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的赤焰軍進入這座皇城時,梁帝的心中在最初曾有一絲隐隐的不安。
他不知這絲不安來自于什麽,也許是他從沒有過全心信過一個人,也許是因為那個一直出現在他夢裏的蘇哲,冥冥之中他總覺得,不管這個蘇哲是誰,他離自己越發的近了。
但他經過幾次試探之後,漸漸放下了心,而林殊也确實不負他所望,自從這批訓練有素的禁軍駐紮之後,皇城內外分外的風平浪靜,連以前時不時會出現的一些雞鳴狗盜之事都少了起來。
梁帝省了這些細碎的操心,精神也好了一點。
林殊向梁帝請了旨意,可以空閑的時候去見太皇太後,陪她聊天。
老人家最近糊塗得厲害了,認不清楚人,拉着林殊小殊景琰景禹的亂叫,林殊也笑着一一應下來。
這一日梁帝也在,太皇太後拉着林殊的手,說景禹你還記得嗎,景琰出世的時候你去抱他,抱住就舍不得撒手,結果把景琰抱得直哭。
又說,景琰你記得嗎,以前你和小殊吵架,跑到我跟前來說再也不理他了。結果小殊給了你一塊榛子酥,轉眼你們就和好了。
小殊你記得嗎,當年各府趁着過年把自己家的女娃娃帶進宮來,一屋子七八歲的小美人兒,問你覺得哪個最好看,你就指着景琰說誰都不如他好看,氣得滿屋子的小姑娘追着你打,景琰好幾天不理你。
一旁坐着的梁帝也聽着這些往事,神色也跟着柔和起來,直到太皇太後又提起來,“可我記得,小殊你定親了呀……應該是和……”
“太奶奶,您不怕和我定親的姑娘追着打我麽。”林殊擠擠眼睛,拍拍太皇太後的手,“因為我現在也覺得景琰好看啊。”
太皇太後被逗得大笑。
梁帝本以為林殊會借機提到霓凰,卻見他話裏話外的避開了這個話題,似乎真的不想太皇太後想起來,心裏半懸着的石頭落了地,“婚事雖然不急,但是府邸可以好好選選了,早些開個府,有點大人的樣子。”
“可是母親不知答不答應。”
“她那裏自然有你太奶奶去說。”梁帝說。
林殊偏着頭想了想,“啓禀陛下,地方能我自己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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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笑罵道,你那點心思當朕不知道麽,不就想要個熱鬧地段的房子麽!罷了,這金陵房子你看上哪個随意挑吧,就當犒賞你這些日子陪太皇太後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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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要建府了?”蒙摯聽到這個消息時吃了一驚,一進來門來就拉着林殊問道。
林殊點點頭,攤開面前一沓子房契,“是啊。”
蒙摯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我都聽說了,這一早譽王和獻王就派人來過了吧,問你打算選哪裏的房子,兩人各挑了三四處宅子,每一處都是奢華寬敞。”
“而且都離他們的府邸近。”林殊每張都随手翻翻,“可惜地方我都挑好了。”
“挑好了?選的哪個?”
林殊輕挑着嘴角一笑,把一張紙推到蒙摯面前,“這個房子都是現成的,只需要清理一下幾日後就能搬進去了。”
蒙摯拿着那張房契眨巴眨巴眼睛,愣在了原地,“……”
“這是我之前翻牆的時候發現的,它和靖王府就隔着一條暗渠,但府門口開在兩條街上,一般人察覺不到。”
“……哦,哦。”蒙摯有點跟不上的點點頭,“你要挖地道嗎。”
“挖地道做什麽?”林殊奇怪的問,“有事翻牆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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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林殊就住進了自己新的府邸裏。
當天晚上,林殊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陣,忽然響起承庭在滁水邊分別時說的話。
糾結再三,林副統領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下來,撿了一個甜瓜塞在懷裏就翻牆直接到了靖王府的的圍牆上。
靖王府院子裏大半種的是梅花,只有一兩株桃花。
景琰如今就在桃樹下站着,與一個人說話。那個人背對着他,身形大半被樹幹遮住了。
一開始兩人都神态嚴肅像是在說公事,說到後來,那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景琰愣了半響之後忽然笑了。
雖然只是淺淺的一笑,卻讓那一樹被月色鍍上銀白的桃花都失了光華。
林殊趴在圍牆上看着景琰,然後發現不遠處,飛流趴在他身邊看着他。
“你的任務是不讓其他人進這院子吧。”
飛流點頭。
“我沒進哦,而且我也不是其他人,你知道我的名字的。”
“……蘇哥哥。”
“真乖,”林殊把懷裏的甜瓜掏出來扔給他,飛流高興地接住吃了起來。
那個人是每天都來嗎?林殊指了指。
飛流搖搖頭,又點點頭。
你說他不是每天來,但是也幾天來一次?
飛流用力的點頭。
林殊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
誰知這個動作動到了一片瓦,只這一個微小的響動,那人就立刻注意到了,大喊了一聲,誰?
雖然只是一聲喝,但林殊一下就認出了是蒙摯的聲音,一愣之後頓時了然,對飛流擺了擺手離開了。
蒙摯翻到圍牆上,只看到已經吃完甜瓜的飛流坐在圍牆上眨着一雙好看的黑眼睛看着他。
蒙摯便樂了,“小飛流啊,我說呢。來正好正事說完了,我陪你練兩招!”
“不是,飛流!”
“……你那個名字我真叫不出口,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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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想着反正宅子閑置在那裏好些年了,買下來反而平白惹人注目……誰知道,哎。”
“那宅子本就是他的。”
“也是啊。”蒙摯笑道,“殿下你知道嗎,當初我給他推薦這宅子的時候就看上了這一點!我還跟他說啊,到時候找個會縱地術的人打通一條密道,你倆就能私會了!”
“……你能換個詞嗎?”景琰愣了片刻之後說。
“啊對!他也是這麽說的來着!”蒙摯合掌說道。
聽到這句,景琰愣了半刻,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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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景琰身邊都沒有什麽能幫忙收集情報的人,他身邊幾個信任的人太過惹眼,蒙摯雖然忠心且身在宮牆之內,卻對打探消息這件事不得其法。
這個狀況在林殊來到禁軍之後慢慢變了。
蒙摯也說不好從哪天開始,傳到自己耳朵裏的事情驟然多了起來,重要的,不那麽重要的,有的是林殊親口和他聊天時說到,有的是下屬告訴他的。
蒙摯雖然耿直卻不愚蠢,他很快注意到,這些消息是林殊有意告知他的。
難得的是林殊身邊的人都非常可靠,雖然信息都是從下到上一級級傳上來的,但蒙摯并未聽到其他任何人在其他地方談及這些事,一個黎剛一個甄平,在這個深宮中打探起消息來簡直得心應手。
轉日蒙摯夜裏來靖王府時就把這些消息全都說了,景琰卻皺起了眉頭。
“小殊知道你我的關系了。”
“啊?”蒙摯瞪圓了眼睛,“我可什麽都沒說!”
“不然你以為他為何要對你講這些他辛苦搜集來的消息?”
“……那怎麽辦?”
“他給你的消息淩亂紛雜,顯然是沒經過取舍的,想來他也不知道哪些對我是有用的,便幹脆都和你說了。”
“可不對啊……小殊跟我說過,他支持的是……”
景琰篤定道,“他畢竟身在禁軍,不如以前自由,他是希望我用這些消息保護祁王兄。”
“他已經知道您的計劃了?”
景琰搖搖頭,“他只是從我被刺殺那件事情确定,我不會傷害祁王兄罷了。”
蒙摯撓撓腦袋,他其實覺得,林殊給他這些消息就是為了讓靖王殿下能保護自己。
即使剔骨改容,攪弄得金陵風雲色變的梅長蘇仍然一心保護景琰一樣,有些東西沒那麽容易變的。
“還有一件事。”蒙摯壓低了聲音,“殿下一直在托我打聽武英殿上祁王殿下與皇上說了什麽……我打聽過,那日殿中連高公公都不在,可後來才知道,那日陛下身體不适,有個送藥來的小內侍就在殿外。”
“他可聽清說什麽了?”
“不過距離太遠,大殿的門又關着,他沒聽到什麽有用的事……只在祁王殿下準備離去已經推開門的時候聽到陛下像是随口問了一句,‘你可見過這個香囊嗎’。”
這句話實在不像什麽要緊的話,故而蒙摯在見到景琰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說起。
實在是覺得自己費勁心裏打聽了這麽久才得到這麽無用的消息,實在有些洩氣。
卻不想景琰在聽到香囊兩個字後猛地站了起來。
“是什麽樣的香囊,可看清楚了麽?”
“那小內侍說,送藥的時候湊近瞧,是個雲紋香囊,青色的…他還說,當日陛下發了很大脾氣,藥碗都給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