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滞,轉回身“……是。”
“聶铎已經由父皇派來的人先一步押回去了,你們再找也是枉然。”
“靖王爺恕罪。今夜的事,少帥原本并不知情。”
靖王點點頭,看了一眼林殊,淡淡說道,“我知道。”
林殊看着樓下确實都是靖王身邊的親信,明白這次是景琰有意留情支開了其他梁帝派來的人。
但想到這次居然被景琰反将了一軍,心裏有些煩悶,悶着頭把劍遞了回去。
“你早就猜到了我會來麽。”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景琰說道,“我希望你不來的。”
“為何?你以為我林殊劫不走一個聶铎?”
林殊若有意,金陵都能為之所動,何況區區一個聶铎。
“你劫不走。”景琰往前走了一步,昂起頭來,“不然你以為父皇為何要派我來?”
“你……!”林殊被他的挑釁激怒了,卻聽景琰又說,“只要你不還顧念着我,自然有所掣肘。”
“……”
“這也是為何我堅持要來的緣故。”景琰說,“換其他人來,你斷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看着聶铎被帶回金陵。”
“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能讓皇上找不到是你劫走聶铎的證據。”景琰頓了頓,正色說道,“可是你卻沒辦法讓他不懷疑你。”
“對于現在的林家,一點點的火苗都有可能禍及自身,想想戍守西邊的林帥和留在金陵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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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
“記得,如果沒有明诏讓你回金陵,就不要自請說回來,京中有……祁王兄照應着,一切都好。”
能離開這裏多遠是多遠。
景琰嘆了口氣。
“不要回來。”
林殊轉過身,白日裏見到的景琰讓他覺得恐懼,心如同墜入冰中一樣。金陵城中,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蕭景琰仿佛已融進了過往的回憶中,眼前站着的人,恍如隔世一樣的陌生……
可就在剛剛,景琰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林殊卻不知為何,覺得心口悶悶的疼。
“景琰。”林殊叫住了他。
“你對皇上請旨吧,來這裏,或者是更遠更苦的地方,我陪你去。”夜色下少年的目光堅定,“沙場和山河才是你該在的地方……只要你願意回到軍中,我做你的副将,像小時候一樣,咱們還能天天在一塊兒……”
“……”
“收手吧。你不知靜姨離開的原因嗎?若你的對手是其他人,以她的智慧她大可以留在皇宮中成為你的助力,可她選擇離開,是為了保全和樂瑤姑姑的姐妹情分,更是在保全你最後一條退路!”
“你不适合皇位的,等你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可能已經晚了,到時你和祁王兄身邊的人的隔閡已經無法拟補,來日他登基的時候,縱然他肯不計前嫌的用你,可無論是朝堂沙場,你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景琰好像沒聽到林殊後面的話,只是擡起頭來反問:“我不适合皇位?”
“你真的有心奪嫡?”雖然早就猜到,但聽到景琰親口承認卻是另一回事,林殊的聲音也認真了起來,“你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皇位,且不論你能不能做得比祁王兄好…那個位子要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你……”
“林殊。”
這兩個字是自己的名字,念他的聲音卻像秋夜的水一樣冰涼。
平靜的,卻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聲音。
聽到這樣的兩個字,林殊都被難以名狀的感情攫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襲玄色衣裳的景琰站在咫尺之處,卻仿若茕茕孑立在這天地間一樣孤獨。
他看向林殊。
對視的一瞬間,林殊看到了那黑色的眼睛裏有太多太多自己不懂的感情,只是一瞬,随後那雙眼睛就黯淡了下來。
“林殊。”景琰嘶啞着聲音,一字一字的說,“這個世上,只有你,沒有資格和我這樣說。”
[琅琊榜]一世真【十一】(殊琰)
聶铎在十日後被押解回京——江左的江盜并沒有救他,據說江盜都已經集結到了江邊,卻被另一股不知何方的江湖人馬阻止了。
梁帝以擅離職守延誤軍機為由将聶铎撤職下放,但對林殊卻大加安撫,不僅補償了汴州軍損失的軍馬,賜了許多錢物過去。
三月後南境軍隊在一雲姓江湖人的相助之下大破南楚鐵索連舟之陣,大梁邊境危機遂解。
捷報傳到靖王府,列戰英看着王爺緊皺了三個月的眉頭終于舒緩開了一些,才也跟着松了口氣接着報告說,“聶铎原本該上任的地方已經另派人頂替了過去,只是阻止那些江盜的江湖人還沒有查到究竟是哪個幫派。”
“……罷了,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或許只是江湖的恩怨罷了。”
“屬下派人打聽了江左附近,并沒有什麽太大勢力的江湖門派。這些日子王爺一直忙着南楚的軍需調配,也該好好歇歇了。”戰英往前一步勸道,“年關的時候靜妃娘娘也會回宮過年,到時看到殿下瘦成這樣,一定是要心疼的。”
景琰擡起正在握筆的手看了看,“這幾年都沒有好好拿過劍打過仗了,筋骨是不如從前結實。罷了,今日我去騎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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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林殊手裏的捷報是霓凰親手所書,除了戰報以外還訴說了近況一切皆好。
和霓凰的信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個寫着聶铎二字的赤焰軍手環,密信一封,信上寫手環請少帥代為保管,總有一日能夠取回。
另附上了一張紙,将這幾個月來的水戰心得全寫在上面,包括細數如何破南楚的鐵索連舟之策,文末一句,‘全賴江左梅長蘇傳書告知此策,方能月餘破敵’。
雖然只字未提蕭景琰,看到‘梅長蘇’三個字,林殊也就立刻曉得了原委。
衛铮也是知道梅長蘇這個人的,看到書信之後也讷讷了半響,“看來……是錯怪靖王殿下了。”
林殊死死地捏着信,良久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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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時候,甄平進了滿是酒氣的帥帳。
林殊從不在軍職在身的時候喝醉,但今日他卻大醉了一場。
所有人都勸不住,只看着那個明朗笑語的少帥一碗一碗烈酒灌下去,喝紅了眼睛。
“甄平。”林殊的聲音悶悶的,“我錯了麽。”
“……”
林殊知道甄平不會輕易開口評論景琰,便換了個問題,“那日你自驿站回來似乎若有所思,可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甄平沒想到那日自己的異狀落入了林殊眼中。
那日夜裏他和林殊都以面巾覆面,林殊當時也并未開口稱呼屬下,靖王殿下卻在自己未摘覆面的情況下直呼出了他的名字。
自己雖然一直在赤焰軍,從未和靖王直接謀面說話,他怎麽就能憑借一個背影認出是自己,而并非是平日跟在少帥身邊的衛铮呢?
甄平雖然心中存有疑窦,只因這件事并無确實根據而且說出之後絲毫無益,故而從未将這件事告知林殊。
此時被問到,甄平沉吟了片刻便換了一件事禀報,“那日屬下只是覺得,靖王當時放心讓皇上的人帶着聶铎先一步走水路,而不懼怕與聶铎有交情的江盜,而後也真的有江湖人阻止了江盜搶人……靖王殿下或許有暗中支持他的江湖勢力也說不定。”
林殊看着放在桌上的聶铎的書信,神色不豫,“……是他吧。”
“少帥說誰。”
“甄平,我要找出那個梅長蘇來。”
“少帥……”
“他在害景琰。”林殊聲音裏帶着難以怒意,“我不知那個梅長蘇是怎麽說服了景琰……他既然有經世之才,當能看出景琰不比祁王兄豁達心性,他不适合皇位。”
“且不說他能否奪得皇位,就算成功,有人會為了權傾天下而歡喜滿足,而有的人卻只會覺得責任沉重。這樣的人成為皇帝一定會是個好皇帝,卻不會快樂。”
林殊咬着牙,“我不忍心看景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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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自從郊外騎馬之後,就染了風寒,卧病在床已經三日了。
各府都送來了藥和補品,祁王府也送了鹿茸人參過來,祁王卻因為忙着核查賦稅的事沒有來。
難得清閑,倚在床上養病的景琰便啜了口熱茶,拿起了一旁的翔地記。
記得三年前自己養傷的那段時間,左右無聊,派人尋一些書來,其中便有這本書。
那時日日陪在自己身邊的林殊有時練劍研習他那些機關術的書看累了也會湊過來和他一起看,見當時還有傷在身的景琰拿筆不方便,就說幫他寫那些批注。
又道,我怎麽不知道你去過這些地方,不是信口胡說的吧?到時候誰問起來這本書批注的錯處,你可要贻笑大方了,到時候可別連累我。
景琰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