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得了精神病

第14章

下雨天，我在葉紹彬家留宿，他把客房給我騰了出來。

我側躺在窗邊軟塌上，手中抱着看到一半的書，聽窗外悶悶的雨聲，半合着眼打瞌睡。

葉紹彬掀開門簾，反手鎖上門，穩步走進房間。

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臉。

我坐起身來，嘀咕道：“你要幹嗎？”

“上衣脫了。”

我看見他手裏拿着軟尺，不明所以，但還是除去了衣衫，放在一旁。

“幫你買一件新的胸衣，原來那件不好，勒得不舒服。”

我配合他的動作擡起雙臂，看他把軟尺圍在我胸前。那雙手本該執手術刀，在手術臺上大刀闊斧，而如今……看着面前場景，我不禁笑出了聲。

軟尺繞好了之後，他凝視着上面的刻度，似乎走了神。

我突然大叫了一聲，把他撲倒在榻上，他立刻拉下臉來教訓我：“胡鬧什麽！”話中帶着幾分愠怒。

我擡起雙臂環擁住他，對他扮了一下鬼臉，半秒鐘後，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敢這麽挑釁他，是因為這幾個月的相處中發現他有着非一般的耐心，不會輕易動怒。

“秋旻，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他看上去醞釀了好半天。

“要不要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你每天來回跑也不方便……”

“好啊。”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純粹是因為開心，和他在一起很開心。

他臉上茫然一瞬。

“怎麽了？難道你只是在跟我客套？”

“不是，你答應得這麽爽快，我之前準備的說辭都用不上了。”

“你準備了什麽？說來聽聽。”

“你喜歡小娃娃嗎？我家有一個，你們可以一起玩耍。”

“說白了就是給你帶孩子！”我哼了一聲，“你找錯人了，我不愛帶孩子。”

“包吃包住環境好。”

“聽上去沒什麽吸引力。”

“每天幫你刷牙洗澡。”

洗澡？

我撓了撓頭，讷讷道：“可以啊，有人幫我洗澡最好了，我自己也嫌麻煩。”

他愣住了，對我說：“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了。”

我的臉刷一下紅到耳根，不知該如何是好。

收拾行李的那天，顏南星和顏半夏拼命挽留我。這兩只小狗崽，我也舍不得，可惜不能裝包帶走，葉紹彬也不會收留他們的。

只能給他們一人一個來自親親表哥的擁抱了。

從這天起，我正式入住葉紹彬的家。

我喜歡整日呆在家裏，什麽也不做。葉盈盈則不同，每天吵着要出去玩，畢竟愛玩是小孩子的天性。

到了飯點，葉盈盈又拿着玩具說：“下去玩。”

葉紹彬坐在餐桌上，嘆道：“小朋友都回家吃飯不出來玩兒啦，快過來吃飯。”

“我不我不，我就不要嘛！”

“先把飯吃了，吃完飯再下去。”

“我不。”

“盈盈表現好，秋哥哥陪你躲貓貓哦。”葉紹彬又在胡說八道了。

葉盈盈一頓，怯生生看着我：“真的嗎？秋秋和我一起躲貓貓嗎？”

其實葉盈盈有點怕我，她總是拿着玩具站得遠遠的，然後朝我的方向張望。

我想拒絕她的，還是心軟了。

“嗯，陪你玩。”

我沒玩過捉迷藏，葉盈盈喊倒數的時候，我站在走廊上，左看右看不知道該躲哪裏去。

“三、二、一，藏好了嗎？我要來找你們了哦。”

我別無選擇，直接跑進了離我最近的主卧，雖然沒經驗，但我本能地覺察到藏在窗簾和門後面都是下下策。

這時，旁邊櫃子門緩緩推開，我驚得轉過頭去看。

“要不要進來？”

于是，兩個成年男人一起蜷縮在衣櫃裏。

我分開雙腿，膝蓋頂住了兩邊隔層，勉強借此支撐身體。這裏面擠得不能再擠，我們只能這樣彼此黏在一起，剛開始誰也沒說話，靜悄悄的。

為了緩解越來越尴尬的氣氛，我們小聲閑聊起來，聊一些生活瑣事。

我的腿漸漸無力，身體跟着滑了下去，幾乎疊在他身上，讓他承受了我整個重量，這樣我就更輕松了。

葉紹彬壓低嗓子命令道：“把你的屁股往前挪。”

我奮力擡起上半身，試圖拉開距離，但毫無作用，又坐下去壓住了他。他喘了幾口粗氣，托着我的臀把我盡量往上舉，我急忙用手撐着上層隔板避免撞頭。

“後悔了，沒想到你這麽重，抱着兩袋豬飼料似的。”他啞聲道。

我不客氣地嘲諷了他：“一百二十斤，正常體重，這都抱不起，你還能幹嗎？”

“羅秋旻，你這家夥……”

終于惹他動怒了，我咯咯地笑，只顧着傻樂，得意忘形。他忿忿地擰了我的大腿，力道不小，害我發出叫喊，引來了外面的葉盈盈。

葉盈盈咚咚跑進房間了，而且不止一次從衣櫃前面經過。我緊張地加速呼吸，他擡起手捂着我的嘴巴，堵住了我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葉盈盈很快就沒了耐心，鉚足了勁兒地喊：“爸爸！你們在哪裏，我找不到你們！”

我被他捂得快要窒息了，用力去掰他的手。他輕笑了一下，在我耳邊低聲說：“準備好。”

準備什麽？

“三、二……一。”

突如其來的光亮出現在眼前，我踉跄幾步從衣櫃裏出來，跪在地上和葉盈盈兩臉懵逼對視，回過頭看，背後的門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關了回去。

“抓到秋仔啦！”葉盈盈興高采烈地抱住我的腿，拉着我走出房間，“我們走吧，再去找爸爸！”

我咬牙切齒地回頭瞪着衣櫃的方向。

葉紹彬這個混蛋，就知道他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