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如今,皇上這邊是暫時拖住了,但是往下呢。自己不在場,難以确知當日發生之事,如今一時間竟不知可以依靠誰。钰妃不住地蹙眉嘆息,钰妃的貼身丫鬟秋菊體貼地端上了安神茶,眼下,娘娘最需要的是穩住心神。钰妃喝下安神茶,又強迫自己冷靜,開始分析這事情的始末。先是肆兒出宮,在泸州奪了花魁,惹怒皇上。接着,肆兒不聽自己勸阻,當上那江湖武林盟主。然後,便開始出現江湖人士湧入京都。再然後,是那部落首領,那悄無聲息駐紮城外的幾萬兵馬,最後,是突然從天而降的禦林軍。
若奪得花魁是意外,那麽,在自己勸阻之後,肆兒奪下那武林盟主之位可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且不說肆兒向來不會忤逆自己,單憑肆兒的武藝,想要在這天下英雄豪傑面前奪得盟主之位,勝算不大,是以這其中疑點重重。其次,既是江湖之争,肆兒再愚鈍也必不會洩露皇子身份,所以,江湖中人必然不可能知曉當朝左相是盟主的外公,所以可以肯定這些人必定是受人指使。再次,這些江湖人士是由魏彬引薦的,那魏彬是否是這指使之人?若是,又是為何?魏彬是爹的得意門生,官至刑部尚書也是爹一手栽培,他會如此忘恩負義麽?再其次,那部族首領是何時帶兵駐紮在城外?為何守城将士未能及早發現?又是何人将這首領引薦于爹?是否又是魏彬?最後,為何那禦林軍出現得如此湊巧?是否有人告發?又是何人接到的告密?何人帶兵圍府?有太多謎題需要解開,而皇上那邊恐沒有多大耐性,越早水落石出越好。钰妃找來平時比較親信的手下去禦林軍那邊打探消息,自己則要出宮一趟。太多矛頭指向魏彬,他是這件事情的關鍵。
作為兵部尚書及左相的得意門生,平時若市的門庭今日倒是門可羅雀。钰妃的到來,魏彬并無意外。
钰妃不打算客套,直接開門見山,“本宮今日前來,只因心中有太多疑惑,還望魏大人予以解答。那些江湖人士,可是大人引薦于家父?”“正是。”“為何?”“江湖上的英雄豪傑十分仰慕左相大人,求微臣予以引薦,微臣想着相爺向來惜才,于是便當起這搭橋之人。”魏彬絲毫不提武林盟主之事,是有意隐瞞還是事實如此?
“那個部族首領,是魏大人的舊識?”
魏彬正要講話,卻被破窗而入的一枚銀針刺破喉毒發身亡。前後不到一瞬間,钰妃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分了神,待反應過來追出門外,已無任何蹤跡。原本守在門外的侍衛以及秋菊,皆倒地昏迷不醒。眼看就要從魏彬口中得知事情始末,不曾想卻突生變故,眼下可如何是好?钰妃喚醒秋菊,二人匆匆回宮。
派去禦林軍打探消息的人回消息稱當日不知是何人向禁衛軍首領劉秀告密,但帶兵圍府的卻是四皇子上官衍。劉秀,四皇子,這情況越來越複雜。而魏彬這一死,便是死無對證,如今可謂是百口莫辯了。
官道上,一行十來人駕着駿馬行色匆匆,為首之人赫然是化名張錦的大皇子上官肆。聽聞左相入獄,上官肆無論如何按捺不住,與侍衛一道快馬加鞭往京都趕去。行至一岔道口,吳奎突然說道:“殿下,走此道,可縮短幾日腳程。”
聽得此言,上官肆勒馬掉頭,揮鞭趕馬離開人來人往的官道轉而行入林間小道。不多時,身後突然傳來異樣驚呼聲,上官肆感覺身後一股殺氣傳來,下意識躍起躲避,手臂傳來一陣劇痛,上官肆跌落一旁。上官肆忍住手臂的痛楚連忙翻身站起,眼見得吳奎手中的刀刃上沾着鮮血。自己的護衛中有四人已躺倒在地,其餘五人與吳奎并列一道虎視眈眈看着自己。
上官肆驚怒萬分,“吳叔,你們這是作何?”
吳奎沉着臉答道:“大皇子對不住了,吳某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看在與左相多年交情的份上,可以留大皇子你一個全屍。”
上官肆難以置信,“虧得外公如此賞識你,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吳奎冷哼一聲,“賞識我?左相府上下誰人不知左相待我如一條狗一般,老子好歹也是厮殺戰場多年,早就受夠了。”
上官肆冷汗直下,如今之計,拖得一刻算一刻,自己以一敵五是全然無任何勝算的。“我有一事不明,你是受何人指使?”
吳奎也不急,“也不怕與你說,如今我受命于四皇子。”
上官肆突然笑出聲,“四皇弟枉為小人,他以為除掉我就等當上太子麽?還有二皇弟和九皇弟排在他前頭,吳叔你跟着四皇弟也不過爾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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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奎朗聲笑道:“以四皇子的城府,你以為他沒有考慮到此事嗎?大皇子不必費心,安心去見閻王爺吧。上!”
随着吳奎的話音落下,那五名護衛齊齊向上官肆殺去。生死關頭,上官肆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一把星月劍舞得虎虎生風。然而即便如此,上官肆也在功力深厚的五人圍攻下漸漸處于下風。眼見上官肆就要落敗,突然一支箭穿過樹枝,直直插入坐于馬上的吳奎胸口,“住手!”吳奎應聲倒地。随着話音落下,從兩旁樹上躍下三名蒙面人。被這一變故幹擾分了神的護衛稍微愣住,轉而齊齊向那三名黑衣人殺去。
上官肆得以就地坐下松口氣,不出多時,便見得那三名黑衣人三兩下便把原先自己的護衛解決掉。眼前的情形,自己落入這三人手中,活下去的希望更加渺茫。那三人走到上官肆跟前,未等他們開口,上官肆便先說道:“你們又是受了何人指使來取我的性命?”
三人解下面巾,中間那人說道:“見過大皇子,我等受二皇子之命,護送大皇子回宮。”
上官肆覺得不可思議,最有可能派人暗殺自己的人卻派人保護自己回宮?而最不可能的人卻買通了自己的親衛要置自己于死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這三人。上官肆拱手說道:“多謝三位俠士,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說罷起身上馬,繼續往京城趕去。那三人脫掉黑衣,恢複平常裝扮,騎上馬跟在上官肆身側。
作者有話要說:
☆、分別
容芷終于從夢寐中醒轉過來,感覺到身後的溫暖,腰上緊擁着自己的手,又忍不住流淚。昨天的一切只是夢對不對?她要見父皇。悄聲離開音韻的懷抱,往禦書房走去。
父皇仍是坐在禦書房,如昨日一般,仿佛時間沒有消逝。小芷有些動容,父皇是一夜未合眼麽?他也是悲痛萬分的吧。容渡看着小芷,這孩子昨日盡顧着哭了,今日,便是過來問個清楚的吧。父女二人兩兩相望,竟無語凝噎。
“芷兒可是怨父皇?”
“兒臣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不說怨也不說不怨,到底是心有芥蒂的吧。
容渡嘆息,将長孫婉兒的絕筆信拿給芷兒過目。小芷是抖着手把信閱完的,看完已成了淚人。她該怨嗎?又該怨誰?怨月姨不該奪走母後的情意?還是怨月姨走得太快?是該怨母後因月姨的離去而生無可戀還是該怨自己成了母後的拖累?抑或怨父皇?
“嗚嗚…父皇…嗚嗚……”容芷撲倒在容渡懷中。
容渡唯一能做的,就是任她哭。半晌,小芷擡起頭,“小音知道此事麽?”
“應是不知。”
“父皇你不怨麽?”
容渡苦笑,愛到深處,怨又從何起?“你母後決定的事情,就算是父皇,也改變不了。”要怨,就怨自己不是她心意所屬之人。
“父皇,不會怨恨小音麽?”
“呵呵,小音也是個孤苦孩子,父皇又怎麽會遷怒于她呢。”也是,若果責怪的話又怎會封了小音郡王稱號,還把她接入宮。
帶着一顆破碎的心離開禦書房,小芷不想回寝宮,因她不知如何面對小音。如父皇般,對小音,她無從責怪,甚至,知曉她因母後離去而要獨自承擔極大責任而心疼,可是,她也無法再對小音如往常般親切自然。畢竟,自己的母後是因她母後而死。究竟該怎麽辦呢,該拿小音怎麽辦呢。
在禦花園逛了許久,仍是無法擺脫那揮之不去的身影,罷了,是緣是劫便看造化吧。
小芷回宮,發現音韻已醒。音韻聞到小芷身上若有似無的花香,“一大早你去禦花園了?”難怪醒過來沒有看到她。
小芷淡淡的嗯了一聲,接着說道:“出門這許久,小音也該回宮了吧?否則你父皇會念得緊喲。”
聰慧如音韻,怎會不知這是逐客令,只是,這是為何?“怎麽,姐姐嫌我在此多事了?”
呵,平日總是小芷小芷地喚,想讓她喚自己一聲姐姐比登天還難,今天倒是叫得順口。
“聽說相府出了事,音韻不會有許多事要處理麽?”這消息是今晨偶然聽父皇談起的,也是小芷能想到的把音韻打發回宮的最好借口了。
确實,昨夜便收到莫涼的飛鴿傳書,自己是該回去了。只是,小芷,真的沒有別的話要對自己說麽?昨日去見皇上,是哭到睡着被送回來的,今日這副模樣想必也是哭過,可是為何一見面就要趕自己走呢?音韻發現面對小芷時,自己總是腦袋不夠用,罷了,就順着她吧。
音韻笑道,“确是有些事需要處理的,這段時間小芷消瘦不少,我不在的日子,要照顧好自己。我會常給小芷寫信的,小芷莫要忘了我才好呢。”
容芷別過臉,不忍去看,小音,待你知曉這所有一切後,只怕到時候不願見我的是你吧,希望不會有那麽一天。當日,音韻離開雲來皇宮,到安王府與莫涼彙合,返回京都。
這魏彬死得太過蹊跷,钰妃感覺自己正一步步深陷敵人的陷阱而無法自拔。敵暗我明,自己的一舉一動被敵人牢牢掌握,必得想個法子破了此局面。如此敵暗我明,敵強我弱,倒不如,就示弱到底。此時,承祥殿的小公公來報稱皇上有請钰妃娘娘到禦書房一敘,钰妃以身體不适為由拒絕了。
随後着秋菊伺候更衣沐浴,溫暖的池水緩解了身上的疲乏,钰妃就這樣挨着池邊入寐。十月的京都,氣溫漸寒。夕陽西下,涼意更甚。秋菊在屋外恭候許久,仍不見娘娘吩咐,心系娘娘安危,便壯着膽子擅自開門入內。掀開簾子,穿過屏風,便看見钰妃沉睡的倦容。如此寒天,就是泡在溫水裏,久了也容易感染風寒。秋菊輕推了推钰妃,“娘娘,該起了,會着涼的。”钰妃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是自己貼身婢女秋菊,也不惱,從池中起身由秋菊侍弄更衣。次日醒來,許是真的受了寒,感覺頭有些昏沉,腳下也有些虛浮。秋菊見狀,忙扶了钰妃入房躺下,“娘娘身體不适,女婢去傳太醫。”钰妃也不出聲,由着她去了。溫太醫來得很快,給钰妃把過脈,斷定娘娘是受了風寒,只需調理幾日便好,留下幾副藥,便告退了。
那邊,上官風義剛接到回奏稱刑部尚書魏彬暴斃府中,死之前,只有钰妃與其在屋內。然則,自己派人去請,她竟以身體不适為由推脫。钰兒,你叫朕如何相信你。
上官風義沉着臉擺駕錦玉宮,他倒要看看她會給出怎樣的解釋。看到皇上過來,钰妃掙紮着起身要給皇上行禮,卻被皇上扶住了。上官風義看着消瘦憔悴的钰妃,心底湧起絲絲柔情,看來钰妃确實不适,是自己錯怪她了。上官風義從秋菊手中端過碗勺,屏退了下人,親自喂钰妃喝藥。
“愛妃又何苦将自己逼迫至此。”
钰妃垂下眼簾,“臣妾只想還家父一個清白。”
上官風義放下碗,沉聲道:“以一個魏彬的死為代價?”“不,事發當時臣妾确是在魏大人府上,可這确實是意外。臣妾知道現如今解釋亦是徒勞,但請皇上明鑒,臣妾不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
事到如今,就算殺掉魏彬又有何用?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不會蠢到去抹殺掉自己翻盤的機會。
皇上起身,“你需要時間,朕給了你時間,你說會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這便是你的答複?愛妃既身體抱恙,便好好在宮中歇息,這些日子,便少些折騰吧。”看着皇上甩袖離去的背影,钰妃苦笑,這便是軟禁吧。
接到傳書稱上官肆已平安入京的消息,上官衍惱怒的甩袖掃掉書案上的物拾。“廢物!全是一群廢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胡夫跪地不起,“屬下辦事不力,願受責罰!”
上官衍怒視他,“罰你有何用?”
胡夫知曉殿下氣極,只能順着他的話說道:“是!屬下知錯。”
四皇子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揮揮手,“罷了,也不算全無收獲,只是下次,不要再給我失手,退下吧。”胡夫領命退下。
次日,忍着身體的不适,正百無聊賴的院中賞花的钰妃,意外地迎來了四皇子上官衍的探望。“钰妃娘娘好興致,還有心思賞花。”
“什麽風把四皇子吹到本宮這偏隅角落來了。”
“聽聞钰妃娘娘身體不适,作為臣子晚輩,特來請安。”“呵,四皇子有心了。”
“順便瞧瞧甕中之鼈是何等模樣。”
钰妃心中愕極,面上卻不為所動,“不知四皇子此話怎講?”
上官衍也不怕說出口,“木秀于林,風必吹之。國丈大人功高震主,卻不知收斂,總攬大權而又剛愎自用,有今日一劫,乃早晚之事。娘娘是個聰明人,奈何卻教出了皇兄這樣的孬種,一步步走到本王設下的套中。娘娘能夠一眼看透魏彬是整件事情的關鍵,讓本王驚訝,也怪魏彬那個蠢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倒是死不足惜。”
钰妃聽着這番話可謂是錯愕不已,她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整件事的背後,竟是四皇子。看着钰妃呆愣的樣子,上官衍滿意離去。
現在,魏彬已死,她手中毫無憑據,若就此舉證四皇子,何人會相信?四皇子的城府,可謂深不可測。钰妃一下子慌了神,那種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滋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一時竟兩眼發黑,昏了過去。秋菊無奈的發現,原本受風寒已有些好轉的娘娘,如今竟是有惡化的跡象,忙又喚了溫太醫。太醫也只說是氣血攻心外加勞累導致原本的風寒惡化,一再叮囑娘娘要靜心養病。
作者有話要說:
☆、再相逢
呵,靜心,此時的她如何靜得下來。雖然知道上官衍就是故意來刺激自己,可自己就是沒辦法不為所動。如今爹爹正受着牢獄之災,肆兒正在回宮路上,皇上不再相信她的話,她不甘心如此束手就擒。
當今國丈一朝淪為階下囚的傳言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上官肆一路上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然則一回宮就聽聞母妃病倒了,顧不得其他,先向錦玉宮奔去。“母妃,你身體可無緊要?是否喚太醫瞧過?兒臣來遲,還望母妃恕罪。”
钰妃終于盼回了自己兒子,掙紮着起身,“本宮無礙,肆兒回來就好。”
上官肆有些忐忑,驚慌問到:“母妃,外公入獄,是否與兒臣有關?兒臣不相信外公會忤逆犯上。”
“肆兒此番出宮可有何收獲?”
上官肆不明白為什麽母妃會突然有此一問,但也老老實實答道:“最大的感受人心難測。”
“是否感覺很多事出乎自己掌控之外?”
“正是,所經歷的一切都好似有某股無形的力量在推着我前進。”猶豫了一下,上官肆接着說道:“在回宮的路上,兒臣差點就送命了,是四皇弟派的殺手,吳奎也被他收買了,幸好二皇弟的人及時出現。”
“不是好像,而是四皇子暗中操縱了這一切,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測。你外公入獄,完全是我張家樹大招風所致,與你并無直接關系。”
上官肆黯然,就算是無直接聯系,也是脫不了幹系的吧,以下犯上可是死罪,“為今之計,又待如何呢?”
“既然二皇子出手救了你,那便不會袖手旁觀,你去探探他口風。”
大皇子依言來到二皇子寝宮,正見二皇子在對着滿園秋菊作畫,便立在一旁。身邊的侯伍提醒道,“大皇子來了。”二皇子聽聞,放下筆,轉身對着大皇子笑道:“皇兄回來了。”大皇子拱拱手說道:“此番能夠站在這裏,還得多謝二弟出手,我帶了些珍品過來聊表謝意。”
“皇兄客氣了。”
“除此外,為兄還有個不情之請。”
上官淳又是習慣性挑眉,“哦?皇兄請講。”
“為兄實在別無他法,因此想請二弟幫忙,解救左相。”
上官淳一聽,眉頭皺成川字。救下大皇兄,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成為四弟下一個眼中釘肉中刺,既賺了大皇兄一份人情而又不會與四弟為敵。如若自己出手幫助左相,則是與四弟正面為敵了。俗話說寧可得罪君子而不要招惹小人,此時還不宜與四弟撕破臉。
見上官淳不答話,上官肆只好自嘲道:“為兄知道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二弟不願也無可厚非。”
上官淳這才說道:“并非臣弟不願出手相助,實在是無能為力,抱歉。”
上官肆失魂落魄地走了。
侯伍不明白,“殿下既然願意花大力氣護大皇子回宮,卻為何不願幫人幫到底?如此不是會更讓大皇子感激您嗎?”
上官淳搖搖頭,“形勢強于人,救人一命比扭轉形勢容易百倍,以後你就知道了。”
看到自己兒子垂頭喪氣地回來,钰妃知道二皇子是不會出手的了。如今可怎麽辦呢?自己說不上話,說得上話的人不願助自己,钰妃第一次體會到四面楚歌的感覺。
忽然大皇子精神一振,似是想到了什麽。“母妃,何不請九弟幫忙?九弟一向受父皇寵愛,如今又在雲來封了郡王,他定能夠讓父皇改變心意。”
钰妃神色一黯,“肆兒開什麽玩笑,他可是與你競争太子之位的人。”
大皇子滿不在乎,“那我便把這太子之位讓出,九弟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钰妃神色俱厲,甩開大皇子的手說道:“不可能!”
大皇子急了,“為何不可能?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外公去死嗎?”
钰妃無奈,只能吐露實情,“你九皇弟不會出手的,本宮曾兩次派人欲置他于死地。”
大皇子驚得睜大眼,“為何…為何要如此……?”四皇弟派人暗殺自己,二皇弟卻把自己救了,母妃兩度派人暗殺九皇子,外公入獄,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名利地位?大皇子第一次發覺自己不懂得人心。
母妃憔悴不安的神色讓上官肆心痛不已,母妃何曾如此,自己就算是向九皇弟磕頭也要請他出手相助。“母妃放心,饒是如此,兒臣也一定會讓九皇弟出手。”大皇子眼中閃着堅定。
“父皇,兒臣有事禀告。”這陣日子,四皇子上官衍常出沒禦書房,皇上對他即使派兵抓捕左相一事很是贊賞,着令四皇子深入調查此事。
“講。”
“兒臣聽說不久前九弟在雲來封為郡王,同時邊關那邊來報說有大批雲來人士湧入我朝境內,時間正好和皇兄坐上武林盟主的時間相符,兒臣猜測,這兩者會否有聯系?”
皇上不太相信音韻會和這件事扯上關系,但音韻恰在此時被封為雲來郡王确實頗為蹊跷。
見皇上不出聲,上官衍接着說道:“兒臣也不是懷疑九弟有異心,只是雲來國與我朝便是因着皇後娘娘才保持兩國和平相處。眼下皇後娘娘去了,若是雲來國主還記着舊事,那與我朝大動幹戈是早晚之事。如今雲來也強大了,近年來又與我朝在邊關摩擦不斷,早不封晚不封恰在此時封九弟郡王,實在不得不讓人起疑。”
皇上有些微動搖,“加強人手查明此事,但不要輕舉妄動,有情況及時來報。”四皇子嘴角彎彎,滿意地領命而去。
莫涼和音韻一路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左相入獄非同小可,也許會導致朝堂人心震動,屆時若引起反戈,恐怕場面無法收拾。回到宮中,音韻便去朝見聖上,訴說思念之餘,順帶探探皇上口風。
左相入獄至今已有月餘,而皇上卻遲遲沒有動作,若不是心慈手軟,便是在放長線。依皇上的氣度及秉性,怕是早已對左相頗多忍耐,如今遲遲未動,音韻猜測皇上是想将張家連根拔起。自古外戚掌權皆為皇族大忌,張家樹大,必然招風。此時除掉左相,對自己掌權也可算撇開一絆腳石,即使不除,于自己也無甚大礙,音韻決定坐山觀虎鬥。
莫涼一回宮就聽說钰妃病倒,且已被皇上軟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在房內踱步良久,終是忍不住,趁入夜翻牆而出,來到錦玉宮。這麽些年,她就住在這宮裏,離自己如此近。一旦知道她就在咫尺之遙,莫涼便忍不住想要見一面。她不明白,既已可以忍耐這麽久,為何今夜卻是不到人不罷休。是因為介懷她的背叛?還是受不了平日高傲至無堅不摧的人如今竟然病倒?在看到榻上之人蜷縮瘦削的後背之時,莫涼發覺原因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自己突然出現會不會吓着她?還是她根本不介意?已不認得自己?無論如何,現下除了床上這人,莫涼再也看不到想不到其他。
“钰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指尖傳來的觸感仍是如此溫潤滑膩,莫涼發覺自己的心一下子活了過來。
臉上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讓钰妃睜開了雙眼,迷蒙間瞧見一張酷似那人的臉,怎麽,夢裏面的人跑到外面來了麽?下意識的伸手摸摸眼前這張刻到心上的臉,竟是溫暖的感觸,瞬間清醒,“莫涼,真的是你?!”
莫涼抓住她的手,笑着說道:“是我,奴婢可是吵醒娘娘了?”這揶揄的語氣神态,是莫涼無疑。
钰妃的眼淚瞬間如瀑不止,反手便在莫涼臉上留下五個指印。“你不是不喜歡我嗎?你不是對我只是玩玩而已嗎?你接近我不就是為了要殺我爹嗎?既然離開了,為什麽還要出現?莫涼你好狠的心,我以為你早已離世,你既然活着,為何不來找我……”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眼淚與痛訴,莫涼臉上痛心上更疼。知道她定然是聽到當年自己和張元的對話,誤會了自己,莫涼讨好地說道:“钰兒乖,我這不是來了。別哭了,當時那樣講只是不得已,沒想到被你聽了去,我對你一片心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溫柔地拭去那斷線的淚珠,钰妃聽了這話卻哭得更兇,明明莫涼比她還要委屈好不好。“那你為何不辭而別?你知道我有多想相信你?可是你竟一走了之。”
看來兩人之間有誤會,莫涼也想知道為何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爹以你的生命要挾我交出地圖,我便只好謊稱接近你的目的是為了報仇。沒想到被你誤會,我有留了信給你,你沒見着?”
钰妃抽噎道:“信?什麽信?我只聽到你說不喜歡我,之後再沒見過你,可恨我還一直擔心你。再然後,爹地拿來了你的玉佩,說你墜下山崖,怕是早已葬身谷底。”
“我給你留了信,約你到谷中一敘,沒想到等來的是一衆殺手,說是受你的指引,我便以為……”莫涼也是心酸地留下了淚水,枉自己恨她的背叛恨了這些年。
“我沒收到信,再說我怎麽會對你下得了手,從你出現的第二天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
莫涼和钰妃對視,她們都被左相擺了一道…
钰妃繼續哭道:“你知不知道得知你的死訊我有多悲痛,你竟至于不來尋我…”
“是,都是我的錯,千不該萬不該。”
無論莫涼怎麽哄,钰妃都只有一個回應,那邊是哭,似要把這多年的相似化作眼淚,又怕莫涼溜走,緊緊地抓着莫涼的衣角。呵,這人,怎麽似個小孩子般。
莫涼只好傾身吻掉那淚珠,下一刻,堵住了要出聲抗議的小嘴。钰妃在這滿含憐惜的愛撫中漸漸迷失了自己,原本抓住衣角的雙手轉而繞到了莫涼頸後。兩個久別重逢的人,唯有如此水乳交融,恨不能與對方融為一體,方能排解這陳釀已久的相思。沉浸在彼此眼中的兩人,不知這一切早已被屋頂上的一雙眼睛瞧盡。
作者有話要說:
☆、只要你求我
音韻回到宮中,久久不能平靜神緒。莫涼和钰妃,女子與女子也可相愛?女子與女子也可行房中事?音韻自認博覽群書,通古曉今,比起那些腐朽學匠,自己已是十分開明。男子斷袖,帝王養男寵,古有傳聞。可事臨到自己身邊之人,音韻一時仍無法接受。莫涼在母後身邊多年,母後是否知曉此事?莫涼是因着钰妃所以留在宮中?可聽莫涼所言,這多年間,她并未在钰妃面前出現。是何等深厚感情,可令一個人甘願等待多年?音韻此刻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此刻的她多希望有小芷在身邊,小芷總是會給她很好的建議。音韻第一次勸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随它去吧。
次日一早,音韻有些意外大皇兄上官肆會來找自己,而上官肆直言不諱地請求自己幫助更是讓音韻有些愕然。
“音韻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得皇兄如此信賴?”且不說他憑什麽要求自己相助,父皇的态度擺在眼前,他憑何認定自己有能力相助?
“皇弟畢竟是皇後嫡子,怎麽說也比我在父皇面前說得上話一些,懇請皇弟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我上官肆欠你的将來必定湧泉相報。”
“且不論我是否有這能力,就算我有,又為何要助你?” 上官肆知道要說動他并不容易,“皇弟可明白唇亡齒寒?母妃早已查明這幕後一切皆是四弟所為,若今日張家被除,我被貶,四弟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你。況且此事皇弟也不算旁人不是嗎?皇弟在雲來被封為郡王,而此事涉及的軍士就有雲來人士,皇弟以為四弟不會抓住這個把柄嗎?”
音韻仍不假辭色,“昨日回宮,我已面見過父皇,父皇對此事聽不進任何人的納谏。皇兄請回吧,恕臣弟無能為力。”
音韻沒想到上官肆撲通一聲就給她跪下了,“九弟,皇兄相信你在父皇心目中的分量,算為兄懇求你。”只要能讓皇弟出手相助,就算是要給皇弟磕頭,他上官肆也做得到。
音韻打定主意不理會,“皇兄若不嫌棄這地板寒得慌,便一直跪着吧。”說完自去後院練劍,練完劍又去泡了澡,天很快黑下來。一整日都見不到莫涼,音韻不知莫涼在忙些什麽,只好在院中涼亭撫琴飲酒。這秋意漸濃,來點竹葉青暖身正好。莫涼不知何時來到,拿起竹葉青自顧自的喝起。
莫涼從外面回來,便看到跪在前院的大皇子。問了下人才知道,大皇子已在此跪了一天了,九皇子沒有別的吩咐,就任由他跪着。莫涼繞道去了後院,看到亭中的音韻,緩緩上前,倚在欄杆處,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見着莫涼出現,又想到莫涼與钰妃相處的畫面,音韻同樣不知要如何開口,只好以琴為憑,以琴聲為語。莫涼與音韻早已默契,琴音一起,簫聲相随。只是如今,反倒是音韻的琴聲溢滿相思,而那簫聲,則沉郁非常。
“莫涼今日似滿腹心事。”
莫涼猶豫着該不該說,畢竟钰妃曾想過要取音韻的性命。已自己的能力,從天牢中救個人不是難事,而為人正名,那就是她力所不及的了。“殿下對左相一事有何看法?”
音韻不答反問,“莫涼又是何看法?”
“左相罪不至此。”莫涼隐晦地表達了自己欲出手相助,音韻卻咄咄逼人,“這是莫涼的意思還是钰妃的意思?”音韻語氣淡漠,莫涼猜不透她的表情,殿下真是越來越讓人畏懼了。“莫涼不明殿下意思。”
音韻嘆了口氣,“前日你夜會钰妃之時,我也在錦玉宮。”莫涼,你求我,我便出手助你。只有你欠着音韻的一份人情,你方不至于把音韻抛諸腦後,此番過後,你便不會再留在音韻身邊了吧。
莫涼訝異不已,她以為不會有人發現的。“音韻你…看到了多少?”
原以為莫涼會害羞,誰知道她竟問得如此直白,早該知道莫涼原本便是沒臉沒皮之人。音韻不甘示弱地答道:“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莫涼不羞也不惱,轉而向音韻傾訴起塵封的往事。如花的年紀,偶遇被逼入宮的溫婉女子,兩人芳心暗許,卻被張父威逼利誘乃至追殺。幸而遇到皇後娘娘,救了莫涼一命,從此心如止水呆在皇後身邊。一為報答救命之恩,二為隐居此地斷了自己的念想。原以為餘生便是伴着娘娘,未曾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