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完晚飯,我又躺回床上休息了,臉朝着天花板,目光渙散,心裏空空蕩蕩,平平靜靜。
白天經歷太多,消耗了我不少精神能量。
顏南星又來了。
“刷牙!”我坐起身,接過擠好牙膏的牙刷,插進嘴裏。
“洗臉!”我彎腰把臉埋在臉盆水下,吐了一串泡泡。
顏南星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強忍住了怒火,擰了毛巾胡亂搓一把我的臉。
随後,他在浴室放好水,喊我洗澡,我賴在床上裝死,遲遲不過去。
一分鐘後,顏南星氣勢洶洶地走進房間,拽着我的腳要把我從床上拖下來,我扒拉着床墊頑強抵抗。
“昨天你就沒洗澡,都臭了!”
“一星期洗一次。”
“不可能。你會馊掉,除非把你剁成肉塊裝進廚房冰箱保鮮。”
“五天。”
“沒的讨價還價。”
我摸摸他的頭,說:“南星乖,南星乖。”以前南星弟弟不開心時,我就用這一招,屢試不爽。
顏南星甩掉我的手,搓了搓胳膊。
“最多兩天,看在如今天氣冷,你不想洗就算了。但是今天,你必須洗!”
洗完澡,顏南星幫我吹頭發,他瞥見了我胸口聳立的鼓包,還有難看的勒痕。
“表哥,你那裏,是怎麽回事?”
好半天後,我才回答他說:“吃藥。”
“好不了嗎?”
“除非停藥。”
“……那還是別了。”
這束胸我穿了一天又一天,沒想到我的肌膚那麽嬌嫩,經不起它的摧殘。
“都破皮了,你感覺不到痛嗎?”
他叫我擦藥,我拒絕了他。
黑夜漫長。
淩晨,我醒了,比往日還早一個小時。
我又将眼睛閉了回去,習慣性的閉目養神,等待白晝。
我想起了葉紹彬。那天我給他發了整整三十元紅包,他不收,說要遵守職業道德。
這話乍一聽有幾分道理,可我轉念一想,自己是病人沒錯,卻不是他的病人,憑什麽不收。
我又說有空再請他吃早餐,讓他吃回本。他先是推托,後來欣然答應了。
他真奇怪。
好不容易等到天蒙蒙亮,我聽見有人開了我的房門,緊接着是鬼鬼祟祟的腳步聲。
他上了我的床,就在我旁邊,手指還不老實地撩起我睡衣下擺。正當那只手打算繼續往上時,我從床上坐起來。
這一坐居然把他吓得摔下床。
顏半夏讪讪地回到床上,幹咳了一聲:“呃,表、表哥,你醒那麽早啊。”
我面無表情地凝視他,緘默不語。
他解釋說:“我來叫你起床。”
我不信,敲他西瓜腦殼,顏半夏捂着腦門說:“就想關心關心你,不行啊。”
我又去拍他腦袋,這次沒中。顏半夏遞過來一管藥膏,委屈地說:“我真的是關心你啊,表哥。知道你夜裏睡眠淺,特別容易醒,我才早上過來的。”
我接過藥膏,放在枕頭底下,然後想起了什麽,把衣櫃裏的外套——黃不拉幾的沖鋒衣拿出來,還給它的原主人。
顏半夏不解,我木然地注視着他,努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要這件。”
“你以前不都随便穿的嗎,怎麽突然講究起來了?”
我扭了一下頭,以沉默抵抗。
顏半夏給我換了一件暗紅色沖鋒衣,我還是不太喜歡。
“哎呀,天氣冷,穿上才不會着涼喲。”
我勉為其難穿上了,照了照鏡子。
這身行頭……顏半夏的審美我不敢茍同,他每天穿得像一只大黃鴨,卻又對自己的衣服和鞋那樣自信滿滿。
“表哥太帥了,這身衣服襯得你特別有精氣神。”
我勉強擠出一道笑容。
精神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