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錯過，會不會太容易
他帶着我七拐八拐地來到河邊，這裏的河道很窄很淺，幾乎可以看見水底的石頭。我蹲在河邊，用手輕輕拂過河水，絲絲涼意讓我生出淡淡的憂傷。過了好一會兒我都沒有聽到林晉的聲音，擡頭找他，看到他在我身後大約10米的地方用手捧着什麽東西。
我走過去，問他：“是什麽？”
他說：“螢火蟲。”
我湊過去想看進他的手掌心裏，卻只能從他的指縫中看到盈盈點點的綠光。我注意到我們身旁還有很多螢火蟲，所以也學着林晉的樣子，想用手捧住一只來觀賞，不過總是不成功。林晉看到我這個樣子，放走了他手裏的那只，站在我身前，用他的手護在我的手外面，我随着他的節奏和方向反複地慢慢地合攏兩只手，試着捧住螢火蟲，這樣幾次後我居然一下子捧住了兩只。
我通過自己的指縫看着那兩只有如精靈般的螢火蟲，說：“也許他們是情侶。”
“你不怕它們嗎？”
“這麽小，我不怕，而且它們不會傷害我呀！”
我攤開手，放飛了兩只小蟲子。林晉依然站在剛才和我握手的位置上，離我非常近，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我詫異地看着他，他則緊緊地盯着我，令我有種壓迫感。我剛想退後，誰知被他一把抓住，在我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他驟然吻上我的唇。
我瞪大眼睛，傻了！恍惚中感覺到他的舌頭在試圖打開我的唇，我奮力推開他，我們對視着，他眼睛裏劃過一絲歉意和慌張，我想我眼睛裏能有的只剩憤怒。
這樣幾秒鐘後我轉身就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裏，只希望盡快逃走。
林晉在後面追我：“芳然，你別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別跑。”
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見路就沖見彎就拐，只一會兒就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可是我也迷路了。黑夜裏，這個村子看起來哪個院落都差不多，我找不到我們住的院子了，周圍漆黑一片，偶爾聽到幾聲狗吠。我平緩了氣息後緊接着就是害怕，繼而發展成恐懼，我不知道應該原地不動還是摸索着前行。最終我選擇了慢慢往前走，大概走過了三、四個院落後，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狗吠聲，來自我身旁的一扇鐵門內，我吓的立即往前跑，卻撞到一個人身上。我大聲尖叫起來，然後就聽到林晉的聲音，他急促地喊着：“芳然，是我是我。”
看見他後我的恐懼感消退了不少，可氣惱直沖上頭，我甩開他的手，說：“不要碰我。”
他立即放開了手，還試圖解釋：“芳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
我打斷他：“不要說不要解釋，我只想回去。”
他有些無奈：“我是情不自禁。”
我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請你帶我回去。”
林晉一臉沮喪地看着我，我則從他身旁繞過去，他追上我不再說話，我們依然像來時一樣，他打着手電，我跟着他回到了我們住的院子。我直接進入自己的房間，不再和他有任何交流。我進去後趙夕媛依然睡着，我躺上床，腦子一片混亂。
我一直沒有憧憬過自己的初吻會是多麽的浪漫，但是這樣的一吻還是讓我很難過。我恨自己為何會跟着不太熟悉的人去河邊，更恨林晉，這不是耍流氓是什麽！同時我也煩心今後要如何面對他和她——我最好的朋友，她喜歡的人居然吻了我，要是她知道會不會和我絕交呢？我輾轉反側，天微微亮時才入睡。
迷迷糊糊中我被趙夕媛叫醒，她說要去水庫抓魚。面對她我心情複雜，昨夜的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我想推托不去，可是實在找不到借口。
洗漱和吃早飯的過程中都沒有看到林晉，我問趙夕媛：“林晉呢？”
趙夕媛說：“聽他們說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我本想着大家都沒起的時候找個機會和他說的，結果根本沒看到人。”
早飯後我們又坐上了來時接我們的白色面包車，經過很颠簸很崎岖的一段山路後來到了水庫邊上。一下車我就看到了林晉，我們相互看了一眼後誰都沒有主動說話，好似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趙夕媛卻積極地打着招呼：“學長，你怎麽在這裏？什麽時候來的？”
林晉說：“一早就過來了。”
河岸邊是一大片淤泥區，我看到林晉的腿上有很多淤泥，看來抓魚是需要走到淤泥裏去的。除了我們兩個女生，其餘的人都開始脫鞋挽褲腿，準備下水庫捕魚去了。此時，兩個當地村民拿着一張大網，其他幾個男同學也跟着他們向水庫裏走去。
這種捕魚方式對于生活在城市裏的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兩人拉開大網慢慢地在水裏走，過一會兒将網送上岸，就可以看到網上有很多小魚。
趙夕媛看了一會兒後非常興奮，一定要拉着我也去捕魚，我只好和她一起下到淤泥裏往水庫走去。她一會兒玩水一會兒和那些人拉網捕魚，我則是站在淤泥裏觀看。不一會兒，一網漁獲又上岸了，我幫着他們将網上的小魚摘到筒裏。林晉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身邊，我發覺後想馬上走開，卻因為匆忙差點摔倒，被他一把扶住。
那天的收貨真是不少，午餐的主菜就是炸小魚，味道相當不錯。下午我們一行人要離開了，主人家熱情地準備了不少特産，非要我們帶上。我想，如果不是昨晚，我肯定會再來這個村子的，想到此我狠狠地盯了一下正在裝車的林晉。
回去的路上趙夕媛問我：“你怎麽了？感覺不太高興似的？”
“沒什麽，就是有點累了。”
“我昨晚睡着後你幹嘛去了？怎麽會累？”
“我換地方就睡不好。”我只能撒謊，因為思前想後，昨晚的事情還是不能告訴她。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林晉，雖然偶爾會想起那晚和那個人，不過卻不是會令人高興的回憶。同時也因心裏有鬼，那之後我就盡量避免在趙夕媛面前提起林晉了。
一次社團活動中，趙夕媛像求援一樣找到我說起她和林晉的事情時，我幾乎都快忘記這個人了。
“我表白了。”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
“對林晉呀。”
“哦，怎麽樣？”
“他說他有喜歡的人，我被幹脆地拒絕了。”
“他故意騙你的吧？他沒有女友呀，我問過的。”
“他的确沒有女友，但是他心裏有喜歡的人。”
“真看不出來，他這樣的人還喜歡玩暗戀，他喜歡誰呀？我們認識嗎？
“他沒說。芳然你幫幫我吧！我該怎麽辦呀？這幾天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感覺就像世界末日一樣。”
我嘆口氣，為難地看着她：“怎麽幫呢？我完全不了解情況呀！”
趙夕媛表情黯然，一臉的落寞和傷心：“幫我想想辦法，或者幫我問問秦篗，我不想放手，畢竟他和他喜歡的人還沒有正式交往不是嗎？我還有機會不是嗎？”
我有些無奈，但也無法直接拒絕趙夕媛：“好吧，我想想看。”
恰在這時，學校的論壇上匿名發表了一個帖子，名稱是：本校第一風雲人物的靓麗女友，随帖還附上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一對男女态度親昵，面貼面的不知道在講些什麽。男孩兒的面貌明顯處理過，看不太清楚，可是女孩兒的面貌很清晰，明眸善睐，巧笑嫣然，美的那麽動人。
我看到帖子的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那個男孩兒雖然面貌不清晰，但從穿着和體貌來看分辨并不困難，加上帖子的标題，必是秦篗無疑。雖然我一直告誡自己不可對他有非分之想，可是感情卻不聽指揮，早就義無反顧地投進去了，所以這篇帖子對我打擊很大，我全部的希望都變成了失望。
那段時間我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做什麽都提不起心氣，也就更沒有心思想着如何幫趙夕媛了。這篇帖子剛登出來的時候，校內常能聽到各種議論以及對秦篗女友的猜測，這對我更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想忽視都難。這個時候我很想找個人說說，釋放情緒，可是這期間趙夕媛一次也沒有找過我，即使我知道全校沒有人不知道這篇帖子的事情。
從那開始，我就躲着秦篗，好在進入大四後他非常忙，不用刻意躲也很難見到。就在我努力躲着秦篗的時候，卻意外的見到了另一個不想見的人。
一天晚上我從圖書館出來，回寝室的路上忽然看到林晉站在路邊，我轉身就走，誰知被他叫住：“等一下。”
我回身看着他冷冷地問：“有事嗎？”
林晉：“我有話說。”我不回複，猶豫着是不是該逃跑。他走近我，自嘲地說：“好久不見，和你說句話就這麽難嗎？”
我不耐煩地說：“到底什麽事？”
“明天校樂隊演出，在報告廳，希望你去看。”說着往我手裏塞了一個東西。
我低頭一看是張票，條件反射似的想把票退回給他，誰知他轉身就跑，邊跑邊說：“秦篗也會參加的。”我不知道這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已經跑遠了。
我無從發問也無法将票退回給他，看看手裏的票，對着他的背影小聲嘀咕：“有票我就一定要去嗎！如果秦篗去，我更不會去了。”
回到寝室門口，一眼就看到趙夕媛，我心虛地看了下身後，好像生怕林晉會突然冒出來似的。
趙夕媛興奮地拉着我的手說：“你知道嗎？林晉邀請我觀看校樂隊的表演，我太開心了，只想趕緊告訴你！”說完才看到我手裏也捏着一張票，表情有點怪異地問：“你也有票，誰給的？不會也是林晉吧？”
我心裏一慌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撒謊了：“不是，秦篗給的。”
“看來秦篗對你也不錯，前不久的那個帖子我還擔心你看了會傷心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都和我沒關系了，林晉對你不錯，你們有新進展了？”
她滿臉的遺憾：“除了這張票，沒有其他的進展，這張票算是個進展吧！你說他幹嘛專門邀請我去呢？難道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不接受他，他終于想起我來了？”
我心裏也納悶呢，林晉幹嘛邀請了趙夕媛後又來邀請我呢？不會是演出沒人看吧？讓我們倆幫着充充場面。趙夕媛看我不說話就問我：“你想什麽呢？秦篗給你票時沒說什麽嗎？是不是咱倆都有希望了？”
我腦海中又浮現出帖子裏那個女孩兒的微笑，苦笑着說：“我肯定沒戲唱的，秦篗只把我當學妹而已。你和林晉說不準有戲，你都表白了，他還特地來邀請你去看他演出，也許真是後悔拒絕你了。”
趙夕媛兩眼放光地說：“是嗎是嗎？我也奇怪呢，他幹嘛特地邀請我去呀！”
看到趙夕媛這個樣子，我心裏很愧疚，因為林晉不止邀請了她還邀請了我，我雖然不清楚他這麽做的原因，不過也可以想到林晉這麽做應該不是趙夕媛希望的那種情形，不過現在我也只能順着她說，再打擊她或者讓她懷疑我更不利于我眼下的處境。我只能在心底對這個好朋友說抱歉了，同時也真心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如願以償才好。我本不想去看這個表演的，可是因為趙夕媛，現在卻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天，還沒進報告廳，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報告廳前人頭攢動，很多人都在問：“同學，有多餘的票嗎？”
據說今天的活動有很多演藝界的名人參與，校樂隊只是壓軸的一個演出節目而已。這次演出，主唱都是林晉，可是兩首歌都是我以前沒聽過的。
活動結束後，趙夕媛非拉着我去後臺，我是百般不願意，但是實在拗不過她。後臺很多人，有捧着鮮花的，有噓寒問暖的，趙夕媛看到林晉後就沖過去問長問短，而我則選擇站在遠處等待着。
這時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走過來，看打扮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卻很面熟。她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微笑地看着校樂隊。我不知哪裏抽了下，意識到她就是帖子裏的那個女孩兒，也就是秦篗的女友。我站在原地，只會盯着她發呆，此時趙夕媛和校樂隊一起往我這個方向走來。我聽到她叫我：“芳然，你在這兒幹嘛呢？”
“看你不過來，剛想走。”
秦篗看到那個女人後，臉上出現一抹微笑，問：“你也來啦？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我的目光從那個女孩兒臉上轉移到秦篗臉上，看着那抹淡淡的笑容，我不知是該怨恨還是該悲傷，更多的卻是羨慕。那樣的笑容從不見秦篗對着我時展現過，我不貪心，哪怕只有一次我就會知足。想到這裏我在心裏踩了踩實剛才的想法，一次，一次就足夠！
那個女人笑靥如花地說：“我第一次看你們演出，你不會不歡迎吧？”這時周圍的人也發現了這個女孩兒，開始議論紛紛，秦篗顯得很尴尬。
林晉說：“秦篗，你還不給大家介紹下，你旁邊這位是？”
秦篗無奈地說：“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齊渺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齊渺渺，她張着一張标準的瓜子臉，膚如凝脂，秀而不媚，她身姿曼妙，體态颀長，真人比照片上還出衆，和秦篗站在一起真是別提多合适了。雖然秦篗以好朋友謂之，不過作為旁人的我們，只要不傻的，心裏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之後他們一行人去聚會，趙夕媛也要拉着我一起，我堅定地拒絕了。趙夕媛了解我拒絕的原因，所以最後沒再堅持。
那之後她告訴我，聚會中秦篗和齊渺渺很早就雙雙離開了，估計是單獨約會去了。從見到齊渺渺那一刻起，我就感覺秦篗離我越來越遠，我心裏的那個他越發不真實起來，仿佛只屬于夢境而不屬于現實。每次想起他我仍會有淡淡的心痛，卻總是安慰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
趙夕媛還告訴我那次演出中的一首歌是林晉自己寫的，她非常喜歡，所以總會哼唱，我記得其中有句歌詞好像是：我在等你望向我，哪怕只有一眼，就已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