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一碗官家飯
榮歲意連忙往後靠,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眼神躲閃,不知道該往哪看才好。
旁邊的幾個人都全神貫注地辨認着信紙上的內容,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邊兩人的不對勁。
榮年先是怔愣一瞬,遲緩了一步,等到榮歲意躲開後才反應過來剛才從自己臉頰擦過去的柔軟是什麽。
手輕輕在那處一抹,指尖沾了點紅色的口脂。
他用手掩唇,強裝鎮定,看了眼垂着頭看不清反應的榮歲意,怕她尴尬,便假裝剛才無事發生,将榮歲意手中的紙條抽出來。
“有什麽不對嗎?”榮年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勁來,上面寫的只是很普通的吩咐辦事的文字。
榮歲意深深吸了口氣,将心裏被方才的暧昧與心動都趕走,沉靜下來,投入到工作之中,她指了指紙條上的字,揚起小臉說道:“你看這個字,秀氣優美,是不是很眼熟?”
榮年點點頭:“好像确實有些眼熟。”
“但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總覺得才見過不久還挺有印象的,我還特地回府一趟但都沒發現線索……”榮歲意說着說着忽然頓住,與榮年對視,“昨天你給我看的那個……”
後者從她的驚訝中回味過來領悟地從懷中拿出昨日偷偷取來的被任褚差點燒幹淨的字條。
一經比對,極具辨識度的字跡十分吻合,尤其是兩個一模一樣的“立即行事”,可以肯定就是出自一人所寫。
“你看這個’即‘字的右半邊那一勾都習慣性的加重筆跡還略有延長,分明就是一個人寫的。”榮歲意分析完後停下來想了想,“看來任褚果然若你所說,任褚不太對勁,他和高賢禮多半有什麽關聯。”
任褚竟持有與高賢禮息息相關的同樣筆跡的字條,還曾想偷偷燒掉銷毀,如此說來,任褚的身份必不簡單。他一個被榮則安提拔起來的戶部左侍郎,如今難道成了高賢禮的座下狗?
如若真是這樣,那麽榮府是不是也會受到牽連?
榮歲意一陣頭腦風暴,趕緊細想任褚回府以來的一切行為之中有沒有什麽不對勁。可惜她忙着辦案和與榮年粘在一起之外,就只見着過榮則貴的幾次行蹤,對于任褚是完全沒有留意。
先是榮則貴與高野不清不楚,又有任褚和高賢禮之間撲朔迷離。
擔憂漫上心頭。
“我今日問了二叔,他不肯說他與高野有什麽瓜葛,但肯定瞞着事。”榮歲意事無巨細地交代給榮年聽,神色憂愁,“我覺得榮府可能不太平,今日你別與我回府了。”
榮年怔愣,眉頭皺起,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語氣不可置信:“你要趕我走?”
榮歲意當然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但眼下也與趕走他差不多。
“榮府這邊兩個人都疑點重重,而且都是與我父親關系密切之人,若是他們出什麽問題,整個榮府都會遭殃。你跟我回去只會受到牽連。”榮歲意顧不上安撫他,急忙勸說着,“你還要為自家翻案,只有離開榮府方得安寧。若是榮府沒有出事則萬事大吉,出了事也好過讓你也搭進來。”
她壓低聲音,扯過榮年的衣袖,不想讓旁邊的幾人聽見。
本來手頭上着急上火的案子就多,這捕風捉影的事再給他們添堵,說多無益。
榮年抿唇,沒有接話,只安靜地站在那任由她抓着手搖晃。
“榮年。”榮歲意知道他不願意,但眼下在局勢尚不清楚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只好變着法子道,“要是真出了事也能留你在外面救我啊。”
榮年望着她那雙小狗似的圓眼,深知自己拗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雖然心底不是滋味,但還是應了下來。
“好,一定要小心。”榮年握住她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眼中映照着點點燭光,襯得這周圍灰蒙蒙的環境變得明亮起來。
榮府沒什麽讓他留戀的,除了榮歲意。
他只是擔心若榮府真的出了什麽事,大小姐會有危險。而她除了腦子分析案件還不錯之外,幾乎随時都能被危險給淹沒。
榮歲意被燭光晃了眼,一時忘記掙開,任由他握着,白嫩的手被細細的繭包裹着,粗糙卻又溫暖。
“……”沈知舟走過來便看見兩人及其暧昧的樣子,嫌棄地拍了拍榮年的肩膀,“幹嘛呢你倆?該走了。”
他看破不說破,這倆人之間的那點小火花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凡多與他倆相處一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不對勁。
兩人被戳破似的連忙将各自的手收回,用輕聲咳嗽來掩蓋尴尬。
“傅郁,榮年不與我回榮府了,可以讓他先在你府上暫住嗎?”榮歲意得給榮年找好去處,謝霎本就住在謝府,讓他父子二人聚聚倒也是不錯。
傅郁正想接過話,便被一臉警惕的沈知舟搶先了:“去傅府幹嘛?怎麽不回榮府了?”
榮歲意懶得一點一點地跟他解釋,現在這個檔口這些還是不要擺出來讓大家都知道,然後一起做驚弓之鳥了。
“府裏出了點事,讓他先避避,順便還能和謝将軍相處一室。”
沈知舟擺擺頭,語氣中頗為不贊成:“那不行,六扇門捕快突然到刑部尚書府上去居住,還是被榮尚書抛棄的,這多奇怪。再有,傅小姐一介女子,突然往家裏帶回一個男人多不好。”
曾将榮年帶回榮府的榮歲意:……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表達完一番不同意見後,沈知舟自告奮勇:“榮、謝予年去本官那。”
“去你那?”榮歲意沒想到他這麽主動,明明之前還看不慣榮年來着。
沈知舟不由分說地推了一把榮年,肯定地說道:“本官府上自有他住的,而且六扇門與我錦衣衛有事要做也是個正當理由,旁人不容易生疑。”
榮歲意打心底裏升起一股懷疑的心緒,不大相信沈知舟所說的,虛着眼睛看他,抓着榮年的手臂不讓他過去:“我不信你,保不齊你想怎麽打壓榮年呢。”
莊敬看完小孩子們的鬧劇,笑呵呵地對榮年招了招手:“好了,都別争了,我六扇門還是住得了人的,就暫且在六扇門住下吧,也方便辦事。”
榮歲意閉麥點頭,表示非常贊同,還順帶與沈知舟暗地裏橫了兩眼。
沈知舟端起自己高冷的架子,居高臨下地朝她做口型“幼稚”。
榮年連忙摟住大小姐,阻止她再去挑釁沈知舟,兩個幼稚鬼鬧個沒完沒了下去。
“那就麻煩莊捕頭了。”榮年對莊敬颔首道。
莊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去吩咐下面的人為他收拾個房間出來。
“那你小心啊。”榮歲意坐上了轎子,掀開簾子對榮年叮囑道。今日謝霎沒有扮成馬夫的身份,可惜榮年又沒見到自己的父親。
榮年寵溺地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将簾子拉上:“我會的。”
榮歲意雙手捂住腦袋,在傅郁驚異又好奇的目光下羞紅了臉,心情蕩漾。
“榮小姐,你們這是……”傅郁勾起唇角,揶揄道,“難怪之前你如此關心他與我這婚約之事。”
“才沒有,我、我那只是查探清楚,是捕快該有的素養。”榮歲意矢口否認,但臉上的炙熱卻藏不住她此時心中激起的漣漪。
傅郁也不拿她打趣了,安靜地望着窗外還沸騰着的街市。忙忙碌碌的商販們正高聲吆喝着,身邊是熱氣騰騰的吃食,還有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兒擺放在桌子上任人挑花了眼。
“若是叛黨挑起事端,最後苦了的還是這些百姓。”她垂眸掩蓋住眼中的絲絲憂傷。
再這麽放任高賢禮下去,便是給戰事埋下禍患的根。
而戰事中根本就沒有什麽贏家,禍及的也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只願平平淡淡生活的老百姓們。
颠簸之後,終于将榮歲意送到了榮府,兩人告別後,榮歲意做了個深呼吸,将清新沁人的空氣全順着鼻子納入肺腑。
總會有辦法阻止戰事發生的。
榮歲意大步流星地走進府裏,丫環們歇下手中的活給她行禮:“小姐。”
明月迎上來,攙扶着她走,往她身後瞧了瞧,意料之外地沒見着本應該在身後跟着的人,疑惑地問道:“小姐,榮年呢?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榮歲意撒謊不打草稿:“他被我趕走了,以後都不回來了。”
“啊?就這麽趕走了?可是犯了什麽事,惹您不高興了?”明月大吃一驚,追着問個不停,像是一時無法接受這結果,“為什麽呀小姐?我瞧着這榮年對您百般順從,您也樂呵着呀。”
“……”榮歲意敲了她一記爆粟,“該幹嘛幹嘛去,管那麽多,反正人是已經被我趕走了。”
她一時欲言又止,想着要不要讓府中這些無辜的丫鬟侍衛們也跟着先出去避一避,保險一點總是好的,但這樣一來在外人看來怕是小題大做,在有心之人那裏便是打草驚蛇了。
明月看着大小姐心事重重的背影,一手握拳捶在另一只手的手掌心上,失落地喃喃道:“可惜了我的二兩銀子。榮年你可真不争氣!”
邊上一邊澆花一邊豎起耳朵聽牆角的小丫鬟湊上來,取笑道:“我說吧,還是咱任姑爺才是正統姑爺,你這眼光啧啧啧。”
明月氣憤地叉腰:“胡說!還有破鏡重圓呢!走着瞧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丫環:你cp塌房了略略略
明月:QAQ
大小姐在線辟謠:沒有,純屬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