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個人依舊在夢中
大三暑假前，有一天趙夕媛破天荒地主動找到我，說：“你對林晉到底怎麽想的？喜歡還是不喜歡？”
“夕媛，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不是的，我就是問你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對他沒有一點感覺，你如實告訴我就行。”
我很為難，說：“這麽久了，一點感動沒有這話是假的，不過說喜歡的話可能也還達不到吧！”
趙夕媛點點頭，說：“如果是這樣，你就接受他吧！”
“嗯？”我吓了一跳。
“林晉昨天來找過我，說了很多，過了這麽久，我覺得我也可以接受了。你不用再為了我而拒絕他，如果你對他也有感覺的話。”
我趕緊解釋：“不是我讓他找你的。”
“我知道。林晉告訴我他開始注意你和喜歡你的原因，其實都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的怯懦和遲疑，他也不會這樣……他喜歡你，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他的錯，如果你們相互有感覺的話，我可以接受。”
我一頭霧水，林晉到底說什麽了？能讓趙夕媛的态度有所轉變？我很納悶。
她也不打算賣關子，說：“林晉說他開始注意你，就是辯論賽前那次聚餐，你因為要幫我，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喜歡你是因為辯論賽時你頂替出場，結果發揮的很出色。想想那時，如果不是我膽怯的話，如果是我頂替出場，也許今天林晉喜歡的人就是我了。”
我安慰她：“夕媛，如果你心裏還是放不下他的話，就不要考慮我了，我想如果我一直拒絕他的話，他總有一天會收手的。”
“林晉不會放棄你的，昨天談完之後我就意識到了。我今天來找你，說的明白點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他，既然他永遠也不會喜歡我，他又那麽喜歡你，我希望他能如願。”
我很無措：“夕媛……你就那麽喜歡他嗎？”
趙夕媛笑了笑，有點凄涼：“喜歡又如何？無緣也是枉然。”
“是呀，緣分這個東西誰也說不清楚，就算我們在一起了，誰又能說我們肯定就會一生一世呢？”這句話是為了讓她好過一些我才說的，可沒成想後來真就應驗了。
那之後我慢慢地接受了林晉，生活過得風平浪靜也不乏小驚喜，我曾經一度感覺到幸福，畢業兩年後我們結婚了。
婚禮上，伴娘是趙夕媛，伴郎是秦篗，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歸國後的秦篗和齊渺渺。結婚前夕，我就得知秦篗已經歸國，正在着手準備創立自己的房産評估公司。見到秦篗時，我發現自己居然依舊會心跳加速，這讓我很愧疚，仿佛做了壞事一樣。
多年未見，秦篗變得更加成熟了，依然是那麽的引人注目。我訝異的是他和齊渺渺居然還沒結婚，可我已經要嫁為人婦了。
趙夕媛湊過來趴在我耳邊說：“見到初戀是不是心潮澎湃？現在逃走還來得及。”
她目前和林晉在一家公司工作，所以我也悄悄地說：“你呢，天天圍繞在初戀身邊，是不是也別有用心？”
“放心吧，你這個老公我可沒本身拐走，雖然我的确有這個心。”我不能确定她對林晉是不是死心了，因為她到現在也沒交過男友。
齊渺渺出落的更加動人了，她挽着秦篗，笑着祝福我們。
林晉問：“你們什麽時候辦事呀？”
齊渺渺說：“秦篗剛開始籌備自己的公司，怎麽也還要有幾年吧，等公司步入正軌以後再說。”
“秦篗，你可真有福氣，看看齊小姐多替你考慮呀！”
“別小姐小姐了，以後大家都是朋友，直接叫名字吧。”她大方地說。
秦篗說：“你們能有今天也該感謝我這個媒人不是嗎？如果不是當年我介紹芳然加入辯論小組，也不會有今天了。”
林晉找侍應要了三杯酒，說：“我們夫婦兩人敬大媒一杯！”
秦篗喝幹了杯中酒，說：“百年好合，新婚快樂！”
婚後林晉想馬上要孩子，我堅決反對，這是我們三年婚姻裏主要的矛盾點，因為孩子我們沒少起沖突。在我看來，這不是太大的問題，我不是不想生，而是不想這麽早生。我認為随着時間推移，到合适的時機，這個問題自然會解決。
我後來才發覺，這個問題原來在林晉心裏如此重要，可我明白時一切都晚了。婚後第四年，趙夕媛告訴我林晉和他們公司一個前臺走的很近，提醒我注意。我當時沒太當回事，結果後來被我發現林晉的确和那個女人有染。
我斷斷接受不了這樣的背叛，所以無論林晉怎麽發誓、道歉、保證，我都堅決地選擇了離婚。其實我明白，林晉對那個女人并無太多真感情，只是一時意亂情迷而已，他并不想離婚。可我對于背叛這種事一點包容力都沒有，同時對于一個當初那樣死纏爛打追求過自己的男人，居然會如此輕易地背叛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
這個男人以往所表現出來的所謂愛，讓我鄙夷和再也無法相信。我們糾纏了大半年後，他終于同意離婚。離婚時我就知道，他和那個女人已經分手，公司甚至因為這件事解雇了她，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一點退讓。
林晉了解我的脾氣，知道再糾纏只會讓我更加反感，所以和我辦了手續。不過辦完手續後，他就表達過，他不會就此放手，他要從頭開始，努力讓我重新接受他。通過這個過程，我想明白了許多，我相信自己不會再給這個男人任何機會了，只是沒必要告訴他，因為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他是個只會相信自己的人。
這四年來，林晉常常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能應付就應付，懶得應付就直接拒絕。可現在看，他還是準備一直糾纏下去的樣子。四年了，我不想再做無謂的糾纏，也許真該想個辦法讓他徹底死心了。
一上班，就看到呂柏陽很興奮地在說些什麽。
我走過去，隋冉拉住我說：“芳然，今天晚上有時間吧？呂柏陽破天荒地說要請客吃飯呢！”
我心想，這幾年只見過他請領導客戶吃過飯，從沒見他請同事吃飯，今天這是怎麽了？鐵公雞也有肯拔毛的時候嗎？
我問隋冉：“他中大獎啦？”
隋冉用手捂着嘴竊笑：“不是，他說是為了慶祝我們這個項目圓滿成功。”
一個如此有難度的項目終于完成了，也難怪他會興奮到要請客。這個項目對于明信對于他自己來說都是一個突破，同時基本預示着呂柏陽坐穩了明信的第二把交椅。
下午，外出後回公司，走到大廈前門時看見周臨淮從門裏出來，剛想打招呼，卻發現他徑直走到另一邊去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進門後我不忘回頭看了一眼，他正和一位老先生站在一起，兩人焦急地不知在說些什麽。當天他沒再回公司，聽說請假了。
晚上的聚餐，秦篗也被邀請了。席間他悄悄地對我說：“林晉最近總是向我打聽你的消息。”
我立即回複：“什麽也別告訴他，拜托！”
“那事都過去四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他嗎？”
“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他？”
“你一直都不肯原諒，是不是也說明你一直都放不下呢？”
“我一直放不下的不是這件事也不是他！”
他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後，他說：“如果你真的不想再給林晉任何機會，就一定要讓他徹底明白徹底死心。否則他會一直這樣下去的，他對你的心思從沒停止過。”
“我說過無數次了，他就是不放手，還總去找你，真是沒辦法。”
他嘆氣：“處在我這個位置不告訴他也不對告訴他也不對。”
幾天後，快下班的時候，秦篗問我能不能和他去一個地方？我沒多想就答應了。誰知到達後才發現，齊渺渺和林晉也在。
我有點生氣，雖然秦篗表示過他左右為難，可一到真有事情時他還是站到了林晉一邊。我們四人這樣見面之前有過幾次，不過每次都會令我很不舒服。
“芳然，好久不見。”齊渺渺打着招呼。
“是呀，好久不見了。”
“最近好嗎？”
“挺好的。”
“我覺得芳然瘦了，秦篗，是不是你安排的工作太多了？”齊渺渺開起了玩笑。
我客套着：“沒有沒有，秦總不是我的直接領導，不負責給我安排工作。”
秦篗說：“下班了，大家都是老熟人，就別秦總秦總的了。”
“芳然，我替你叫了一杯酸梅湯。”林晉在旁邊說。
我淡淡地回複：“是嗎？謝謝。”我揣度着四人見面的原因。
齊渺渺問：“芳然，聽說你們剛剛完成了一個很大的項目，最困難的那部分工作還是你解決的。”
我瞟了秦篗一眼，說：“是有點難度，我也沒做什麽，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說完我轉頭問林晉：“你今天怎麽來了？有事嗎？”
“今天是我約林晉過來的。”齊渺渺主動說道，接着她突然對秦篗說：“你領帶歪了。”
她邊說邊幫秦篗整理起了領帶，那感覺很像夫妻，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齊渺渺整理好秦篗的領帶後，笑容可掬地說：“今天找大家出來是有話要說。”她故作神秘地看着我和林晉，笑了兩聲後說：“下個月21日是我的生日，希望你們能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聽她這麽說我松了口氣。
林晉說：“好啊，一定去。”
她笑的很開心，看了秦篗一眼後說：“那不止是我的生日Party，也是我和秦篗的訂婚Party。”
我心一沉，迅速地看了秦篗一眼。
林晉迫不及待地叫道：“啊！太好了！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恭喜恭喜！”
我不能沒有一點表示，所以大聲喊道：“服務員，這裏來四瓶啤酒。”然後對齊渺渺和秦篗說：“這麽高興的事情怎麽也不能只喝飲料了是吧？”
我給大家都斟滿，然後端起杯子說：“先預祝你們新婚快樂！”然後仰頭幹了杯中酒。
林晉勸我：“別喝這麽猛，菜都還沒上來呢！”
“好久沒這麽開心了，今天喝醉也值了。”
齊渺渺說：“芳然，看來你很能喝呀？”
“有開心的事情，我就特別能喝，可現在開心的事情實在不多，所以平時很少喝。”我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繼續說：“幹嘛還訂婚呢？直接結婚多好。”
“如果直接結婚的話時間有點緊，所以先訂婚，過幾個月再正式辦結婚宴，你和林晉可都要來喲。”
“那是肯定的，不過紅包不用包兩份吧？”說完我幹笑兩聲，一反常态地話密。
她開玩笑的回複：“一份正好，兩份更好。”
“party只提供葡萄酒，經不起你這麽喝的。”秦篗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
齊渺渺俏皮地打了秦篗一下，說：“朋友替我們高興，你卻這麽小氣！”然後又沖着我說道：“別聽他的，想喝什麽都管夠。”
我又端起了酒杯：“秦篗你真該向你老婆學學，來，我們再幹一杯！這麽多年了，真是替你們高興呀！”
林晉在旁邊意圖阻攔，我不理他，将身子偏向左側幹掉了第二杯。他焦急地說：“芳然，就這兩杯啦，別再喝了。”
我甩開他的手，說：“你已經不是我老公了，少管我。”林晉被我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暫時不說話了。
齊渺渺說：“秦篗，芳然應酬時也這麽能喝嗎？有這樣一位得力幹将，還愁什麽項目拿不下來呀！”然後她端起酒杯說：“芳然我敬你一杯，謝謝你這麽夠朋友。”
我看看她杯子裏的酒說：“你這還是第一杯呢吧？你先喝幹杯子裏的，再滿上一杯，我才跟你喝。”
齊渺渺笑，按照我要求的斟滿了第二杯說：“芳然，感謝你一直陪在秦篗的身邊幫他，我先幹為敬。”她這話讓人詫異，感謝我陪在秦篗身邊？真感謝還是假感謝呀！
“你們這是怎麽了？留點肚子婚禮上喝吧！”齊渺渺一幹杯，秦篗就發話了，看他發話我更受不了了。
我倒上了第三杯，舉起來對着齊渺渺說：“你看，你一喝酒秦篗就心疼了，不過今天是個好日子，喝醉都不為過對吧？”
齊渺渺看我這樣，也再次斟滿手中的酒杯，端起來說：“謝謝你這麽替我們高興。”
四杯酒下肚後，我開始有眩暈的感覺了，但是心裏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倒下。這時上來了第一道菜，林晉一個勁地給我夾菜，我邊吃邊盤算，怎麽也不能醉倒在齊渺渺前面。如果說其它方面我已經注定敗給她的話，喝酒怎麽也不能再輸給她了。吃的越飽越不容易醉，我心裏這樣想着，就拼命地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吃相太過誇張，他們三人都不吃了只是看着我。我有些尴尬的解釋道：“可能是喝酒開胃的緣故，我好像特別餓。”
“沒事，盡管吃，不夠再點。”齊渺渺說。
她的大方襯托出我的不雅，所以我停下了筷子說：“夠了，吃飽了，我們再喝。”
秦篗看不下去了：“還喝？我看今天就到這裏吧！改天再說。”
我說：“秦篗，不是我說你，你和齊小姐比起來實在是小氣了些，幾瓶啤酒喝不死人的。”
“今天沒有秦總和齊小姐，只有秦篗和齊渺渺。”齊渺渺在一旁糾正我說。
“好！”我回身找服務員又要了幾瓶酒。
那天是怎麽回家的我完全記不清了，第二天醒來時我感覺頭都要炸開了似的。更可氣的是，林晉居然睡在了我的邊上，這是我們離婚後第一次同床。我将他踢到了床下，他爬起來後說：“芳然，你醒啦！你可別誤會，我就是睡在你邊上而已，什麽都沒做。”
我用手輕輕敲着我的頭，費了半天勁才說出話來：“你怎麽在這裏？”
“你昨晚喝醉啦，我送你回來的，怕你出事就沒走。”
聽他這麽說，我才想起來昨晚四個人一起吃飯的事情，也想起來我和齊渺渺拼酒的事情，所以我問：“齊渺渺醉了嗎？”
“也醉了，秦篗送她回去了。”
“哦，我和她誰先醉倒的？”
“你。”
我用手使勁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頭，懊惱着還是輸給了齊渺渺，難道我注定在這個女人面前什麽也贏不了嗎？林晉看我這個樣子問：“你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有些責備他似的說：“哪有人喝多了去醫院的！給我一杯水吧。”
“好，你稍等！”他快步沖進了廚房。
我喝完水又躺下了，聽他說：“他們下個月訂婚，我們一起送個禮物吧！”我沒說話。他繼續這個話題：“哪天我們一起去轉轉，看看送什麽合适。”
“要去你自己去，我沒那個功夫。”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我認識你這麽久了，從沒見你像昨晚那樣喝酒，什麽事讓你心情很不好嗎？”
林晉正好問到了我的軟肋，我反駁：“昨晚我是心情太好，不是心情不好。”
“是嗎？秦篗要結婚了，你替他高興？還是你自己傷心呢？”
我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怒視着他說道：“林晉，你什麽意思？”
他沒有馬上回答我，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怒氣慢慢消散，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來，他洞悉了一切。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雙方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他開口了：“秦篗要結婚了，芳然，你該收收心了吧！”
我停了兩秒鐘，艱澀地開口：“你誤會了，我昨天那麽喝酒是因為工作上有不開心的事，不是因為誰要結婚。”
“是嗎？”
我又重新躺下，背對着他說：“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他嘆氣說：“如果你不是糊塗了就應該明白，你和秦篗根本不可能的。我會等你想清楚，反正也等了這麽多年了……我想齊渺渺不傻的話，昨晚也會察覺到什麽了，你該想想接下來要怎麽做。我先走了，你休息吧！”他關門的聲音有點大，反映了他此時的心情，可我卻在他的關門聲裏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作者有話要說： 為啥叫“秋滿寒山”？聽上去很不符合時下網文的書名，略顯老氣和太過正經，關鍵是還不能一目了然的猜到內容，不利于吸引更多的讀者。其實這個名字是多年前上學時給自己寫的小說起的名字，緣于一首宋詩。當時寫了很多開頭，可是沒有一個能完成。今次終于完成了一部長篇，到起名時想了很多，最後都被自己否決了，還是決定用這個。雖然故事內容早已不似上學時那般青澀，可是寫作的心境依然那麽的艱難和那麽的充實。
昨天開始終于有收藏了，看到時高興極了，也感謝各位的捧場。雖然寫完後檢查過好幾次，上傳前會再檢查一遍，但始終都是自己在看，不能确定會不會有錯別字和病句等。如果哪位看到了，那啥，好心的你一定要通知我喲，謝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