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沉淪
五月六號是路湛霖的八十大壽,五號晚上,在跟龔煦壓馬路的路斯越被路湛霖四個電話催到了山水茗家。
路斯越一進客廳就拉下了臉:“什麽事,快說,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呢。”
好家夥,經過那場試探,她現在是真的明目張膽了。
路湛霖跟沒聽見似的:“明天什麽日子知道吧?”
路斯越知道,但她不說話。
“明天,莫家也會來人,到時,我會将你們的婚事公布給媒體。”他可不是商量的語氣,是直接給路斯越下通知。
路斯越就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她一副無所謂随你怎樣的态度:“反正我不會嫁給姓莫的。”
路湛霖雙手交疊搭在拐杖上:“路氏真的不要了?”
路斯越嘁了一聲:“這話,我都說過多少遍了,路氏,你什麽時候要回去,我二話都不會有!”
路湛霖沒惱,眼神幽幽地看向她:“那小子的前途,你也不要了?”
這話瞬間讓路斯越臉色黑了個徹底:“你什麽意思?”
路湛霖笑了笑,不疾不徐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她氣起來,都想直呼路湛霖的名字:“你別欺人太甚!”她氣地口不擇言:“如果你動他一根手指頭,你信不信,你讓你靈——”餘下的話都到了嗓子眼,又活活被她咽了回去。
路湛霖像是猜到了她想說又沒說的話:“人死不過一堆白骨,你以為我會在意那些?”
路斯越雙眼閃着火星子,驀地,她想起龔煦對她說的一句話:哪怕有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許和我背道而馳。
那是他們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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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棱一挑,笑了:“随你,你要是對我家那口子耍陰招,我們就離開蘭城,“她看着牆上的山水名畫,跟自言自語似的:“我家那個可有才了,你的財勢也不過在蘭城混混,我不信你的手能伸到全國各地。”
她這半年省吃儉用的,再加上以前的存款,可是一筆不小的金庫呢,她可以拿出一大半的錢給龔煦創業,再留一小部分的錢給自己開個店,再不濟,還有顧鳶在呢,顧氏企業的身家可一點都不比路氏集團差哪去。
她路斯越可一點都不怕沒後路。
她晃悠着手裏剛買沒幾天的700多塊錢的黑色小包包,往門口去,邊走邊說着:“提前祝你八十大壽身體康健,明天開始,我就不去路氏上班了,”辭職信,她早兩個月前就寫好了:“今晚,留意下您的郵箱。”
她這麽義無反顧、無所謂的态度讓身後的路湛霖嘴角抽了抽,一口氣堵在心口,路湛霖搭在拐杖上的手立馬按住心口。
他那本就脆弱的心髒,真有一天堅持不住,也是被這個六親不認的外孫女給氣的。
別墅外,龔煦背身對着大門,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身後一聲——
“寶貝兒!”
龔煦立馬轉過身去,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就撲進了一團柔軟。
路斯越神采奕奕的:“寶貝兒,你要怎麽獎勵我?”
龔煦還以為路湛霖妥協了他們的關系,剛想開口,就聽路斯越說了句:“明天開始,我就是自由身了,我就可以有大把的時間陪你了。”
前半句乍一聽是好事,後面一句,讓龔煦蹙起了眉頭。
路斯越見他擰眉,不由得站直了身體:“你幹嘛這個表情?”
龔煦試着問道:“你爺爺該不是把你趕出來了吧?”
雖然不是被路湛霖趕出來,但結果也沒差,但她不喜歡龔煦現在的表情:“幹嘛,你不高興啊?”
“不是,”龔煦抿了下唇:“我是不想你和你爺爺鬧什麽矛盾。”
路斯越把手裏的包包塞到他懷裏:“那不然我回去,跟那姓莫的結婚得了!”說完,她作勢要轉身。
龔煦忙拉住她的胳膊,着急忙慌地喊:“我不許!”
路斯越偏過去的臉上,嘴角壓着笑。
龔煦把她身子轉過去,雙手掐着她的腰:“你不許和別人結婚!”
路斯越哼哼,故作小姿态:“不和姓莫的結,那和誰結!”
“我!”
一個‘我’,把路斯越徹底哄到了,她擡了下眼皮,拿眼尾睨他:“幹嘛,你這是要求婚嗎?”
求婚……
反應慢半拍的龔煦在心裏默念了兩聲後,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路斯越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低頭看着單膝跪地的人,嘴都不利索了:“你、你幹嘛?”
“求、求婚啊。”他緊張的都結巴了。
路斯越忍着笑意,嘟囔道:“你兩手空空的求婚,鬼才答應你!”
是啊,他兩手空空……
可是他現在沒錢買戒指……
但是他有一個好消息還沒告訴她,本來想着晚上回去再跟她說的。
他跪在地上沒起來:“斯越,我有個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他跪在地上征求她的意見,肩膀上該挂着一個女士包包,他這個樣子,讓路斯越莫名想笑。
“你要不要起來說?”
龔煦還遲疑了一下,但是想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跟求婚無關,他還是站了起來。
他這邊一站起來,那邊就握住了路斯越的手。
他先問她:“你知道傅展初嗎?”
“傅展初?”路斯越皺眉想了想蘭城姓傅的,想了好一會,沒想出來:“不是蘭城的吧?”
“不是,是海市。”
“海市……”路斯越眼睛一睜:“光耀集團的傅展初?”
龔煦忙點了下頭,眼睛也跟着亮了:“你知道?”
呵呵,光耀集團旗下的數字媒體在全國可是獨領風騷,她當然知道,路斯越沒明白他的意思:“他怎麽了?”
“傅展初也是王教授的學生,他上周剛從光耀集團辭去了執行總裁的職務。”
這事,還上了熱搜,路斯越當時也看了新聞。
但龔煦還沒說到要點上,路斯越仍一頭霧水的,她是個急性子:“你說正題啊!”
龔煦哦了一聲,立馬說到正題上:“他辭去光耀的職務是準備自己開公司,今天上午王教授問我,願不願意入股。”
路斯越不可置信,聲線都拔高了:“找你入股?”
“嗯,王教授——”
路斯越打斷他,問他重要的點:“大概需要多少?”
龔煦愣了一下:“什麽?”
路斯越跺腳,他那麽聰明的腦袋瓜子是不是都用在鍵盤上了:“入股不要拿錢啊?我問你多少錢!”
龔煦忙搖頭:“不要錢!是讓我技術入股。”
“技術入股?”路斯越有點不相信:“你們教授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路斯越!”龔煦認真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路斯越先是一愣,然後嘿嘿笑了笑:“怎麽會,我這不是怕你上當受騙嗎,”她擡手摸了摸龔煦的頭:“你太年輕了,這個社會啊,如狼似虎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把你叼窩——”
他說認真的,她卻一臉玩味,龔煦拿下他的手:“我這幾個月幾乎都沒怎麽睡覺開發的那款軟件,你知道傅先生有多贊不絕口嗎?”
路斯越不笑了,微微伸了脖子:“你見到他傅展初本人了?”
龔煦點頭:“你下午找我之前,他剛從我們學校走。”
看來是真的啊,路斯越歪着頭看他,龔煦被她看地撓頭:“你、你這麽看着我幹嘛?”
“龔煦。”
“嗯?”
路斯越感覺自己在做夢:“你、你掐我一下。”
龔煦才不舍得掐她,他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親得太輕了,路斯越指着自己的嘴唇:“你、你咬我一口。”
龔煦笑:“幹嘛,你以為自己在做夢啊?”
對啊,她真的感覺自己在做夢,剛剛在身後的別墅裏,路湛霖還拿龔煦的前途威脅她。
哼,傅展初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在海市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真不知老頭子是太高估了自己還是太低估了她眼前的男人。
路斯越不由得後退一步,她再次打量起她喜歡到骨子裏的小男友。
啧啧啧,長得這麽好看,還這麽厲害,她路斯越的眼光怎麽那麽好呢!
龔煦見她後退,不由得上前一步,他小心翼翼的:“你、你幹嘛。”他現在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唯恐她離開自己,轉身投進別人的懷抱裏。
他摟住她的腰,讓他離自己近一點:“路斯越,你等我,等我賺到第一筆錢,我就去買求婚戒指!”他怕她等不了太久:“先買一個小的行不行,等以後,等我再存一點,我再給你買個大的,”他還拿手比劃了一下:“買這麽大的!”
路斯越撇嘴,“那你可抓點緊,我今年都28了……”她可比他大了五歲呢!
龔煦開起了玩笑:“不是說女大三抱金磚嗎,你正好比我大六歲,我抱了兩塊金磚呢。”
路斯越剛想揚起的嘴角滑下去了:“我、我不是比你大五歲嗎?”
龔煦:“……”糟糕,之前跟她報年齡的時候報小了一歲。
路斯越嘴角抽了抽:“你身份證呢!”
龔煦下意識的就按住了屁股後面的口袋,路斯越瞬間繞到了他身後,從他按住的屁股口袋裏掏出了身份證。
當路斯越看見他身份證上的出身年月日時,她呵呵了兩聲。
何止是大了六歲,是大了六歲還多半年!
“龔煦!!!”
震耳欲聾的嚎叫聲傳來,龔煦抓着肩膀上挂着的包圍着香樟樹旁的小花園在跑,路斯越在後面追,一邊追還一邊喊:“你這個騙子!!!!!”
龔煦一邊跑一邊求饒:“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遠處的別墅三樓窗戶前,站着一個人,有淡淡的咕哝聲:“像什麽樣子……”聲音小的只有拂過窗臺的微風才能聽得見。
第二天一大早,蔣幹帶着劉律師到了山水茗家。
昨晚,路斯越甩着袖子從別墅裏一走,路湛霖就給蔣幹打了電話,那個時候,他正在氣頭上,他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拿着電話,對電話那頭的蔣幹咆哮:“明天,讓劉律師過來一趟,我要改遺囑!”
早在路斯越18歲生日那一天,路湛霖就立了遺囑,等他百年之後,他名下的股份全部留給外孫女路斯越。
路氏集團,路湛霖占股77%。
路氏是他畢生心血,他怎麽可能拱手捐出去。
蔣幹帶着劉秘書上了三樓書房,書房的門半掩着,蔣幹敲了敲門:“董事長,劉秘書來了。”
路湛霖瞥了一眼門口,臉色沉下來:“我馬上要去醫院,明天再說。”
蔣幹扭頭,對劉律師說了聲抱歉,再轉身:“董事長,那我先送劉律師下樓,待會送您去醫院。”
此時的路斯越剛被鬧鐘吵醒,龔煦六點的時候就走了,他開發的那款軟件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
路斯越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從床上坐起來,她發了會呆才掀開身上的毯子去了衛生間,正洗着臉呢,路斯越動作一頓,她現在已經是無業游民了好不好!
還早起什麽早起,還上什麽班!
她胡亂擦了下臉,滾回床上繼續睡她的美容覺。
而另一邊,蔣幹開着車帶着路湛霖剛出小區,就聽見後座傳來一句:“去同輝大廈。”
蔣幹看了眼後視鏡:“董事長,不是去醫院嗎?”
後面傳來一句低聲斥責:“我今天八十大壽,去什麽醫院!”
蔣幹:“……”他在心裏嘟囔,是您自己說要去醫院的好不好。
路斯越睡到了自然醒,她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都十一點了。
她眯着眼,看見屏幕上有三條微信消息,臉部識別後,她點開微信,是龔煦發來的三條語音消息。
“斯越,蒸鍋裏有豆沙包,豆漿機裏我打了紅豆豆漿,你要是起晚了,就熱一下。”
“斯越,起來了嗎?”
“小懶豬,都十點半了,還沒起嗎?”
路斯越閉着眼給他回了段語音:“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的是太爽了,寶貝兒,你怎麽不早點出現,早點出現,我就能多睡幾年的美容覺了。”
昨晚,他們從一進門就纏在了一起,也不知纏到了什麽時候,想到這,路斯越閉着眼又回了個語音:“寶貝兒,你都不累的嗎?”
是不是年輕的男人都這麽體力充沛呢?
路斯越在床上翻了個身,給顧鳶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路斯越急聽見了汽車鳴笛的聲音:“你不在家啊?”
顧鳶在從公司回來的路上:“嗯,上午去公司處理了一點事情,怎麽了?”
路斯越混着笑:“你家那口子呢?”她猜——
“他去梁縣了。”
真是一猜一個準,路斯越問:“從今個開始,你要是沒人陪,可以打這個電話,除了晚上,姐姐随叫随到。”
顧鳶笑:“怎嘛,你給自己休假啦?”
“對啊,”路斯越嘴角得意:“休了個大長假,姐姐以後就是個被包養的小貴婦了。”
顧鳶微微蹙眉:“什麽意思?”
路斯越回了個通俗易懂的:“我辭職了。”她蹬掉腳上的毯子坐起來:“中午我去找你去,你請我吃飯。”
顧鳶說了個好:“我在開車,那我們見面再說。”
“等等,我剛起來,你還是直接來我這吧。”
顧鳶說了聲好。
二十多分鐘後,顧鳶來了,路斯越已經洗漱好,因為要出門,她就畫了個淡妝,當顧鳶看見她從衣帽間出來……
“你怎麽這個眼神?”路斯越低頭看了眼自己:“怎嘛,不好看啊?”
顧鳶掩嘴在笑:“我怕咱倆出去,別人會覺得我帶了個還在上學的妹妹。”
路斯越穿了什麽,她穿了一條水洗藍的緊身牛仔背帶褲,還編了兩個麻花辮。
路斯越兩眼放光:“真的嗎?”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因為她下午要去學校找龔煦,上次,她穿了一身正裝去龔煦的學校,挽着龔煦胳膊的時候,可是接收到了很多‘古裏古怪’的眼神。
顧鳶走過去,擡手支棱起她垂在兩肩的小辮子,“我編辮子的技術還可以,要不要給你重新編一個?”
路斯越立馬拉着她的胳膊去了卧室。
二十分鐘後,兩人出了門,顧鳶一會就送一個眼神到她的身上。
路斯越被她瞄的有點不自在了:“嗳,”她指了指自己:“你說實話,是不是和我這年齡不搭?”
顧鳶搖頭說不是:“可能是看習慣了你之前的穿衣風格,突然間變了風格,就有點怪而已。”
路斯越跟她确認:“只是怪,不是不好看?”
顧鳶點頭,然後問她的黑色包包:“你這包是新買的嗎?”
“嗯,好看嗎?”
“挺好看的,我最近也想買個黑色的小包。”
“要不要我把這家店的鏈接給你?”她警告:“不過你不許跟我買一樣的款式啊!”她不喜歡跟別人撞同款。
顧鳶買包都是在店裏買,以前,路斯越也在店裏買,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兩眼:“網上買的?”
“嗯,”路斯越把牌子報給她,然後墜了一句:“雖然說才幾百塊,但是我覺得質量真的超好。”
顧鳶不由得停住腳,“斯越,”她來之前路斯越在電話裏說自己辭職了:“你缺錢了嗎?”她以為路斯越買幾百塊的包是因為缺錢:“你要是缺,我這裏有。”
路斯越缺屁錢,她白了顧鳶一眼,轉而,她又掌心朝上伸出手,“先拿點來花。”
考驗友情是否塑料的時候到了。
顧鳶從包裏拿出一張卡放到她的手心:“這是儲蓄卡,你先拿着用。”
路斯越翻來調去看了看:“有多少?”
顧鳶不知道具體數字:“是去年公司的年底分紅。”
路斯越咂了砸舌,然後把卡還給她:“拿回去吧,我要是缺錢,我男朋友會給我的。”說的好像她男朋友已經開始掙錢了似的。
顧鳶:“……”
路斯越見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男朋友現在可是傅展初的合夥人,傅展初,知道吧?”
顧鳶:“……”
路斯越見她只眨眼不說話,幹脆就把昨晚路湛霖找她以及龔煦跟她說的關于合夥的事情跟顧鳶全盤托出了。
顧鳶先抛開龔煦的事情不說:“那你爺爺今天的八十大壽你不去嗎?”
“不去!”路斯越打開顧鳶車的副駕駛車門,坐進去:“去了,他萬一真的把和莫家婚期的事情對外公開怎麽辦。”但是她這個當事人不露面的話,她猜想,路湛霖應該不會自打耳光。
車子駛出柏景雅築,顧鳶開車目不斜視,問她:“那你以後怎麽辦?”
這個問題,路斯越之前就想過:“先休息一段時間吧,之前我和龔煦都忙,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我原本想,如果我真的從路氏出來,就自己開個公司或者開個店之類的,可昨晚我認真地想了一下,”她原本看着前面擋風玻璃的臉扭過來,看向顧鳶:“愛是需要花時間的,兩個人都忙的話,就少了很多陪伴和相處的時間。”
她垂下頭:“我不想那樣。”
現在的路斯越已經不是以前的路斯越了。
“斯越,”顧鳶微微笑了笑:“你成熟了。”
路斯越原本的認真臉拉下去:“說的我好想以前很幼稚似的。”
“不是幼稚,”紅燈,顧鳶踩下剎車,這才扭頭看她:“以前的你只是看上去顯得成熟,其實你孩子氣很重,很多時候都是任性地做你認為對的事。”
都說愛情會讓人變得幼稚,可愛情也會讓人成長。
不管是好的愛情還是壞的愛情。
說完,顧鳶開起了似真似假的玩笑:“要不要來顧氏?”
路斯越想都沒想:“不去。”
綠燈亮,車子繼續朝前行駛:“那等你休息夠了,想來,跟我說一聲。”
路斯越沒答她的話,像是無意識地提了一嘴:“也不知老頭子今天都是誰給他過壽。”
顧鳶笑而不語。
路斯越就繼續自言自語:“都那麽大歲數的人了,盡做一些讓晚輩遠離他的事情,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話落,她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路總。”
“東西你給他了嗎?”
“已經給了,董——”
“那行,我挂了。”
蔣幹挂掉電話,把手機旁旁邊,此時的他正坐在路湛霖的對面,陪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吃意大利面呢。
今天是路湛霖的八十大壽,路湛霖一邊吃着他的‘意大利壽面’,一邊擡眼瞥蔣幹:“那個臭丫頭的電話?”
“是的,董事長。”
“沒良心的!”說着,他斜着眼尾睨了一眼旁邊立着的新的玉石龍頭拐杖。
下午,顧鳶把路斯越送到龔煦的學校門口後就走了。
路斯越故技重施,貓着腰從保衛室的窗戶下往裏溜——
“嗳!”
路斯越身子一頓,默了兩秒,剛想繼續前進——
“嗳,說你呢!”
路斯越慫唧唧地扭頭,看見了保安站在她身後兩米遠的地方叉着腰,路斯越直起身,下意思就摸着她的兩條五股麻花辮,捏着嗓子喊:“叔叔~”
‘叔叔’問:“學生證呢?又沒帶是不是?”
路斯越愣了一下,忙點頭:“丢寝室了~”
‘叔叔’揮了揮手:“下不為例啊!”
路斯越咬着下唇,重重地嗯了一聲後,飛奔進校園!
她要激動地起飛了,若照以前她的打扮,保安怎麽可能給她放行!
路斯越低頭看着自己那青春盎然的背帶牛仔褲,握着拳頭重重的一聲“YES!!!”
當龔煦看見她那一身穿着後,也是張了張嘴巴:“斯越……”特別是路斯越那兩條麻花辮,龔煦笑:“怎麽跟個十八歲小姑娘似的。”
路斯越原地轉個圈,一臉自豪:“剛剛保安就是被我這一身衣服和這兩條麻花辮給蒙蔽了雙眼!”
王教授不在,辦公室裏就龔煦一個人,他拉着路斯越坐到靠牆的沙發上:“從家過來的嗎?”
路斯越搖頭:“中午跟顧鳶去吃了飯,她送我過來的。”
龔煦問:“那你下午準備幹嗎?”
路斯越一臉茫然:“我來陪你啊!”
龔煦怕她無聊:“我今天估計又要忙到很晚,”但他說:“不過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路斯越不怕他忙了,因為她現在有大把的時間:“沒事,你忙你的,我就坐這兒就行。”
可她坐這兒,他會分心:“待會兒,你就坐我旁邊,嗯?”
路斯越看了眼不遠處的兩臺電腦:“行!”
這廂,路斯越閑的要死,那廂,路湛霖親自接手了公司,雖然他沒對外宣稱路斯越辭職的事情,但公司上下還是有流言傳進了路湛霖的耳朵。
路湛霖把蔣幹叫到辦公室:“那臭丫頭最近都在幹什麽?”
蔣幹就知道他會這麽問,“路總——”
“還路總,她都辭職了,還路什麽總!”
蔣幹低頭,換了個稱呼:“小姐——”
路湛霖磕着手裏路斯越給他新買的拐杖:“她都不要路氏了,算哪家的小姐!”
蔣幹撓頭,默了幾秒幹脆道:“路斯越最近幾天除了在柏景雅築就是去她男朋友的學校。”
路湛霖聽到‘男朋友’三個字,臉更黑了:“二十歲一無所有的黃毛小子,有什麽資格做我路家繼承人的男朋友!”
剛剛他還說路斯越不是他路家的人。
蔣幹無語。
他很想說:董事長,其實您二十歲的時候也……
天色陰沉,厚重的烏雲鋪天蓋地遮了滿天的蔚藍。
周硯醒來的時候,入目一片漆黑,他皺着眉頭稍微動了動,發現手腳都被綁着,嘴上也被貼了膠布。
他迷迷糊糊的記起來,在天臺,他雙手握槍與罪犯對峙的時候,他後肩中槍,不致命,只麻醉。
他還記得,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張臉。
對,是他見過的一張臉,那道眉骨上的刀疤讓周硯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