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佳偶天成
記憶裏,自從她救回李沅的那一天開始, 李沅身上的災痛就沒有停過,小到被水燙, 大到被刀砍, 身上的傷接二連三, 常常是剛好了一處舊傷又添了一處新傷。
初見李沅時,玉容卿以為他是被富貴人家因故遺落下的公子哥兒, 必定是身嬌肉貴, 惹得她多幾分在意。
後來, 得知了李沅并不幸福的過去,雖然朦胧難懂,但只要不是個傻子,看到他一身傷疤也能明白,李沅的本家不是個好去處。
人說禍福相依, 李沅已經受了那麽多的傷痛,再怎麽也該夠了。卻因為救她,白白的又添了一處新傷。玉容卿很自責, 因此對李沅的傷處處小心緊張, 卻因此忘了一些事。
一些兒女私情的事。
昨日夜裏,她跟李沅一起過了夜, 還……還接吻了。
玉容卿讀的閑書不多,對男歡女愛不甚了解,僅僅停留在肢體接觸上,所以,當那張俊美而透着清冷的臉在她視線中放大, 屬于他的熱息将她團團籠罩起來時,玉容卿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他兩只手堪堪之稱在李沅的身體兩側,生怕會碰到李沅的傷口。
嘴巴上的觸感先是涼涼的,而後變得濕熱起來,玉容卿羞得不敢睜開眼看他,卻在他粗重的呼吸聲中忍不住睜開眼睛,想要窺視李沅眼角的春色。
總不會只有她一個人在害羞吧。
玉容卿悄咪咪睜開雙眼,入目的卻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如同一張素白的宣紙被潑墨渲染,李沅的眼底也藏了許多讓她看不明白的情愫。
那灼灼眼神中燃燒的欲、望強烈而深沉,是愛戀,是占有,是想更進一步的渴求,盯的玉容卿心裏發緊,手上一個沒抓穩,半邊身子都壓到了李沅身上。
還好壓到的是他左邊肩膀,沒有碰到右臂的傷,纏綿于唇舌之間的吻情意綿綿,難舍難分,玉容卿也無心打斷,就着這姿勢靠在李沅懷中,收回手臂,整個身子都壓上了那結實又有彈性的胸膛。
随着少女的動作,春日裏本就不厚的衣裳絲縷相熨,玉容卿那十八歲少女的綿軟更是與男人的胸膛親密接觸。水嫩柔軟的觸感,讓李沅本就粗重的呼吸更加灼熱。
兩個人的姿勢過于親密,向來在意禮數規矩的玉容卿卻已然沉溺在戀人濃濃的愛意之中。
印象之中,李沅應該是個清淡如菊,高潔若竹的男子,此刻卻因為她而墜入凡塵,眉眼之間盡是如桃蕊一般豔麗的紅色。玉容卿心中生出一股歡喜:這個翩翩君子終于走下九天高寒,同他站在了一處。
過于潔白無瑕的人讓她想要去保護,卻也生出些私心,希望在他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色彩,不枉他們相戀一場。
玉容卿心中還未得意多久,便感到身後覆上一只有力的大手,緊接着便是天地旋轉,方才還是她“壓”着李沅,如今竟變成了她躺在床上,李沅壓在上頭吻着她。
女兒家的本能讓玉容卿有點緊張不安,好像李沅會像吃米糕一樣把她一點一點吃掉。
玉容卿面紅耳赤地推推他,整個人被困在李沅與床鋪之間,呼吸都亂了。
這個吻完全是李沅自作主張,沒有問過卿卿的意願,他很愧疚。感受到一雙小手按在他胸膛上如同貓爪一般輕推,小心翼翼的力道,是讓他停下。
李沅不願放開她,卻還是放松了自己的手臂,下意識的輕咬了咬玉容卿紅嫩的嘴唇,随即才肯離開。
額頭抵着額頭,李沅用自己的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像是被富人家圈養的寵物在讨要主人的寵溺與疼愛,略帶沙啞的嗓音喚她“卿卿,我想抱着你……”
松了一口氣的玉容卿羞得不敢直視他的臉,指着他受傷的手臂問道:“你還敢亂動,不怕疼嗎?”
看着那身姿窈窕,面容可愛美麗的少女張口便是對他的關心,李沅深邃的眼中多了絲柔軟,嘴角染上淺淺的笑意,低聲道:“不疼,只要能抱卿卿,再疼我也不怕的。”
“別開玩笑了。”
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能硬撐着說這種話,玉容卿為他攏好寬松的衣裳,看那近在眼前的胸膛白皙結實,多看一眼都覺得臉紅。
卿卿這般嬌俏模樣,李沅看在眼中,心癢難耐,回味着她唇齒間的甜美,想要再親一次的心蠢蠢欲動。
熱流在身體裏亂竄,李沅腦熱,眼神也變得迷離,他多想擁有她,那如桃花一般粉嫩動人的唇瓣因為方才的吻染上嫣紅,被他輕咬過的下唇水潤飽滿,她整個人都像是一只成熟的桃子,讓李沅忍不住想要探求。
即便被他這樣“無禮”對待,玉容卿也沒有說出一個不字,她對他的偏寵太過,以至于自己都不覺得他的行為過界。
李沅單臂撐在床上,低下頭再次吻上那嫩紅的雙唇,小巧柔軟,就像吻住了花瓣,帶着女兒家獨有的馨香。
這吻急躁又帶着祈求的意味,玉容卿不舍得推開他,卻不想身上的李沅很快便松了口,壓在她身上的身子也坐起來,不太自然的扯過一邊的薄被蓋到自己身上,仿佛在掩蓋什麽。
玉容卿迷茫地坐起身來,正疑惑李沅為何突然起身,又想着他是不是弄疼了自己的傷,慌亂着過去查看。
偷偷看過去,李沅的臉上看似沒有什麽表情,但還是讓玉容卿感覺到了他似乎在隐忍着些什麽,視線向下落在他的腰間,被薄被遮掩着,即便是大白天也看不清下頭藏了什麽。
被少女憂心着上下打量,李沅很不自在,一身瓷白的肌膚透着粉色,啞着聲音道:“卿卿,你若是有事,先去忙吧。”
玉容卿嘟着嘴有些費解,方才還那般情意綿綿,怎麽突然就……
玉容卿的瞳孔驀地睜大,她才發覺,方才他身上有什麽東西硌着她的小腹了,意識到那是什麽後,玉容卿的臉色也瞬間通紅。
心亂跳得厲害,控制不住的臉紅耳赤,玉容卿只能應了聲“嗯”,便離了那房間。
剛走出去幾步便撞見了端着湯藥來的莫竹,主仆四目相對,看到對方出現在李沅門外,都很驚訝。
異口同聲,“你怎麽在這兒?”
玉容卿輕咳一聲,“我來看看李沅的傷,看他沒什麽事,我就放心了,不想打擾他休息。”
話說的冠冕堂皇,臉頰的緋紅卻在陽光映照下格外好看,莫竹就是再傻也知道屋裏那小子肯定對小姐做了什麽事。
莫竹卻沒有因此而生氣,經過這麽多日子,他也漸漸看明白了,無論他再怎麽反對,小姐和李沅是一定會成親的,與其這麽跟他較勁,不如跟李沅搞好關系,時刻了解他的動向,才能更好的保護小姐的安全。
天大地大,他的小姐最大。
莫竹誠懇道:“我是來給姑爺送藥的,他保護小姐受了傷,我這是心存感激,過來照顧他一會,畢竟姑爺傷在身上,侍女來照顧總是不方便的。”
聽他說的真,又想起李沅把侍女都趕出去了,玉容卿也覺得讓莫竹照顧他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便讓他去了。
在孫宅休整一晚,第二天,車隊并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轉道回徐州。
坐在馬車上,李沅疑惑道:“卿卿,不是有三家莊子要看嗎?怎麽看了這兩個就回去了?”
玉容卿捉住他冰涼的手握在手裏暖暖,随意道:“有什麽好看的,我已經找人去把裕豐莊和黑水莊給賣掉了,只留一個青山莊,過兩日就有新莊主去打理,少些麻煩,我也少費點心。”
說罷,她又小聲道:“昨日,我聽莫竹說吳大死了,也不知他是惹了什麽人,這幾個莊子的關系錯綜複雜,我也不願再深查。”
吳大從府衙逃跑後失蹤了一整天,被人發現的時候,人躺在林子裏,屍首都被野獸咬爛了,死相極其駭人。連他的妻兒都不忍直視,托人草草的收了屍首下葬。
車隊離開時,玉容卿撩起窗簾向後看那青山莊,山清水秀一片怡人景色,摘除了那些毒瘤,希望下次再來時,莊子能有一番新變化。
——
成親的日子漸近,玉容卿也處理好最近的事務,得了幾天閑空來準備成親的事。
在布莊選好裝點門楣的紅綢布,又去買了一些新杯盞,玉容卿剛回到家便被婉秋請去跟娘親一起整理賓客名單來确定擺幾桌酒席。
玉家親戚多,李沅一方沒有親戚,便請賀家來坐席。
母女兩個正看着,玉夫人突然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紅色的請帖,說:“這是你姑姑姑父一家的,他家離的近,我便沒有急着叫人去送,你看看,還要不要去送……”
陸家做的破事早就傳到了玉夫人耳朵裏,得知他們如此糟踐自己的女兒,玉夫人也對那位堂妹沒什麽好感,至于請不請他們來,便留給容兒來定奪。
玉容卿看着請帖,想了一會,嘆氣道:“娘親叫人去送便是,我成親當日有很多玉家族老都來,說不定康家、裴家也會派人過來,那麽多眼睛看着,不好叫人覺得咱家不給陸家臉面,到時候把陸家安排的離主桌遠一些便罷了。”
“行,就這麽辦吧。”玉夫人叫了家丁過來接了請帖送過去。
看玉容卿專心致志的為自己的婚事準備,玉夫人笑道:“怎麽只見你一個人在這兒操心,李沅呢?也不過來幫着你些。”
玉容卿也笑了,“娘親快別說了,李沅現在可能比我還忙呢。”
玉富成為自己的女兒買下了隔壁的宅子,十幾年都沒有打掃休整幾次,牆都舊了,院子裏的花草又亂又雜,屋裏也落滿了灰塵,沒個三五天收拾不出來。
李沅請了泥瓦工和花匠,在新宅子裏收拾院子。
春日陽光燦爛,黃昏也是暖黃色的迷人,玉容卿帶着小梨去新宅尋李沅時卻聽人說他上了街。出宅門走上街,不一會隔着老遠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清瘦的人影,被陽光描摹出一圈金色的輪廓。
玉容卿輕笑:李沅分明身上有肉,穿着那輕薄的衣衫看着便高高瘦瘦,真是奇妙。
走進一看,李沅正站在一家布莊前愣神。
玉容卿走過去拉他的手,李沅看到她來了,羞澀的笑着:“忙完了?”
“我能定的都定下了,娘親說剩下的讓她來弄。”玉容卿小聲問他,“你在這兒看什麽?想買衣裳?”
李沅點點頭。
玉容卿便陪他進去,進去之後才發現,李沅買的衣裳怎麽是紅的,還是女裝?
等到那大紅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玉容卿才知道臉紅:李沅竟然親自給她定了喜服,尺寸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