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們已經是兩情相悅的關……
心魔幻境,并不是憑空而生。
源于宿主而長于魔。
所有的虛假都是為了補足宿體內心的渴求,或是求而不得,或是心頭抱憾,只為讓人深陷其中成為魔之養分。
所以白明洲的心頭渴求,就是……邀美人選妻?
桑眉冷笑一聲,氣息頓時沉了下去。
倒是看不出那濃眉大眼的還有這樣的心思。
桑眉心中不快,在見到宴席上打扮比往常更為華美非常的各色美人時更是心頭火起。
桑夫人帶着她落座,她另一邊是正襟危坐的桑父,在外的桑廷與在家中妻女面前的模樣完全不一樣,高大威嚴,是與桑眉幼時想象中的父親一樣。
除了冉家,白水城五大世家地位是與家主的修為挂鈎的,桑家位于下首右邊第二位,對面的是因為城主夫人而居第一的冉家。
冉家家主冉霧青一身深灰色的長衫,美髯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溫和清澈的眼眸,素色的發冠上僅插着一根木簪,整個人看上去不像是第一世家的家主,倒像是市井裏的教書先生。
與他相反是他身邊穿金戴銀好不華麗的嫡子冉靈潇與嫡女冉君筱。
冉靈潇是個自诩風流的好色之徒,桑眉方一落座對面的視線就再也沒挪開過。
卻在途中感受到了一股溫和的力量将她神識托起,桑眉怔然間,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冉靈潇被一股力道憑空掀起飛了出去。
“誰、誰打我?!”
冉靈潇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擡頭的瞬間臉上紅彤彤的五個巴掌印也顯露在了人前,偏偏他毫無所覺。
在場的衆人顧忌着冉家的低位沒敢嘲笑出聲,不約而同的就安靜了下來。
而這時,“噗嗤”“噗嗤”的笑聲響了起來,這一笑之後,衆人都忍不住轟然大笑起來。
冉君筱最愛面子,冉靈潇丢了臉,作為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的她同樣面色不好看,她惡狠狠的擡頭,就見白明澤正站在門口笑得直不起腰。
方才的笑聲分明就是他發出來的!
想到前些日子吐在她身上的穢物,新仇舊恨一起上來,冉君筱只想一刀砍了他,哪還有什麽表哥表妹的旖旎情思。
正當她沖動的想要站起來,一直游離于鬧劇之外的冉霧青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冉君筱只覺一座大山猛的壓了下來,她驚懼的低下頭,卻仍是不服氣的開口,“爹爹你就任由這些人嘲笑哥哥嗎?”
冉霧青摸了摸胡子,溫和一笑,“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今日城主設宴本是喜事,你就別鬧了。”
冉君筱胸中猶如火燒,小打小鬧?
她扭過頭,他哥半張臉都快腫成豬頭了,這叫哪門子的小打小鬧?!
可壓在她身上的山岳是她無法越過的鴻溝,就連被打的冉靈潇也捂着臉一言不敢發,她只能咬碎一口銀牙坐了回去。
秦家家主秦馳不屑,小聲嗤笑,“就這孫子樣,也配坐在上首。”
冉靈潇是被誰打的,修為不到家的小輩不清楚,他們卻再清楚不過。
剛剛那一巴掌,分明是少城主身邊那個眉眼彎彎的矮個子小厮靈氣化形打的。
少城主身邊的下人又怎麽敢得罪第一世家的大少爺,那必然就是少城主讓打的。
冉霧青分明也是看得清楚,才讓兒子女兒不要聲張。
真是讓人看不起的軟骨頭。
打人的,自然化作平安模樣的白明洲了。
從早上聽到桑眉對他情深意切的傾慕就一直興奮到現在,結果一進門就見到冉靈潇色眯眯的看着桑眉,白明洲哪裏忍得下來。
至于少城主,半點沒有察覺到是自己親哥動的手,他笑只是單純的覺得冉靈潇滑稽的模樣可笑。
白明澤帶着白明洲和喜樂坐在了左側首位,身邊正好是冉家的位置。
冉霧青正妻早亡,一直沒有續弦。
白明澤坐下來只對他拱了拱手,“舅舅。”
冉霧青笑了笑,半點不見龃龉,“多日不見,明澤好像又長高了,修為也精進了不少。”
這一番睜着眼說出的瞎話白明澤接受良好,文字修為也是修為,他最近作畫技巧高超了不少,擔得起這份贊譽。
白明澤坐下來沒多久之後,桑眉也第一次見到了只出現在他人閑談之中的陶姨娘和城主府二少爺白明洄。
陶姨娘一身粉色的紗裙,走動間自有香風拂面,豔麗的五官卻絲毫不顯庸俗,整個人如同一簇盛放的雨後桃花,清新又豔麗,純潔又妖冶,無數人屏息看着她走過,生怕驚擾了這一份美。
“噠”一聲,衆人擡頭,是那個矮個子小厮彎下腰替少城主斟茶後,放下茶盞的聲音。
一剎那的安靜像是從未發生過,宴會又開始熱鬧起來。
白明洄和白明洲的長相半點也不像,五官中帶着一股邪氣,他坐在案幾後,微微垂着頭,略長的耳發遮住了他小半張臉,看上去陰郁非常。
桑眉只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斜方向上少城主身後小厮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滾燙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視線交彙的一瞬間,如有實質般的壓迫感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少城主同樣看着桑眉,但是很快移開了目光,因為站在他背後的人悄悄的踢了他一腳。
好氣哦,他怎麽會有這樣一個重色輕友的哥哥。
白明洲對桑眉的另眼相看,外露的情感已經壓制不住的通過心靈感應傳到了白明澤的心中。
桑眉不适的側過頭,桑夫人關切的捏了捏她的手掌,以眼神詢問她。
桑眉搖搖頭,反手握住了桑夫人的手掌。
娘親的手掌暖暖的軟軟的。
就在這時,城主白擎攜着城主夫人冉霁雪走了進來。
功法所致,白擎看着年紀并不大,清隽的五官與白明洲有七分相似,只氣勢冷淡又威嚴,視線,淡色的眸子冷的像冬日裏結冰的湖面,不像現在少年開朗的白明洲,倒是與桑眉記憶中心如朗月的白仙君頗為相似。
雖模樣相似,可僅憑白明洄這庶子的年紀比白明洲還要大幾歲,而陶姨娘又分明是在城主夫人之後入府這一點,白城主因長相在桑眉升起的好感瞬間跌至谷低。
在城主夫妻入宴之後,又有舞女從兩側次第入內,細紗舞動間,朦胧了桑眉的視線,她看着上首端坐着的少城主,恍然間又覺得與日後的白仙君不太像了。
宴席上長輩的寒暄交談,半點沒影響到小輩之間的眼神交流。
冉靈潇吃到一半以身體不适為理由中途就走了,看着他臉上的巴掌印倒是沒人說他不講規矩。
冉君筱對白明澤恨得牙癢癢,白明澤卻一直在暗中偷偷的看着桑眉。
這就是他哥喜歡的女人,除了人美了一點,氣質空靈了一點,聲音清透了一點,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好。
他自以為是偷偷的,可實際上在場的哪個不是耳聰目明。
一直端坐着的秦卿若看着桑眉,手中瓷杯悄無聲息的化作齑粉。
她身旁的秦鳶身子一抖,輕咬着下唇一會兒看着白明澤,一會兒瞧着桑眉,眼神好不幽怨。
桑夫人同樣差點絞碎了手中的帕子,登徒子,就知道偷看她女兒!
還有岳家和蘇家這兩家沒有适齡女兒入府的世家,看着桑眉的目光滿是打量和算計。
如此種種,桑眉只覺厭煩不已。
桑夫人看她一眼,手臂微動,寬大的袖袍不經意的掃過桌面上的酒盞,酒滴盡數倒在了桑眉的衣裙上。
桑夫人驚呼一聲,站在桑眉身後的宣桃立刻會意的将自家小姐扶了起來。
“快帶小姐回去換身衣服,夜裏風涼,這一吹,小心別染了風寒。”
對面的白明洲見狀,拿起擺在桌上的酒壺,直接翻過來倒在了白明澤的身上。
白明澤:“……”
他抖了抖衣袍上的茶水,一張臉黑到了極致。
偏偏白明洲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來,聲音惶恐面上不舍頻頻往桑眉離開的方向看,“少城主,都是我的錯,怪我毛手毛腳的,我帶您回屋換一身衣服。”
白明澤:“???”
他頂着滿頭的問號被白明洲拉走,直到遠離了宴席才一把甩開白明洲的手,抱怨道,“哥你幹嘛呀。”
出來被風一吹,白明洲燒了一整天的腦袋也冷靜了下來。
他剛剛看到桑眉要離開,想也沒想的就想辦法跟着追了出來了。
等出來之後才想起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過明顯,他懊惱的一拍額頭,“方才一見她出去,我只覺得不能讓她離開,就想也沒想的追了出去。”
白明澤覺得他個這樣不行,“哥你這樣不像是在追求姑娘,倒像是個賊頭賊腦的登徒子。”
白明洲十分不滿,“什麽追求,我們已經是兩情相悅的關系了。”
白明澤震驚無比,“你們什麽時候兩情相悅了?!”
白明洲得意,驕傲的心裏的小尾巴都翹起來了,“就早上,我聽到她說我是最好的,還說非我不嫁。”
看着白明洲志得意滿的模樣,白明澤卻突然問,“她說的是要嫁給少城主?”
白明洲倨傲的點頭。
白明澤牽了牽自己的衣襟,語氣十分讨打,“可是目前的少城主似乎是我。”
白明洲瞥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可是目前和她接觸的人都是我,他口中的少城主是誰還用得着說嗎?”
白明澤不服氣,“可是之前我還把迷路的桑小姐送回尚竹居了呢,說不定就是那時候她覺得我十分可靠堪為良人。”
白明洲惡狠狠的瞪着他,白明澤同樣以眼神回敬。
兄弟二人互相瞪着對方,半晌之後才一齊冷哼一聲猛的偏過頭去。
“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不準學我!”
“不準學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