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紀宸完全不加節制地…………
舒晏就像個情場老手, 把所有問題都能當場抛還給你。
不接受不拒絕,不回避也不挑破,随你自己揣測理解。
紀宸有點兒煩躁, 但也不知道是看着這張臉生不起來氣,還是因為剛剛……舒晏跟他分享過自己的“秘密”。雖然這個秘密七零八落支離破碎的,使勁湊都拼不出個完整的故事。
但紀宸也明白,像舒晏這樣,和你不熟的時候連笑的弧度都能精準定位的人, 能說那麽多已經屬實不易。
但紀宸還是煩,于是撐了把草坪站起來,語氣不善地說:“因為你就是個二逼!”
舒晏低低笑起來, 仰頭看他,然後伸手:“那你拉一把二逼。”
“……媽的!”紀宸沒出息地伸手,倆人互拽着胳膊肘,紀宸把人拉起來。
舒晏的生日就在這個月, 那個瞪眼熬夜等花錢的日子。往年,都是被隋逸爺爺拉着上家或者外面吃一頓,今年要不要……但主動說要請客, 會不會特奇怪?像不像在要禮物?
“……”
舒晏終于發現, 自己在和人相處這方面, 挺費勁的。甚至只要人家不主動聯系,他一輩子不出現也毫無違和感。
零點的時候, 舒晏收到個消息,紀宸的,問他還醒着沒。
【沒睡呢,有事兒?】舒晏回他。
【方便接電話嗎?】紀宸問。
“?”這話問得好像他身邊躺着什麽奇奇怪怪的人一樣,但一想到紀宸還不知道他的舍友是哪位, 舒晏就明白了。
于是直接給他回了電話。
“你不搶東西啊?”接通了,紀宸問。
舒晏笑:“那我挂了去搶會兒?”
“別,”紀宸也笑了,“生日快樂啊。”
舒晏頓了下:“就說這個啊?”
“嗯,”紀宸說,“就想直接說。不一定比掐着點兒給你發消息的早,但用嘴說的第一,肯定是我。”
舒晏笑了下:“嗯,你第一。”
電話兩邊安靜了一會兒,舒晏覺得,倆人這會兒好像也沒有沒話說的尴尬。
誰也沒催誰,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聽着電話裏細微的電流聲,知道對面還有個人在喘着氣兒。
舒晏捏着手機抵進椅背裏,左手的水筆在指間轉了一圈,垂睫翹了下唇角:“那我要是睡了呢?”
“你這不是沒睡嗎?”紀宸立馬回,聲音特精神。
舒晏輕笑了聲。
紀宸的話音裏滿是“這種假設的問題誰問誰是二逼”的急躁。
“那你……”晚上缺頓飯嗎?
舒晏糾結着還沒問完,就聽紀宸說:“晚上請我們吃飯啊!就你土豪的程度,怎麽也得那家人均七千的量子力學料理吧?”
舒晏愣了下,開始笑。
東地廣場新開的分子料理店,趙翊皺着眉頭問過是不是要帶成績單才能進去吃。紀宸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別懷疑,得學了量子力學才能進去吃。”
反正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舒晏笑着說:“好。”
晚上,紀宸幫他把隋逸也叫上了,趙翊當然也要來湊熱鬧。倒不是覺得光他和舒晏兩個人吃別扭,就是單純覺得多倆人,熱鬧。
又或許是潛意識裏覺得,以後兩個人單獨過生日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趙翊當然不想吃那個分子料理,怕自己智商不達标。他和隋逸一致要求,冬天來頓紅紅火火的烤肉。
“千萬別讓晏……晏兒弄,他能給你整出朵蘑……蘑菇雲來。”四人桌小包廂裏,隋逸搶過舒晏手裏的烤肉夾子,卻是看着紀宸說的。
坐對面的紀宸看了舒晏一眼,狠狠點頭。
雖然他也沒有做飯這方面的天賦,但是烤肉這種傻子拿筷子都能上的,大概也就舒晏不行了。
舒晏好笑,把工具都讓了出來。
服務員能幫着烤,幾個人沒要。這會兒滿滿當當地放了一木桌菜,還點了兩瓶清酒。四個人碰杯,趙翊領頭吼了一嗓子生日快樂,被紀宸嫌棄服務員聽了得以為是吵架報警的程度。
木炭嘶嘶,烤肉的油脂香氣飄開來,舒晏抿了口清酒,擡睫看了眼對面的紀宸,跟着笑了下。
吃到服務生進來換過兩次烤盤加過一次木炭,舒晏那點幼兒園畢業就沒提升過的酒量,已經讓他開始覺得這個世界真美好。
“晏兒啊。”趙翊突然叫他。
“嗯?”舒晏看過去。
趙翊的口癖在酒精的催化下,已經被隋逸同化了八成,卻依舊很執着地看着舒晏說:“以後對我們宸宸好點。”
畢竟是受。
“……?”紀宸被他那聲宸宸叫得雞皮疙瘩簌簌地掉,“趙翊你喝大了?”
邊說還邊給舒晏順手夾了塊肉。
下沉式的包間,開了地暖,舒晏沒穿鞋踩着,挺舒服的。
垂睫看了眼紀宸握着夾子,透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背,舒晏舒服地想再把腿伸直一點兒。于是幹脆這麽做了。
紀宸當然也沒有多淑女的坐姿,大刀闊斧地随性坐着,倆人的小腿隔着運動褲的面料,不虛不實地貼到了一起。
體溫卻不依不饒,不知顧忌地透過衣料傳導。
舒晏沒挪開,依舊維持着這個姿勢。
身邊坐着的隋逸,因為同樣全程堅定地烤着肉,就套了件薄毛衣的胳膊,時不時地和他貼在一塊兒。舒晏沒有半點尴尬,非常習以為常地放松。
此刻靠着紀宸的腿,舒晏也覺得是放松的舒服的。但這種舒服裏,又透着隐秘的蠱惑,和不同于隋逸的某種吸引力。
紀宸烤肉的手頓了下,不着痕跡地看了他一眼。
舒晏也沒避開,回視他笑了下,然後瞥了眼趙翊,也不知道是喉間無意義的單音節,還是在回答什麽問題,很輕地“嗯”了聲。
趙翊當然不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桌子下面,還隐藏着這麽龐大的邪惡力量。于是只擡手點點紀宸,什麽也沒能說出口,收手,郁悶地悶了口清酒。
兒大不由娘啊。你就倒貼吧!有你受的!
四個人都喝了酒,當然不能開車,紀宸叫了代駕,幾個人很快坐上了車。
趙翊坐在副駕,措詞非常嚴謹地和代駕師傅唠着:“師傅,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麽呢?”
舒晏知道他真喝多了,靠在後排紀宸和隋逸倆人中間,看着趙翊笑。
師傅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很快回答他;“你們自己的車,随便吐。”
“……?”趙翊緩緩回頭,努力側身想看一眼紀宸,又因為被安全帶勒着,使不上勁,彈力狗似的被勒了回去。
“神經病。”紀宸也笑了。
本來就帶着酒精的興奮,紀宸和舒晏又是那種如果用酒量證明自己是北方人,得被人當成是開玩笑的。
紀宸一笑,坐在中間的舒晏也跟被人點了笑穴似的,得用手撐着一把座椅才能不東倒西歪。
左手使勁一撐,撐上的卻不是座椅。
舒晏手勁挺大,又因為喝了點酒,下手更沒數,壓得紀宸手背上的筋骨挺疼。男孩子的掌心柔軟,紀宸卻覺得被硌着了似的。
笑意下去點,紀宸偏頭看他。
剛在包廂裏,舒晏靠着他腿“放松”的時候,紀宸那股這段時間一直被壓着的,既想面對又想回避的情緒,就被舒晏輕輕松松挑了起來。
但這會兒舒晏只是回視他笑了下,就把手收了回去。
好像真的就只是……無意的。紀宸有點兒莫名其妙的煩。
車裏暖氣熱得人發躁,紀宸開了點兒窗,讓夜風透進來,沒再理他。
代駕師傅把車開進學校旁邊的小區,又給他倆在半沉車庫停好了才走。
透透的冷風一吹,紀宸覺得自己終于清醒了。好歹是舒晏生日,先回去把禮物送了再說。
反正自己煩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是酒量連紀宸都不如的舒晏,完全沒有這個覺悟。
“宸哥,”別墅門口,舒晏叫他,話音裏混着很淺的笑意,“你知道我還能靠什麽記人嗎?”
“嗯?”紀宸生理上也還是迷糊的,順着他的話就問,“怎麽記?”
舒晏勾了勾唇角,眼皮半掀着看他,任由不太清醒的腦袋往他頸窩裏一磕,也不說話,溫熱呼吸深深淺淺地揚着。
“你……你幹嘛?”紀宸覺得這會兒的自己連夜風都吹不透了。
舒晏眼神有點兒散,偏了偏腦袋想看他,低低了笑了會兒:“靠味道……也能記。”
紀宸從耳根連後脖頸,順着脊椎湧起一陣被弱電刺激的酥.麻感,又憑着強大的意志力,安慰自己舒晏又他媽在耍酒瘋了。
“來來來!記!”紀宸把他扯開,又一把将人腦袋摁進自己敞開的棉衣外套裏,“使勁記!”
紀宸外套裏柔軟的毛衣很舒服,卻又不知道是心跳得快還是紀宸摁得太用力,沒法正常呼吸,悶得慌,舒晏下意識地去推他。
“你不是要記嗎?跑什麽?!”紀宸好氣又好笑,這人煽了野火就跑的能力屬實一流。
“……放手。”舒晏是笑着說的。
倆人自己都分不清是在鬧着玩兒還是在幹嘛,舒晏扯着他外套,小學生打架似的。
紀宸怕他真醉得沒輕沒重,哪兒磕疼了都不知道,鬧了會兒就松了勁。
舒晏卻不知道,依舊非常執着地跟他推拉,紀宸松勁的這一刻,整個人慣性朝前一沖,溫軟的唇在紀宸下巴上磕了下,又存在感十足地堪堪蹭過去。
空氣黏着,定格。
紀宸心髒在胸腔裏狂跳,那種最原始的隐秘的欲.望,像被風一吹就能煽惑燃燒的木炭。
但紀宸又清清楚楚确确實實地明白,這點兒欲.望的目标是有具象的。并且單一純粹又徹頭徹尾地,只針對這個具象。
舒晏剛想當無事發生退開,紀宸就跟狗似的撲了過來,力道全完不加節制地……撞了他一口。
牙根都在這一刻麻了一瞬,舒晏很快聞見自己嘴唇上的血腥味兒,手背蹭了一把,濕.濡和痛意混雜:“……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