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撞見
她喜歡, 岱歷亭倒也覺得蠻愉悅的，畢竟他是真的心疼她，很願意和明骁一樣, 多寵寵。
一會兒菜上來了，明麓想起來自己還坐在岱歷亭身邊呢。
她想要過去，又覺得, 好像有些怪怪的，沒必要的樣子。
最後就沒動靜了，就那麽假裝不記得了，拿起筷子就吃起了宵夜。
不過, 岱歷亭說他沒吃晚飯，讓她點多一些，但是他眼下看着也不怎麽餓。
拿起筷子後，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吃, 動作與速度都很是慢條斯理。
但似乎也和很符合他的身份, 那種氣定神閑的氣質, 吃個飯都很賞心悅目，所以看不出好不好吃。
岱歷亭注意到身邊飄來的小眼神, 順着拿了一副公筷給她夾了菜：“看叔叔做什麽？”
“沒……随便看看。”
“吃飯還看風景啊？先別看了，吃。”
“……”
她無言一笑, 沒說話，默默吃着。
餐廳人來人往, 大部分桌子都在熱聊着什麽, 他們這一桌算是很安靜的了。
中間一個女孩子走過，在和同伴聊着要去看電影，還說了一句過這幾天會上映的一部“海晏河清”。
明麓和眼珠子當即轉了轉。
說實話，她也想看, 畢竟能在電影裏看到自己畫的畫，還蠻有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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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岱歷亭閑聊：“叔叔，海晏河清是你們公司的？”
“嗯。”他颔首。
下一秒，明麓道：“我看八卦，說是你為了捧女朋友投資的。”
“……”
岱歷亭被嗆了下，微微輕咳了一聲後，他端起水杯輕抿一口。
明麓睜着咕嚕嚕的大眼睛看他：“你幹嘛呀，被說中了？”
“……”
岱歷亭險些又一嗆，人深深吸了口氣後，看她：“小麓，少看這些八卦新聞。”
“……”
男人輕嘆，低低好聽的聲音裏泛着一股語重心長：“這些東西，大多數只是媒體為了沖kpi而故意撰寫的，為了營銷。叔叔真的，身家清白。”
“……”
她笑起來。
不知為何，就是心情不錯地想笑。
笑着笑着，她膽子大了起來，邊吃東西邊偷偷問他：“那叔叔，你喜歡那個女明星嗎？”
“……”
岱歷亭夾菜的手一頓，随即說：“不喜歡，大家只是同事。”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呀？”
岱歷亭越發覺得這話題，刁鑽起來了，他忍不住戲谑：“怎麽了？你怎麽關心起叔叔的喜好來了？”
明麓也才發現自己有些越界了，打探起大人的私事，但是她好像……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想了想，她胡亂找了個理由解釋：“我就是好奇，我小叔老是談談談，你怎麽不談。”
岱歷亭恍然，似乎對這個解釋覺得也很合理，就不疑有他地說：“每個人性子不同，明骁是玩樂的心性，身邊自然不缺人；叔叔的重心在工作上，也不喜歡和過多沒必要的人交際，所以不談也正常。”
“嗯。”明麓了然，只是忍不住又問了句，“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談呀？”
“……”
岱歷亭正兒八經地笑說：“叔叔不着急……畢竟我也還不算老吧？不是你說的嗎？”
“……”
她笑，“嗯嗯”兩聲。
岱歷亭美滿地繼續給她夾了筷子菜，而後邊吃邊說：“所以叔叔還是先賺錢吧，才能随時随地請小麓吃飯呢。”
她小臉上瞬間像是灑上了陽光，一片燦爛。
岱歷亭：“吃吧。”
明麓點點頭，吃了他給她夾的菜後，換了個話題聊：“我周末去看電影，去給叔叔賺錢。”
“……”
岱歷亭剛要吃東西，聞言愣是吃不下去了，樂得很。
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麽回她，是說，叔叔不用你幫忙賺錢？可是她要看電影，總不能不讓她看；
還是說，那你去貢獻票房吧。
這感覺又有點在訛孩子……
“周末要去看呢？你喜歡這些國風片子？”他問。
“嗯，我最擅長的畫就是國風。”
“這樣啊。”他認真贊了句，“我們小麓這麽棒。”
“嗯嗯嗯。”她驀然傲嬌地應了，收了他的贊美。
岱歷亭被逗到：“可是，我記得那是周末首映的，零點才開始。”
“零點就零點嘛，我們這治安挺好的。”
岱歷亭淡淡搖頭，顯然并不認同治安好就絕對安全的問題：“白天再去看吧。”
“可，可我喜歡看零點場，看電影晚上才比較有味道。”
“……”他戲谑，“你一小孩兒，看電影還講究味道。”
“當然了~”
“……”
他樂得不行，也不想掃她的興了，想了想，就說：“那到時候叔叔陪你去看。”
“？”明麓正要端杯子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側眸去看他，“嗯？”
她還沒想到時候怎麽去，是喊小叔陪她去，還是和朋友。
小叔感覺不靠譜，他有女朋友，還是不去打擾他們了，而且他下周末出差未必能回來……
所以要看的話可能是和朋友了。
沒想過……
“你，你要陪我呀？”她問。
“看完都幾點了，你小叔不在北市，叔叔總要照看好你。”岱歷亭正兒八經地說，末了，又表示，“再說，叔叔總不能，真讓你去給我賺錢？”
“……”明麓也很意正言辭地道，“我就是要給叔叔賺錢。”
“……”
岱歷亭忍俊不禁，不疾不徐地正色道：“那等你長大了，會賺錢了，就來請叔叔吃飯看電影。”
明麓驀然好期待“長大”這兩個字。
只是想起來過生日的時候擔心的，長大了岱歷亭就不照顧她了，所以忍不住問：“可是，我長大了，你，你那個……還會對我好嗎？”
岱歷亭挑眉，滿臉的困惑：“這是什麽話？”
明麓明顯不懂，還是執着地看着他。
岱歷亭看出來了，自然而然就繼續道：“你長大了，叔叔不認識你了？”
“……”
“長大了，”他邊夾菜邊很是自然地說，“你長到二十七歲，不也還是小叔叔九歲，長大了不也還是那只比叔叔小很多的小小的鹿。”
明麓嘴角不知自地高高揚起一抹弧度，随後言歸正傳：“那我現在就會賺錢了。”
“你還沒成年，還是學生……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她辯駁道。
岱歷亭很有耐心地說：“你賺再多的錢對叔叔一個成年人，一個比你大很多的大人來說，那都是小孩子賺的零花錢，那就應該自己藏着，自己買好玩，好吃的。”
明麓沒說話，只覺得心口水花一片，在他的話裏好像要淪陷了。
岱歷亭斜睨了眼她：“嗯？叔叔周末陪你看電影，不要嗎？不要你自己不許去看，一個女孩子，膽子怎麽那麽大。”
“……”
明麓馬上點頭：“要的，那，叔叔和我去嘛，我明明很歡迎你，你兇什麽兇。”
岱歷亭驀的笑了：“叔叔哪兒兇你了？”
“哼。”
她邊哼着，邊嘴角高高揚起。
吃完宵夜，已經十點半，不早了，岱歷亭沒有過多耽誤，馬上就把人送回了家。
明麓下了車擺擺手，看着那輛黑車在綠汀公館的門口馳騁到路口，轉彎，消失在拐角處。
她進了屋，爺爺奶奶還在客廳等着她。
明麓早在吃飯的時候就拿手機給爺爺發了消息，說她和岱歷亭去吃宵夜了，所以他們倒是不怎麽擔心，只是還是在等着她到家。
見到人了，奶奶笑着過來跟着她上樓，招呼她趕緊去洗漱睡覺了。
路上說話，溫雅的明夫人問她：“你歷亭叔叔對你蠻好的是吧？一開始說介紹你認識，你還躲躲藏藏的。”
明麓看看奶奶，但也不知道說什麽，就笑笑沒說了。
回了房，她把手機拿去充電，然後去給貓也加點貓糧當宵夜。
小貓兒趴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時候，她蹲坐在一旁，抱着膝蓋支着下巴，看它香噴噴地吃完，很是愉快。
應該說，接下來一周明麓都很愉快，每過一天，都覺得很開心，都忘記問問明骁出差回來沒有了。
終于到了周五，那天明麓心情更是空前的好。
白天上體育課，明麓所在的六班和十六班同一節，在十六班的棠悅跑去找她玩，然後約她明天晚上去看電影。
明麓盤腿坐在草坪上，聞言，有些抱歉地跟她說：“我跟我叔叔說好了一起看了，要不下次？”
棠悅跪坐在她對面，随口說：“跟你小叔啊？”
“唔……不是，是上次你見過的那個叔叔，我小叔的朋友。”
“啊？”棠悅困惑地看着她，“你跟你小叔的朋友還關系那麽好，一起看電影。”
明麓解釋：“我小叔出差了，然後我說我要去看嘛，他就不放心我晚上零點出去。”她笑笑，“所以他就想陪我去。”
棠悅恍然，接着一臉豔羨：“真好，他和你小叔一樣，對你都好。”
明麓嘴角牽了下，沒有否認。
接着棠悅話題一拐，說了點別的：“對了，跟你說個事。”
“嗯？”明麓挑眉。
棠悅湊近一些，悄咪咪道：“我感覺我喜歡了一個人。”
“？”明麓轉動的眼珠子停滞了下來，定定看着好友，“什麽？喜，喜歡……”
棠悅眨眨眼，在操場明媚的光線下，臉頰泛起粉紅色。
明麓眼底則飄起了八卦的笑意：“誰啊？”
棠悅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籃球場，揚揚下巴指了指：“就那個……和溫遠修一起打球的那個……”
明麓看了看：“路硯？”
“唔。”
明麓想起上次在地鐵棠悅就說過他帥，收回目光瞥她：“原來你上次就惦記起來了呢？那人家知道嗎？”
“什麽？”棠悅一臉害羞地道，“怎麽可能讓他知道。”
明麓笑：“你喜歡他什麽呀？因為帥？”
“怎麽說呢，我每次去你們班裏找你，他都和溫遠修一起坐在你們班隔壁那條樓梯口，而且他好像也記得我們以前同班，偶爾會沖我笑一笑然後給我讓道，和溫遠修那個冷冰冰的比起來，他簡直就是陽光，還蠻讓人心跳加速的。”
明麓了然，笑了，不過，溫遠修冷嗎？他們最近經常會在公交上遇見，感覺還行啊，他會跟她打招呼，也會笑啊，還時不時給她讓座什麽的。
不過明麓沒去多想，更關心眼前的八卦：“那你想怎麽辦？表白？可是現在……高二呀，會不會不太好？”
棠悅瞬間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不會說出來的，才不說。”
“那……暗戀呀？”明麓道。
棠悅：“反正說出來，人家不得吓跑了，以後都不在那條樓梯坐了，我是傻子嗎？”
“……”明麓莞爾，解釋，“不是，只是，等高考完吧，反正早戀也不好，影響學習，馬上都高三了，你可以争取和他考到一個學校。”
“嗯嗯嗯。就是這種偷偷摸摸的喜歡好讓人心癢，我現在感覺每天都好想見到人，一想到明天周末了，好煩躁。”
明麓樂了起來：“會嗎？”她卻好期待周末啊，因為和岱歷亭約了看電影了。
棠悅嘆息：“你要是喜歡上了你就懂了，真的超級吸引人的注意，所以我也才不打算說出來，我真的怕影響學習，畢竟沒什麽事比高考重要。”
明麓贊同的點點頭。
棠悅見她點頭，就忍不住問她：“你有過這種，老是惦記一個人的時候嗎？麓麓。”
明麓搖頭。
棠悅嘆氣：“沒有嗎？你就沒有過那種，很喜歡和一個人見面，待一起的感覺？”
明麓下意識要繼續搖頭，但是最後一刻，又忽然剎住了動作，她腦海中漂浮過剛剛才想着的岱……歷亭。
棠悅見她有些出神，馬上眼睛都亮了，閃爍着八卦的光芒：“有是不是？哪個男孩子呀呀呀？你喜歡和誰在一起？”
明麓瞬間渾身飄滿了粉紅，臉頰也很滾燙，好像這處陰涼的地方一瞬間被六月的炙熱陽光覆蓋上了一樣。
她搖頭，火速地轉動着腦袋：“沒有，我沒有……”
即使喜歡和岱歷亭待在一起，那也只是……因為他好而已，所以她有點依賴他。
但他和她可隔着一個輩分，不會是什麽……喜歡。
明麓沒有多想，一整天還是很期待周末，無比期待。
終于到了晚上臨睡前，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找岱歷亭：“叔叔~”
岱歷亭沒有馬上回複。
過了半個鐘，明麓手機才振動了下。
她馬上放下在懷裏親昵的貓，拿起手機看。
岱歷亭回複了一句語音。
明麓開開心心點上去，下一秒卧室裏馬上飄起了一句低倦的男聲，在深夜中蘇開了一片：“嗯，小麓。剛剛去洗澡了，叔叔記得……”最後兩個字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在裏面，他似乎知道她周五深夜找他是幹什麽。
但是明麓的重點卻有點偏，她回味起了中間那一段……他去，洗澡了。
明麓莫名耳根子一熱，想象了下洗完澡穿着浴袍？或者T恤的男人，渾身濕漉漉地走到卧室，邊擦頭發邊對着她的微信說話。
她忽然有些臉紅。
明麓埋入了被子裏，深深輕咳了一聲，然後才正經地去回複他：“你記得呢，”她加了個開心的表情，然後又說，“好~”
岱歷亭在床邊坐下，正如某人剛剛預想的那般，穿着一身黑色浴袍，濕着頭發，手掌搭着一條白色毛巾正在擦拭。
右手的手機振動後，他瞥了眼，繼續按住下面的語音按鈕，說：“叔叔明晚，大概十一點，去綠汀接你？”
“好~”
他勾勾唇，說：“那去休息了，不早了。”
備注為“小鹿”的號發來：“晚安。”
岱歷亭：“晚安。”
這一夜又下了一場雨，淅淅瀝瀝的下到了早上還沒停。
明麓一早被嘩啦啦的聲音吵醒，一看到被模糊了的飄窗，頓時很憂心，怕晚上還沒停，影響看電影。
一想到這就實在睡不着了，翻來覆去地在床上盯着那扇雕花的飄窗，直直給看到它停了。
晚上其實還沒十一點，岱歷亭的車子就快到綠汀了，他在路口摸手機發了消息給那只小鹿。
發完正要拐到綠汀門口的那條路去，一轉眼就看到那處路口鑽出來一抹熟悉的小身影，人站在路燈下，一下子看得就更清晰了。
今天一直陰天，難得有點初秋的涼意，她穿着一身薄款的運動裝，長發披在肩頭，幾縷劉海在雨後晚風裏飄飄搖搖，可可愛愛的。
岱歷亭輕抿的薄唇下意識扯了下，把車子開了過去。
她自發跳過來，從副駕駛鑽進去：“叔叔。”
“嗯。”岱歷亭認真應了下，等人坐好了，轉動方向盤重新往市區開去。
“叔叔你買票了嗎？”明麓邊拉着安全帶邊問。
岱歷亭：“沒買。”
“？？”她困惑地看過去，盯着閑散卧着座椅的男人，“什麽？那我們看什麽？”
岱歷亭一本正經地說：“叔叔有票，我們公司的投資的電影，我還能差這點票？”
“？！”她笑了，想起那兩張演唱會門票。
笑完了，趁着還沒關的車燈，發現今天岱歷亭的襯衣是藏青色的，袖口到領口都在暗處文着精致的花卉，格外賞心悅目；
這衣服加上他不說話時的冰冷神色，莫名很搭，總覺得就是那種冷中帶着柔情的樣子。
她悄悄收回了目光，看向車窗外。
然後意外的，發現車窗玻璃反光，此刻的玻璃中，竟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駕駛座那個人的全部身影。
明麓一下子正大光明的看了起來……好像有點看不夠，怎麽看都覺得，岱歷亭真好看。
不知不覺，車子開到了影院。
從車庫到樓上，明麓都開開心心亦步亦趨的跟着岱歷亭往影院門口走。
經過賣零食的地方，岱歷亭眼神遲疑地掃了下，而後看向身邊的小女孩兒：“小麓，想要什麽零食？叔叔給你去買。”
明麓扭頭看了下那邊，一時間也想不出要買什麽，就動了動身，自己過去了。
岱歷亭慢條斯理跟上。
走着走着，撞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從那兒買完要出來。
零點影院向來熱鬧，所以明麓在人群中沒看到那麽遠。岱歷亭高，先注意到了，不由得腳步微滞。
明麓還好奇地擡起腦袋看看他，正想問怎麽了的時候，忽然餘光注意到了前面有一片隐約熟悉的身影。
她歪過腦袋去看，目光所及之處，穿着一身花襯衣的明骁正立于人群中看她，他邊上的女孩子，應該是他女朋友。
明麓睜大了一雙桃花眼。
明骁的眼神并不比她的意外，那張痞帥的臉上布滿了困惑和茫然，眼神悠悠盯着前面的好友和侄女兒，盯着這一大一小的身影，最後終于緩緩眯了起來。
？？
他也就出差個幾天而已，怎麽回事，這倆八竿子打不着一塊的，怎麽就一起出現在影院了？
剛剛匆匆一瞥，他還以為岱歷亭這家夥，幾天功夫有女朋友了，結果仔細一看那邊上的人，差點沒吐出血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