倃在其中只能勉強算得上中層。
随着仙妖大戰的開始,一場天降之劫誕下,那一場戰争是仙妖兩界有史以來最龐大最殘酷的戰争,妖獸斬殺殆盡,遠古諸神隕落,除了少數逃過天劫之外,盡數葬身往生海,八萬年來,往生海一片荒涼戾氣橫生,方圓千裏寸草不生,凡是修為低一些的仙人妖靈,靠近那裏都會魂飛魄散。
仙界用了整整八萬年才恢複成了現在的樣子,妖界遺留下來的擁有龐大妖力的人不及仙界多,但是一直都不肯安生,大大小小的仙妖之戰從未停過。
這些是老山神說與清婉知道的,他自昆侖山落在哪兒便一直在哪裏,至今已經數不清年歲,經歷過八萬年前的那一場浩劫,知道的總是要多一些。
只是,不知道今日有狐神君為何要提起這個,清婉不便插嘴,只得靜靜旁聽。
“往生海有了異動。”追憶了許久,有狐虛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我并未察覺出什麽。”白晔語氣依舊平淡,但眼裏顯然多了一絲異樣。
“往生海是什麽地方?!遠古兇獸的葬身之地、諸天神佛的隕落之所!等我們都察覺出異樣就遲了!我與妖狐族開戰的一個夜裏,親眼瞧見一道流光降落在往生海的方向。”
“一道流光罷了,能說明什麽?”
“八萬年了,往生海一片死氣連草都長不了一根,你說一道流光能說明什麽?地仙靈境的事你沒有記憶,但是你該知道,有一個遠古兇獸的元神在那裏蘇醒過!”
提起地仙靈境,清婉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經歷過了一個人的愛恨之苦,她倒不願再記起那種感覺了。
“八萬年了,那些葬身往生海的諸神,當真還能回來?”
“也許。”有狐虛的神情無比認真,同他素來的随意大相徑庭。
白晔的泰山崩于前也不形于色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手上不自覺地用力握住了杯盞,眼前仿佛出現了八萬年前仙妖大戰的場景。
漫天諸神、遠古兇獸、仙族、妖族,混戰作了一團,整整打了十天十夜,死傷無數,這一切,結束在那個落日血紅的黃昏,往生海掀起滔天巨浪,天際蔓延了無盡的紅光,黑色焰火降下,不計其數的仙身妖軀填平了往生海。
兮揚以畢身神力平息了一場天劫,仙妖兩界雖損傷慘重,卻保下了凡界和冥界,她的元神散作灰煙的那一刻,旭日帶着暖暖的光晖從往生海升起。
即便是八萬年前那些葬身往生海的人能夠回來,散去畢身神力元神灰飛煙滅的人,到底是回不來的。
清婉不識得八萬年前那主宰仙界的兮揚上神,亦未見過神君這般傷感的模樣,頓時只覺得事情也許有點嚴重。
有狐虛搭了一把他的肩膀,道:“八萬年前一場浩劫之後,仙族留下的族群不多,九重天宮龍族,北荒俟人族,西方蒼梧島鳳凰族,以及我東荒狐岐山和妖狐族同宗的有狐一族,而各中遠古時期的上神便更少了,你我算一個。”
白晔點點頭,“确實,若往生海真有異動,無論對妖界還是仙界都有影響,不論是不是虛驚一場,都該去看看。”
“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妖狐族逼得緊,三天兩頭就要來打一場,我要應付他們自然不得空,這便想到來找你。”
“你們都打了幾萬年了也沒分出個勝負,本承自上古狐仙一族,也不知如何會成了今日仙妖對峙的模樣。這事,天帝可知曉?”
“還沒說,天帝什麽性子我們都知道,若是告訴了他,沒事也得整出事來,還是你先去瞧瞧為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盯着狐岐山吧。”白晔擡手揉了揉眉心,疲憊至極的模樣。
“怎麽?你從地仙靈境回來就時常這般疲憊,閉關了一個月修為還沒恢複?”
“不礙事,仙基有些散動,在百藥池泡泡便是。”
見他閉目假寐,有狐虛便也不說話,杯子裏的茶水已經喝完,他起身朝清婉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離去。
清婉心裏有些忐忑,方才他說從地仙靈境回來修為還沒恢複,總不會把她留在這裏是為了她砸了那一石頭的事吧?
“神君……”清婉不安地開口,這種事情總是要問開了比較好。
沒有回應。
“神君?”清婉又喊了一遍,還是沒有回應。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清婉低下身子仔細瞧了瞧,神君居然這麽睡着了!?
這是個惆悵人的事情,今天沒有問開改天她可就沒什麽膽子問了。
她也不敢去動他老人家的仙身,只得尋了張薄被給神君蓋上便到門口去坐着。
神君不僅變換了日夜,也變換了四季,這個時候,紫霞殿裏正是臘月飛雪。
昆侖山上積雪終年不化,她早已見慣了冬雪,還是有些春日的陽光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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