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六碗官家飯
“就是水喝多了,突、突然有點急,想如廁。”榮歲意怕他聽不懂,換了個說法。
互穿這麽多次了,倒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岔子,怎麽她看過的小說男女主互穿後都沒有過這樣的場面,偏偏在她身上發生了。榮歲意一時有些難辦,捏着衣角不敢看榮年。
恐怕是今日在如月樓喝了太多水,肚子咕嚕咕嚕地在與她抗議。若是此刻不快點解決,恐怕她就要迎接社死現場了。
榮年見她臉色通紅,尴尬地牽着她往茅房去,閃身将門掩上,眼神躲閃:“小姐,你、你自己來還是?”
“我自己……不,還是你來吧。”好像誰來都不太對勁。
榮歲意用手捂着臉,感覺到榮年遲疑了一會兒向她靠近,手指輕輕地将腰帶取下,聲細如蚊:“好、好了。”
榮歲意一手推他出去,一手捂着眼睛,從未有過這麽尴尬的局面:“你你你先出去,我叫你再進來。”
榮年乖乖地推了出去,把門帶上,在門口靜靜等着。
“我好了,進、進來吧。”榮歲意還保持着方才的動作,緊閉着眼睛,她心裏慌得要死,□□年卻好像比她淡定多了,一聲不吭地給她整理完衣服後,她才敢睜眼。
然而榮年的臉上早已染上緋紅,耳尖紅得滴血。
多虧她吃得不多,只是小便。榮歲意淨了手後逃跑似的往房間裏竄,避開了剛才的尴尬局面,轉移話題道:“方才你想說什麽快說吧,本小姐累了,想休息了。”
榮年也不想提起,便坐在她面前順着她的話說道:“小姐先說。”
榮歲意沉默了一瞬。
反正此事早晚他都得知道,而且還關乎他的父親,她不能瞞着。
心裏做了決定,榮歲意一咬牙,将今日的發生的一切有條不紊地講給他聽,從她産生懷疑去找莊敬求證到謝霎将軍出面述說當初的謝家一案和現在的計劃。
榮歲意一邊說,一邊悄悄注意榮年的神色,他只在聽到父親還活着的時候露出了驚訝的樣子,随後便認真聽着,既不出聲打擾,也沒有過多的反應。
“所以明日便由你與莊捕頭一起去東廠交接,彼時你便去查探,要小心行事。”榮歲意關切道,忽而想起今天榮年主動提出互換身份,卻錯過了與父親相見,“今日若是不換你便可以與謝将軍相見了,我今日去也沒幫上什麽忙,早知道便不換了。”
榮年為她剝了個葡萄,遞到她手中,聲音溫柔:“不用自責,是我自己的決定。其實父親在世我也有所猜測到。”
“你知道?”榮歲意回想起他之前對自己說起這個案子時并沒有透露過他對父親的死持有懷疑。
榮年點頭,向她解釋:“反叛一事隔了兩日父親才因為被高賢禮定罪,被皇上賜了毒酒,而管家第一時間讓我逃走,其中必有父親的意思。但也只是抱着期待的猜測,如今成真倒也不甚意外。”
榮歲意咬下果肉,甘甜又帶有一絲酸澀的葡萄汁彌漫開來,充斥于舌尖。
其實榮年心裏一直還不肯接受父親的死,盡管表面看起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還是留有一絲期盼。
“可是我謝家十幾口人就這麽成了犧牲品。”榮年雙目緊閉,手握成拳忍了又忍,捶在桌子上,胸脯起伏,心中千百思緒不能平息。
榮歲意将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以作安撫。她也不知為何,自己就是篤定榮年知道此事會與她有一樣的反應,若是沒有便不是榮年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謝将軍才會隐瞞這個計劃。
他感受到榮歲意的輕撫,穩定心緒,睜開雙眼看着她,眸中含着悲怆。若是他知道父親這般決定定是不可能讓他冒這個險,哪怕這是最為穩妥的路子,也不能讓那些無辜之人白白丢了性命。
“但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自責了,将高賢禮抓住也算有一點交代。”榮歲意安慰道,但事實上她自己都不能将自己說服,還是無法接受皇帝這個決策,但相比之下,榮年跟這個案子與那些無辜的受害者關聯更大,也更會難受,“對了,你要與我說什麽?”
榮年默了默,并無隐瞞地将自己聽來的對話告知:“但這只是我聽到的只言片語,其中或許還有什麽內情。”
榮歲意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擊中,愣了片刻才緩神過來:“所以說當年我二叔與父親決裂離家應該是還将我丢給了父親撫養,所以他們到現在還不和睦,原來是父親還惦記着這層關系,顧及着我。”
雖說她是穿書而來,與榮則安沒有什麽生育之情,但待了幾年之久,榮則安又确實将她當作親生女兒疼愛甚至可以說是溺愛,多年的照顧與相處還是産生了親情,讓她對這個家也有了感情。好在看過那麽多狗血文以及并不是她自己的真實世界,她的接受能力還算強,一下子便消化了這個略帶曲折的身世,也不至于陷入得知被抛棄的痛苦之中。
榮年見她反應尚好,沒有難過的樣子,疑惑之餘也放心下來。
“難怪啊,父親總讓我少與二叔接觸,他們回來以後總是很不高興的樣子。”榮歲意嘟囔着,她原以為是榮則安怕她被榮逸風那個傻小子帶壞了。
榮年與她的猜測大同小異,兩人都将這背後的原因想到一處去了。
思緒終于将所有事情理清後,手中傳來的感覺讓他忽然想起手中的紙條,張開手掌露出被攥得皺巴巴的紙條,展開一看,上面是清秀的幾個小字:
“即行事。”
明顯只是遺留下的碎片,前面還有字沒能看見便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這是什麽?”榮歲意見他突然專注地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便也探頭去看,榮年一擡頭剛好撞見距離極盡的她眼中的好奇。
“是我見任褚偷偷摸摸燒的東西,覺得奇怪便順手拿來了。”榮年避開眼神,将紙條拿給她看。
榮歲意細細分辨,這娟秀的字體她從未見過,她估摸着這字條上完整的話:“立即行事?”
榮年也覺得挺像這麽回事,沒有反駁,等着她接下來的分析。
“可能是任褚公務上的事情需要去執行,公務不便給別人看到所以才燒了吧。”榮歲意對任褚并不上心,進而也覺得這字條無關痛癢,相比明天要幹的大事來說完全不值得納入她煩心的範圍裏,因為她便想将此事揭過忽略掉。
榮年:?
這是榮年意料之外的。
他以為再怎麽榮歲意也會想想此事或許存在蹊跷,沒想到她竟然直接給出一套完美的說辭替任褚圓了回去,還完全不把它當成一回事。
難道是出于對任褚天然的信任嗎?
可關于自己的身世,她都有所猜疑,是對自己的不信任所致嗎?
榮歲意沒顧上他平靜的面孔下藏着這麽多小九九,大口吃起葡萄,翹起二郎腿唠着:“你莫說,今日那如月樓的美食是真好吃,可惜我吃得不多,全顧着案子了。”
榮年弱弱地回應:“嗯。”
他眉頭緊鎖,盯着手裏的字條,還是很在意剛才任褚的一舉一動,種種跡象以及莫名的直覺都在告訴他不太正常。
“下次咱們去吃吧,我還沒吃夠,想再試試招牌菜。”
“小姐,”榮年答非所言,提出心中的不悅,“我覺得任褚有問題,若只是公務上的事他大可以在書房處理,但偏要去廚房,明顯是不想在自己的地方留下痕跡。”
他想不通,榮歲意為何竟然想不到這一點,完全不懷疑。
聽他這麽一說,榮歲意又将思緒拉回來細想,也覺得确實如此,不過她察覺到榮年語氣裏的不快:“榮年,我怎麽覺得你對任褚很有意見?”
進來他好像有很多舉動都在說明他對任褚的不滿,但要去捕捉好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榮年偏過頭不看她納悶的表情,搪塞道,“我只是覺得他不太像表面那麽好。”
表面也沒多好呀。
榮歲意在心裏嘟囔。
任褚像牛皮膏藥一樣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上,明明她已經明确說了自己不喜歡不舒服,還是纏着她不放。而且一說話就是一股子茶味地挑撥她和榮年的關系。
她煩他還來不及。
沒等她腦子轉過彎,榮年突然話鋒一轉:“小姐喜歡吃他做的粥?”
“?”榮歲意想了一下,以前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他說你吃很大一碗。”榮年告狀。
“???”
好家夥,任褚怎麽背後說人能吃呢!幹飯人的秘密只能自己守護!
榮歲意憤而拍桌:“胡言亂語!我吃飯明明只吃一小碗。”
榮年被她的裝模作樣逗笑,心情舒暢了許多,給她剝好更多的葡萄,一顆顆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盤子裏,十分有序。
榮歲意随手抓起兩顆塞進嘴裏,仔細看着那字條:“你說的确實有道理,他或許有什麽事瞞着,往後我們多留意一下。”
榮年點點頭。
看着榮歲意開始認真吃東西,他恍惚想起方才自己激動的情緒,一時脫口而出:“小姐,我剛才不高興。”
“?”
榮歲意擡眸看他,眼神疑惑。
“我以為你對任褚的信任多于我,不願懷疑他。”
榮歲意讪笑:“怎麽可能,你我辦了這麽多案,肯定更相信你啊。”
那可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榮年勾唇:“現在我知道了,我開心了。”
天邊黑夜中劃破出一絲亮光。
榮歲意再一睜眼,兩人的身體又換了回來。她只見榮年長睫扇動,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臉龐的輪廓被暖暖的燭光勾勒,身子一側照在窗外撒下的光亮之中。
聲音磁性又溫柔:
“小姐,我最不樂意的是他想娶你。”
榮歲意忽然意識到此刻的氛圍逐漸不對勁,腦子一熱,嘴快得連自己都恍惚了:“那你娶我?”
作者有話要說:
榮歲意:幹飯人吃得多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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