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冬至會 咖啡館正式開業
轉眼冬至節會, 柳家早早挂上彩燈彩緞。衆人換上新衣,迎接冬天到來。
聞不就把柳衿的頭發從衣服裏勾出,看着兔毛包裹的小臉, 沒忍住親了親。
擡頭, 看看。
又親了口。
“有人呀。”柳衿害羞道。
聞不就輕笑道:“哪有人, 一會親不到了。”
“下午就能見面了。”柳衿像一團年糕,貼在聞不就懷裏。
柳觀文的腳步卡在門檻上。
“……”
“咳, 不就, 我娘叫我喚你們出門。”柳觀文背着手望天, 心道是不是要跟堂弟他們學習學習。
三人走出大門, 柳府門前停着兩輛馬車, 王月摟着孟和指着上面的字說說笑笑。
“你們來啦,我剛說呢,不就這一出手, 咱家這幾輛車也沒逃過去。”王月笑道。
“除了自家馬車,相公還租了好幾輛馬車。”柳衿認真道。
“我還聽說縣裏好多人張羅來年開春種竹子, 賣給柳家換銀錢呢。”王月捂着嘴笑道,“不就, 小心晚上竹子精找你麻煩。”
聞不就摸摸鼻子,“那我得摟緊夫人, 我膽子小,經不起吓。”
柳衿耳朵浮起淡淡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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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陣大笑。
這時, 柳芽領着丫鬟走出門。她今日一身白衣白裙,妝容素雅精致, 額間貼着蓮花形狀花钿,長發飄飄,看上去頗有幾分仙女姿态。
她從門口“飄”到馬車旁。
“給嬸嬸請安。”
王月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起來吧, 你這模樣倒不丢柳家人。一會相看人家可得老實點,別被人笑話。”
她話裏敲打柳芽。
柳芽臉上笑意更深,道:“嬸嬸說的是,芽兒自然聽嬸嬸的。”
聞不就将柳衿抱上馬車,捧着臉又悄悄親了口。
“等我忙完就去找你,跟好嬸嬸,不要亂跑知不知道?”他囑咐道,“離你那兩個妹妹遠點。”
“嗯!”
柳芽走到後面那輛馬車,掀開簾子,笑容僵在臉上。
她皺眉,眼中露出幾分不屑,“你也去呢。”
柳葉一身紅衣,襯得皮膚雪白,她似不怕寒冷,大肆露着脖子鎖骨。瘦削臉上黑色眼睛凸出,緊緊盯着柳芽。
“姐姐能去,我為何不能?”柳葉挑起唇,“佛家聖地,滿天神佛看着,做壞事的不是我,我不心虛,為何不能去。”
柳芽走上馬車,靠在車壁,舉起手欣賞剛染的指甲,笑吟吟道:“就是說呢,所以一會你要乖乖的,看着姐姐我跟公子相看。”
她瞄着柳葉空空如也的發髻,嗓子裏傳出銀鈴般的笑聲,“哎呀,以前府裏最花哨的就是你跟你娘,現在真是風水輪流轉。”
“啧啧,等姐姐開心了,賞你幾根銀釵,免得人家說咱柳家小姐,拿不出手,見不得人。”
她得意大笑,說着賞賜柳葉銀釵,口氣像給路邊野狗丢幾根骨頭。
柳葉暗恨,握住拳頭。
“那我就祝姐姐,相親成功?”柳葉咬着牙道。
今日冬至節會,柳府下人放了假,回家與親人過節。
四姨娘身邊小丫鬟環兒大搖大擺出了門,沿着小路往縣衙大牢方向走。
監牢今日只有兩人當差,見一圓臉圓眼小丫頭躲門口偷看,呵斥道:“幹嘛的。”
“官,官爺好。”環兒戰戰兢兢站在官差身前,“我來給……給我哥哥贖身。”
“贖身?當這裏是窯子呢!”官差笑罵道。
環兒賠笑道:“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我哥哥之前鬧事被關起來,我好不容易攢夠銀子,想給他交罰金回家過節呢。”
說道這,環兒突然“啪嗒啪嗒”掉起眼淚,她捏着官差袖子,求道:“求差老爺高擡貴手,放我哥哥回家過年吧。”
“咳,行了,難為一小姑娘做什麽。”
另一名當差的官爺招招手,“你哥哥叫什麽?”
環兒眼眶裏還帶着淚,輕聲道:“叫李虎,就是前幾天腦子發熱在柳家門口打人的那個蠢蛋。”
“呵,哪有說自己哥哥蠢蛋的。”
環兒擦擦眼淚,“不蠢怎麽當街打人。”
官爺:“……”這倒也是。
當值的官差拿出本子,找了找,看到李虎的名字。
“喲,這家夥怎麽跟這幾個家夥關一起了。”他喃喃道,“你哥犯的事不大,十兩銀子。”
小丫鬟從荷包裏數出十兩銀子,想了想,又拿出一兩,推給官爺。
官差瞧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笑道:“算了,瞧你也不容易,收回去吧。”
“謝謝官爺!”
環兒無影手一把将那一兩銀子收進荷包裏。
官差:“……”。
“李虎!你妹贖你!”
官差的聲音由遠到近,腰間鑰匙叮當作響。
監獄內幾名大漢緊緊盯着那串鑰匙,眼中血色一閃而過。
“忍,別鬧事。”面上刺青的男子低聲道。
大漢不甘心坐回去。
“妹妹,我哪來的妹妹。”李虎叽叽咕咕嘀咕。
刺青男子一把抓住他,“別忘了你答應我們的……不然天涯海角,我也找到你,把你大卸八塊!”
李虎一身冷汗,眼珠子幾乎從眼眶裏調出來。
“是是!我一定!一定!”
“哼。”
男子松開手,李虎連滾帶爬從監牢爬出去。
“你們幾個,老實點!”官差不耐煩,敲敲欄杆。
“大哥,你信他?”
“不信也得信,總之,先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李虎一頭霧水走出監牢,見一丫鬟沖他招手。
“哥!”
李虎走過去。
丫鬟捏着鼻子,“你好臭。”
“是你給我付的銀子?”李虎道。
小丫鬟眼珠一轉,泫然欲泣,“不是我,是我們家小姐。”
李虎在牢內冷寂了幾日地心怦然跳動,“你……你家小姐?”
“對,就是柳府二小姐柳芽。”
李虎黑乎乎的臉上露出大白牙。
環兒嫌棄的撇嘴,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繼續演戲。
“我們家小姐今日被逼跟人相親,自你那日被官兵帶走,她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攢夠這些銀子救你出來。”
“相親,她跟誰相親?”李虎勃然大怒,拽着丫鬟的肩膀問。
“松開!你聽我說完!”環兒拍開他的手,揪下腰間挂的小小酒瓶,“這是小姐出生時埋下的酒,她讓我挖出來送給你。”
“她說今日在永安寺與其他人相親,來日嫁作他人婦,你與她情誼不再,此酒作情酒,愛情飲便無。”環兒絞盡腦汁背以前話本上看過的內容。
李虎目眦盡裂,拔腿就跑。
環兒在身後喊道:“小姐說了,不見面不飲酒,若你心裏有她,便當着她面喝下這女兒紅!”
“知道了!”李虎的喊聲飄在空中。
見人往縣外方向跑,環兒終于有空來回翻白眼。
“切,白癡。”
她左右嗅嗅身上味道,“哎喲”一聲,伸手揮揮,“好臭,回家找姨娘洗澡澡去~”
這廂,聞不就獨步走到書街。
今日冬至會,路上湧出大批商販,有店鋪的商家還将東西擺出來。
各色彩燈挂在頭頂,彩色風車随風轉動,若是到了晚間,不難想象也是一幅“花千樹星如雨”熱鬧街景。
可惜今晚是看不到,聞不就有些失望,他早上便聽王月說晚上要在廟中住一晚,趕明日早香。
“不知柳明姐那邊如何,估計晚上才熱鬧。”聞不就猜測。
他從街角拐過去,上了橋,就見咖啡館門前密密麻麻排着人,只見起點不見終點。
聞不就合上下巴,心裏“哦豁”一聲,見排隊的人裏不止有書生,還有姑娘夫人。他甚至看到棋牌室熟客的面孔。
聞不就走下橋,聽他們叽叽喳喳說話。
姑娘夫人湊在一起,“那邊挂着的畫像比馬車上的還要大,不知店內賣不賣單人畫像,我想買聞大才子的畫。”
“我聽夥計說那叫‘海報’,充值抽獎能抽到,但抽到什麽畫像就不知道了。”另一姑娘說。
“還抱……聽上去叫人羞羞的,怎麽抱嘛!”姑娘羞紅了臉,跺着腳。
聞不就:不……不是那個抱!
他正想解釋一下,就那姑娘拽下腰間沉甸甸的荷包,眼中利光閃過,拉起袖子,蓄勢待發。
“哼,還好本姑娘家底厚,充十次八次,必将聞公子畫像抱回家!”
聞不就收回腿。
叨擾了。
除了沖着聞不成來的客人,棋牌室的熟客攥着銀子,伸着腦袋焦急道:“棋牌室那邊人多就算了,這裏怎麽還那麽多人。這咖啡明明這麽苦,還這麽多人買?”
這是在棋牌室買過咖啡的客人。
“非也,這位老爺,您觀這竹筒上,名為‘廣告詞’的句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輩讀書人不吃苦,砥心砺志,何以成就錦繡華章!”剛買到咖啡的讀書人捧着竹筒好像捧着珍貴寶貝。
他身後男子疑惑道:“你剛剛品完不是立馬要求加兩勺蜂蜜?”
“住嘴,就你話多!”
聞不就背着手輕笑。
這時,柳家接送書生的馬車停在隊伍旁。
一尖嘴猴腮男子率先跳下,腰間金鈴铛“铛铛”作響。
大冷的天,他“唰”一下展開扇子,大力搖動,身上白色書生袍迎風舞動。
與他一同下車的幾位書生連忙躲開,受不起這寒意。
“禦書閣三好代表聞不成,啧。”尖嘴猴腮的男子“啪”合上扇子,撇下嘴角,目光不屑,高聲道:“要我說,禦書閣三好代表,須得是我那位同樣被皇帝點入禦書閣讀書的哥哥!”
“你誰啊?”争搶聞不成畫像的女孩們頓時不樂意了。
立刻有一書生走過來,對着此人恭維道:“這位乃是四縣書院鼎鼎大名的書生——道文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