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機場或是偷渡
圍攻過來的壯男們以為能輕易制伏獵物,李慰也以為自己能威風凜凜地大殺四方,但接下來的發展和他們想得……呃,都不太一樣。
李慰只開了一槍,僅僅一槍洞穿了沖在最前面的壯男,人倒地以後她看也不看,摩拳擦掌地迎接下一個。
然後下一個就在她出手前臉朝下地狠狠栽倒下去!
這還沒算完,就像某種傳染病,後面跟着的其他人也相繼栽倒,而且每個人都要重複同樣的步驟:雙腳在高速運動中猝然急停,上半身被慣性帶着還要往前沖,下半身失去重心,不管再怎麽補救也無濟于事,只能帶着驚訝或恐慌的表情轟然倒地。
李慰:“……”
她拎着槍口還在冒煙的等離子光束槍,低頭看了看磕斷鼻梁血流披面的壯男們,又擡起頭,看向旁邊深藏功與名的楊悅。
都不用問是不是他做的,她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新‘魔法’?”
楊悅點點頭,他不知什麽時候蹲了下去,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垂低做出一個虛握的手勢。李慰覺得他這樣子很像小朋友們玩的一種皮繩游戲,大致比了比,他右手的高度也恰好是壯男們小腿的高度。
所以是楊悅用“魔法”在空氣中生造一條皮繩絆倒了壯男們?再一次的,李慰被他震撼到無語。
楊悅卻一如往常的波瀾不驚,他仍然蹲在滿地人事不省的壯男旁邊,做了個雙手收繩的動作,末了還将看不見的繩索挂到自己腰間,滿意地拍了拍。
他向李慰伸出手,李慰把他拉了起來,決定乘勝追擊攻破壯男們的老巢,也就是馬路對面那幢看上去破爛不堪的舊宅。
局面一下子颠倒過來,李慰他們穩步穿越馬路,速度不快不慢,胸有成竹的樣子像準備掏兔子窩的獵人,藏在舊宅中的捕獵者反而變成了驚慌失措的獵物。
很快又冒出來幾個人試圖阻擋兩人,清一色的都是肌肉隆起的健壯青年,就沒有二十歲以下的少年或是超過四十歲的中年人。
“不用你!”李慰急急地對楊悅喊了聲,也顧不得吝啬等離子光束槍即将見底的能量,擡手便是一槍一個。
和等離子光束槍不同,楊悅的“魔法”不能量化,她不知道他每使用一次的耗能是多少,存量又有多少,害怕再出現關鍵時刻掉鏈子的情況,所以能省則省。況且這些壯男們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再強壯的肉體在□□面前也毫無反抗之力,李慰可以說是摧枯拉朽般輕松地殺到了舊宅門口。
門是半開的,門前還垂着厚重的氈簾,李慰一槍擊落氈簾,腳下不停地踩着氈簾闖進玄關,正與躲在那裏的偷襲者打了個照面。
Advertisement
那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臉孔尚青澀,脖子以下卻已經是丘巒起伏,肌肉量半點也不輸給他的同伴。
李慰當然不會因為他年紀小就手下留情——還能比她小?她熟練地扣動扳機,卻立刻發覺手感不對。
那少年本能地躲了一下槍口,臉上已經露出絕望的表情,不料等離子光束槍突然啞火了!他絕望的神色飛快轉為狂喜,揮動碗口大的拳頭虎虎生風地向李慰捶過來!
李慰變招更快,沒用的空槍脫手扔向他面門,身體急朝後仰,倒地就是一個飛鏟!
那少年被至少五公斤的等離子光束槍砸得眼淚鼻血同流,拳頭也揮了個空,他模糊看到李慰在自己的下方,痛吼一聲,舉高雙拳使盡渾身力氣搗下!
這家夥不像學過格鬥技巧,卻是銅皮鐵骨和一身蠻力,李慰先鏟到他的小腿,少年紋絲不動,李慰的腳板心反倒被震得隐隐發麻。她感覺頭頂風生,連忙上半身前屈,同時分開雙腳插/進少年腿間,靈活地一帶、又一絞。
她使了個巧勁,少年剛好雙拳搗下,重心前傾,等于自己的全部力量都變成了李慰的助力,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稀裏糊塗地便被她掀翻在地。
李慰就地滾過來坐到少年背上,右手卡住他臂彎,左手肘尖在他頸後凹陷處連砸數下,“蓬蓬”幾聲骨頭着肉的悶響,聽得所有人牙關發緊。
眼看少年被砸得口吐白沫,屋裏也沒有再鑽出人來,李慰考慮要不要把他當作人質,畢竟他是壯男中唯一一個二十一歲以下的未成年,老爹教過她,通常這種與衆不同意味着他也有與之相配的與衆不同的身份。
她不過是一轉念間,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時間,局勢又變!
李慰的眼角閃過一抹金色亮光,她下意識地偏了偏頭,玄關的組合櫃旋即發出“啪”一聲響,櫃門上炸開一個猙獰深洞!
是金屬子彈!他們居然有槍!李慰又驚又怒,只差一點那個洞就炸在了她的腦袋上,就算楊悅的“魔法”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吧?大風大波都趟過了,她怎麽能死在小河溝裏!
她拖起少年的身體充當盾牌,正準備一鼓作氣沖進去把開槍的人打成豬頭,但楊悅的報複來得更快——他取下腰間隐形的繩索,往內一抛,屋裏頓時傳出驚聲尖叫!
楊悅顯然是動了真怒,白白的小臉上浮起一層青氣,周身衣物無風自動,尤其是風行帽膨脹大了兩圈,臉側的毛毛也飛炸起來,一根根整齊地朝外支起,仿佛雄獅頭上的威武的鬃毛。他往回一下一下地收繩索,動一下就聽到一聲尖叫,像是個女人的聲音,先還中氣十足,沒兩下便破不成聲,到後來只剩有氣無力的嗚咽。
最後,那人已經徹底發不出聲音,屋內只傳來重物被拖動的悶響,楊悅收繩的節奏還是不緊不慢,李慰看得不寒而栗,不知道他是否有意折磨對方。
足足一分鐘後,楊悅終于用無形的繩索把那人拽到了玄關,李慰沒聽錯,确實是個女人,還是個衣着妖嬈的年輕女人。
她在大白天還穿了一件露胸晚裝,這麽愛美的女人,通常長相也不會太醜。可是,那是指她活着的時候,現在她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脖子幾乎被勒成兩段,頭部充血漲成氣球,這氣球又在地面反複摩擦,凸起的五官幾乎都被磨平,血肉模糊到看不出她的本來面目。
李慰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忍再看,楊悅也破天荒地露出明顯的嫌棄表情,雙手往外甩了甩,仿佛要抛棄他的隐形繩索。
不僅如此,他還委屈地撲到李慰懷中求安慰,李慰只好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眼見那些張牙舞爪的“鬃毛”在她摸到時順從地軟伏下來,心情更是複雜難言。
“算了,反正她都死了,醜點沒啥,再好看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她沒話找話說地安慰他,“不過你以後下手還是輕點,血腥畫面看多了影響發育,這得是十八禁、不對,至少是二十一禁你知道吧!”
楊悅的個頭只有她的腰那麽高,點了點頭,臉埋在她肚子上,誰也沒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波光。
兩人在屍體旁邊溫情脈脈許時,李慰總覺得別扭,輕輕推開楊悅,背轉身蹲了下來。
“好在我們還剩一個活口。”她強裝活潑對昏迷中的少年說話,“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什麽?你選真心話?很好,我就知道你會做對的選擇。”
…………
……
李慰和楊悅蹲在肌肉少年兩側,李慰把他弄醒,楊悅用食指點住他太陽穴,兩人配合默契,花最短的時間就獲得了他們想要的訊息。
原來他們這一群人根本不是李慰期待的幫派組織,而是一個家庭,是遵遁“一妻多夫”制的邪/教徒家庭。
聯邦不像帝國有所謂的國教,但把“神佑聯邦”寫進誓詞,因此也算是個有神論的國家,只是禁止在公開場合傳教,也規定宗教的教規必須排在法律和公序良俗之後。由于聯邦法律僅承認一對一的婚姻關系,三人以上的事實婚姻也構成重婚罪,所以肌肉少年他們這一家子沒法在外面生存,只得躲到大衛區這個“垃圾場”來過日子。
被楊悅勒死的女人正是這一家子的家主,她們信奉的教派不僅支持一妻多夫,還支持童婚,那女人透過窗縫看上了楊悅,于是指使自己的丈夫們出來搶人……
對此李慰想說,姐們兒,你死得不冤。
雖然沒有一步到位達成目的,好在肌肉少年常識豐富,他似乎是大衛區的原駐民,李慰問什麽他都能答上,幫助她迅速認識了這裏幾個比較大的地下組織。
排行第三的最耳熟,就是那個“老大喜歡折騰小男孩兒”的暗火幫,主業是經營各種見不得光的色/情場所,大衛區大部分的成人酒吧、妓/院、脫衣/舞俱樂部、洗浴會所等都屬于他們的地盤。
排行第二的是個販/毒組織,地盤不大,可是富得流油,因為他們掌控了唯一一條進貨渠道,流入大衛區的所有毒/品都必須經過他們的手。也因為他們吃獨食的霸道行徑,基本成了衆矢之的,一年到頭與其它有野心的幫派械鬥不斷。
排行第一的則是個雇傭兵組織,沒有固定的地盤,只接受熟人介紹的委托人,還只能通過掮客與他們聯系,卻號稱“世上沒有他們完成不了的任務”。據說排行第二的販/毒組織至今屹立不倒正是花大價錢買了他們的服務。
李慰把這三大組織稍作分析,第二和第一要不是地盤小就是幹脆沒有地盤,找上門太不方便;老三地盤衆多,做的是大開門向外的生意,不管她打算混進去打聽消息或者上門踢館都是再适合不過。
“就暗火幫了!”李慰拍板,順手把肌肉少年又敲暈過去,她捏住楊悅那根立功的食指,牽着他站起身。
她低頭看楊悅那張面無表情的小臉,心中忽然一動。
楊悅這次醒來不但長高了,且“魔法”也變得厲害許多,說不定他現在的能量足夠支撐他們正常地登上飛機……兩個未成年要和地下黑幫鬥法實在玄幻,即使李慰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嫌太麻煩,他們是不是沒必要舍近求遠地搞什麽偷渡,而應該去首都機場再冒次險?
可反過來再想,楊悅的“魔法”實在沒個準數,萬一他又中途失效呢?總統再蠢也不會在同一個坑摔兩次,她不敢保證他們能第二次毫發無傷地脫圍而出。
李慰內心掙紮,權衡了半天也不知道哪個選項更好,她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生活經驗有限,免不了有瞻前顧後的時候。
不過沒關系,做不了決定就不做吧,反正她現在不再是一個人,或許以後也不會是。
見楊悅迎着她的目光擡頭看來,李慰虛心地問:“你覺得呢?機場還是偷渡,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