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林見下午八點下飛機,飯都沒顧上吃一口,直接打車去找符飛白。
顯然符飛白對到底怎麽一回事也不了解,要沒這出,他都不知道“借住”林見家的男人叫韓秋時。
“他一個電話打過來,我也沒整明白,剛問了句‘你誰’,人給我甩仨字就挂電話了。”符飛白說,“這事兒你要管嗎?”
林見看着他,腦子裏想着事兒,扯了個笑問他:“你都把我喊回來了,還問這?”
“嗐,我就也是一着急,畢竟那姓韓的跟你關系也不淺,這事兒總覺得不管有點不道德。”符飛白撓了撓頭,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後,又急忙對林見擺手:“我不是說你不道德啊。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啥情況嘛,就只是單純的以一個對這件事情不咋清楚的旁觀者的身份來看,覺得這事兒你得管。但是到底該不該管,肯定還是看你自己的。”
林見幾乎不和朋友聊自己的事兒,導致符飛白對他的經歷幾乎一概不知。他不太習慣跟人袒露自己的內心,再親近的朋友也慣性戒備。
他先跟符飛白道了謝,被對方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回了句“客氣啥”。林見問:“他什麽時候……回的韓家?”
這時間符飛白記得牢:“前天晚上。”
林見不知在想什麽,垂着腦袋半天不說話。
符飛白見狀繼續說:“還好我沒像上次似的,那天晚上本來也準備去喝酒呢,被放鴿子了,一耽擱結果還剛好。你也別太着急,他……是你對象嗎?”
上次他問,林見就沒承認,但是沒點特殊關系的話,兩個人看起來那麽親密……就無從解釋了。
符飛白以為林見上次害羞,估計是沒談過戀愛覺得公開不好意思。
卻不想這次林見還是搖頭,擡眼看他時也說:“不是。”
“不是?!”符飛白驚訝道:“那他還……他是不是親你了?就那圖裏,沒談戀愛他親你幹什麽!”
林見反過來安慰他,在他背上順了順,想了半天,扯出來個有點難看的笑:“嗯,他親我了,但我們沒談戀愛。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符飛白表情變得很難看,瞬間改了說辭:“那咱不管他,耍流氓啊。我還以為你倆處對象,那我把你叫回來幹啥。我去,早知道這樣他電話我都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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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飛白怒火被引燃了,林見卻像聽不見。
“謝了啊。”他拿起沙發上随意放着的大衣,站起身邊穿邊說,“我得去看一看。”
符飛白有點不明白了:“這種情況,這不他自己作的麽。你跟他啥關系都沒有,你憑什麽管這事兒?”
林見說:“可直播是我開的,要是我不開,就沒這事兒了。”
符飛白這次也不顧下手輕重了,一掌拍在林見後背,大有給他打清醒的架勢:“我呸!我還說他要別朝你走過來,就沒這事兒了!”
林見往前踉跄一步,站穩後也不惱,又說:“那也有我的責任。”
“放屁!我還說他要不死乞白賴住你家,根本就不會有這事兒!”
“我讓他住的。”
“他要是不主動去,你還能給他綁進你家不成?”
林見半晌不說話,到頭只能無力地笑笑:“跟幼兒園小孩争對錯一樣,沒意思,等解決了請你喝酒。我先去、去看看。”
符飛白看着他走到門口,“啧”了一聲,大聲說:“林見,我以前真沒發現你有這潛質。”
林見只笑,穿好鞋就準備走了。
符飛白跟到門口,咬着牙說:“不是幼兒園小孩争對錯,是你在給自己找去幫他的借口。就這點小心思,還想哄住誰啊林見?連你自己你都哄不住。”
林見回頭看他,兩人之間距離很近,符飛白能看到林見眼底的慌張,也清楚地聽到林見認命般地說:“是啊,我蒙着眼睛哄鼻子呢。”
“他是你什麽人啊?你別去讓人兇了回來都沒處哭!”
林見沖他擺擺手:“快進去吧,不用擔心我,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林見心裏很清楚,韓秋時不是他什麽人,他們的關系……非得找個準确的說法,只能是“睡過的關系”。雖然這兔崽子說要做床伴他一直也沒答應,但是名沒落實,事倒是都做遍了。現在回過頭想想,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哪由得他不答應呢。
床伴是下了床不認人的關系,他們也是。
但這關系又不純,他對韓秋時還總抱着幻想。導致現在下了床,韓秋時不認他,他也上趕着認人家。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兒,林見從來不在乎會受多少委屈吃多少虧,那都是自找的,關人家被喜歡的人什麽事?
他更清楚自己現在的每一種想法都在為韓秋時開脫,讓自己變成一切責任的承擔者,會更心甘情願地面對後續的事情。
他說沒什麽事也純粹是安慰符飛白,他不想朋友關系變得太複雜。
都說一起經歷“槍林彈雨”才會讓友誼更堅固,林見也許認可,但從不實踐。他真心朋友沒幾個,實在舍不得。
韓家人怎麽可能放過他?就那一個寶貝獨生子,費心費力培養那麽優秀,眼看着就要有收獲了,結果發現人長正了,心卻歪了,性取向出問題,喜歡男人去了。這落誰家都受不了,更何況韓家家大業大,老爺子對韓秋時的期望值又那麽高。
他作為另一個主人公,現在送上韓家就等于找死。韓家上到老爺子下到家裏的狗,現在心裏最恨的人應該就是他。
“過不去了,這兒不讓外來車進。”司機師傅看着後視鏡,“您在這兒下吧。”
林見付了車費,向韓家走去。
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月明星稀,冬日的夜風冷得刺骨,林見為了顯得正式一些,羽絨服都和其他保暖的衣服都和行李箱一起放在符飛白家了。他現在身上就一件走的時候穿的大衣,風從四面八方往衣服裏鑽。林見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他冬天晚上很少出門,這麽一感受才知道,屏城的冬天雖然不常下雪,風卻能涼透四肢百害。
他站在門口按鈴,有管家出來開門。興許是這段時間韓家人都火氣大,管家還沒弄清他是誰就不由分說一通問:“找誰?這大半夜的,韓家不收留人。”
林見笑了笑:“您好,我想見一下韓霖先生。”
“你誰?怎麽都找到家裏來了,這也太沒規矩了。”管家眉頭皺得死緊,“不行,太晚了,你明天去公司預約吧。”
林見拿出手機,把光調亮,指着動圖裏的自己:“這是我,你拿進去給韓先生看,他應該會想見我的。”
這哪用韓霖看,管家一看臉色先變了,剛才只是臉臭,現在一臉吞了蒼蠅似的難看表情,拿着手機眯着眼看,五官都快皺在一起,語氣沉沉:“傷風敗俗!”
林見還是剛才的笑臉:“您幫我去問問?”
林見在外面等,約莫兩三分鐘門就又開了,不知道是不是氣着了,老管家腿腳都靈便了不少。
帶林見進去時一路上走得比林見還快,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但出于素養還是什麽都沒問。
主人家的事兒,他不能多摻和。
韓家的老宅比舒家要氣派,畢竟世世代代的基業。
林見沒有多餘的心思細看,他帶着一身涼氣進門,走過玄關就看到沉着一張臉的韓霖坐在沙發上。
韓霖聽見了他進來的動靜,卻一個眼神也沒稀得賞給他。
管家說人帶到了,又看了林見幾眼,才肯下去。
林見覺得那眼神有意思,像是在說“第一次見到活的同性戀”,更或者其他難聽些的話,他不太願意想。
他收了心,保持住那個有幾分僵硬的笑容:“您好,我叫林見,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解釋一下——”
“我不認識什麽林見。”韓霖突然擡起頭對他說。
林見說:“是,您肯定不認識我這種無名小卒,我認識您就行。”
“但我覺得你長得眼熟。”韓霖說。
林見摸不準他的意思:“也許我大衆臉。”他想直接切入主題,但韓霖不給他機會,這樣問話似乎還有別的什麽意思。
“大衆臉韓秋時能看上你?”韓霖笑說。
“我長得像我媽,您可能見過她。”林見說。
“你媽媽?”
“林靜竹。”
韓霖的表情一點驚訝都沒有,嘴裏卻說:“哦,你是她兒子?”
林見知道他在故意把話往這邊引,但卻只能賠着笑順着說:“是。”
“那就是舒德元的兒子。”韓霖說話慢吞吞,不怒自威的氣勢讓林見有些難招架。
他現在才算徹底體會到魏成風當時口中混慣了商場的人是什麽樣。
韓霖句句話都帶目的性,一步步往他父母的方向帶。
舒德元的兒子。
這話他有多少年沒聽過了?自從改了名姓,林見就特別忌諱別人提及他和舒德元的關系。
雖然後來長輩也沒少見,但大多沒仇沒怨,更不怎麽熟,根本不會刻意往人忌諱的點上說話。
但韓霖不一樣,林見現在是來賠罪的。
林見看着他,一個“是”字堵在嗓子眼,卡得他喉頭很痛。
“怎麽?我說錯了?”韓霖看着他,“你不是舒德元的兒子?”
他媽媽是林靜竹,林靜竹一輩子就和舒德元生了一個他。
他要是不承認是舒德元的兒子,就是對林靜竹名節的侮辱。
林見頭一回說話讓人堵成這樣,難受的他快要咬碎滿口的牙。
偏偏韓霖根本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就這樣臉色略微陰沉但表情還算輕松地看着他。
等着他承認。
他沒有別的選擇。
“我是。”
他有四年沒有承認過這段關系了。
外界不少人說他幼稚,以前有媽媽護着,慣得沒長大。再怎麽改名也除不去血緣關系,這種折騰就像三歲小孩拿拳頭砸人,無關痛癢。
可林見對于這件事就願意這樣幼稚,他知道改個名算不得什麽,不能把身上的血抽盡,也不能改變DNA。
但只是這樣幼稚的舉動,能讓他心裏得到莫大的寬慰。
所以他覺得有時候人幼稚一點沒什麽不好,活着最主要的不就是為了自己舒坦。
“那我認識你了。舒揚?”韓霖問。
林見笑說:“是。”
“怎麽突然就改了名?”
“我媽取的,就改了。”
“哦,舒德元居然同意親兒子不跟自己姓。”韓霖像是在講什麽笑話,先把自己逗樂了。
林見陪着笑,這話他沒法回答。
“我算知道舒德元為什麽看不上你了。”韓霖對他笑,慢悠悠地解釋道:“原來從根兒就是歪的。”
作者有話要說:
趕上了趕上了!!
我可能要提前開學了555,最近更新就是拼命碼,寫完也來不及改就直接放了,寫的不好多擔待,謝謝大噶~~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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