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枝節橫生
時間進入了秦篗和齊渺渺的訂婚月。林晉自從上次和我挑明後,我以為他不會再來找我,誰知道他依然和從前一樣。他已經找我兩次了,想約我一起去給秦篗挑結婚禮物。
我越來越惶恐不安,父母姐姐、林晉、秦篗仿佛都是擠壓我的力量,逼的我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工作上也是麻煩不斷,呂柏陽終于出現,我本以為可以松口氣,誰知他和秦篗商讨了一個小時後,我被叫進了秦篗的辦公室。
“關上門。”我剛進去,就聽到秦篗說。
我關好門,剛坐下他就問:“拆遷戶那邊你這兩天聯系過嗎?”
“沒有。因為沒有進展我也沒的可說。”
“嗯。”他停頓了一下後接着說:“呂柏陽剛才将情況也說明了下……”
我打斷他問:“他怎麽說?”
“他那麽做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原因?什麽原因?我測的現場,可報告中卻沒有按照我測的數據給予評估。好吧,就算他覺得我測的有問題,不符合規定,正常的程序是不是應該先問我,或者再次勘測現場,然後再出報告呢?可是他誰都沒告訴,直接出了報告,這個他怎麽解釋?”
“工作程序上他的确處理的不夠穩妥,這個他剛才也向我承認了錯誤。”
我追問道:“你認可了?可是我們如何向那些拆遷戶交代?這可是實實在在地損害他們的利益。”
“芳然,單價問題是由于那幾戶在村中的位置比較偏,離公路又相對較遠,所以賠償單價低。至于私建房屋,由于當時申報時材料就有問題,所以現在不能按照在使用期內的标準來賠償。”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他問:“這些是你早就知道的?還是剛才呂柏陽說的?”
“他剛說的,我之前并不知情。”
“那麽,你是否知道他多次在下班時間私自去見那個村子的村長?兩個人關系好像非同一般。目前這幾戶評估不符合現場勘測數據的都是和村長關系不對付的,這個情況你了解嗎?”我緊盯着他問。
我明顯感覺到他眼神裏的猶疑,但還是期待着他會給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答複。誰知他說:“芳然,如果現在要解決這個問題,就等于是我們承認最初的報告中有失誤,這對公司很不利。”
“那你的意思是?”
“你看看能不能試着勸服那幾戶?我們也可以私下做些相應的補償,但是改報告是不太可能的。因為就算現在改報告,你能确保改完後的結果他們就肯定會接受嗎?如果還不接受怎麽辦?”
我沒有想到秦篗會這麽處理,腦子裏一片混亂。我基本相信此事是呂柏陽一人所為,但秦篗現在的态度明顯是在替他擦屁股,而且還是要我去擦。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利用我和秦篗的交情,因為也沒什麽可拿來當事說的。不過他應該知道處理這件事會有多難,我會面臨多麽複雜和極端負面的處境,他居然為了呂柏陽而将我至于此地?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秦篗何必如此做?不過保護自己也可能是出于保護公司的無奈之舉吧!這種情況周臨淮之前就說過,我雖然沮喪至極,不過還不算太驚訝。
秦篗看我不吱聲,又說道:“我知道讓你這麽做很難為你,但是目前看沒有其他人比你更合适。公司第一次接這類型的項目,如果出什麽問題的話,對公司會是多大的損失你也清楚的。”
我勉強開口:“首先,我沒有把握肯定處理的好,畢竟這不是幾百幾千的小錢,沒有人會輕易接受這樣的結果;其次,呂柏陽一手将事情搞成今天這個局面,他是不是也應該做點什麽呢?我自認到目前為止,工作上我沒有疏失,難道因為別人的失誤要我去收拾殘局嗎?”
“你需要什麽盡管找我,如果需要呂柏陽配合,我也會安排。不過無論私底下如何,表面上我們還是一個整體,将全部責任推給呂柏陽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這個你心裏一定要有數。如果最後問題解決不了,首先被傷害的不是呂柏陽而是明信,這也是我今天找你來最關鍵的着重點。”
“我明白。”
從屋裏出來,一擡頭就看到周臨淮在看我。我想他也在關注這件事的進展,但目前我的處境誰也幫不上。秦篗的做法雖然可以理解,不過我卻依然難掩失望。
午飯時周臨淮特地找上我,問我具體進展,我告訴了他。
聽完後他說:“你為什麽要答應?這件事處理起來會有多複雜你知道嗎?又不是你的錯,你完全可以拒絕的,何必要攬事上身?”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不過面對着秦篗,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我回複:“我也不想的。”
他說:“你既然接下來了,打算怎麽做呢?”
“還沒想到,只能是盡量勸說和解釋,希望嚴大姐他們能慢慢接受吧。”
“你也太天真了吧?你和他們非親非故,你幾句話就想讓他們吃這麽大一個啞巴虧,你覺得可能嗎?更何況,當初是你勸他們接受向他們保證的,他們現在很有可能以為你是故意欺騙。不要以為曾經很友善的他們,現在還會如此對你。他們全部的信任也好友善也好都是建立在可以取得他們應得利益的基礎上,如果得不到,你就是他們的仇人。”他激動地說。
聽到“仇人”兩個字時,我禁不住打了個冷戰,茫然地看着他。我承認周臨淮說的對,我之前想的過于簡單了,可是現在我能怎麽辦呢?
他看我這個樣子,有些沒好氣地說:“你呀你,明明沒主意,還非要接下這麽一個燙手山芋。我如果是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向拆遷戶陳述實情,讓他們把注意力轉向呂柏陽,使自己脫身。”
我想起秦篗的囑咐,這條路已經被他封死了,我不能走。我搖了搖頭,說:“這條路不能走,不過秦總說過,公司方面可以私下給他們些補償。”
“小姐,拜托你清醒清醒吧,公司給補償,給多少?拆遷戶虧的公司給補?你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吧,秦篗的意思估計就是象征性的,還不夠拆遷戶塞牙縫的呢!這件事走到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改報告,一種就是堅決不改報告,等着拆遷戶鬧,之後在公司內找個人頂罪。我剛才已經說了,扔給呂柏陽是你唯一的辦法。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難道你想當替罪羊?”
我固執地說:“秦總不會這麽做的,他知道不是我的錯。”
周臨淮看我:“之前真沒看出來,你這麽忠心,還有,這麽軸!”
我不再理會他,徑直先回了辦公室。
整個下午我腦子都很亂,一方面是思考如何和嚴大姐他們說,另一方面周臨淮的話不時出現在我的耳邊。
快下班時,我給嚴大姐打了個電話,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再次過來,看到很多挖土機都進駐了,有部分已經在拆遷中了。
我将目前的情況跟嚴大姐講了後,她就一言不發了。我如坐針氈,靜候着她的答複。
“我沒想到會是今天的結果,當初是因為相信你才走到今天的……既然現在你這麽說,也指望不上你了,我們會用自己的方式解決的。”
“大姐,我們老板說會給您們一些補償的。”
還沒等我說完,她冷笑了一聲說:“巴掌打的太響了,幾個甜棗我們也不稀罕了。”
我無奈地低聲下氣地問:“大姐,您打算怎麽解決呢?”
她站起來,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我們晚上還有事,你走吧!”
面對逐客令,我尴尬地起身,但還是不忘記說:“大姐,如果有什麽問題請随時聯系我,能幫的我肯定幫。”
“說再多也是廢話,你趕緊走吧!”說完幾乎是将我推出了門。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不是因為被趕出來,而是因為社會中弱勢群體的那種憤懑和無助,今天我是深切的體會到了。
我明明知道是因為我們導致了他們利益受損,可為了維護公司利益我卻要充當這種不光彩的角色。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公司還是為了秦篗,也不知道嚴大姐接下來會采用什麽方法。她說有自己的方法是真的有辦法呢?還是一種悲憤無處發洩的無謂的狠話呢?我不得而知。
不過後來看,我的想法的确是太過天真了。當人與人之間沒有利益牽扯時也許還可以友好相處,但一旦牽扯到利益,即便是親人有時也會反目成仇,更何況是非親非故的陌生人了。
我當時想法簡單是我以為嚴大姐他們并沒有什麽好辦法,既然沒辦法慢慢地會接受我的勸說和小恩小惠,可後來發現人被逼急了,總會有辦法的,那些平時看着不是辦法的辦法,這個時候都算辦法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