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二奎沒看見喬忠是因為他怕黑,又是一個人睡害怕,就去了東屋挨着喬黃氏睡。
不過好在喬忠今年只有四五歲,還小,現在也用不着太忌諱。不過要是再等兩三年,自己大了,就不能跟這個弟弟一個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喬珍發現床的另一頭空空的,原來喬忠早就起來了出去了,只是沒有叫她。想一想昨天晚上一夜無夢,喬忠的睡相很好,既沒有踢被子,也沒有亂滾,喬珍覺得他真的很乖,比自己的康哥兒小時候乖多了……
一想起自己的孩子,喬珍心裏又有些犯堵,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長嘆了一口氣。還去想那些做什麽,只當是做了一場夢吧。現今要考慮得是怎麽吃飽肚子,穿暖衣裳,別的都是扯淡。
從床上下來,穿好衣裳,喬珍出了房,走到院子裏,見已經日上三竿,喬黃氏正在院子裏曬被子。看見她後,放下被子走過來拉了她的手笑道:“你弟弟和你爹爹去鎮上拿雞蛋換米面和鹽了,走,去洗把臉吃飯。”
本來喬家和其他莊戶人家得到晌午才吃飯的,不過喬二奎走得時候交代,等喬珍起來給她做點兒東西吃,說她跟着他出去辛苦了。于是喬珍洗了臉,走到竈房中吃了半個紅薯就丢下碗出來,在院子裏看自己這一世的娘又把自己屋子那床打了補丁的被子拿出來曬。今天的天氣不錯,秋陽燦爛,曬被子正合适。喬珍正準備去幫忙,就聽到院子門口有人叫他,一轉眼看到卻是隔壁的田小虎和田小丫兄妹倆。
她走了過去問他們,“你們兩個叫我做什麽?”
田小虎撓了撓頭,憨憨地笑了笑道:“我和妹妹想找你玩兒來着。”
對這些小孩子的游戲,喬珍自然不感興趣,便說:“你們自己去吧,我還得幫我娘曬被子哩。”
“珍妹妹,你瞧這是什麽?”忽然田小虎攥着的手攤開,伸到她眼前說:“這個是昨兒個我和石頭他們幾個小孩兒在村頭小河邊兒玩拾着的,我看怪好看的,就想把這個送給你。”
喬珍向他手中看去,驀地愣住,見他手上攤着一枚橘紅色的半圓環形狀的玉石,玉石兩頭雕刻着兩個魚頭,圓環中間的部分雕刻成魚身的樣子,兩尾魚共用一個魚身,在內環的魚身下腹位置有兩個可穿過繩子的繩孔。整快玉石雕工非常古拙,玉色溫潤,一看就是塊有些年頭的玉璜。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後頭的劇情,只能說,我蠻喜歡。(*^__^*) 嘻嘻……
☆、小河探迷
“這個……”喬珍有短暫的猶豫,田小虎手上攤着的玉璜是件好東西,只是這些村莊上的小孩哪裏認識,看着好看,就當個好玩的小玩意兒,在他們眼中這個和那些漂亮的彩色鵝卵石,木雕的小刀小劍沒什麽區別。
前世穿越過來之前,喬珍所在的小公司做的買賣就是收一些有年頭的古舊小東西,再轉手賣給其他的收藏者或者旅游者。那時候她是站櫃臺的營業員。公司為了提高她們這些營業員的業務水品,特意人手一套《收藏大觀》,然後還隔三差五地組織她們去參觀各大博物館。所以她對古玩還是有些認識和眼光。
後來她穿越來了大武朝,成為了延平侯的嫡長女,雖然在侯府中只呆了一年就嫁給了衛國公府的世子爺吳義權,但延平候府中的好東西她見過不少。更別說後來成為衛國公府的少夫人那十年,眼裏看的,手中過的,府庫裏藏的,還有皇宮中賞賜的,宮中擺設的,她見過摸過賞玩過的古董玩器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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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田小虎拿出那橘紅色的玉璜一攤在手上,她就知道那東西是什麽,以及價值幾何。這東西距離現今的大武朝也有千年以上。以前在京城裏的貴族子弟喜歡這種東西,特別是大家的小姐拿來壓裙角,既顯得高雅又有品位。像這種魚形的又是橘紅色在京城古玩店裏最少得賣到四五十兩銀子以上。如果是賣到這浚縣的縣城裏的珍玩店也得值個二三十兩銀子。
見喬珍在猶豫,但漂亮的杏眼裏顯然露出喜歡和想要的眼神來,田小虎二話不說就把那魚形玉璜塞到她手裏,傻呵呵得笑。
“那我就先收着了,虎子哥,這個東西很漂亮,我很喜歡。”喬珍其實有些心虛,所以破天荒地叫了田小虎一聲“虎子哥”,這東西對眼前這些莊戶人家來說,絕對算是價值不匪。不過現在自己家裏的境況實在是非常窘迫,需要拿這個去換銀子度過難關。她打定主意,以後等家裏好過了,一定要還上賣這個魚形玉璜的銀子給田家。
田小虎見喬珍收下了,心中樂開了花,笑道:“珍妹妹,你喜歡就好。我當初在小河邊一瞧見這個東西就覺得很漂亮,就覺得應該給你留着……”
喬珍看見少年水晶般澄澈的眼睛,那質樸的笑容,心中忽有所感。
“對了,虎子哥你說這塊漂亮的石頭是在村頭小河邊撿到的,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喬珍将那塊魚形玉璜捏在手中問。
田小虎笑着撓撓頭,“當然可以,不如現在我們就去小河邊兒玩罷,看今日還能撿着漂亮石頭不,要是還有,我就再把它送給你。”
喬珍嘴角一抽,心想,你這小子倒還大方,要是你爹娘知道你嘴一張就送出半個青磚瓦房的小院兒,還不得把你小子屁股給打開花。
“哥哥,你好偏心,都已經送了珍姐姐一塊漂亮石頭了,還說再撿到還要送給她。”忽然站在田小虎旁邊兒的田小丫抓住他的胳膊一邊搖一邊嘟着嘴嚷起來。
田小虎一聽忙轉過頭去哄她,“你這小丫頭片子,哥哥夏天的時候不也撿了許多漂亮的鵝卵石給你麽,哥哥答應你,要是再撿到兩個和珍妹妹那塊石頭差不多的,就給你一個好不好?”
喬珍聞言多看了田小虎一眼,沒想到這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說話卻還有些水平,這句話既安撫了妹妹,也讓自己聽了舒服。不過,再撿兩個玉璜,這種事情怕是得千年等一回吧。她之所以要田小虎帶她去那撿到玉璜的地方瞧一瞧,是懷疑那裏或者是千年前的一個古代祭祀坑,也可能是有什麽古代的墓葬,因為河流的改道沖刷而使得墓葬中的陪葬品被沖了出來,如果是她推測的上面兩種情況之一的話,說不定去那裏還有些別的收獲。所以她想去那裏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田小丫聽了哥哥的話,也沒多想,反正是哥哥已經答應自己的要求了,便去拉喬珍的手高高興興地說:“珍姐姐,那我們這就去村頭的小河邊兒玩好不?”
喬珍道:“你們等我一下,我進去跟我娘說一聲。”
說完,轉身跑進了院子,一直跑進自己住的西屋,把這塊橘紅色的玉璜找了塊舊帕子包起來,放到木板床上自己枕頭下面,方才跑出去對仍在院子裏晾曬被子的喬黃氏說了聲,“娘,我和田家兄妹去村頭河邊玩兒,一會兒就回來。”
喬黃氏在後頭囑咐了她一句,“就在村頭河邊兒玩一玩就回來,出了村,前頭河水深,不要去……”
喬珍應了,跑出去和在門口等着自己的田小虎和田小丫一起往東北邊兒的村頭小河而去。
三個人說說笑笑一會兒功夫就到了那小河邊兒上,喬珍發現這條小河從東北方向流過來,然後再從黃山村的東邊繞過村莊外圍往西邊兒去。小河大約寬七八米,水質很清澈,水深約有半米左右,陽光射|入河底,可見許多各色的鵝卵石和小小的游魚,河岸兩邊長了些稀疏的蘆葦和一些水草。
“珍妹妹,我和石頭他們就是在這裏的水草底下抓小魚的時候發現那塊漂亮的石頭的。”田小虎指着岸邊長有一叢稀疏蘆葦的地方對喬珍說。
喬珍挽起褲腿兒,下到河裏,走到那叢水草中彎下腰,将那水草撥開,仔細地看了看水底,只見在那水底的沙礫地上有個面盆兒大小的淺坑,坑中同小河的其它地方一樣,散布着些各色鵝卵石,再直起身來看了看此處的河岸,十分平坦,和別處也沒有任何不一樣。她不禁有些失望,看來自己雖然有鑒賞古玩的眼光,但卻并不是自己前世穿越來之前所欽佩的那些考古學家,能夠只憑借地形地貌就看出地下有什麽東西來。
她淌着水走到岸邊,田小虎忙伸出一只手來,示意她拉着自己的手上來。少年的手寬厚有力,喬珍小小得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他手中,任由他拉着自己上岸。上岸後她将自己卷起的褲腿兒放下,直起身來問田小虎:“昨日和你一起的石頭那幾個小孩兒可拾到什麽東西沒有?”
田小虎想了想,忽然笑道:“石頭在這裏撿到一個生了綠鏽的老沉的狗食盆子,說拿回去給他家大黃喂食最好。”
“哦,那狗食盆子有多大?”喬珍感興趣得問。
田大虎伸出雙手比劃了下,“就和咱家喝面湯的那大瓷碗差不多大。”
喬珍心裏有數了,田大虎所說的喝面湯的大瓷碗在自己家裏的竈房裏她也看見過,大約是直徑二十厘米左右。
狗食盆子?喬珍忽然想笑,看來又得到那叫石頭的小孩兒家裏去瞧瞧了。站在河岸上,喬珍極目遠眺,見在東北邊有一座連綿的大山,在秋陽下顯現出青黛之色。最中間的一座山峰像個倒扣的饅頭,有着圓弧形的山頂,這種樣子的山頂,喬珍覺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流經黃山村的小河曲曲折折得似乎是從那邊發源流來。
“虎子哥,那邊的山叫什麽山?”喬珍指着東北邊那連綿的大山問。
田小虎瞪大了眼,看了喬珍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話。妹妹田小丫卻忽然“撲哧”一笑,“哥哥,珍姐姐今天真有趣兒……”
喬珍問過話後,見他們兩兄妹的表情,一個發愣,一個發笑,就知道自己大概是說了句沒有常識的話。這也不能怪自己呀,重生到八歲之時,八歲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不多問又哪裏能知道這周圍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田小虎到底是個實在人,見喬珍正兒八經得問他話,也不敢不答,反倒是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怪她笑話喬珍,接着回話道:“那邊的山就是大墩山啊,大墩山左邊有個上喬村,右邊有個下喬村,南邊是我們黃山村,北邊兒四十裏地外就是浚縣縣城了。”
啊,那座山就是大墩山?一來這裏自家娘就提到過的大墩山,還說那山中有前朝大官逃跑時,沒來得及帶走的金銀財寶。想起那橘紅色的魚形玉璜和那生有綠鏽的狗食盆兒。忽然,喬珍覺得那大墩山讓她開始心向往之起來。
“虎子哥?不久前這村頭的小河是不是漲水了?”喬珍又不管不顧得問了一句。
這次是田小丫忍不住說話了,“珍姐姐,你今日是怎麽了?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半個月前,我們這一帶連下了三天的大雨,這條河的河水暴漲,害得我們村裏人擔心這河水會決堤,淹到我們村兒裏的房子,那時候你不是在家裏躲雨發愁,我來找你玩兒,我們兩個翻繩兒的時候你還念叨着呢。”
喬珍打個哈哈,“今日天氣好,我心裏快活,不是想逗着你和你哥玩兒麽?”
田小虎看着喬珍傻呵呵得笑起來,“原來如此……”
田小丫則說:“珍姐姐今日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呢。”
“哦,什麽不一樣?”喬珍問。
“以前珍姐姐不愛笑,整天都苦着臉,皺着眉。和我們在一起玩兒的時候從來不和我們開玩笑。哪像今日這樣……”田小丫笑着接話,又說:“不過,今日這樣的珍姐姐,我很喜歡。”
轉頭去問田小虎:“哥哥,今日這樣的珍姐姐你喜歡麽?”
田小虎看喬珍一眼,有些羞澀得低下頭,小聲說:“我也喜歡……”
喬珍見到少年那羞赧的模樣,心中卻有些好笑,這小子怕是喜歡上自己了。不過,自己現在的心理年齡已經是二十七八歲的已婚婦人,前世自己的康哥兒和他差不多大小。所以,自己是絕對不會有什麽少女懷春的情懷存在。不過,這到底是好還是壞,人還小,心已老,有時候想起來還真是了無生趣呀。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撒花!
☆、狗食盆子
“對了,虎子哥,咱們上石頭家去找他玩兒罷,我也想看看他拾的那個狗食盆子哩!”喬珍看向田小虎眨了眨眼睛笑道,仿佛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似的。這麽做其實她也有些老臉發紅,哎,這就是吃桃子抓住軟的捏,就知道田小虎對她有點兒少年的小心思,所以利用人家拉。
果然田小虎立刻撓了撓頭,一臉笑得連連點頭,“好,好……”
喬珍見他答應了,就去拉起田小丫的手,親熱地說了聲,“小丫,我們走。”
田小虎見狀,他一個男孩兒自然是在前走,兩個女孩兒在後走。不然,要讓喬珍走前面,她連石頭是誰也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他家。
這小名兒叫石頭的男孩兒姓李,李家在黃山村靠西的位置,離田家不遠,中間隔了三戶人。喬珍和田家兄妹走到李家門口時,李石頭正在和其他兩個小男孩兒在逗他家那條叫大黃的土狗玩。
見到田家兄妹和喬珍,李石頭劈頭就問:“你們去哪裏玩兒了?我才将去虎子哥家裏找他玩兒,沒人哩。”
田小虎平時和李石頭玩得好,就走過去攬住他肩膀笑着說:“我們這不是找你玩兒了麽?
去,把昨兒個撿到的那個狗食盆子給喬珍瞧一瞧,她不信我的話,你拿來給她看看……”
喬珍再次對田小虎刮目相看,這小子外表看起來虎頭虎腦,沒心沒肺,但真得很會說話,而且也很能理解自己的意思,都不用自己出頭,他就去給你把事兒辦了。
李石頭聽了田小虎的話,直接應了聲“好”,一溜煙兒跑進自家院子,不一會兒就把那狗食盆子給抱了出來,往地上一放,喘氣說:“這東西老沉了,喬珍,你看罷……”
喬珍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肯定這就是一只青銅簋,和那魚形玉璜的年代差不多。只見眼前地上放着的青銅簋外頭都是斑斑綠鏽,敞口,圓腹,圈足,大小就跟如今喝湯的粗瓷碗差不多大,樣子卻有些象廟裏和尚出來化緣用的紫銅缽盂。這東西在千年前也是用來吃飯的,只不過如今卻讓李石頭拿着喂狗了,在裏頭還沾着些殘留的狗吃剩下的野菜葉子和黑乎乎的糊狀東西。
在心中哀嘆了一聲,“真是暴殄天物”,轉眼看一看在李石頭身邊蹲坐着的大黃狗,滿頭黑線。這條狗怕是整個大武朝裏身份最尊貴的狗了,這個狗食盆子随便值個一百兩銀子沒有問題啊。
“聽虎子哥說起還挺好奇,原來是個難看的生了鏽的爛鐵盆兒。”喬珍掩飾住心中的激動,站了起來臉上顯出失望的神色來,平平淡淡得說到。這個東西她很想要,但目前還沒想過用什麽借口得到,并且真要得到這東西了,她會覺真得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因為她絕對不可能跟李家人說這青銅簋價值百兩銀子,然後讓李家轉讓給她。這麽做自己分文不賺沒有什麽意思,而且李家人信不信都是一個問題,畢竟她下個月才滿八歲呀,八歲的莊戶人家的女孩兒能知道些什麽,說出來定會被人認為是犯傻,發瘋了。
田小虎見喬珍這麽說,立刻就讓李石頭把狗食盆子端走,然後說:“珍妹妹,我們來玩抓石子兒吧。”
喬珍點了點頭,就在李家院子門前和田小虎等幾個小孩玩了一會兒抓石子兒。因為心中一直想着那個青銅簋的事,而且她是個“大人”,這種小孩子的游戲玩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只所以陪着田小虎玩,還是看在他今日給了自己個魚形玉璜,又帶她來瞧見了那被當作狗食盆子的青銅簋。這兩樣東西加起來的價值有一百二三十兩銀子。若是拿到京城裏去賣會價值更多。浚縣縣城離京城也不過幾百裏路,坐馬車去也就用兩三天就能到了。
還沒有等到十六歲時,延平侯府那個爹出現,喬珍覺得自己就可以小小的翻身了。而且,在她心中還有了更遠的規劃,而這一切是建立在那個狗食盆兒之上。魚形玉璜賣個二三十兩銀子,只不過可以讓家裏好過兩三年,而如果手中有了一百兩銀子,那麽就可以做點兒別的事了。
又看着田小丫玩了會兒抓石子兒,喬珍就以快到晌午肚子餓了要回家吃飯為由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要回家去。見喬珍不玩了,田小虎自然也不玩了,田小丫正玩得起勁不願意走,“哥哥,你陪珍姐姐回家吧,我在這裏再玩一會兒就回去。”
田小虎便陪着喬珍往西邊兒兩人的家走。走着走着,忽然喬珍說:“虎子哥,我家小黑喂食的瓦盆兒摔壞了,你可不可以讓石頭把撿的那個爛鐵盆子讓給我,我給他三顆糖換。”
“你不是說那個盆兒是個爛鐵盆兒麽,怎麽這會兒又想要了?”田小虎不解得問。
喬珍呵呵一笑,“正因為那個鐵盆兒爛,所以我覺得給我家小黑用正合适。你反正跟他說說,要是他不願意就算了。”
這話後半句她倒是說得真話,“得之我命,失之我運。”
如果李石頭願意,那她打算得了那青銅簋,以後有了銀子,也定會還給他們李家的。就當是先借他們的吧。況且這些東西在他們手中,他們也不認識,很可能不當回事,弄壞了或者扔掉了,算是真正的暴殄天物了。可是這些東西能到自己手裏,就能改變如今自己一家人的命運,甚至改變田家和李家的命運,利人利己,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裏,她忽然輕松起來,不再為自己占了田家和李家的便宜而自責。
最終,田小虎答應,“我明天跟他說一說。”
喬珍回到家裏,晌午也不想吃飯,自己到西屋裏躺着,從枕頭下摸出那個魚形玉璜來,決定等喬二奎頭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去趟縣城将這東西換成銀子。而如果得到那個青銅簋的話,她打算先放着,等以後有機會去京城了,再賣個好價錢。況且她還怕突然一下子出現這麽多銀子,不僅僅喬二奎夫妻倆接受不了,還怕喬家改變太大,引起別人的注意,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晌午過了不久,喬二奎就帶着喬忠回了家。帶回來二兩鹽,五斤面,三斤米,還有一小包花生糖。這些東西是用賣了四十個雞蛋得的錢買回來的。
喬忠一回來就興沖沖地跑進西屋,将躺在床上眯眼小睡的喬珍喊醒:“姐姐,快醒醒,爹爹買了很多好東西回來,有鹽,有米面,還有花生糖哩!”
聽到其它東西,喬珍都沒有在意,反而是聽到“花生糖”這三個字,霍然坐起,揭開身上蓋着的破舊棉被,下了床,穿上草鞋,對喬忠說:“走,去吃糖!”
喬忠開開心心地蹦蹦跳跳先跑了出去,喬珍随後走進堂屋裏,見喬二奎正坐在堂屋中那掉漆的大方桌旁,端着碗喬黃氏遞給她的野菜糊糊在喝。大方桌上放着兩個補了補丁的布袋子,兩個布袋中分別裝了不多的米和面,旁邊是兩個紙包,兩個紙包中想來就是裝的那鹽和糖了吧。
見到喬珍出來,喬二奎便笑着說:“珍兒,今日去鎮裏集市上買了鹽,還買了糖,都是你喜歡的……”
喬珍抿唇一笑,“謝謝爹。”
“你這孩子,還跟爹客氣什麽,來,這包花生糖,你和忠兒拿去吃吧。”喬二奎一只手中端着那喝了半碗的野菜糊糊,另一只手從桌上拿起一個小紙包遞向喬珍。
喬珍接過來,喬忠就蹦到了她身邊兒,兩眼直勾勾得望着她手中的紙包。
“瞧你,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喬珍一面打開紙包,一面取笑喬忠。
喬忠不說話,只是吞了吞口水。屋內的喬二奎和喬黃氏見狀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喬珍先拿出一顆花生糖放到喬忠手裏,“弟弟,去把這顆給爹爹吃,爹爹今天帶你去集上辛苦了……”
喬忠接過來,果真跑到喬二奎身邊将那顆花生糖往喬二奎嘴裏塞,喬二奎忙說:“忠兒,爹不喜歡吃糖,還是你吃罷……”
“爹爹,你吃一顆,你不吃,我們也不吃了。”喬珍堅持道。
喬二奎嘟哝了聲,“你這閨女……”随即張嘴把喬忠喂到嘴邊的那顆花生糖吃下。
随後喬珍又讓喬忠拿了花生糖給喬黃氏吃,最後把剩下的花生糖一分為二,自己留下一半,撕了半邊包糖的紙重新包了,另一半給喬忠吃。
“珍兒,你怎麽不吃?”喬黃氏問。
喬珍微微一笑,“我想留着慢慢吃……”
其實,她在想這花生糖有了,剩下的就是也喜歡吃糖的狗食盆子的主人李石頭,會不會拿狗食盆子來換糖了。這小半包足有十幾顆,“子彈”越多,把握越大呢。
作者有話要說: 咔咔,繼續更新……
☆、我們交換
喬珍的那一小包花生糖放在衣兜裏三天,就在她去自家三畝多地裏幫着爹娘給麥苗上肥以後回家,遠遠的看到在院子門口蹲着兩個男孩兒,一個田小虎,一個李石頭,便不由得低頭一笑,看來,狗食盆子的事,有門兒!
忍着笑,板着臉慢慢走到自己家院子門口,田小虎見到她早站了起來,見李石頭還蹲着,又一把将他拉了起來。喬珍見到那李石頭雖然來了,但卻沒有把狗食盆子拿來,便想這李石頭莫不是來談條件的。
果然還沒等她說話,就聽到李石頭擦了擦鼻涕說:“喬珍,虎子哥都跟我說了,我想那個狗食盆子就算是賣爛鐵,也能換不止三顆糖吧?”
“那你覺得應該換多少糖呢?”喬珍問,心想他不會獅子大開口吧。其實就算他獅子大開口要個一斤兩斤的糖也不算過分,可是現在自己沒有錢買那麽多,況且真答應他給個一斤兩斤的糖換那盆子,怕他會起疑心不肯賣了。
李石頭猶豫了一下,終于一狠心道:“再怎麽也得十顆糖!”
這話甫一出口,喬珍微微張口愣住,心想,不是吧,就這要求?一旁的田小虎聽見卻以為是她被這條件吓住了,擡手就在李石頭後腦袋上一巴掌,憤憤道:“你這臭小子,才将來之前你不是說六顆就行了麽,這會兒怎麽突然變成十顆了?”
李石頭縮了縮脖子,摸了摸頭,讪讪笑着分辯,“這……這買賣東西,不都講個喊得是價,還得是錢麽?她可以還價呀。”
田小虎聽了還欲在他頭上再來上一巴掌,卻聽見喬珍淡淡地說:“虎子哥,別打石頭了,前幾日我爹爹去集上買東西,給我和喬忠買了點兒糖回來,我去瞧瞧看還有十顆沒有,若是有,就跟石頭換,若是沒有就算了。”
這話說得,李石頭倒反倒是犯了難,生怕喬珍沒有十顆糖,那狗食盆子帶來的好處都讓他家大黃占了,自己是邊兒也摸不着啊。看着喬珍推開院子門兒,一直進到北邊兒正房中,李石頭眼巴巴得等着喬珍出來,心裏打起了鼓。而一邊兒的田小虎卻跟李石頭打起了商量,“我說石頭,若是她等一會兒沒那麽多糖,我回去偷顆雞蛋出來給你,你就把那狗食盆子換給她好不好?”
李石頭眼珠轉了轉,點頭,爽快道:“也行。”
卻說喬珍進了自己屋裏,把那包花生糖拿出來,數出十顆來,将那包糖的紙撕下一半來包了,剩下的六顆依舊包好放到枕下,這才捏着那包了十顆花生糖的小紙包慢慢得走了出來。走到院子門口李石頭跟前,将那紙包打開,攤在手上,道:“石頭,你瞧,我剛剛進去找到我爹給我買的花生糖,剛好就剩下十顆了……”
李石頭立刻兩眼放光,認真得數了數喬珍手上攤着的花生糖,最後使勁兒吞了幾口口水,一疊聲地說:“喬珍,你等着,等着啊,我馬上就回去給你拿那個狗食盆子!”
說完一溜煙兒地轉身跑了。見他跑了,田小虎說了一句,“這小子夠精的,跟他爹差不多。”
李石頭的爹李大富農閑時走村串戶賣些針頭線腦,算是半個貨郎。
不一會兒,李石頭果真抱着那個狗食盆子去而複返,跑得吭哧吭哧直喘氣,到了喬珍跟前,将那個綠鏽斑斑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喬珍……東西,東西給你拿來了啊……我們交換……”
喬珍将那包糖往他手裏一塞,“好,交換!”
李石頭喜滋滋地忙接過糖,随即打開紙包,拿起一顆糖放入嘴中,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喬珍則蹲下|身将那狗食盆子抱起,站起來抱進院子,放到牲口棚子裏,将自己家小黑狗招呼過來,故意大聲道:“小黑,以後這個就是你的新飯碗了……”
說了這話,走到院子門口,還沒跟李石頭和田小虎說上兩句話,就見到爹娘帶着喬忠從地裏回來了,于是田小虎和李石頭便散了,各自回家。
喬珍回到院子裏,去牲口棚裏看到那個狗食盆子,開心得不行。随即去找了些麥麸來,又找來塊破布,将那些麥麸撒到那青銅簋裏面,用破布仔細地就着麥麸将裏頭那些髒東西擦拭清理了。然後,再将麥麸撒到青銅簋的外面,拿破布再次将外頭也擦拭了一遍。一直忙了一個多時辰,最後一只布滿雲紋和漂亮綠鏽的青銅簋便呈現了喬珍眼前。
在這過程中,喬二奎和喬黃氏也曾來牲口棚中看喬珍在做什麽,看到她擦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盆兒,便認為是小孩兒不知道從那裏弄來的古怪東西,也沒管她,喬忠年紀小,在一旁蹲了半天想幫喬珍擦那個青銅簋,被喬珍趕開了。
将青銅簋擦拭幹淨後,喬珍便抱着它進了自己西屋,找了件破衣服将青銅簋包好,再放到床下。放到床下後,她又覺得不妥,最後覺得得弄個箱子将它裝起來比較好。于是到吃晚飯時,她便在燈下對喬二奎說:“爹,你能不能幫我做個木箱子,我想裝東西。”
喬二奎不解地問:“珍兒,你也沒什麽東西,拿箱子來做什麽?”
還不等喬珍答話,喬黃氏就說:“莫不是要裝你今日下午擦得那個爛鐵盆兒?”
喬珍不正面回答,卻撒起了嬌,“爹,你就幫我做一個好不好?也不用多大,就象隔壁田家東屋裏那個小衣箱那麽大就行。”
原來是自家女兒喜歡上田家卧房裏那個黑漆衣箱了,雖然現在家裏窮,也沒兩件衣服,但喬二奎卻不忍心拒絕喬珍的這個要求。再說院子裏的牲口棚子中還堆放着以前搭建牲口棚子剩下的幾根圓木,喬二奎決定明日就動手鋸些木板出來,幫自家的女兒做一個簡單些的衣箱。
果然,第二日起來,喬二奎忙完地裏的農活兒,就會抽出時間在院子裏鋸木頭,刨木板子。花了五六天時間,終于做出了一個小箱子,用來裝喬珍的那只青銅簋綽綽有餘。喬珍又從院子裏搬了些以前蓋房剩下的青磚進來搭了個離地一尺高的臺子,将那裝了青銅簋的小木箱子放了進去,才覺得完成了一件大事。
而此時喬二奎頭上的傷也差不多好了,這一晚,一家人吃過晚飯後,喬黃氏在燈下縫補衣裳,喬忠熬不住先睡了,喬珍正想對喬二奎說明日帶她進城裏,她想去将那魚形玉璜換成銀子的話,卻聽到喬二奎對喬黃氏說:“孩兒他娘,我想明晚再去那大墩山上碰碰運氣……”
喬珍一聽,立刻傻了眼,這坑爹的爹怎麽又想去亂墳地挖墳盜墓了呢?還真是個不怕死的?還有啊,那個鬼地方她真得不想再去第二次。
喬黃氏聞言卻說:“當家的,我看就算了罷,如今咱家也不欠那黃一霸家的銀子了,咬一咬牙也能過去……”
“可是這天氣一日冷似一日,眼看着就得下大雪了,家裏這點兒糧食根本撐不了多久,更別說到年跟前,你得生孩子,不早點兒想辦法,我怕到時候應付不了……”喬二奎皺着眉說道,心情十分不好。
喬黃氏知道他說得是大實話,可是大墩山那地方一直以來有點兒邪門兒,這周圍幾個村莊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人去那裏碰運氣想發財的,可是去得人有失蹤了沒回來的,也有人回來後莫名其妙得生了病,一病不起撒手而去的。
久而久之,去那裏的人就少了,甚至于最近幾年,那地方成了個忌諱,再沒人敢去了。自己的丈夫以前是被黃一霸逼得狠了,才去那地方碰運氣。也不知是走了什麽運了,不但沒出事,還好運氣的挖到了金镯子,喬黃氏把這歸功于菩薩顯靈了。但事不過三,她并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