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近你可有空閑,我想讓你陪我去大墩山一趟。”
“什麽?去大墩山?”田小虎一聽不由得瞪大了眼,滿臉驚色地望着喬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緊接着田小虎又問喬珍:“你可知道那大墩山有多邪乎,附近這些莊子裏的村民沒一個敢去。你怎麽會想到要去那裏?”
喬珍不好說,是因為自己想去探一探那前朝藏寶的線索,只能說:“就是因為那裏被村子裏的人傳得邪乎。所以才想去瞧一瞧。你賠我去好不好?”
田小虎聽了喬珍這話仿佛有些不認識她似的,盯着她看了許久最後說:“珍妹妹,那大墩山村裏的大人也不敢去,我勸你也別去。要是別的地方,我可以陪着你去,可是那裏我卻不能。要是去了你和我不論誰出了什麽事,都不好跟兩家的大人交待。”
喬珍聞言也有些吃驚地看着田小虎,不太敢相信這憨憨的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少年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她也承認,人家說得話也在理。兩個孩子去那被傳得十分邪乎的大墩山,要是誰出了事都不好跟對方爹娘交待。看來,這事只能暫時作罷,得等到自己長大些,又找到合适的人才能去那裏探秘了。
見喬珍望着自己吃驚的樣子,而且又一言不發,似乎滿臉失望的神色,田小虎有些忐忑,漲紅了臉解釋道:“我是覺得我們都太小了,去那裏要是碰到邪乎的事,咱們應付不了。要是,要是你真想去,我答應你,等咱們長大點,再過個兩三年,我多叫幾個男人陪你去瞧一瞧可好?”
喬珍默了一默,低下頭來,心想,人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可見有多誠心,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自己再堅持就不好了。
“那,那這事兒先說着,等過幾年再說罷,你忙去罷。”喬珍擡起頭來道。
田小虎撓撓頭,滿面赧然之色,站在喬珍身邊兒也不挪腳,似乎是做了很對不起喬珍的事一樣。
喬珍見他不走,只能向他展顏一笑道:“虎子哥,你爹還等着你給他拿刨子去呢?你再耽擱了,到時候晚了做不完活兒就不好了。”
經過喬珍這一提醒,田小虎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自己回村兒來做什麽的,又看見了她的笑容,提起的心放下了些,便忙說:“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啊,過幾年我一定陪你去,這會兒我要回家拿刨子給我爹送去了……”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罷,我得去找我弟弟了。”喬珍對他揮了揮手,田小虎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一溜兒煙跑了。喬珍看着他的背影搖搖頭,心道,過幾年,再過幾年我都不太可能在這村子裏了,到時候陪我去大墩山的人恐怕不是你了吧?
轉過身,她望向村北那大墩山的方向,打定主意,将來一定要将那座山的秘密探尋出來,而那古魚國諸侯的大墓也是她的目标。而能做這一切,需要自己長大,所以暫時她只能把這目标放在心底,耐心地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接下來,很快入了冬,十二月初八,喬珍過了生日,滿了九歲,虛歲算是十歲了。這一年冬天卻沒有下什麽雪,只是幹冷,地裏一直幹着。等到過了年,開了春兒,這幹旱的狀況一直沒有好轉,于是喬二奎便和喬黃氏商量要去開渠引水來澆地。
往年遇到幹旱喬家都是這麽做的,從地頭的一條村裏公用的大渠裏引出水來到自己家地裏澆地,今年喬二奎依舊這麽做。可是今年開渠的時候卻和緊領自己地的吳得寶家起了争執,吳家說喬家開挖的水渠占了他家的地,不讓喬家引水澆地,而且放出話來,要是想讓那水渠經過他家的地,就得拿出二兩銀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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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二奎自然不願意,二兩銀子,就是買白面也得買上百斤了。要是給了他這銀子,自己這地也白種了。
于是兩家人先是吵架,後來便動了手。吳得寶家人多勢重,自然是占了優勢,喬二奎被打了,回家躺着養傷,地裏的莊稼也顧不上了。喬黃氏哭着說去找地保來評理,喬珍搖頭嘆氣道:“這地保和黃一霸家穿一條褲子,這一回吳得寶家不也是受了黃一霸的挑唆和支持,這才有恃無恐得和咱家動手。他們分明是想讓咱家在黃山村過不下去啊!”
“那咱們怎麽辦?難道那地裏的莊稼就不要了?”喬黃氏哭着問喬珍。
喬珍道:“娘,這不是咱們想要就行的,關鍵是人家現在不讓我們要啊。這麽看起來,我們得提前收拾好家當進城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女主去“倒鬥”的男主到底在哪個角落裏等着咱們小喬珍長大呢?
咔咔,想起這個就想笑。
難道這是雌雄大盜的節奏?哇哈哈!
☆、進城租房
喬二奎在家裏養了半個月傷,這中間,一家人在一起商量搬進城裏的事許多次,最後終于決定地裏的莊稼不要了。但這地不賣,給隔壁田家種。還有這青磚瓦房也請隔壁田家幫忙看着,因為這是喬黃氏的祖産,自然不能賣。但在喬二奎兩口子心裏,還考慮到一點是,萬一到城裏去混不走,還可以回鄉下來繼續種地。喬珍也同意不賣,可她考慮得是,将來等自己長大了回來,要去探那大墩山,到時候在黃山村有個自己家的房子歇腳也很必要。
于是喬二奎傷一好,他便和喬黃氏一起親自到隔壁田家去說這事。田家聽兩口子聽說喬家要搬進城裏去,一開始自然很是吃驚,但他們也知道喬家這一年來日子過得十分不太平,的确在黃山村是呆不下去了。于是田大牛擔憂地說道:“你們可要想好,進了城後該怎麽讨生活,城裏可沒有地種,而你們也只會種地……”
喬二奎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按喬珍教得話說:“城裏有我大哥的熟人,我們一家去投靠他,日子還是能過的。”
田大牛見自己勸不動喬二奎,而喬家兩口子看起來已經鐵了心要搬進城去,便同意了把喬家的三畝多地接手過來自己種。為了避免村裏別的人家說三道四,喬黃氏還寫了字據,上面說喬家自願把地給田家種,上面還按上了喬二奎的手印。另外還寫了張字據是請田家看房的事,也讓田家一并收着。
等到田大牛兩口子将喬二奎和喬黃氏送出門兒,轉身回來看見堂屋裏桌子上那兩張字據,田大牛不由得感嘆,“喬家那麽好的一戶人家,竟然給這村裏的惡霸小人逼得過不下去了,可惜啊,咱們少了一個好鄰居。”
田王氏也搖頭道:“可惜了我也少了一個好媳婦兒……”
田大牛聞言吃驚問:“你說什麽胡話呢?小虎才多大點兒。”
田王氏往外看一看,見自己兒子和女兒并不在院子裏,方才壓低聲對田大牛說:“當家的,你不知道,咱家小虎和隔壁喬家的大閨女好着呢,這喬家要不搬走,再過兩三年,到說親的時候,我倒是有心給小虎說去。可如今,搬到城裏去,日子長了,不是和咱家虎子就生分了麽,所以,我說我少了一個好媳婦兒哩……”
“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再說兩家孩子都還小,若像你說的兩個孩子有意思的話,就算隔壁喬家閨女在城裏,她也能嫁到咱們家來。這會兒我們別想這個,倒是想一想怎麽把喬家的那幹着的地給澆上水,救活地裏莊稼。”田大牛皺眉道。
田王氏接話道:“我看你等會兒便去大哥家裏跟他說一說這事兒,讓他帶着你們幾兄弟去吳得寶家和他打個商量。”
田大牛冷哼一聲,“打個商量?用得着麽,他吳得寶家不過就有兩兄弟,仗着喬家無人,那樣欺負喬家。現在既然喬家把那三畝多地給我們家種了,我看他吳得寶還敢在我們田家跟前拿喬,他要是想動手,我們田家四兄弟願意奉陪。所以一會我們只消去跟他打個招呼就行,還打商量,不是忒擡舉他了?”
“好了,當家的,少說兩句,為那起子奸詐小人生氣不值得。那你這便去大哥家裏罷。”田王氏見田大牛說得來氣了,便趕忙将桌子上的字據折起來往田大牛手中塞,讓他拿着去他大哥家。
田大牛接了字據,放進自己懷中,轉身往屋外走。田王氏送他出了院子這才回去不提。
喬家堂屋裏,喬二奎兩口子和田家交涉好了回去,見喬珍正坐在堂屋中的那張黑漆大圓桌旁等着兩人。一見兩人回來,便站起身來笑着問:“爹,娘,你們和隔壁田家都說好了麽?”
喬二奎和喬黃氏坐下,喬珍忙給兩人倒了兩杯水過去,喬二奎兩口子接了喝了,只聽喬二奎說:“都和田家說好了,也寫了字據給他們收着。”
“那就好,這接下來,我和爹進城去賣點兒東西,籌些銀子,然後在城裏去租個房子。娘就在家收拾東西,那些破爛的東西都不要帶,帶些貼身的衣服什麽的就好。缺什麽城裏可以買到。”
聽喬珍這麽說,喬黃氏就問:“那咱們家的這些床啊,箱籠什麽的怎麽辦?難道放在這裏?我怕日子長了,壞了。”
喬珍想一想道,“娘要是想要,雇人擡,雇馬車來拉,這花掉的銀子怕也要買好幾件家具了。況且我覺得以後要是大伯他們回來看咱們,難免要到祖父祖母的墳上去祭拜,要是在這裏落腳的話,空落落的房子也沒法住人。還有娘要是回來給姥爺姥姥上墳,不也是回這裏來住得麽?”
“閨女說得對,到了城裏,我們租下房子再買些家當,這裏那些大件的帶不走的就別帶了。”喬二奎贊同喬珍的說法。
喬珍最後道:“那我明日便和爹爹進城去辦事,娘在家收拾。”
一家人計議已定,次日早起來,喬家将早準備好的十幾件前朝瓷器包好了,用個藤條籃子裝了,父女二人坐着自家馬車進城,直奔聚寶齋而去。這些東西一共賣了六十二兩銀子。然後父女兩人将銀子藏好,出了聚寶齋,喬二奎趕着車,兩人在浚縣的縣城裏到處轉,看哪裏有合适的房子租。
轉了一圈兒,看上兩個地方,一個地方就是城南聚寶齋所在的那一條小街上有一個臨街兩間門臉兒,帶樓,樓上兩間房,後頭還有個小院兒,院子裏有井,有廚房,還有三間空房,放東西,住人都可以。這麽個小院子,房東一年要二十五兩銀子,喬珍倒是覺得不錯,可喬二奎卻嫌太貴了。直把喬珍拉着走,說上別處再去看一看。
于是兩父女在縣城裏又轉了轉,結果喬二奎看上了城西本初書院旁邊的一個也是臨街帶樓的房子,比先前看得那個聚寶齋所在的院子小些,只有一間大門臉兒,樓上一間房,後面帶個小院子,也有水井廚房,樓下除了廚房外,還有兩間房子,房東要價一年十五兩銀子。
喬珍向房東打聽了下,這本初書院有多少學生,房東說有五六十人。喬珍想了想出來和喬二奎商量,“爹,這房子小了些,咱們還是租聚寶齋那條街上的房子罷。”
喬二奎問:“為啥,那房子一年可要二十五兩銀子,比這個貴差不多一半哩。”
“爹,您可別看那房子比這裏貴,可是在那裏貴得值。實話對你說了罷,以後咱們也可以做古董買賣,所以要往城南聚寶齋所在的那一條街上湊。”喬珍笑着輕聲道,這是喬二奎第一次聽到自家閨女說出來進城後要做什麽買賣,以前問她,她都沒有詳細說過。
喬二奎愣了片刻,忽然問:“閨女,做這買賣怕是要大筆銀子,你瞧聚寶齋,財大氣粗,鋪子裏金碧輝煌的。我們敢和他們比麽?”
喬珍卻說了句,“蝦有蝦路,蟹有蟹路,咱們和他們的路子不一樣。但我相信,一年下來還是能賺幾個二十五兩的房錢的。所以,爹,你放心好了。”
對于自己家閨女的眼光和決定,喬二奎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因此喬珍這麽一說,喬二奎便吃了定心丸了。趕着馬車,兩父女重又來到聚寶齋那條小街上剛才看上的那個房子,找到房東,又找了中人來寫下文書,和房東簽下了租房的契約,上頭寫着租期三年,房租一年一付。在此期間,房東不能漲價,租房的喬家也不許退房,按上手印後,喬二奎付了二十五兩銀子,從房東手上拿了鎖匙,把這事給定下了。
等到将租房的事辦好,已經是太陽落山。喬家父女揣好文書,坐着馬車回了家。回家後把城裏賣東西租房子的事都對喬黃氏說了。喬黃氏自然是高興又激動,趕着收拾東西去。第二天起來,喬珍讓喬二奎帶了十五兩銀子在身上,兩父女坐着馬車再次進城去,雇人打掃房子,又去買床,買箱子,買桌椅什麽的家具,也讓人搬進去擺放後。連着三天,喬家父女都是早出晚歸,等到把房子裏面都收拾好,只管搬進去住人了。喬珍又去專門做家具的鋪子裏定做了櫃臺,貨架。
喬二奎見狀便問:“閨女,我瞧着你定做的那些貨架不像是放古玩的多寶格呀?”
喬珍呵呵一笑,“誰說了我要在上頭放古玩?”
喬二奎這下直接懵了,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問:“前幾天你不是說要做古玩買賣麽?怎麽的,這麽快又改主意了,那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麽買賣呢?”
作者有話要說: 嘛,有親問這是不是女版的《盜墓筆記》,這個不大可能。
在本文的前面部分會有些相關內容,因為女主發家最開始和古玩有關。
但是後面,會是家宅裏的事。
另外本文是長文,喜歡的親可以養肥,偶會盡量日更!
☆、搬家進城
“爹,等這些東西做好了,我再跟你和娘好好說一說,咱們這會兒趕緊回家去,張羅搬家的事罷。”喬珍卻不答話,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喬二奎想一想也是,這房也租下了,家裏的家具什麽的都買好了,只等着住人,這一天不住進去,不是虧了一天的銀子麽。于是他叫喬珍快上馬車,早些回去,晚上再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搬進城裏來。
當天晚上,田家做了一桌子菜,請喬家吃飯,順便表示送別之意。兩家男人把酒言歡,女人在一起說閑篇兒,孩子們吃了點兒東西自然是下桌子去玩。田小虎陪着妹妹和喬家三個孩子玩了一會兒,便偷偷拉了拉喬珍的衣袖,指了指院子外邊兒。喬珍知道他估計是在喬家搬進城裏之前,有話想和自己說,于是便跟随在他身後出了院子。
早春二月的晚上,暗藍天幕上綴着些亮閃閃的星子,山村裏依然是寒意頗重,喬珍和田小虎走在黃山村中唯一的那條大路上,從路旁的人家窗棂裏透出些微油燈的燈光。兩人一直沉默走着,田小虎沒有開口,喬珍也沒有說話。直到一直走到村頭的一棵大白楊樹下,田小虎停了下來,看着腳下的路一直延伸到前方的黑暗之中,明早,珍妹妹就會坐着馬車從這條路離開黃山村進城了。城裏,一個陌生又遙遠的地方,他覺得珍妹妹也将會變得陌生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胸口很悶,心裏有些難受。
喬珍站在田小虎身後不遠的幾步開外的地方,看着那個比自己大三歲,已經長成一個挺拔少年的田小虎,看他沉默着望向遠方,大概也能猜測到他此刻的心情。
“珍妹妹……”田小虎轉身,聲音有些低沉,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舍不得眼前這個眉眼靈動秀美的少女。撓了撓頭,他繼續說着些詞不達意的話,“明早你們一家定是很早就得起來坐馬車進城罷?”
喬珍點頭“嗯”了一聲,看着田小虎等他後面的話。等了半天,聽到他又憋出來一句話,“那你路上小心些……還有,還有早上起來一定要吃飽飯,那麽遠的路,不吃飽的話,會餓……”
說這話的時候,田小虎低着頭,一只腳不停地蹭着腳下的黃土地。喬珍看着他,突然覺得心裏有些小小的暖意,這麽質樸的話,配上天上清亮的星子,村莊裏清新的草木之氣,以及挺拔而憨厚的少年,多少年過去後,若是再回首這一世的來時路,她覺得自己一定會難以忘記這樣的夜晚,這樣說話的少年。
“虎子哥,多謝……”喬珍呵呵輕笑一聲道。
聽到喬珍清脆的笑聲,田小虎擡起頭來,看向喬珍,覺得少女的眼就如天上的星子般閃亮,一霎時便吸引住了他的眼光。然後,一抹開心的笑在他唇邊綻開,笑容越來越大,直到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珍妹妹,這個給你。”田小虎笑完,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給喬珍。
喬珍看着他遞過來的紙包,并沒有接,而是問:“這是什麽?”
田小虎不解釋,直接将那紙包塞進她手中說:“這個你帶着路上吃,這是我這開了年以後跟着我爹爹出去幫人幹活,人家給的些小錢,我買了你喜歡的豌豆糕。”
原來是豌豆糕,這種糕點是當地人做的,豌豆磨碎成面,加上糯米面,蜂蜜,紅糖上蒸籠蒸,口感十分地鄉土純粹。喬珍當時嘗了很感興趣,吃了半盤子,誰知道田小虎卻記在了心上,今晚送了喬珍這麽一包糕點。
這一下喬珍真是有些感動了,頓了頓,她沒有推辭,而是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再次誠心誠意地說了聲,“多謝虎子哥。”
“不值錢的東西,謝什麽謝。”田小虎笑道。
喬珍随後補充了一句,“我很喜歡。”
這是句大實話,喬珍覺得自己前世吃了那麽多山珍海味,那些東西只不過在她的舌尖上留下了滋味,而這不值錢的憨厚少年送的豌豆糕卻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些淡淡的甜味。她必須承認,若是自己是個正常的少女,那麽今晚的田小虎一定會打動她的芳心。而現在,她只能感嘆,多麽好的少年,只不過現在的自己有一顆比他大太多的心,這樣的少年只能讓她感動,卻不能讓她愛上。而且她知道,自己以後的人生和要過的日子,和這少年的完全沒有交集,完全不同。
那麽記住就好。然後等好過了,要加倍的補償田家和這少年,喬珍在心裏暗暗再次提醒自己。
次日一早,黃山村喬家門口停了三架平板馬車,一架是喬家自己的,另外兩架是喬家雇來的。喬珍特意将自己的那幾大箱子古玩放到自己家的馬車上綁紮牢靠。喬家一家人便坐了喬二奎趕的馬車,另外兩架馬車上則是喬黃氏收拾出來的要帶進城去的衣服棉被,鍋碗瓢盆,小件的家具等。
離開黃山村時,村裏許多人都出來看,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有同情的,有可憐的,有暗暗稱心如意的,有幸災樂禍的。
黃一霸和管家黃孝仁也站在人群中,看着喬家搬走,離開黃山村,黃一霸兩手抱臂得意笑出聲,一邊笑一邊對黃孝仁說:“瞧着那沒用的喬二奎灰頭土臉的離開黃山村,我這心裏別提多痛快。還是先生的計策管用,這接連的兩手逼走了喬家。”
在一旁的黃孝仁谄媚道:“老爺,您太誇獎小的了。您痛快我們底下人也才能痛快。”
停了停又說:“聽說這喬家去投奔城裏他大哥的朋友了,不定将來真能過上好日子呢。只是這喬家走了,他家的地和房卻落到了田家手裏,白讓他們撿了便宜。”
黃一霸往地上吐了口痰,微眯了一雙金魚眼道:“這沒出息的喬二奎守着岳父的祖産都
過不下去,進城他又能幹什麽,城裏那地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人心狡詐着呢。我看,喬家這一去,到時候非得餓死在城裏。還有,喬家的地和房,等着吧,終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黃孝仁忙在一邊兒涎着臉附和,又拍胸脯道:“小的一定再想出好法子來讓老爺稱願。”
黃一霸聞言笑着在他肩膀上連拍幾下,“哈哈,好,要是能成,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浚縣縣城中,喬家搬好家,整理好東西已經天黑了。喬黃氏和喬二奎商量了,将喬珍安排到樓上住,順帶着她那幾箱子古玩寶貝也搬到樓上她房裏。樓下的三間房,喬二奎和喬黃氏住了一間,喬玉還小,也由喬黃氏繼續帶着。喬忠也住了一間,剩下的一間打算将來做庫房,放東西。這個住處的廚房比較大,因此擺進去桌椅板凳,以後一家人就在廚房裏吃飯了。
等到一切都張羅得差不多了,喬黃氏在廚房裏忙活,做了進城後的第一頓飯,手擀面條。做好面條,一家人就圍坐在廚房中的一張大方桌旁吃面。衆人吃着來城裏後的一第一頓飯都有些興奮,除了早見慣了城裏生活的喬珍和還不太會說話的喬玉,喬黃氏和喬忠都在跟喬二奎說着這城裏和鄉下的不同。
一直到吃完了碗中的面條,喬黃氏仍在說個不停。喬珍便打斷她,笑道:“娘,以後咱們家都在城裏了,你天天可以看稀奇,日子長了,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喬二奎也這麽說,最後說:“我還怕你再呆幾日呆不慣哩,這城裏又沒個莊稼給你種,天天閑着怕是要閑出病來。”
“怎麽會閑?珍兒不是說咱家要做買賣麽?到時候我可以幫珍兒的忙呀。”喬黃氏接話道。
說起做買賣,喬二奎這才想起,自那一次自己問了喬珍做什麽買賣後,她沒說,後來自己又忙着搬家的事,就沒有在問。這會兒都搬進城了,再不知道自己閨女到底想做什麽買賣,他覺得心裏實在有些沒底。
于是他張口問喬珍:“閨女,你頭裏跟我說你要做古玩買賣,後來那一天去做櫃臺和貨架怎麽又說不是,這會兒咱家也搬進城裏了,你快跟爹說說你到底要做個甚買賣,讓我和你娘放心。”
喬珍笑了一笑,道:“我想在這裏先開個文玩鋪子。”
聽喬珍這麽一說,喬二奎兩口子面面相觑,他們兩口子從來都只知道有古玩鋪子,這文玩鋪子可從來沒聽說過,于是便一起轉臉看向她齊聲問:“文玩鋪子?那是甚麽?”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種田”
☆、開店準備
該怎麽向他們解釋呢,喬珍想了想,便說:“其實就是賣比較高級的紙筆墨硯,還有些擺件。”
這麽說了以後,喬二奎兩口子似懂非懂,于是喬二奎繼續問:“你是說不賣古玩,賣那些讀書人用的好東西?”
“差不多,因為我知道有些逛古玩店的人也喜歡紙筆墨硯這些東西,況且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有銀子買許多古董玩器放書房裏的,所以我們賣些不是古玩的書房裏的東西恰好是這一條街上古玩店的補充。況且賣文玩就和現在浚縣城裏的讀書人打交道了,我們要好好的和這些人處好關系,因為将來這些人裏頭會有人考上秀才,舉人,甚至進士,出來做官。做買賣的人和做官的人搭上了關系,這個用處太大了……”
後面的話喬珍沒有再說,那些對于喬二奎兩口子來說實在是深奧了些,牽扯到她前世知道的一些官商勾結j□j,以及一些運作手段。她之所以到浚縣的縣城裏以後決定做文玩,一是在這古玩一條街上可以做為聚寶齋等古玩店的補充。二是喬家現在本錢不厚,只能做這個。三是初來乍到就和人家古玩一條街上的鋪子搶生意,容易被排擠。
但是喬珍就這麽說,喬二奎兩口子也領會到了她做這生意的意思,“我們懂了,咱家和當官的搭上了關系,就不會被欺負了!”
喬珍低頭,揉了揉眉心,然後擡起頭來看向兩口子扯開嘴角一笑,連連點頭,“對,對,爹娘,就是這意思。”
“咱家閨女真有主意,這買賣不錯,那咱們得趕緊把這生意做起來。”喬二奎一邊興奮地說一邊挽起了袖子,看起來就像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喬珍看他這樣子覺得好笑,忙說:“爹,哪有那麽快,你說趕緊就趕緊了?這開鋪子之前還有許多事籌備呢。”
自從打定主意要搬到城裏來過日子以來,她已經把前世自己手上的那些延平候府陪嫁的嫁妝中京城中幾個鋪子怎麽經營管理的經驗梳理了一下,定下了進城後做這文玩買賣的方案。
于是喬二奎兩口子就問喬珍接下來具體的怎麽做。“這樣,因為我們定做的櫃臺和貨架還得要半個多月才能好。我們先……”在燈下,喬珍把自己的計劃詳細地對喬二奎兩口子說了。
第二天起來,喬家人先去賣衣服的鋪子裏花了七八兩銀子給全家人都添置了新衣裳。讓外人看起來他們也和城裏人差不多。緊接着,又買了些糖果茶葉等的雜貨,由喬二奎和喬黃氏拿着去拜訪這條街上的左鄰右舍。特別是聚寶齋,喬家更是送去了比別家多上一倍的禮品。掌櫃曹吉安接待了喬二奎兩口子,寒暄了幾句,也沒問喬家怎麽會來城裏了,喬二奎倒是主動把喬珍教給他的話對曹吉安說了。說自己家在鄉村裏被那些無賴和奸詐之人逼得過不下去,所以到城裏來了,只是沒說喬家收破爛兒的事。
曹吉安聽了不免唏噓,反倒安慰了喬二奎兩句。喬二奎又說以後要在這條街上賣文玩讨生活,請他關照。曹吉安答應了,最後親自将喬二奎兩口子送了出去。夥計傅財也跟着送人,等送走喬二奎兩口子,不免袖着手,搖着頭對曹吉安說:“掌櫃的,這喬爺挺可憐的,老實人,他那婆姨還是個跛腳……”
“你這嘴怎麽這麽臭,什麽不好說,去看人家婆姨的腳說長道短!”曹吉安擡手就在傅財頭上給了個暴栗,又老話重談,“不想幹了,就給我卷鋪蓋卷兒滾!”
傅財抱着頭連連讨饒,“掌櫃的,掌櫃的,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曹吉安“哼”一聲,道:“既然你閑得慌,去把鋪子裏外的家具都給我擦幹淨,不許見一點兒灰,不然,今兒晚上的晚飯別吃了……”
傅財嗫嚅,“是,掌櫃的……”
曹吉安拂袖而去,等他一走,傅財擡手在自己臉上一巴掌,咬着牙道:“打你這破嘴,老不把門兒,得,這下好了……”
“傅財!”曹吉安仿佛知道他在自己身後說什麽似的,在鋪子裏頭大喊一聲。
“欸!掌櫃的,我就來……”傅財忙揉了揉臉,轉身一撩袍子,小跑着進了聚寶齋。
接下來的幾天,陸續也有喬家所在的左鄰右舍帶了東西來回拜喬家。喬家就在兩間門臉兒中安放桌椅,擺上糖點,泡上茶水接待來客。
在這中間,喬珍陪着喬二奎去這條街的附近找能讓喬忠上學的私塾,路過聚寶齋門口碰到夥計傅財,彼此寒暄了,傅財就随口一問喬氏父女這是去幹嘛,喬二奎就說:“替我那小子找家能上學的私塾,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
傅財和喬家父女也熟了,便順口說:“這條街上有一個私塾,是我們東家請了先生,讓族人的子弟都在裏頭上學。若是你那小子想去,去跟咱們掌櫃說一說興許能行。這附近也有許多人家的孩子在裏頭上學,先生也是一樣教的。”
喬二奎一聽就高興起來,向傅財拱拱手道:“小兄弟真是天底下心腸最好的人,那就煩請小兄弟去替我向曹掌櫃傳傳話,若是能成,你真是幫我們喬家大忙了。”
傅財天天都是被曹掌櫃呼來喝去的,要不就就是站在聚寶齋門口,天天涎着臉,把來的客人當大爺捧着的,幾時被人家這樣稱贊捧着過的,因此聽了喬二奎的話,立時高興起來。忙說:“那您等着,我進去替你跟掌櫃說道說道。”
“好,好,我們在這裏等你。”喬二奎滿臉堆笑道。
喬珍在一邊兒看着他,覺得自己這坑爹的爹進步忒快,這才進城小半月不到,處理這些人際關系的面子話說得挺好。也不枉自己每天掌燈時一家人吃飯時,總要強調的一句話,在這城裏讨生活做買賣,緊要記住的一句話是,逢人一頂高帽送過去。要是不知道怎麽誇人,你就說對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這句話,不論男女老幼都是喜歡的。果然,方才他一這麽說,那傅夥計就喜滋滋屁颠屁颠地跑進去傳話了。
兩父女在聚寶齋外頭等了一小會兒,傅財就笑嘻嘻地跑出來了,一甩袖子,習慣性地一躬身道:“喬爺,您請罷,掌櫃的請您進去呢!”
于是喬二奎又對傅財拱了拱手,言辭懇切道:“那這一回真是多虧了小兄弟了,若是看得起在下,那改天我請小兄弟到我那裏去喝個酒,到時候一定賞光!”
傅財痛快答應:“好啊!到時候我一定去!”
話畢,領着喬家父女依舊是進到一間雅間裏坐下,一會兒功夫便見曹吉安走了進來。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