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楚河漢界
四年前，剛剛确知林晉有外遇時，我不能接受看似如此愛我的男人在婚後這麽短的時間就輕易出軌的事實。趙夕媛勸我注意的時候，我根本沒當回事，不過某天郵箱裏卻收到了十多張不雅照。
我質問林晉，他立即面色大變，甚至下跪求我原諒。我問他原因，他說我們的生活裏缺乏激情，還時常為了生育問題争吵，所以當那個小女生主動示好的時候他沒有把持住等等。男人出軌總是會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理由，好像出軌是多麽正常和值得理解的行為。試問哪個人的生活是百分之百的完美無瑕呢！
他解釋的越多我越厭煩，最後直接将他趕了出去，我想暫時分開對彼此都有好處。那之後，我陸續收到過幾封郵件，都是那個小三發來的，言辭極具攻擊性，其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不止一次的直言我根本不愛林晉。
後來，我一直糾結在自己到底愛不愛林晉這個問題上，可最後也沒得到明确的答案。他雖不是我的初戀，卻是我生命裏唯一的男人，如果說我不愛他，我沒法解釋我們為何會在一起六年。
就這樣，我和小三唇槍舌劍地交鋒過幾次後，突感倦怠，甚至覺得，她或許真的比我更愛林晉。那段時間我過得非常消沉，天天晚上在家喝酒，最後更是因此辭了工作，過着晨昏颠倒的混亂生活。
一天晚上，出去買酒回到小區門口時，發現林晉在等我。一看是他，我加快腳步往家趕，進門口直接鎖上門然後背靠在門上。此時，我聽到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才想起他還有鑰匙。我回身使勁頂住門，可是他還是進來了。
我嚷嚷着：“誰讓你進來的，出去，馬上出去！”
他大步走過來抱住我，用手支住我的頭直接吻住了我。我氣急了，用手推他打他，可都不管用，所以最後我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依然不肯停下來，我就咬的越來越用力，直到感覺出血腥味我才松開了嘴，旋即他也放開了我。我擡頭看他一嘴血，突感陣陣惡心上湧，呼吸也急促起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他溫柔地問我：“怎麽樣？解氣了嗎？”
“惡心！你這張嘴，不知道吻過多少女人！”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不信我，但你是我在這個世間最愛的女人，誰也不能和你相提并論！”
聽他這麽說，我笑了，繼而演變成大笑不止。他過來想拉我起身，我邊掙脫邊說：“你愛我？會覺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枯燥乏味？你愛我？會和別人上床？你愛我？會如此的傷我？”我停頓了一下，狠狠地盯着他接着說：“拜托你，不要再愛我了！我承受不起。”
他明顯慌了：“芳然，我承認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的意亂情迷，是我該死，不過請不要否認我對你的感情！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哈哈哈……”我有點歇斯底裏：“都是謊話！你敢說你對那個女孩沒有愛嗎？她全都告訴我了，你們之間的那些龌龊肮髒的勾當，你居然還敢在這裏說你愛我？”
他一愣，随即厲聲問道：“她說什麽了？她怎麽可能和你說什麽？”
“她說了很多很多，你會不知道？”
“芳然！告訴我，她來找過你嗎？”
我稍微平靜了一下說：“沒有，她給我發郵件。”
“芳然，你別聽她的，她是故意氣你，她和你根本沒的比！”
我冷笑：“沒的比？可是我老公已經被她搶走了。”
林晉又要過來抱我，我趕緊起身躲到後邊，充滿戒備地看着他。他頹廢地放下手，說：“我和她已經分手了，她誰也搶不走的。”
我凄然地看着他說：“在我看來，已經搶走了。”
“芳然，原諒我這一次好嗎？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沒有回答，直接走進了卧室，關上門開始換衣服，換好衣服後出門，期間林晉一直跟着我。我來到街上準備打車，他實在忍不住了，問：“你要去哪裏？”
“你別跟來，否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說完我上了一輛出租車疾馳而去。
這是以前常來的一家餐吧，不過以前都是來吃飯的，今天卻是來喝酒的。我坐在角落裏，坐定後要了一瓶啤酒自己喝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男人走過來，直接坐在了我對面。我瞪了他一眼，他反而笑起來。
這個男人年紀不小了，一臉的肥肉，穿着打扮好似國家幹部一般，看着就讓人不爽。我起身想走開，誰知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尖聲尖氣地說：“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一起聊聊如何？”
我聽到這種類似太監般的嗓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厲聲道：“放開！”可那個男人還是舔着臉不撒手。
我剛想使大力掙脫的時候，秦篗突然出現，問我：“有人找麻煩嗎？”
我哼了一聲，算是答複。
那男人一看這種情況趕緊躲開了，估計這種情況他不是第一次遇見，知道不放手也沒他好果子吃。
我重新坐下，問他：“是林晉叫你來的？”
他坐在了我對面，說：“嗯，他很擔心你。”
自從出事後，當着林晉我沒流過一滴淚，可是現在，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來，我半天說不出話來。秦篗遞給我幾張餐巾紙，說：“林晉都告訴我了，你想哭就哭吧，別憋着。”
我邊哭邊說：“我沒想到我和林晉會有今天。”
“是啊，我還記得他大學追你的那個時候，好像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你似的。”
“想想就覺得失望至極，男人變心都這麽容易嗎？”
他很堅定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嗯，你和齊渺渺比我和林晉的時間要長很多，你們一直都很好。”
他嘆氣道：“愛情是很脆弱的東西，所以敢于追求愛情的人都是堅強的人。”
他這話我沒太聽明白，只能說道：“你肯定是堅強的人。”
“你錯了！面對愛情我曾經逃避過，我以為逃避會是最好的選擇，結果發現我錯了。”
“嗯？”他說的好像不是他跟齊渺渺。
他笑笑說：“沒什麽。”然後隔了一會兒他接着說：“你不打算原諒林晉了嗎？”
我趴在桌子上，因為頭有點暈：“不知道，我想原諒他，但是很難跨過自己心裏的這道坎。”
“你還愛他對吧？”
“不知道，什麽是愛呢？”
“那就先不要想這個問題了，聽說你現在失業了？”
“嗯，沒心思上班。”
“我那裏正好需要人，有興趣嗎？”
明信成立有幾年了，聽說發展的還不錯。我現在這個狀況，先有個工作也是好的。而且一想到要和秦篗成為同事，我就很興奮，所以沒多想就答應了。
後來他也陪我喝起酒來，這樣只有我們兩人喝酒的情形還是第一次，所以那一夜我們說了很多。
“學長，你為什麽會喜歡齊渺渺？因為她漂亮嗎？”我歪着頭問他。
“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她從小就很依賴我。”
“哦，原來是青梅竹馬。不過聽你說的好像是在說妹妹似的，齊渺渺作為女人哪裏吸引你呢？”這個問題是我一直都想問的。
他看着酒杯發呆，想了很久也沒說話。我又追問：“你們相愛那麽多年，喜歡的方面應該很多吧，還是故意不肯告訴我？”
“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來。”
“怕我告訴別人？你放心我不會啦！”
他無奈地笑笑說：“那就算我喜歡她漂亮吧！”
我撇嘴，因為一聽就知道他是敷衍我，但我也不想繼續刨根問底，所以問：“你們為什麽還不考慮結婚？”
“我看過很多不美滿的婚姻，真不覺得結婚有什麽好。”
“對呀，就像我，如果不是婚姻不幸福，也不會大半夜不回家還泡在這裏了。”
秦篗好像說錯了話一樣，趕緊安慰我：“林晉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肯原諒他，你們還是幸福的一對兒。”
“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他？”
“嗯。”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真是男人向着男人呀，出軌這種事在你們男人看來是不是特應該原諒？”
“我一直看着你倆走到今天，林晉從大三開始心裏就只有你一個人。”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心裏只有我一個人卻做出這種事情？是啊，你是林晉最好的朋友，當然要幫他說話了。如果當初不是你的推薦，我和林晉也不會有今天，我是該感謝你還是怨恨你呢，學長？”
“我說這些話不只為了林晉，也為了你。”
“為了我什麽？讓我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和他白頭偕老，生兒育女嗎？”
“芳然，我想你明白，婚姻的終結不應該是緣于出軌，應該是兩個人都沒有感情了才會終結。你和林晉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他還愛你，一直愛你，這樣就結束你不覺得可惜嗎？”
“你沒有被背叛過，你不了解我的感受。”
他點頭：“嗯，我承認。不過你現在是在氣頭上，因為事情剛發生，你不想原諒他我可以理解，不過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否則今後會後悔的。”
我覺得很委屈，不再說話。
之後我們走出餐吧，我說不想馬上回家，請他陪我走走，我們就這樣漫步在午夜的街頭。此時的B市已經進入深秋時節，夜晚的空氣中泛起絲絲涼意，我不禁縮了下肩膀。秦篗将外套脫下披在了我身上，衣服上還帶有他的體溫，我能聞到淡淡的男人的味道。
“學長，你做過讓自己很後悔的事情嗎？”
“很多。”
“我也是。”
“是什麽？”
“我是個被動的人，很多時候都是。想起大學時，經不住林晉的追求接受了他，但卻沒有仔細地想過我們是否合适，這也許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誘因也說不定。”
“你是說你并不愛林晉嗎？”
“也不是啦，剛才說過的，我到現在也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麽。”
“愛就是一種感覺，希望時時刻刻都看到某人，看到那人時會覺得幸福，哪怕什麽都不做。愛是一種不求回報的付出，并且無論付出多少都不覺得累。”
在他的話語中，我升起了一絲向往，即使我明白他說的不是我。
我問：“你和齊渺渺就是如此吧？”
“不是，我們之間還達不到這種境界。”
聽他這麽說，雖然不能确定真假，可心裏還是高興的：“如果這才是愛，那麽我對林晉也不是。”
“別因為發生了某件事就那麽武斷的否決過去，如果你們之間從沒有過哪怕一點點愛的感覺，為何會步入婚姻呢？”
我努力回想，和林晉在一起時的快樂，可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瞬間存在，一直都是他付出我接受，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不過現在想來對林晉的确是不公平的。
我說：“也許林晉那麽做，是因為我的緣故，因為我不夠愛他。當初選擇結婚是因為雙方家長都在催，交往了三年，一直都很順利，仿佛婚姻就是自然而然的終點，現在看來的确是草率了一些。”
“草率也好不草率也好，既然已經結婚了，就和沒結婚時不一樣。”秦篗說。
“你指什麽？”
“如果你們現在沒結婚，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可分開，但是現在你們是夫妻關系，無論什麽問題就要慎重考慮，分手不是那麽簡單的。”
我深吸了口氣，說：“也許你說的對，怪不得那麽多人都不想結婚呢！還是談戀愛更簡單一些。”說完這話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和齊渺渺一直不結婚，是你沒想明白還是她沒想明白？”
他被我這個突然轉換到自己身上的問題弄的有點措手不及，想了想說：“不是沒想明白，是根本沒想過。”
這個答案令我多少有點驚詫：“你們都交往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還不考慮？”
“一是我們都很忙，二是她母親反對。”
“哦……”我很意外。
秦篗和齊渺渺之間好像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麽和諧吧？既沒考慮過結婚，仿佛也達不到相愛的境界。難道……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忽然發現自己對他那份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我繼續剛才的話題，問他：“你呢，做過什麽特別後悔的事情嗎？”
“很多，我好像總是會做令自己後悔的事。”
“具體說一件。”
“父親剛去世的時候，我和母親有過一次争吵，非常激烈，母親被我氣哭了。”
“哦……”
“還有就是大學畢業後出國的事情。”
“嗯？出國很好呀，為什麽要後悔？”
“因為我背上了很多還不清的債。”
“債，總有還清的時候。”
“不，有些債是永遠也還不清的。”
“是什麽？”我問。
“你不會懂的。”他好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似的，我心頭一熱，沖口而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幫你！”
他看着我說：“謝謝你！”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壓抑地說：“還有一件令我很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把你推薦給林晉。”
好像是當頭棒喝一樣，我整個人都呆住了。他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可我不相信這是他要表達的真實含義。
他的外套從我肩上滑落，他走過來拾起衣服再次幫我披上，我不禁擡起頭望着他。也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熱烈，他居然慢慢地對我俯下頭來。他的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我幾乎可以聞到他的呼吸，帶着酒味。我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欣喜着等待多年的宿願終于也有今天。可他在将要吻上我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了，然後後退了幾步，臉上的表情近乎痛苦地說：“芳然，對不起。”
我就像是從高處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般，快虛脫了，我問他：“對不起什麽？”
“我剛才差點冒犯了你，對不起，因為酒精的緣故。”
酒後亂性，一個簡簡單單的理由就解釋了一切，即便那是我內心最最深切地盼望，可是依然沒有得到老天的眷顧。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全身發抖，可我是真的氣急了。我将外套扔給他，直接打車回了家。回家後我大哭了一場，那晚過後我就堅定了要和林晉離婚的想法。因為只是和秦篗那短暫的接觸，我就知道了，我還愛着他，我對林晉的感情不是愛，我們的婚姻必須要結束，否則對不起我自己，更耽誤了他。
一段錯誤的婚姻，必然會生出很多旁枝末節的事端來，林晉出軌就是事端之一。之後幾天，我也猶豫過是否應該去明信上班，最後我想明白了，是否去只看這份工作是不是适合我就行，其他多想也無用。
到如今，我和秦篗共事了四年，期間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那晚的事情。我和他既是朋友又是上下級，四年來我們楚河漢界，界限分明。
今天，他終于要結婚了，他終于想明白了！而我呢，不曾抱有希望，卻失望滿懷。林晉也發覺了我對秦篗有情，并且他的話還言猶在耳——齊渺渺也應該知道些什麽了。我的頭痛的像要裂開一樣，不過我卻暗自下了決心，必須要做些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其他已出版的網絡小說，幾本還好，後來幾乎本本都是男主死追女主，一副至死方休的癡情，每次都想不通緣由，也許只應了那句話：愛情是沒有原因的。可是我這把年紀了，沒有原因的愛情偶爾看看還好，全是這種實在受不住。就好像誰都愛做夢，可是夢最吸引人的時候就是做夢的人覺得它有實現的可能并為之努力和追求的時候。一旦意識到是癡人說夢，夢也就立時不美了。男1男2可以很帥，畢竟現實生活裏帥哥少之又少，女主大多不那麽漂亮，因為女主都有作者自己的影子，作者肯定不是人見人愛的大美女。寫完發現我也難免落俗套，不過還好，很多經歷都是自己的，不是徹底的胡編、想象和道聽途說。不過這也絕不是本人的自傳，如果是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