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竹馬，許你一生

第13章 ☆、十三

十三

兩人平靜的上課，打球，沒有人去提那一夜的瘋狂，也沒有因為即将到來的分離靠的更近或者裏的更遠，像過去一年那樣，無論到哪裏，都是兩個人一起，有張正義出現的地方，三分鐘之內，就能看到陳皓清，想更遙遠的過去那樣，兩人心有靈犀，不用語言，只要眼神就可以溝通，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麽，像更加遙遠的過去那樣，兩個人像是一個人一樣的存在。回到寝室那天，四號驚訝的指着陳皓清的臉：“三號，你跟人打架去了！”陳皓清點頭，沒有多說話，只是嗯了一聲。四號拍了拍胸口：“還能打到你，得多兇多暴力啊！”陳皓清笑：“放心，不會打你的！”四號搖頭：“當然不會打我，我不打架的！你幹了什麽，被別人打？”陳皓清扭頭，不看四號：“我什麽都沒幹，碰上頭瘋狼！”張正義推門：“狼？哼！”陳皓清慢慢的爬上床鋪，回頭看着張正義也慢慢的爬回床鋪。

兩人還是會站在寝室的陽臺發呆，卻沒有見過w打球，聽說也泡圖書館去了。張正義嘆氣，陳皓清站在旁邊：“怎麽了？”張正義道：“w也跑圖書館去了，會不會和一號碰上，然後發生一段唯美的愛情故事…”陳皓清抿嘴：“亂想，怎麽可能！而且，我聽說w看的全是人物傳記，或者哲學類的，跟一號看的完全兩碼事兒！”張正義抱着手臂：“那也能來個圖書館偶遇什麽的，多麽清純浪漫的橋段…”陳皓清轉身，不再搭理…

兩人偶爾會看見江sir，又和室友出去，點點頭，擦肩而過。張正義拎着熱水：“你說他們就這麽錯過了嗎？”陳皓清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總覺得，未完待續的樣子…”張正義湊近：“你又知道了什麽？”陳皓清笑：“我送你們那天，在機場看到他了，你說，是不是知道什麽？”張正義怔住，然後跑兩步跟上：“快說快說，他幹什麽去了？送他？”陳皓清接過張正義手中的熱水壺：“也不怕打破燙着你！沒說什麽，就問我是不是走了，我說是。”張正義盯着陳皓清，切了一聲，扭頭走了。

兩人還在廣播裏聽到s的節目，相視一笑。張正義道：“節目做出校園兒了，不錯啊！”陳皓清笑：“s聲音好聽，又很靈活聰明，有節目才正常，這再成了名嘴，嗯，得好好聯絡聯絡！”

兩人仍舊去籃球場打球，陳皓清撿球回來，順着張正義的目光，看旗杆下的四號，又在不遠處的牆角瞟到那個大個子。張正義順着陳皓清的目光也看到那個差點兒被自己下手擰暈的人：“最後一件？”

陳皓清笑：“好，不過，得他們自己行動。”

張正義點頭，兩人繼續打球。

西北的天空總是高一些，十月的秋也總是灰白一些，陳皓清換手上場，張正義站在一邊，遠遠的看見另外一隊走來，穿着統一服裝，一看就是院隊的訓練，張正義抱着顆籃球靠在籃球架子上，旁邊那隊開始準備活動，然後分組打比賽，張正義無聊的扭開頭，意外的看見那個大個子往這邊跑來，張正義站直了身體，回頭去看陳皓清。

陳皓清正好輪休，下場，也看到往這邊跑的那個男人，男人一邊跑，一邊丈量自己和旗杆的距離，張正義擡手搭着陳皓清的肩：“此地無銀啊！”

陳皓清笑：“等會兒，讓他先打會兒球。”

男人做準備活動，不停地瞟向旗杆，男人運球，不停地瞟向旗杆，男人投籃，還是不停地瞟向旗杆…陳皓清捂着肚子笑出聲，男人聞聲扭頭，看着這兩個讓他印象十分深刻的男生，黑臉居然有點兒紅，不再走神。

陳皓清愉快的看了半節比賽，擡手把張正義手中的球打出去。

張正義非常認命的去撿球，陳皓清又看了小半節比賽，轉身走向張正義撿球的方向：“二貨！”

陳皓清抱着籃球，帶着張正義轉身離開，張正義有點兒着急，陳皓清伸手扣住張正義的肩，對張正義搖頭。

看到四號又一次從眼前飛奔過去，張正義紅了眼睛，扭頭看陳皓清，陳皓清擡手蹭了蹭張正義的臉頰，抿着嘴，又搖了搖頭。

回到球場，看到男人沒有再一次砸傷四號，松了口氣，看着他們離開，陳皓清和張正義也轉身，離開了球場。

“他倆，也挺不容易的…”張正義道。

陳皓清笑了笑：“沒有誰容易的，哪個都不容易。”

“他倆，能幸福的吧！”張正義嘆了口氣。

陳皓清勾了勾張正義的手指：“正義，他倆有緣的，那個大個子，也不是個壞心眼，我跟他說完後，也是想了這麽許久，才出現的，一看就是把選擇權交給四號的。”

張正義看着陳皓清，陳皓清瞟了張正義一眼，接着說：“四號如果還是白的什麽都不明白，他…他大概就會放棄了。”

張正義扭頭，看着陳皓清，對視半晌，嗤笑一聲低頭：“也是，如果不是初一報名那天，就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樣，我大概也放棄了。”

張正義快走兩步，轉身面對着陳皓清：“那樣的話，我們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陳皓清直視張正義的眼睛：“沒有如果，正義，這個如果不成立。我當時就想…張正義心裏如果沒有我…就算你心裏沒我，你也還是在我心裏。”

張正義笑：“你比我想的多，我就想，只要你不主動跟我對立，我絕對不對你下死手，你要是主動跟我對着幹，那我…那我就跟着你幹！”

陳皓清也笑了：“傻子，護着你都來不及，還對着幹！我跟你，敵對不起來的！”

張正義笑：“這可不一定，我爸讓我學法律，應該會從檢察院過。你這麽個背景，很可能得是經濟犯～”

陳皓清推了推張正義：“越傻了，再怎麽着，我也不能讓你來抓我，然後才能見一面吧！”話到這裏，兩人都沉默了。

天色暗下來，兩人沒有留意，無意識的往前走，走到文化廣場附近，張正義無奈的搖頭，推了推陳皓清，陳皓清扭頭，看見四號和大個子正吻的天昏地暗的，四處看看來往的學生，雖然多半因為天黑沒有看到，可還是有拿着手機偷偷拍照的。

張正義轉身：“我去，四號那個白癡！”

陳皓清噗笑出聲：“挺好的，什麽都不知道，護好了，一輩子都這樣，也是幸福！”

張正義擡頭：“幸福，你還記的四號那個媽媽嗎？我覺得，他們這樣兒，肯定吃大虧！”

回憶起剛開學的時候和四號的母親的那次接觸，陳皓清收住笑：“嗯，是不行，得來個純友誼的提點。”

張正義點頭：“我看是必須的，不然，依着他那白樣兒，還不知道怎麽着兩個人一起就掉進溝裏了！”

“可是…”陳皓清拉住張正義：“如果…”

張正義笑了笑：“沒有如果，陳皓清，你說的，沒有如果，頂多就是下周就被送出國…”

張正義擡頭：“也差不多了，我看到材料了，你呢？”

陳皓清輕笑一聲：“我也看到了…真是高效率啊。”

張正義點頭：“那就明天吧，約他們去上次的咖啡店。”

陳皓清點頭。張正義轉身：“你別這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又不是分開一輩子。”

張正義笑：“下次見面，我肯定是非常優秀非常出色的男人了！”

陳皓清伸手，勾住張正義的手指：“那我也要努力，不能被你甩遠了，那可就配不上你了！”

張正義回勾住陳皓清的手指：“你是那種注定閃閃發光的人，只有我配不上你，哪兒有你配不上我的…嫉妒！”

陳皓清看着張正義：“彼此彼此，張正義，咱們都要好好努力！”

張正義彎着嘴角：“好到…嗯，好到讓所有人都覺得站在你身邊的是我才對，也只有我才對。”

陳皓清拉着張正義的手腕，轉身躲到教學樓背後的陰影中，抱住張正義的臉細細親吻。張正義輕輕回應，靠在陳皓清的肩窩裏：“就是太貪心了！”

陳皓清把張正義環在懷裏：“是我太貪心！”

張正義哼笑一聲：“我們都貪心。”

沉默片刻，張正義撫了撫陳皓清的後背：“上次還是你安慰我，怎麽這次倒過來了！你要變心？”

陳皓清笑：“只是覺得，因為我的貪心，讓你受委屈了。”

張正義擡頭：“你這是先見之明，你和我都不可能放下家裏不管不顧的，也不可能藏頭縮尾一輩子，更加不可能躲到國外逍遙自在，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做不到那麽自私。”張正義微微擡起眼睑，雙眼認真的盯着陳皓清：“所以，如果真的，我們可以用時間換時間，用分離換餘生，用自己所能換你和父母雙贏，我甘心情願。也不會覺得那麽辛苦，或者委屈，更加不會去暴躁，因為…”張正義抿着唇，彎了嘴角：“因為，通過這些黑暗，我就能在太陽下看見你。”

陳皓清緊緊的抱着張正義，張正義伸手推了推：“咱們道過別了，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陳皓清擡起張正義的臉，輕輕的舔吻，張正義笑：“今天怎麽不說話了，平常那麽多一套一套的…”陳皓清搖頭，張正義轉身，走到燈光下，回頭，看着陰影中的陳皓清：“要一起啊！”陳皓清擡腳，跟上張正義，張正義狡黠的歪着頭笑：“我是個有責任又有擔當的男人，開了封，會負責到底的，你可別多想那些有的沒的。”張正義湊近陳皓清的耳朵：“自信點兒，別人誰還能既讓我不能自己，又給我情不自禁！”陳皓清笑了：“出息！”張正義轉身：“沒辦法，就這麽點兒出息，還全都給你了！”

周末過後，張正義沒有再回宿舍，陳皓清沒有意外，把張正義的東西都打包好，遞給來拿行李的人，對方拿着打包好的東西離開後，陳皓清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號靜靜地看着陳皓清收拾，嘆了口氣：“三號，二號怎麽突然就出國了？”陳皓清沒有回頭：“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一號沉默了片刻：“二號肯定不想走，跟你一起這一年多，比高中三年都笑的多，也開心的多。”陳皓清從床鋪下來：“你倆一個高中吧？給我說說吧！”

一號看着陳皓清，突然就有些莫名的難過：“他呀，嚣張，跋扈，明明成績很好，各方面都很好，還一副扶不起的阿鬥的模樣，作業，說不寫，就不寫了，課，說不上就不上了，明明理科很好，非要學文科，後來說，文科生才能學英語，我還嘲笑了他很長時間。”一號擡起頭，看着陳皓清：“你剛進寝室那天，我就看出來了，你倆肯定認識，而且，他，肯定不是因為想學英語才報英語專業，他就是想跟你一起。”一號無聲的笑了笑：“你們認識很久了吧？”

陳皓清點頭：“是啊，很久了。”

一號輕笑一聲，扭頭看向窗外，陳皓清以為對方不打算說話的時候，突然開口：“二號…不，張正義，張正義是個值得去信賴和交付的人，你們…你要好好珍惜。”

陳皓清擡起頭，看着一號，一號臉微紅：“是啊，我喜歡他，我也喜歡他，所以跟着報了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結果他是跟着你來了這個學校，這個專業。他們都說‘愛在x大‘，原本在一個寝室碰到，我真的覺得，太對了，愛真的就在x大，正暗自開心覺得有機會的時候，你就推門進來了。看到你，我就知道，難怪，無論如何，他都看不到我…”一號低下頭，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三號…No。3…哼…陳皓清，我聽過你的名字，不止一次，也聽說過你們打小一起，互相競争，換着當第一，也不止一次，畢竟，總有一些你們的同學後來變成我們的同學的，可是，你是否曾經聽說過我的名字？”一號自嘲的笑了：“你該不會就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一號看陳皓清真的沒有回答，笑出聲：“我把你當敵人，一心想着比你強，他或許就能看到我，也許我也可以和你公平競争一回！結果，你壓根兒沒當我是回事兒。”

一號轉身，背對着陳皓清：“高一報名那天，我在排隊，張正義突然出現，出手就打，我完全沒反應上來，有別的同學指着他笑：‘張正義，那不是陳皓清！‘他趕緊跟我道歉，态度特別好，我就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發現自己只看着他，根本控制不住，也停不下來。我們一個班，分座位的時候，按號排隊，他在最前面，老師說：‘張正義你先挑位置。‘他指着我說：‘坐哪兒都行，只是…我要跟他坐同桌。‘他從來不喊我的名字，只是诶，或者哎，偶爾會笑的特別認真，跟平常和對別人的笑不一樣，我以為他也喜歡我，至少有那麽一點兒，他卻從來不肯靠近，後來我才知道，他，透着我，看別人。我比你瘦弱多了，他怎麽會是透過我，看你呢？！”

陳皓清盯着一號的背：“我初中畢業後才又長的個子，他…他不知道…”

一號笑着仰起頭，笑着顫了聲音，笑着淌下更多眼淚：“我當了三年不合格的替身，還把自己替進去了…”一號擦了擦眼淚：“你可真狠心，這樣也舍得就這麽分開，高中的時候是，現在也是，你怎麽就舍得，怎麽就放心讓他一個人了！”

陳皓清閉着嘴，沒有回答，一號自嘲的扭頭：“我調專業的，沒有了他，我也該去做我自己了，去學我想學，我需要的東西了。”

陳皓清盯着一號：“一號，你…”

一號擡高聲音打斷陳皓清：“我叫趙良平，哪怕一次，你或者他，記住我的名字，一次…”

陳皓清怔了怔：“抱歉，趙良平，我會記住的，謝謝你替我照顧他三年。我不會忘記你的名字的。”陳皓清深吸一口氣：“我現在要問的是，你有沒有拍過照片？”

趙良平擡頭：“什麽照片？”

陳皓清盯着趙良平的眼睛，趙良平轉了眼珠，陳皓清無聲冷笑：“照片呢？”

趙良平低了聲音：“我拿回家了，沒有給別人看，全都在我的相冊裏放着。”

陳皓清道：“你有沒有發現少了，或者其他什麽？”

趙良平擡頭：“照片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陳皓清勾着嘴角：“我爸和他爸分別收到一套，以此做要挾，各換了條件，他爸拿的什麽，我不知道，我爸給出的是一張支票，七位數的支票。結局就是，他被送去英國留學，我，最遲下周，去美國。”

趙良平滿臉驚詫：“不可能，照片我收的好好的！”

陳皓清道：“底片呢？數碼相機的話，電子照片呢？”

趙良平愣着，說不出話，陳皓清笑：“趙良平，既然你喜歡他，應該聽說過他的那段言論：‘喜歡一個人，就算幫不上對方，至少不要拖後腿…‘”陳皓清嘆了口氣：“謝謝你喜歡他，趙良平，真的，謝謝你。把那些證據都毀了吧！”陳皓清轉身，趙良平摔坐在凳子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留個念想，我…”

陳皓清回頭：“趙良平，我，和他，都經受不了這樣的念想，這，是污點，是把柄，是證據，是诟病，我相信你喜歡他，希望他好，所以你也不希望将來有一天，在關鍵時刻，有人甩出這樣的證據，拉他下馬，對吧？！”見趙良平愣愣的看着自己，陳皓清停下手中的動作：“你喜歡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是嗎？所以他看不到你，因為，這些，我都想過了，如果不是你，換任何人偷拍，都做不到讓我或者他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因為他說你是朋友，可以信任。所以我們自動把你圈在自己人的範圍裏。席小東念想着他的人，不會這麽做，也做不到，只有你！因為你喜歡他，如果不是喜歡，也拍不出那樣的美感！然而，你的喜歡…我喜歡他，不，我愛他，所以他的體面，他的需要，他的追求，他的責任，他的義務，他的夢想，他的明天，他的前途，他的未來，他的一切，我全都考慮，全都放在心上，我的愛，不能是他的絆腳石，也不能是他的把柄，更加不能給他造成任何麻煩。你的喜歡…趙良平，還是，謝謝你，謝謝你喜歡他。”

陳皓清握着刻着張正義名字的印章，看着機窗外的雲層，陳皓清将印章放到唇邊，吻了吻，重新放回口袋：張正義，等我，等我變成那個唯一一個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