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周硯失蹤
窗外的嘩嘩嘩的雨聲落得讓人心煩,突然的一聲雷響,顧鳶猛地睜開眼睛,她額頭有薄薄的一層汗,她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裏,周硯朝她伸出沾滿血的手:“鳶鳶……”
她深吸一口氣,胸口的起伏很久才平息,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過了許久,她才回了神,床頭燈開着,她扭頭看了眼時間。
三點十五分。
她重新閉上眼,可腦袋裏那根緊張的弦繃着,怎麽都睡不踏實。
翻來覆去很多遍之後,她坐起來,噩夢讓她整顆心惴惴不安的。
周硯已經去梁縣6天了,和以往比起來,時間不算久,可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安過,她屈着雙腿用雙臂抱緊。
她把頭埋在膝蓋裏,試着用甜蜜的回憶把剛剛做的夢碾碎,可夢裏的片段不間斷地在腦子裏回轉,将他們的甜蜜覆蓋。
她開始心慌意亂。
就這麽坐到了天光大亮,顧鳶拿起了腳邊看了不知多少次的手機。
手機屏保的照片換了,是不久前,他們在婚紗影樓拍照間隙的自拍。
照片裏的她一襲白色露肩婚紗……
電話一接通,顧鳶就迫不及待地開口:“方伯伯,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早給您打電話。”
“沒事沒事,我這把老骨頭,晚睡早起的。”
“方伯伯,您能幫我問問周硯在梁縣那邊的情況嗎,我有點擔心……”
“行,我來幫你問問,過會兒給你回過去。”
“好,那麻煩您了。”
挂了電話,顧鳶就一直盯着手機屏幕,三分鐘後,她手裏的電話響,顧鳶幾乎是立馬就滑了接聽。
“方伯伯。”
“鳶鳶啊,梁縣那邊——”
顧鳶拿着手機的手抖了一下,她語速慌張:“是、是出了什麽意外嗎?”
“根據監控錄像,周硯是被兩個男人劫走了,梁縣那邊已經在查了,你先不要擔心,我這邊幫你留意着,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好,我、我知道了。”她連謝謝都忘了說,耳邊的電話緩緩從她的臉側滑下去,她一直都沉着冷靜,哪怕是多年前她深陷那場大火,她都沒有害怕過,唯獨周硯,能挑起她身體裏的那根弦。
顧鳶左手緩緩覆在肚子上,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慌、不能亂,在冷靜了将近五分鐘之後,她的大腦開始高速地運轉。
她想問題的時候下意識會蹙眉,她此時的眉頭擰成了川字。
梁縣是個盛産葡萄的縣城,家家戶戶幾乎都有葡萄大棚,當地經濟發展還不錯。
顧鳶再次撥通方伯伯的電話。
“方伯伯,我知道不該過問警察內部的事情,但是您能不能幫幫我,我想知道周硯這次去梁縣,是他們局裏單方面的任務還是和梁縣當地警方合作?”
對方給她的答案果然不出她所料,周硯是被臨時調派過去的。
顧鳶起身走到窗前,她眼眸幽深地看着外面,滿目的綠意盎然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捋着思緒:四月中旬,周硯被一起殺人案件陷害,四月底,她和周硯晚上在外面吃完飯散步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尾随了他們一路,第二天,顧鳶就讓人調出了監控錄像,對方帶着口罩和鴨舌帽,看不見臉。如今不過半個月,周硯就被劫走了。
有一雙手在有預謀地伸向周硯。
其實這些年,周硯因為抓毒,惹了不少道上的人,雖說有的會因為忌憚周家的勢力而不會對周硯怎樣,但這并不妨礙铤而走險的一撥人耍陰招,但是,誰動了周硯一下,顧鳶就會成倍地還回去。
她不僅要對方承受肉體上的疼痛,她還會讓對方‘享受’金錢上的損失。
過去兩年,蘭城接到的26個藏毒制毒運毒舉報電話,其中就有19個是顧鳶幹的。
周硯是明面上抓毒,顧鳶是背地裏‘抓毒’。
周硯是維護法律抓捕罪犯,顧鳶是打擊報複傷害周硯的人。
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性質不一樣,兩者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顧鳶那原本低垂着的眼皮驀地掀起,她拿起旁邊的電話,撥通。
“顧總。”
顧鳶剛才突然想到:“這兩年被我送進去的人裏,最近幾個月有誰出來了?”
“這我需要查一下。”
“你盡快,還有,你現在就趕到梁縣去,”顧鳶将周硯的事情長話短說:“我大概三個小時會到。”
“好的顧總。”
梁縣離蘭城300多公裏,開車最少要三個半小時。一個多小時後,顧鳶正開車在高速上了,架在中控臺上的手機來了電話,顧鳶瞥了一眼,按下方向盤上的接聽鍵:“說。”
原本那雙好看的眸子,在聽見電話那頭的名字後,瞬間蒙上了陰冷的寒光:“我記得沒錯的話,他還有個兒子吧!”
電話那頭,遲疑了兩秒:“我明白了。”
電話挂斷,顧鳶目視前方的雙眼微微眯了眯,平日裏溫婉淡然的眉目此時籠着一層陰翳,她默念了兩遍:“萬友寧……萬友寧。”
當初萬友寧因運毒被判入獄,那條線,周硯跟了将近半年的時間,可萬友寧卻用錢讓團夥頂了他的罪,當周硯知道萬友寧只被判了兩年零兩個月的時候,正在陽臺澆花的他直接将手裏的水壺摔在了地上。
後來,是顧鳶,用了警察不能用的手段,将萬友寧暗藏的地下制毒工廠挖了出來,不過依舊可惜,被抓到的11個罪犯,沒有一個人把萬友寧供出來,不得不說,萬友寧是個很會收買人心的主。
腳下的油門在緩緩往下壓,儀表盤上的車速從140緩緩升到了180……
梁縣在蘭城的東北方向,顧鳶到了梁縣不過十點,車子沿着省級公路又開了十幾分鐘,顧鳶瞥了一眼導航,然後在一個路邊的二層小樓門口停下。
下車後,顧鳶看了眼周圍,她沒有進小樓裏,而是往小樓後面走。
小樓後面是個紅磚四合院,院子裏站了十幾個便衣男子,為首的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子走上前:“顧總。”
顧鳶掃了一眼靠牆成排而站的一行人,問:“查到了嗎?”
黑色風衣男子叫周奇,從那場大火後就跟着顧鳶了,他明面上是一家健身會所的教練,實際上是為顧鳶做事。
周奇:“範圍鎖定在西三環到花橋鎮的小周莊一帶,那邊是鄉下,很多監控都是擺設,還需要一點時間。”
顧鳶嗯了一聲後又問:“那他兒子呢?”
周奇回答:“他兒子上的是一所私立高中,管理很嚴,為了不打草驚蛇,最好等晚上。”
“嗯,”顧鳶今天穿了一身咖色薄風衣,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音調緩緩地下命令:“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具體地點。”
“顧總放心。”
五月的莊稼地裏,麥穗都黃了,看不到邊的麥穗被風吹着朝着一個方向彎腰。
梁縣的葡萄遠近有名,每到夏季就會有不少慕名而來采摘葡萄的游客和買家。
而葡萄大棚都聚集在梁縣的東南方向,小周莊的方向與之相反。
此時的周硯雙手被綁在身後,他半靠着牆,喉嚨裏的幹澀讓他又吞咽了一下。
門嘎吱一聲響,他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雙眼被蒙了黑布,只能捕捉到朦胧的光亮。
剛推開門的男人口袋裏的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他轉身後接聽:“說。”
電話那頭報告:“來了,14個男人,1個女人。”
“這麽快啊!”男人扭頭看了眼屋子裏地上的人:“這效率,可真是一點都不比警察低啊!”他扭回頭,命令:“給我盯住了!”
“是。”
男人收了電話,重新回了屋子裏。
對方的腳步聲很輕,接着男人的聲音傳來:“你老婆來了。”
周硯蹙起眉頭。
男人背光的眼裏浮出躍躍欲試的興奮:“我們的游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只手突然半遮住眼前的光,周圍下意識就側了一下頭,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下來,正值中午,刺眼的光束從敞開的半扇門刺了進來,周硯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
男人又伸手将他嘴上的黑色膠布撕掉。
當周硯看清男人的臉,他哼笑一聲,喉嚨因為幹澀而略微有些啞:“還真是你。”
“喲,”萬友寧揚了下眉:“周隊果然是周隊,不僅抓毒厲害,這猜人也一猜一個準嗎?”
周硯蔑了他一眼:“你想報複就沖我來,別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無辜?”萬友寧突然揚着下巴大笑:“她無辜?周硯,你在跟我裝嗎?”
周硯看着他那笑得猙獰的五官,未舒展開的眉心又緊了幾分。
萬友寧笑完,雙手提了提膝蓋處的褲子布料,在周硯身邊蹲下:“顧氏企業的顧鳶顧大總裁,”他冷笑:“你了解多少?”
周硯目光對他對視幾秒後,萬友寧先移開了眼,微微直了點腰後退兩步,坐到一個小木凳上。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萬友寧嗤笑:“你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周硯沒懂他話裏的意思,但是他沒有問,他在心裏算了下日子,記得沒錯的話,萬友寧離出獄還有一個月。
臨近出獄的時間,不至于铤而走險,那就是因獄中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了。
周硯冷笑了一下:“你這剛出來,是過不慣外頭的日子想再進去?”
萬友寧仰頭看着房頂的蜘蛛網,重重地“唉”了一聲:“你們夫妻倆強強聯手,可真是把我逼到了絕路啊!”
“絕路?”周硯掀着眼皮睨他:“是你自己給自己掘了個墳。”
“是嗎?”萬友寧收回揚起的下巴,看向周硯,他眉心擰着,問:“可你把我抓進去又怎樣,這個世界上就沒人販毒了嗎?就沒人制毒了嗎?還是說,你周硯因為抓了我就升官發財了?我進去的時候,你周硯是禁毒隊的隊長,現在我出來了,你不還是個破隊長?”他一副想不通的表情:“好好當你周家的少爺不好嗎,你至于跟我過不去嗎,還有你老婆,至于把我趕盡殺絕嗎?”
他原本是想掙得盆豐缽滿,帶着老婆兒子去國外過逍遙快活的日子,誰知現在,老婆跟別人跑了,兒子也不認他。
周硯懶得回答他這個幼稚的問題,他現在只想知道:“你把我抓到這,到底想做什麽?”
“做什麽啊?”萬友寧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透明袋子在空中晃了晃:“你不是個緝毒警嗎,”他冷笑:“那你嘗過這讓人上了瘾就戒不掉的滋味嗎?”
周硯眉心跳了一下,眼神掃過那個透明包裝袋裏的白色粉末和針管。
萬友寧将袋子拿近周硯的眼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周硯的臉:“我保證,你嘗過之後就會理解我們這一行了,我不是萬惡的源頭,我是來解救你們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