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王,聖寵越發恩重起來。
這些種種,都在昭示着一個林殊想也不敢想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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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和塵土揚起,靖王一行人到了汴州軍的駐地。
林殊帶着一衆将領出來迎接。
因為景琰帶着聖旨,所以按照道理應該跪迎。
林殊便帶着衆将一同跪了下來,膝蓋落在黃土上的聲音不大,卻讓林殊和景琰的手都狠狠的攥緊了。
宣旨官宣讀了手谕之後,景琰将它遞給林殊,“我這次不能久待,你帶聶铎來。”
林殊神色一沉,“……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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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軍帳中,林殊讓一衆人都候在外面,只留了他們兩個,才轉身說,“景琰,你聽我說……”
“聶铎呢?”
“聶铎是被人所害!”
“被何人?”
“……我現在還沒查出來。”
“那好,你先查着,但聶铎我必須先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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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皇上的意思嗎?”
“是。”
“祁王兄呢?他也答應了嗎。”
“……這不重要。”
景琰看着滿地狼藉的軍帳,和桌子上那張還沒來得及燒掉的信紙,喉頭哽了一下。
當年梅長蘇百般籌謀,不惜置身暗濤中翻弄權謀,為的是保住自己的一顆赤子之心。
如今自己站在這裏,為了同樣的理由。
讓林殊遠離朝局,遠離權謀,不僅是為了讓梁帝少一分懷疑忌憚,更是為了保住那雙明亮眼眸裏的清明和至純。
上一世梅長蘇至死都想做回林殊。
難得一世重來,自己要還了他的願。
林殊不能變成梅長蘇,他不能沾染這些髒污作嘔的東西。
為了林殊,為了祁王,為了梅長蘇……為了蕭景琰。
“可這裏面明顯有問題的,聶铎失的馬是給汴州軍的,并非是戰事最吃緊的南境,而且軍馬數量本身很少,若要是針對大梁的陰謀不會選擇如此不痛不癢的方式。只有一個可能,那個人要害的是聶铎。”林殊急切的解釋着,“而且後來我也已經補齊了軍馬,卻不知為何仍然被皇上發現……”
“是我告訴父皇的。”
林殊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聽明白了。
“聶铎的罪狀,是你告訴皇上的?!”
“他損失軍馬有罪,本王本就有督查軍馬職責,查實上告有何不妥?何況我不說,就沒有別人會說了嗎?”
“那些馬我已經賠補上了!”
“那是大梁的軍馬,這是軍情。”景琰厲聲糾正他,“何況我不是要治他的罪,而是要帶他回金陵受審,若他真的如你所說是被冤枉,那麽也必有人還他公道。”
“蕭景琰!別用這種話糊弄我!你我都知道,聶铎回去之後必然沒有訴說冤情的機會!”
“你說軍情,真正的戰場在哪裏!你以為我願意在汴州這個地方訓練什麽兵馬!”
“霓凰在南境浴血奮戰,就算我不能去,你為何不請戰?就算不顧及我們之間的情分,同為大梁子民,在一個十八歲的姑娘提槍上馬浴血抵禦外敵的時候你卻在哪裏?!”林殊越說越氣,想到孤軍奮戰的霓凰,想到岌岌可危的南境,想到碌碌無為的自己,胸中那口悶氣就越來越難以壓抑。
“這兩年我聽到關于你最多的話就是你變了。”林殊後退了一步,退出了臣和主的距離,咬着牙說,“他們說對了。”
此話一出,林殊自己和景琰都愣住了,兩人對視了半響,景琰垂下了眼睫,不顧林殊上前拽他,兀自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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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靖王徇私,梁帝暗中派了幾個親信跟在他身邊,名為保護實則監視。
幾個人都是做慣了這種差事的,卻不想被靖王連日的趕路差點累散了骨頭,好不容易到了軍營,本以為可以休息一下,誰知靖王提了人犯連飯都沒吃就直接轉頭要打道回府,林家少帥也沒有留客的意思,幹幹脆脆的放了行。
于是一行人又帶着聶铎趕往最近的驿站歇腳。
到了驿站,已經是傍晚時分。
列戰英端着飯食進來,對站在窗邊靖王道,
“殿下若願意,末将願意和林少帥解釋。”
被問到的人搖搖頭,“……太多事情沒辦法解釋了。戰英,好多事我的選擇,你是不是也不明白?”
戰英遲疑了片刻,“……屬下确實有不明白的事,可屬下相信殿下心志從未改變。”
景琰苦笑,“你信,可他卻不信我。”
“屬下時時跟在殿下身邊,能看到殿下這兩年夜夜難眠的苦痛,這些與情分深厚與否并無關聯,只是屬下看到了少帥看不到的。”列戰英明白這些并不足以作為解釋,但他相信如果告訴林殊這些,至少會讓他有機會自己去想明白。
“只是屬下也确實不明白,這次殿下為何要揭發聶铎。”
“軍馬損失并非偶然,既然有人刻意為之,就不會讓它不聲不響的就過去。南楚戰事吃緊,邊境大渝蠢蠢欲動,加上聶铎的事,此刻只要林殊有半刻擅動,皇上立刻就會把軍馬走失和赤焰軍聯系起來。”
自己不能去南楚也是因為這個。
他比起祁王兄更得梁帝信任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沒有軍隊,若此次領了軍,又得了雲南穆府人情,自己孤注一擲的優勢就将再不複存在了。
還有一件,景琰沒有說的是,霓凰麾下不擅長水戰,這一次的苦戰比前一次早了近十年,若無外力輔佐奇策,只怕邊境不保。
上一世的衛铮是奉了江左梅郎的命令去的,這一世卻沒有梅長蘇,自然也沒有那個化名雲姓的人。
好在這一世,還有一個自己曉得當年梅長蘇出的奇謀,可衛铮此刻卻在林殊身邊挪動不得。
剛好有一個同樣精通水戰的聶铎。
梁帝早忌憚聶铎聶鋒同在京中的局勢,必然會借着損失軍馬的罪過将聶铎打發出去,這樣可以讓他抽身去南境相助霓凰,借力打力的消化了這次的危機。
只是個中緣由,涉及到太多前塵往事,追溯得太遠太遠。
那些只活在自己心中的人和事,如何能對林殊道來?
寬大的袖袍裏,景琰滿是缰繩擦痕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日。
可真到這一日的時候,卻還是疼。
這兩年來時時出現在噩夢中的,林殊那雙又灰心又冷的眼瞳,如今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自己從很久以前開始,喜歡了許多年的人。
可此刻他看自己,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琅琊榜]一世真【十】(殊琰)
( 回帖我這兩天忙過去會回複。如果沒有大家的鼓勵,大概這篇文已經坑在第四章了。無以為報,只有碼字和說聲謝謝 )
“少帥,要不要趁着天黑咱們追上去把聶铎劫回來?”另一邊汴州軍營裏,有人對林殊建議。
“不行。”林殊想也沒想的搖頭,“聶铎只要被劫走,咱們定會被懷疑。”
那人還要再說,被衛铮狠狠瞪了一眼,不說話了。
若失了聶铎,靖王也一定會被問罪——這是少帥說不出口的另一個重要理由,剛才雖然在靖王面前撂了狠話,但他終究是狠不下心真的傷他。
只是他不懂,靖王為何如此狠心,給少帥出這樣一個兩難的題,“少帥別急,此事并非毫無轉機。據屬下所知,此次靖王他們回京會路過江左的地界,那裏有個水賊幫派,為首的是聶铎的江湖舊識,他說不定會營救。”
“其實聶铎此次回京并無性命之憂,只不過最多會被免職罷了,等到祁王殿下登基,自然還可以再度複用。”
林殊不耐煩地止住了衛铮的話頭,“這話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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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時候,果然有一群人摸進了驿站,被官兵發現之後就交起手來,他們蒙着面,身上都纏了附近江盜的腰帶。
有兩個沖了靖王的房間,見到靖王穿戴整齊帶着佩劍,對視了一眼就知道此次反中了埋伏,但此時已經退無可退,于是齊齊攻了過來。
正要交手的時候,忽然又來了兩個蒙面人,其中一個從窗口一個翻身就跳了進來,說時遲那時快,以極靈動的身法閃到了靖王身前,随手抽出了靖王腰間的劍就将兩個人的兵器架住了。
那兩個人俱是一愣,也不敢還手,被蒙面人一擊一個拍到了窗外去。
那蒙面人也不轉過身來,就背對着景琰站着。
沉默之後,景琰先開口,
“既然帶着劍,就不要老是用我的。”
被點破的林殊扯掉蒙面的面巾,強壓着火氣對身邊的那個人說,“去把他們都給我拽回去!”
“是。”那人低頭應了一聲就要出門,卻被景琰叫住了。
“甄平,等一下。”
被叫住的人身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