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片亂象
這天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之前相親的那些人有合适的嗎?”母親上來就問。
“沒有特別合适的。”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我猜也是,今天林晉來過家裏。”
一聽這話,我氣不打一處來,問:“他來幹嘛?”
“他來向我和你爸明确表示想和你複合的想法。”母親停頓了一下後說:“他父母也一起來了。”
我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和林晉複合的。”
“為什麽?理由呢?”母親問。
這一句話已經暴露了母親的想法,我沒好氣地說:“離婚是有原因的,您和我爸都知道,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林晉這幾年來一直在努力改,為什麽不考慮再給他個機會呢?”
“有些錯誤可以犯,有些錯誤不可以犯!”
電話裏傳來嘆氣聲:“哎……像林晉這樣的人可不是哪裏都能找到的,你這次相親應該很清楚了對吧?”
“找不到我就自己過。”
母親沒有馬上接話,好像在思考着什麽似的,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你是不是喜歡什麽人?”
我一驚,想起林晉已經知道我喜歡秦篗的事情。這個人實在太讨厭了!“沒有呀!沒有喜歡什麽人,要是有喜歡的不早就帶給您和我爸見了嗎。”
母親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們就不催你。但如果你沒有,一定要心平氣和地考慮考慮我剛才說的話,林晉這個條件可真不是哪裏都能找得到的。”
挂了電話,我開始發呆。從父母的角度來看,我能理解他們的擔憂和急迫的心情。林晉的家世、外表以及工作的确都屬中上等,加上他一直對我父母不錯,所以母親如此考慮很正常。我堅決不會再接受林晉的想法目前還無法全盤向父母坦白,即使坦白他們也很難理解和認同。所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個人,哪怕是臨時的也好,先擋過這一陣子再說。
接過母親的電話後,我立即約見了林晉。他接到我的電話後很興奮,我們約好晚上一起吃飯,我特定囑咐林晉一定要帶上他父母。
那頓飯吃的極不舒服,期間我委婉地向他們表達我已經有了男朋友。兩位老人的表情很尴尬,林晉則是一副懷疑的态度。
飯後我明确告知他們,秦篗婚禮時我會帶着男友出席,也希望林晉盡快開始新的生活。當着他父母說這些話,有一點報複林晉的意味,同時當着二老說出這些話的效果肯定比只是告訴林晉要來的更有效率。
飯後他送我回家,我應該拒絕的,不過他一再堅持,我只好答應。車上的他,表情陰郁,我假裝看不見。
“芳然,你是故意的對吧?”他問。
“故意什麽?”
“故意當着我父母說那些話,說你有男友。”
“這是事實,我覺得應該讓你父母知道,有他們在旁邊勸你的話,你會調整的更快些。”
“你的男友是誰?是我見過的那個你的男同事嗎?”
“不是,你不認識的人。”
“剛認識的吧?做什麽的?”
劉俊還是于慶文,我心裏還沒确定,到底哪個更合适,所以他問我具體情況時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看了我一眼後說:“我就知道你是撒謊,根本沒有這個人對吧?”
正在這時我手機想了起來,他一邊開車一邊斜眼偷看我的手機屏幕,對于他這種窺視我私生活的企圖我發自內心的厭惡。
我故意将手機拿到另一邊接聽:“喂。”
“我是周臨淮。”
我詫異于這個時間接到他的電話。
“嗯,有事嗎?”
“我剛剛去過拆遷現場,嚴大姐的愛人被打傷了,你要不要過來?”
我一激靈:“現在他們人在哪裏?”
“在醫院,我覺得你過來一趟會比較好。”
“好的,我馬上去。”
挂了電話,我讓林晉改送我去醫院。
到達醫院後,我直接沖到了急診室,一眼就看到周臨淮和嚴大姐,還有其他很多人。他看到我後沖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先不要過去。
“嚴重嗎?”我問他。
“胳膊骨折了。”
“誰打的?”
“還能有誰,村幹部那些人呗!”
我憤怒:“那是群什麽人呀?也太無法無天了!”
“嚴大姐他們去找村幹部論理,說着說着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動手了。”
“那村幹部人呢?”
“嚴大姐報警了,人被帶到派出所去了。”
我點頭:“應該嚴懲。”
“芳然,出什麽事了嗎?”我這才發現林晉一直跟在我身邊。
“工作上的事,你回去吧。”我打發他。
“我看這裏情況挺亂的,我陪你吧!”他賴着不走,我也沒空理他。
這時我突然看到急診室外面走來一群人,領頭的是村長。我問周臨淮:“不是說在派出所呢嗎,怎麽這麽快就放出來了?”
村長身邊有一位民警,嚴大姐看到村長後激動地嚷嚷着:“你來幹什麽?我們不想看見你!”
那位民警趕緊過來解釋:“這位表示願意賠償全部醫藥費,希望協商解決。你們雙方最好坐下來好好談談,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我們不想協商,我們就要他坐牢。”嚴大姐說。
民警說:“首先是你們先上門鬧事的,并且雙方都動手了,這邊也有人受傷,既然他們願意賠償全部醫療費,你們也就別不依不饒的了。這種案子鬧上法院,你們也不會落多大好的。”
嚴大姐怒氣沖沖地對着民警說:“你也拿了他的好處費了吧?”
民警也急了:“你這叫什麽話?我是來幫助你們雙方協商解決問題的,你怎麽這個态度?”
這時村長站出來說:“今天大家都太沖動了,這樣什麽問題也解決不了的,我是很有誠意的,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嚴大姐冷笑了一聲後說:“我們的要求你都能滿足?那就按照國家标準給我們補償,并且賠禮道歉。”
嚴大姐旁邊的人都頻頻點頭,以示支持。村長卻笑了:“拆遷補償不是我說了算的,所以這個要求沒法答應。如果你覺得哪裏有問題,可以去找相關單位甚至上訪都行。今天的事情我會負責全部費用,道歉嘛也可以,其他事情就不要混為一談了。”
嚴大姐氣的渾身顫抖,一擡眼看到了我,指着我說:“你和評估公司的人串通一氣,故意壓低我們的補償款。”
村長回頭看看我,然後似笑非笑地對嚴大姐說:“你有什麽證據嗎?沒證據可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證據肯定會找到的,你等着坐牢吧你!”嚴大姐咬牙切齒地說,然後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滿了怨毒。
這種情況下我不便再過去,也不能離開。周臨淮問我:“事情激化到這種程度,你還想繼續安撫嗎?”
我嘆了口氣說:“那還能怎麽辦?”
林晉在旁邊插話道:“到底怎麽回事呀?那些都是什麽人呀?”我懶得理他。
周臨淮說:“你好,你是哪位?”
我剛想阻止他,林晉卻迅速回複了:“我是芳然的老公。”周臨淮驚異地看了我一眼,林晉又接着說:“以前的。”
我瞪了他一眼,說:“你回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
他卻自顧自地說道:“既然是公司出了問題,幹嘛不通知秦篗?”
我不說話,周臨淮只能開口:“秦總知道這件事,不過我們目前的處境有點尴尬,秦總露面可能會更麻煩。”
“哦,那我能不能幫上什麽忙?我是律師。”
周臨淮剛想說話,我搶在他前面說:“能,就是請你盡快離開,別添亂就行了。”
林晉卻問:“你不走嗎?我看你在這裏也沒什麽可做的了。”
我扭身對着林晉,沒好氣地說:“拜托你,能不能先離開?”
“芳然,我也是想幫你們。”他還在說。
我實在是煩透了,對周臨淮說:“我先出去一下。”然後又回身對林晉說:“希望我回來時你已經走了。”說完我往外走去,馬上又回頭叮囑了林晉一句:“你別跟着我。”
周臨淮被我們兩人搞的有點糊塗,林晉看着我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沖着他笑笑說:“對不起啊,讓你看到我們夫妻之間……對了,你來公司時間不長吧?”
“嗯,剛來不久。”
“協助芳然工作?”
“嗯?嗯……”
“我叫林晉,你呢?”
“周臨淮。”
“看你好像很年輕,應屆?”
“不是,畢業好幾年了。”
“哦,我32歲,你?”
“27。”周臨淮有些反感,林晉好像查戶口似的。
林晉在聽到27歲這個年齡後,好像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似的,用手拍了拍周臨淮的肩頭說:“我和你們秦總很熟,今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聯系我。”那語氣絕對是大哥罩着小弟的感覺。
周臨淮心裏發笑,不過表面上還是點點頭表示感謝,然後問:“你和孟芳然……”
“哦,我們之前由于一點誤會離婚了,不過目前正在考慮複婚。”
周臨淮對于林晉這種說辭很懷疑。
看到周臨淮沒什麽反應,林晉又說道:“今晚我們鬧了一點小別扭,讓你看笑話啦!”說完幹笑了幾聲。
“……”
“你們現在的工作是不是有麻煩?”
“嗯,是有點。”
“具體情況怎麽樣的?”
周臨淮在猶豫着是不是應該告訴林晉,不過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說:“估計孟芳然快回來了,她回來看到你沒問題嗎?”
林晉被周臨淮一提醒,也有點緊張:“她正在氣頭上呢,我還是先回去了,有功夫再聊。”
我回來時沒看到林晉,心裏立即輕松了許多,我問周臨淮:“他什麽時候走的?”
“剛走。”
“咳……這個人!”
“他是你前夫?”
“怎麽了?”
“我還以為是你男友呢!”
“嗯?”
“你們就好像愛鬥嘴的一對兒。”
“什麽一對兒,我們早分手了。”我順嘴說。
“是嗎?不考慮複婚?”
“離婚了就是離婚了,如果還能複婚當初也不會離了。”
“為什麽離婚呢?”
我突然感覺不對勁,因為這不是該和同事聊的話題。“你好像對別人的私生活很感興趣,不過請恕我不能滿足你的好奇心。同時提醒你一句,我離婚的事情公司內幾乎沒有人知道,請你不要大嘴巴的到處亂說。
“這個好像不是你提醒我的問題,是你該拜托我才對吧?”
我咬了下嘴唇,這個人的可惡又開始顯露出來了。“行,算我拜托你。”
他笑了,說:“他好像很想複婚,你不考慮嗎?”
我不耐煩地說:“喂……我說……這是我的私事,不關你的事,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可以嗎?”
他依然笑着說:“好吧,不說這個,不過你手裏這些是什麽?”我手裏拎着一袋子飲料。
“呀!都忘了,這是買給嚴大姐他們的。”
“現在過去恐怕他們不會給你好臉的。”
“我知道,不過這件事我們理虧,總應該做點什麽吧?否則這個結就是死結了。”
“現在已經是死結了,只是你不這麽認為罷了。”
我沒說話,拎着飲料向拆遷戶走去。周臨淮跟在我身後,這個時候有他在,總好過我一個人。
嚴大姐看到我後态度極不友善:“你還來幹嘛?”
我拿出一瓶飲料遞給她,周臨淮也幫我向其他人分發着。她并不接飲料,我尴尬地縮回手說:“大姐,您愛人的傷勢沒大礙吧?”
她冷哼:“你到這兒是來當好人的嗎?今天這個局面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
“大姐,村長那些人很差勁的,您們今後不要再去找他們了,以免再起沖突。”
“輪不到你來告訴我該怎麽做,如果你有辦法我們也不會去鬧。如果不是你們公司和村長勾結,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周臨淮那邊,剛剛接受飲料的幾個人聽到嚴大姐這句話後,都紛紛地将飲料塞回給他。他有些狼狽地抱着一大堆兒飲料,只能重新放回袋子裏。
拆遷戶開始往我身邊聚,七嘴八舌地說:“原來你就是那個評估公司的人。”“就是你們害的我們這麽慘。”“你們到底拿了村裏多少好處費?幹出這麽缺德的事情。”“你們老板在哪裏,讓他出來!”
周臨淮見事态逐步失控,迅速擋在了我身前。這時嚴大姐站出來說:“大家都冷靜一下,不要激動。這個人只是個做實際工作的人,找她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那就讓她老板出來,她老板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的。”“這個人也不是好東西!”周圍人群中有人嚷嚷着。
“我會找機會去他們公司裏正式交涉這個問題的。”嚴大姐義正言辭地說,然後對我說:“你們趕緊走吧,否則我也護不了你們了。”
周臨淮護着我逃也似的出了醫院,站在院子裏,我倆同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他看着我手裏的一袋子飲料問:“這個怎麽辦?”
“不知道。”
“放我車上吧!”
上車後,我們半天都沒說一句話。我看着窗外,半天後才問:“你今天怎麽會去現場?”
“哦……路過那裏,想過去看看。”
“……”
“你現在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現在不是嚴大姐一家的問題,你打算怎麽辦?”
“先向秦篗彙報吧,看看他怎麽說。”
“嗯。”停了一下後他接着問:“現在送你回家嗎?”
“謝謝。”
“你前夫不會又等在你家樓下呢吧?”
“在又怎樣?”
“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我看着他,臉上寫着問號。他回看我,說:“如果被他誤會我們之間有什麽就不好了對吧?”
“他愛怎麽想是他的事情,我沒必要因為擔心他誤會做什麽都要小心謹慎,更何況我們之間也沒什麽。”說完我才想起那次一夜情,多少有點懊悔自己嘴快,好在他沒再說什麽。
夜晚的街道非常寧靜,沒有了日間的熙熙攘攘,卻多了一份沉寂和神秘。他打開收音機,音樂聲回蕩在這個無聲的車廂裏,是《廣島之戀》。這首歌旋律優美動聽,不過歌詞在這個時候來的多少讓聽者有些尴尬。我假裝沒聽見,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