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顧鳶白切黑
萬友寧将袋子拿近周硯的眼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周硯的臉:“我保證,你嘗過之後就會理解我們這一行了,我不是萬惡的源頭,我是來解救你們的神靈!”
一派胡言,荒謬至極。
周硯那深邃的五官因為面色深沉而緊緊地繃着。
萬友寧那捏着袋子的手放下去,眼神玩味:“為了讓游戲更刺激,我們來一場現場直播怎麽樣?”
周硯泛冷的眼神夾着火光睨向他,情緒湧了出來:“你什麽意思?”
萬友寧撇嘴聳肩道:“別激動啊,我就想知道,你們警局是不是人性化管理,”他停頓了幾秒,笑道:“比如,像你們幹緝毒的要是吸了毒,警局還會繼續要嗎?”
萬友寧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譏笑:“一個瘾君子抓毒販,傳出去,你說好笑不好笑?”他壓下腰,一雙黑壓壓的眸子盯着面色黑沉的周硯:“你說,你會不會把收繳的毒品據為己有呢?”
周硯眯了眯眼:“這就是你的目的?就這麽簡單?”
“簡單?”萬友寧哈哈大笑起來:“周硯,是你太小看了它還是太高估了你自己啊?”
“你知道嗎,這玩意真上了瘾,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它了!”他笑得猥瑣:“都說女人讓男人有瘾,顧總那麽美的女人,估計玩的次數多了,都不如——”
周硯怒吼:“萬友寧!”他眼底有火在燃,一字一頓:“別讓我從你那肮髒的嘴裏聽見她的名字。”
萬友寧一點不惱,反而愈加興奮了:“真想看看你跪在地上求我時的樣子。”
求他?
周硯恨不得殺了他:“你做夢!”阿昏
“做夢嗎?”萬友寧直起身,眼神陰邪:“試試不就知道了。”
手腕上的時間顯示兩點十點,顧鳶臉上有壓不住的急色,她剛要打電話給周奇,手機就震了。
顧鳶眼皮跳了一下,接通,她沒有先開口。
“顧總,下高速的時候,有沒有收到梁縣政府的歡迎短信啊?”
顧鳶筆直地站在院子裏,她面光而站,刺目的陽光打下來,将她的影子投至左側方,她轉身,往屋子裏走,她拍了拍坐在電腦前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男人立即會意。
顧鳶音色冷冷:“周硯呢?”
萬友寧像是一點都不怕她通過手機通話而查到他的位置:“周隊啊,就在我旁邊呢。”
“我要跟他——”
“顧總!”萬友寧打斷她:“你現在沒資格跟我提要求。”
一聲“鳶鳶。”
顧鳶眼睛立馬紅了,接着,她就聽見了電話裏傳出的悶哼聲,顧鳶大吼:“萬友寧!”她慌了,“你別動他!”
萬友寧一聽,來勁了:“顧總,你、你是在求我嗎?”
顧鳶問:“你要多少錢?”
萬友寧咂嘴:“哎呀呀,你看看,顧總不提到錢,我差點都忘了顧總的身家。”可他卻話鋒一冷:“可我現在對錢沒興趣了。”
顧鳶握着手機的手指一僵,“那你想怎麽樣?”
“我們來加個微信,接個視頻怎麽樣?”萬友寧那剛剛還沉下去的音調突然又揚了起來:“兩年沒見顧總的美人臉了,別說,真挺——”
嘴角流出血的周硯一聲低吼:“萬友寧!”
操作電腦的男人回頭,做了個OK的手勢,顧鳶看向電腦屏幕上閃爍的光點,輕輕在桌上筆畫了一個‘Z’。
男人立即拿着電話跑了出去。
萬友寧加了路斯越的微信後,開了視頻。
“看見你男人了嗎?”萬友寧将攝像頭對準了周硯,周硯看向視頻。
“周硯。”
周硯沒有說話,只對着屏幕輕輕搖了搖頭。
萬友寧将攝像頭轉換,對準了自己的臉。
顧鳶看見了一晃而過的金黃色的麥田,她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萬友寧笑咧着嘴笑:“我現在就是一個亡命徒,還能怎麽樣?”他話裏混着不懷好意的笑:“顧總現在應該知道我的位置了吧?”
顧鳶看向屏幕裏那張醜惡的嘴臉。
萬友寧撇了撇嘴:“那來吧,我在等你呢!”
旁邊,周硯在喊:“鳶鳶,不要來!報警!”
視頻在晃,又是幾聲悶哼。
“萬友寧!”周硯連續三聲悶哼像一根根的針,刺向顧鳶的神經:“你別動她,我現在就過去。”
萬友寧又用黑色膠布把周硯的嘴給封上了。
他警告:“你自己一個人來,別給我耍手段,”他擡起手,晃了一下透明袋子:“你要是跟我玩陰的,我保證,這裏5克的毒品會瞬間打入你男人的身體裏!”
顧鳶看見視頻裏的東西,目光驟變,她的眼神瞬間冷到極點,她眼底發紅,強烈的毀滅欲和報複欲湧上來:“你敢讓那東西碰到他一下,”她一字一頓:“我就讓你的兒子百倍地吃下去!”
萬友寧的眼神瞬間變了:“你在威脅我?”
“對。”她就是在威脅。
顧鳶眼睛直射視頻裏的人,平時這麽無害溫婉的一張臉,此時卻露出了尖銳的獠牙、鋒利的爪子。
萬友寧被她的眼神怵到了,他氣息凝滞了好幾秒。
顧鳶看出他的遲疑:“放了他,我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不然——”她突然微微勾起嘴角,笑意淺淺,和剛剛完全是兩張面孔:“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有點記仇。”
她何止是有點記仇,對傷害周硯的人,顧鳶從來都是數以成倍地還回去,為此,她觸犯過法律。
萬友寧回過神來,一腳把前面的椅子踹出兩米遠:“你他媽唬我呢?”
顧鳶輕笑:“有沒有唬你,你敢試嗎?”
萬友寧當然不敢試,他老婆跑了,就一個兒子了,他會不會再次坐牢,又或者會不會死,都不重要,可他兒子……
萬友寧看着視頻裏的那張美人臉,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提了聲調,孤注一擲般:“顧總,那你敢試嗎?”
顧鳶嘴角的笑意收了,眼神又陰又冷。
她失策了。
周硯是她的命,如今那個男人知道了她的軟肋了。
可周硯是她的命,在這一秒之前,是她最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萬友寧抓住她臉上驟變的表情:“周硯對你的重要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他做過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他也知道,這個女人傷人有底線,斷人胳膊斷人腿,但絕不會傷人性命。
他還知道,她是個禍不及家人的主。
所以……
萬友寧勾唇,笑了。
這場游戲還沒正式開始,他就贏了。
萬友寧将被踢翻在地的凳子拿了過來,他把手機靠着凳腿,立在地上,他走到周硯身邊,蹲下身子,朝手機屏幕招手:“顧總,看得見嗎?”
顧鳶盯着手機屏幕,大步邁出房門,兩個男人跟出來,顧鳶上了車後座。
電話那頭,萬友寧不疾不徐地解開白色塑料袋,說:“本來呢,還想讓你親眼看着的,但被你剛剛那麽一激啊,我改變主意了。”他拿出針管,拔掉針頭帽,看向歪在牆上,周硯的脖子。
他在不知死活地激怒電話裏的人:“你說,我是打在他脖子的左面還是右面呢?”
周硯一雙眼睛猩紅地盯着面前的人,他情緒積壓了很久,胸口在不斷起伏。
萬友寧眼底有瘋狂:“一會,你就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天堂了。”他拿出那包白色粉末抖了抖:“注射吧,很多人都說這種方式更爽。”
可他一時大意,沒帶水,他環視了屋子裏一圈,将手裏的白色粉末甩在地上,罵了一句站起來,往外走。
周硯看着地上那包白色粉末,他蠕動被綁在一起的雙腿,一點一點靠近,雙腿屈起來了,他用腳後跟,将那包白色粉末用了力氣在地上來回碾着。
一直注視着手機屏幕的顧鳶眼淚砸下來:“周硯……”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沒有被打磨過,透明的方形薄膜被碾破,白色粉末撒了出來……
沒等周硯将地上的白色粉末碾完,萬友寧就拿着一個髒兮兮的盛着水的瓶子走了進來,他大罵一聲後,兩個大步跨過去,他撕掉周硯嘴上的膠布,用手按住周硯的後頸,把他的臉按在地上。
他像個瘋子一樣咆哮:“你給我舔幹淨!舔幹淨!”
地上那一團白色周圍被摩擦出了血。
他不解氣,他甩開周硯的脖子,将地上的粉末一點一點用指尖撚進水瓶蓋裏,然後,稀釋,他吸了整整一管子,然後把他的袖子撸上去,強行将針尖紮入周硯的手臂,周硯一個翻身,還沒來及推入的針尖将他的手臂劃出長長的一道血痕,針管掉在了地上,針尖被摔彎了,萬永寧氣急敗壞,拎起旁邊的凳子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旁邊的電話屏幕不知什麽時候被卡在地上,顧鳶看着黑隆隆的屏幕,聽着視頻裏一下又一下擊打的聲音,她的心像是被撕成碎片,她近乎咆哮地對開車的男人大喊:“快開啊!!”
村莊裏的路不好走,很多都還是凹凸不平的土路,車子颠颠簸簸地開着,直到顧鳶聽見周奇的聲音,牽扯她心髒的那根神經終于斷了,她雙腳發軟地靠到後座,看着手機屏幕。
也就半分鐘不到,顧鳶手裏的手機屏幕突然一亮:“顧總。”
顧鳶猛地坐起身:“周硯呢?”
手機屏幕對準躺在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半個身子躺在漏在地上的陽光裏,他臉上有血,眉骨也傷了,嘴唇和鼻尖也破了皮,兩條手腕處也是觸目驚心的勒痕。
顧鳶看到的都是他的外傷,“周奇,他、他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
周奇剛剛只是試了一下周硯的鼻息,很平穩,他猜應該只是被凳子砸暈了,但他不敢打包票:“顧總,你還要多久,周先生我是先讓人送醫——”
“不要!”她不知道他被注射了多少毒品,若是去了醫院,被查出來,他就再也做不了警察了。
車子停在了一望無際的金色麥地旁,顧鳶趔趔趄趄地下了車,朝麥田裏的一間小房子裏跑。
她握着手機,一邊跑一邊對着話筒哭:“我已經到麥地了,周硯,我到了,我到了,你等我……”
金黃色的麥穗在風裏搖啊晃啊。
破舊的雙開木門被猛地推開。
顧鳶兩步跑過去,雙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她輕輕地晃了晃他。
“周硯……”
“周硯……”
周硯沒有反應。
當顧鳶看見一米遠處的針管時,短暫被無措和心疼壓制住的怒火突然沖破了牢籠,她猛地站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針管,她想都沒想,就直接将彎曲的的針管紮入昏倒的萬友寧的左頸。
周奇剛走過去彎腰要制止她,顧鳶卻猛地一個起身,周奇那別在後腰的槍瞬間被顧鳶握在了手裏。
她是禍不及家人,她是有底線,但她的底線還要看對方傷害到周硯的什麽程度。
顧鳶手裏的槍口直指着萬永寧的心口。
周奇大叫一聲:“顧總!”
周硯那雙搭在地上的手,聽到那聲‘顧總’後,尾指微微一動。
他慢慢睜開眼睛,眼神微微渙散,眼裏的光慢慢彙聚在一起,眼底逐漸倒映出她的影子。
那背影,那慵懶地束在後腦的頭發,那咖色的發圈……
是他的鳶鳶。
他看着不遠處的背影,緩緩擡手,聲音無力:“鳶鳶。”
一聲“鳶鳶”,讓原本對準萬永寧心口的槍口一抖。
顧鳶把頭扭了過來,在接住他眼裏那束光的瞬間,原本一身冷肅的她重新披上了溫柔的皮囊,她看他的眼神裏除了有對他的心疼,還有對她槍口下的人的恨意。
她回過頭,手指扣到扳機上。
“不要……鳶鳶,”身後的人聲音嘶啞而凄涼:“你答應過我的。”
她答應過他,不會因為他而髒了她的手。
可她的雙手早就髒了呀。
就在她遲疑的瞬間,胃裏突然的一下翻滾,讓她下意識捂住了嘴。
她差點忘了,她懷孕了。
她懷了他的孩子。
她現在是一個媽媽了。
顧鳶持槍的手臂緩緩下落,就在她轉身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蹲下的時候,周硯突然伸出手臂,伴随一聲:“小心!”
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