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得了精神病

第10章

葉紹彬經常邀請我去湖邊散步。

那麽冷的天氣，我原本不想出門的。可是每當我聽到他說在樓下等着我，我的雙腿就不聽使喚，下樓的時候跑得飛快，恨不得一步跨三級。

他還問我要不要去他家做客。

我請教了兩個表弟，邀別人去家裏有什麽意圖。

顏半夏說：“就吃頓飯呗，還能幹什麽。”

顏南星則是欲言又止，半天給不出一個答案。

周末臨近傍晚，葉紹彬帶我去了他家。他家裏有小女孩，還有個阿姨在廚房洗着菜。

“我女兒，葉盈盈，剛上小班，”葉紹彬介紹說，“盈盈，這是爸爸的朋友，快叫羅哥哥。”

“羅哥哥好。”

她是葉紹彬的女兒。

“秋旻。”葉紹彬輕拍我的肩膀，示意下方。

我面前有一塊寫字板。

“要在上面寫你的名字。”葉盈盈對我說。

“這是盈盈的規矩，客人都要寫。”葉紹彬也補充了一句。

簽名嗎？我有點緊張，拿着筆不知所措。葉紹彬站在我身後，彎下腰靠近我：“可憐的小傻瓜，該不會連名字都忘記怎麽寫了吧？”

“我……不傻。”

我聽見了他平靜的呼吸，還有輕輕的一聲笑。他捏着我握筆的手，溫熱而柔軟的掌心貼着我顫動的手背，用食指的指尖深深插入了我的指縫。

從來沒有人這樣觸碰我的身體。

原以為我的感覺遲鈍，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的。我的耳朵好燙，好像最柔軟的部分被探觸到了。

寫好了名字之後，我偷偷夾了一下他的指尖，然後把手繞到背後去。

“羅、秋、文。”葉盈盈看着板子一字一頓地念道。

“不對，羅秋旻，旻讀mín。”葉紹彬糾正了她。

“旻，這個字是什麽意思呀？”

“天空。”

“那是秋天的天空嗎？”

他們在那邊讨論着我的名字。我環顧了這個溫馨的房子，餐廳櫻花粉的小吊燈，牆壁上挂着幾幅小孩的塗鴉。

女主人一定很用心地布置了這個家。

我緊閉上雙眼，面前似乎浮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帶着未知的發色與笑容，所有人都會覺得女主人漂亮，任何溢美之詞用在她身上都不過分。

她會伏在他的肩頭，叫着獨屬于自己的稱呼，與他交談那些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事情，一起開懷大笑，享受他所有的溫存與體貼，縱情地親密……

我從妄念中驀然醒悟過來，腦袋裏嗡嗡作響。

我呆呆地仰望着葉紹彬，又垂下頭，臉色煞白。

葉盈盈指着牆壁上挂着的畫自豪地說：“哥哥，這些都是我畫的。”

我聽見了，也看見了，卻不予理睬。葉盈盈癟着嘴，跟小狗似的。

“啊呀！”阿姨從廚房出來擦擦手，急急忙忙說，“葉先生，我得出去一趟，醬油昨天就沒了，早晨忘記買。”

“你接着做飯吧，醬油我去買。”

“那好，麻煩您。”

葉紹彬朝客廳揚聲說：“同我一起去嗎？”

我的耳朵立刻豎起來。他在和誰說話呢？

葉盈盈在旁邊搭積木，頭也不擡。

“羅先生。”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打醬油，去不去？”

我笨拙地握住了他伸出來的手。

“去。”

超市在商場三樓，我和葉紹彬買好了醬油從超市出來以後，路過一個冰淇淋店。我放慢了腳步，眼巴巴地看着客人們手中五顏六色的冰淇淋。

出了商場，我木頭人似的立在廣場中央，葉紹彬走出了幾米開外才發現我沒跟上去。

“怎麽了？”

“想吃冰淇淋。”

葉紹彬略作沉思後，說：“那就再上去買吧。”

“嗯。”

我一步三回頭，葉紹彬還站在原地不過來。

“我在這兒等你哦，動作快點。”

我又走回他身邊，拉着他的袖子。

“一起去。”

日暮時分，我捧着冰淇淋，心滿意足地跟着葉紹彬回家。上樓前，葉紹彬摟着我的肩膀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