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碗官家飯(已修)
榮府上下都知道,榮家大小姐是被老爺寵壞的主兒,向來嬌蠻任性。
雖然這幾年相較于以前收斂了不少,但也還是和尋常那些個大家閨秀不一般,驕縱得很。
這次領回個黑市裏買來的奴隸當侍衛,大家也只唏噓一番,見怪不怪了。
“既然成了我榮家的人,自然得給你個姓名。”
榮歲意坐在上位剝着瓜子吃,莫名地不敢與面前站得筆直的男人對視。
“不如就叫,榮年吧。本小姐的貼身侍衛,名字不能随意了。”
榮五:?
“是。”榮年低頭,拱手答道。
前幾日聽慣了自己是這樣的聲音,此刻聽這身體的主人說出來,榮歲意奇怪地緊張起來。
她安排人帶他下去洗漱,再換了身榮府的侍衛服。
從獵場出來他就一直穿的一身黑,換上白色侍衛服後,清朗了很多,整個人驀然多了些正氣一般。
榮年的确如大飛所說,一股旁人不得靠近的氣質,清冽又疏離。
一想到自己曾經用這具身子跟守衛們打好關系求情,榮歲意就有些心虛:“對了,榮年,近日你……可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榮年沒說話。
要說奇怪,确實有。
那日打架暈倒後再一醒來就好像丢掉了幾日的記憶。大飛說他私自逃跑,被施以酷刑,可分明他什麽都沒做,以及同住的幾人突如其來的關心和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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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早上起來他要脫掉血衣時,大飛驚訝地看着他說:“你要放棄你的勳章了嗎?”
榮年:?
雖說種種問題頗有蹊跷,但他不甚關心。
不過有些好奇眼前這個大小姐為何偏偏選中了他。
大小姐哈欠連天地讓他退下後,榮五便帶着他去了房間歇息。
榮五是奉老爺吩咐跟在大小姐身邊做貼身侍衛的,而現在有了榮年,他感覺自己地位不保。更何況,榮家侍衛都是以數字命名,唯獨這位竟與衆不同。
這小子模樣生得好,身材也不錯,器宇不凡,當侍衛倒還有些屈才。
“你與我同住一間,咱倆都是小姐的貼身侍衛。”榮五按下心中酸澀,對身後的人說到。
“好。”榮年打量了一番,“多多指教。”
禮貌得讓榮五為自己剛才的酸溜溜添了絲羞愧。
住慣了獵場那髒亂不堪的地兒,一眨眼來到這府上,雖然也只是下人的房間,談不上多富貴安逸,還是很不适應。不過榮年不是什麽挑剔的富家公子,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倒也合适。
他草草鋪完床,自己也沒有任何行李,不用如何收拾,也沒有貴重東西需要藏匿起來,畢竟全身上下也就只有這一身剛剛領來的侍衛服值點錢了。
這樣的自己,怎得讓那大小姐相中做侍衛?
難不成,他摸摸自己的臉,是因為這張臉?
榮五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索:“收拾好了,就與我去前廳見老爺吧。”
府裏領了個人,還是大小姐的貼身侍衛,自然是要帶去給老爺過目的。
榮年順從地跟着榮五去了前廳,榮歲意已早早地候在那聽着榮家老爺榮則安的唠叨,見他過來了仿佛如釋重負,連忙迎上來。
“爹,瞧瞧,這便是我今個兒帶回來的侍衛榮年,以後您別擔心我的安全了,他武功極好的。”榮歲意臉上堆着或真或假的笑意,将榮則安的目光引至榮年身上。
榮則安細細打量了站得筆直的榮年一番,模樣倒是幹淨,但是……他微微皺眉。
榮歲意看出他臉上的憂慮,恐是在擔憂榮年因為獵場出身而帶有的刺字。獵場裏的奴隸與別的囚犯所受黥刑的刺字不同,這刺字既是管制與侮辱,也是代號,方便那些個下賭注玩樂的達官貴人們辨認。
雖然“壹”字在左額上也不太顯眼,但到底還是看得出來的,而且無法去除,也無法用其他手段蓋住,容易招人口舌。
況且榮年這位“代號壹”之前因為場場勝利而分外熱門,不少參與其中的達官貴人都認得他。
做貼身侍衛怕是太顯眼了。
獵場是個什麽樣的地兒,普通老百姓都有所耳聞,更別提對這些事更為敏感的富貴人家,若是将榮年帶了出去被認出曾經是獵場的奴隸,既會讓榮年陷入不堪,也讓榮家挂不住面子,畢竟她爹可是戶部尚書,本就立于口風浪尖之上。
“爹,”榮歲意上前輕輕給榮則安捏肩,撒嬌道,“您就行行好,讓我收了吧。我保證,別人不會知道他的身份的。”
目前府裏除了他們,就只有榮五和明月見過榮年的真面目,也知道他來自獵場,其他人不過聽說是她從黑市裏領回來個奴隸,适時只要讓榮年一直帶着面具遮掩本來的樣子,自然就能掩蓋住刺字了,再對外宣稱是前來投靠的貧苦人家即可。
衆人皆知,榮歲意的母親早已離世,榮府中也未再添任何妻妾,且榮則安膝下只有這一個千金,所以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讓她恃寵若嬌。
榮則安無奈地揮揮手,表示妥協,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明日郡主宴席上別又給我整什麽幺蛾子。”
“好嘞,父親大人。”
榮歲意高高興興地領着榮年回屋。
早些時候特地讓明月去外面買了些面具,準備給榮年試試。
“這都是啥?”榮歲意看着桌上擺放着的面具,有的是鬼怪臉裝扮,有的是只能遮半臉的面紗,更有甚者是枯木樹皮做成的。
完全不符合她對面具應有的期待。
明月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小姐,我已經把市面上所有款式的面具帶回來了,都不合您意嗎?”
榮歲意無奈地讓她将面具都收下去,送給下人們分了:“算了,其實戴面具也挺惹人注目的,保不齊有人想窺真容,反而暴露了。”
“其實,”榮年将她的焦慮盡收眼底,“屬下可以将刺字紋上花紋一類的來遮掩。”
女子的雙目頓時清明起來:“可那些人見到你的樣子……”
“無礙,獵場裏取樂的人不會承認自己在獵場見過我。”
獵場本就是毫無人性,充斥着暴力與殘忍之地,前去下賭注的達官貴人都是悄然為之,又怎會暴露自己去過獵場還在裏面拿別人的性命取樂呢?
榮歲意盯了他半晌,點頭作罷:“你自己不在意就行。那一會你紋上,明日随我去郡主府參加宴會。”
“是。”
次日。
郡主府。
榮歲意看着身側高大的男人,一身平常不過的侍衛服卻在他身上顯出幾分光彩,整個人立在那,像是手持權杖的人上人,好不威風凜凜。尤其他眉目本就好看,額上那原本的刺字被紋成一朵黑色梅花,好生特別。
“噗嗤……”榮歲意沒忍住笑出聲,引來男人側目,“無事,你這梅花讓我想到一好笑的事物。”
像撲克牌裏的黑桃k。
榮年:?
進了郡主府後,才體會到別有洞天。府中的布置讓人眼花撩亂,沿路擺放的花束香氣彌漫,已有不少人先到了,簇擁着這場宴會的主角,熱熱鬧鬧,花天錦地。
“歲意!”
見到她的身影,安和郡主連忙抽身過來迎她,熱切地挽着她的胳膊:“你可算來了,等你多久了都。快來看看我準備的美酒!”
不動聲色地扒拉掉她的手後,榮歲意嘴角抽了抽,一臉勉強地被她推着走,保持嘴型不動地跟她輕語:“你裝什麽呢?”
安和郡主也算是和原主從小一起長大,榮歲意剛穿過來時就知道兩個人一直明争暗鬥,因着父輩交好才勉強維持着表面姐妹的模樣,但私下裏可謂是要鬧得個你死我活。
“這麽多人看着呢!”安和也朝她擠眉弄眼。
“啊哈哈,郡主今日怎的這麽大方,突然宴請城中這麽多女子啊?”榮歲意扯着嗓子,恨不得大家都聽到。
“啊哈哈哈,當、當是為慶祝我及笄日啊,好姐妹可是不記得了?”
兩人暗暗較勁,胳膊肘相抵用力,誰也不肯放松。
此時,安和看到了送完賀禮走過來的榮年,立馬站直了些,:“這、這是你家侍衛?怎的之前未見過?”
她這突然脫離讓榮歲意一個踉跄差點摔倒,還好榮年快速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如何?我家的侍衛難不成要你個個都摸清?”榮歲意拍拍袖口,突然嚴肅起來,“哎,說真的,為何搞這麽大的陣仗?”
雖然安和郡主平日是大手大腳,不甚收斂,但今日這宴席可是請了京城裏所有閨閣待嫁的千金,如此大手筆沒有什麽蹊跷可說不過去。
安和郡主神色慌張,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管家來喚她去梳妝,她才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
“有鬼。”
榮歲意“啧”了一聲,也沒太在意,便落座了。
幾場舞姬的歌舞表演和郡主及笄禮圓滿結束後,衆人開始用餐。前幾日在獵場的風餐露宿讓榮歲意自回府以後就立馬大快朵頤,吃了好些大魚大肉、山珍海味,膩得此刻卻是食之無味。
草草吃完之後,便與榮年在郡主府花園閑逛消食。
“榮年,你為何不愛說話?”
身邊的人從進府以來就沒說過半個字,沉默得讓她覺得自己不過是獨自一人。雖然在獵場也有聽大龍他們抱怨過“代號壹”這磨人的性子,但自己此刻還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不适。
“沒有說的必要。”榮年倒是有問必答。
“……”榮歲意揉揉腹部,脹脹的,“我去出恭,你先在這等着。”
解決完後,她沒走幾步便瞧見前面不遠處被侍衛圍起來的安和郡主,剛想去打聲招呼,突然背後伸出一只捏着手帕的手捂住她的口鼻,一股香氣襲來,使得她還沒來得及掙紮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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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小美人兒——”
迷迷糊糊之間,榮年恢複了意識,剛剛突然毫無征兆地眼前一黑。
鼻尖還殘留着迷香的味道,身處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而眼前是個長相粗鄙的男人,正毛手毛腳的褪去衣衫,一臉得逞的淫|笑。
“美人兒,來給爺疏解疏解。”
榮年:?
什麽人兒?
他低頭看清了身上鵝黃色的裙衫。
剛剛穿着這身的人兒去出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采花賊:實物不符,請退貨(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