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童思芸一直都沒有回複韋婉,她抱着手機睡着,又抱着手機醒過來,匆忙收拾打扮去林雅詩那裏上班,微信都沒有動靜。
這兩天工作格外繁重,幾乎是一個月來積壓的任務都要在這兩天完成,韋婉索性一頭紮進工作中,用音軌和波形圖來麻醉自己,也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煩的事情。
她加班到晚上快九點才把手頭的活全部幹完,正盤算着是趕末班車,還是破費一回打出租車,林雅詩溫和地問她:“你回家有事嗎?不如在我這裏過夜吧,反正也只有我一個人。”
“會不會太麻煩了……”
曾經韋婉也和童思芸這麽說過,當時童思芸的反應是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後就往外走去。後來韋婉才明白,童思芸并非不屑回答她,只是并不打算給她留猶豫的餘地而已。
“怎麽會。”林雅詩笑了,眼睛彎成月牙,襯着她那身上的毛線披肩,給人十分溫暖的感覺。
韋婉想了想,好像現在趕回出租屋也有點晚,而且還要看聞人蘭和韓絮閃瞎她的狗眼,不如就在林雅詩這裏過夜,于是很幹脆地點頭同意了。
林雅詩給韋婉蒸了米飯,又炒了兩個菜當夜宵。她的廚藝比童思芸要好多了,韋婉将自己的臉埋在飯碗裏,任撲出來的熱氣氤氲在眼前和呼吸之間。她聽見坐在餐桌對面的林雅詩一聲輕笑:“小婉,你是要用米飯把自己悶死嗎?”
韋婉搖搖頭,不說話,低頭吃着飯。她用餘光看到,林雅詩臉上的笑容好像消失了,變得傷感起來。還不等韋婉擡頭看清楚,林雅詩忽然伸手過來,緊緊抓住了韋婉的手。
林雅詩的手有些涼,手心卻是溫熱的,肌膚細膩,極适合被這雙手攏在手心中,可她是林雅詩,韋婉的老板。韋婉吓了一跳,筷子掉到桌面上。
“林姐?”
“你真的有點像她。”林雅詩不着痕跡地笑了一下,放開韋婉的手,态度極為自然,反而顯得方才韋婉掉落了手中筷子的動作有些突兀。
“像……像誰?”韋婉戰戰兢兢地問。林雅詩越是一如往常,剛才的事情越如同是一場幻覺,她心裏就越害怕。童思芸和林雅詩都是綿裏藏針的人,但兩人又有些不同,林雅詩的柔和總像是藏着毀滅一般的力量,韋婉甚至不懷疑如果哪一天把林雅詩惹了,她會扛着炸彈吼“哥幾個同歸于盡吧”。
“像我一個好朋友。”林雅詩笑得模樣倒是很誠懇,“她像你一樣,有時候看起來很認真,你要想去摸清楚她,卻又覺得她很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不明白。”韋婉搖了搖頭,林雅詩站起身,繞到了韋婉的身後,雙手自然而然搭到韋婉的肩膀上,手指正好按住韋婉戴在脖子上的蛇骨鏈。鍍白金的鏈子很細,韋婉卻感覺到那些金屬鏈接鑄成極小的顆粒陷入皮肉之中。
“将來要是有機會了,我帶你去見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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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婉茫然地點了點頭,林雅詩口中的這個“她”,應該是對林雅詩很重要的一個人吧,雖然韋婉對林雅詩的私事沒興趣,此刻不由對這個笑起來格外溫柔的女人有些好奇。林雅詩沒有多說,吃飽飯,收拾了碗筷,她就打開筆記本電腦繼續工作了。韋婉正準備洗洗睡,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移動號碼打過來的,地址顯示為北京。
北京……韋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童思芸,她連忙接起電話,怕會被林雅詩聽到,還專門躲到樓道裏去。
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韋婉小姐對嗎?希望沒打擾你休息,我是時懷仁。”
童思芸的經紀人給她打電話,事情八成也跟童思芸有關系。韋婉的心揪緊了,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什麽事嗎?”
“恕我冒昧,但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時懷仁單刀直入地問,“你和童思芸到底是什麽關系?”
“為什麽要問這個?很重要嗎?”韋婉十分不喜歡時懷仁咄咄逼人的話語,反問道。
“我只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思芸現在事業剛開始起步,一定要打好基礎了。”時懷仁在電話那邊語氣軟了下來,好像還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你們是普通朋友,那就當我今晚這個電話是打錯了,什麽都沒說。”
說罷,時懷仁就挂了電話,韋婉聽着那頭嘟嘟盲音,愣了半晌,也想不明白時懷仁這個電話到底想要表達個什麽內容。
因為頭一天的拼命工作,第二天任務就輕了很多。林雅詩大致交代了幾句就外出辦事了,韋婉一個人坐在工作室裏,開始刷網頁。新聞好像沒什麽可看的,她信手打開了娛樂新聞的界面,突發奇想,在搜索欄裏面輸入了“童思芸”三個字,搜出來的大概五六條新聞。比較早的新聞都是“大歌手”比賽入圍的歌手名單,只有最近的一條新聞将韋婉的注意力都牢牢吸引了過去:
“大歌手”五十進三十賽況火爆情侶舞臺對歌衆人稱羨
報道是昨天淩晨剛發的,可能是通稿,類似于“常青戈和童思芸本是青梅竹馬,如今又是情侶,演繹起情歌來得心應手”這樣的句子俯拾皆是,新聞配圖是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倆穿着寶藍色的演出服,一同站在舞臺上微笑的照片,的确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恩愛的戀人;這一張殺傷力倒還罷了,另一張是兩人并肩坐在後臺的沙發上,常青戈攬着童思芸的肩膀,童思芸順勢将頭依靠着常青戈的肩窩,親密無比。
韋婉握緊了鼠标,她想要馬上關掉網頁,眼睛卻像是被屏幕吸引住了,盯着兩人并排坐着的那張照片,身體僵在椅子上,一動也不能動。常青戈和童思芸是戀人,這究竟是炒作,還是……她明白為什麽時懷仁昨晚要給她打那個電話了,的确,時懷仁是在“考慮她的感受”。
她拿出手機,微信依然一片靜寂。她給童思芸發出去信息,問她,新聞裏所說的都是真的嗎?只要童思芸的否認,韋婉甚至不需要童思芸來解釋,哪怕她只發過來一個輕飄飄的“是”,韋婉就會無條件地相信她。
微信一直沉默着。韋婉面無表情地關掉了網頁,打開cooleditpro,面無表情地開始處理波形圖,林雅詩辦完事回來,韋婉面無表情地跟她打招呼,到了中午,她叫了外賣,面無表情地給外賣小哥付了錢開始吃飯。湯可能是剛出鍋,燙到了韋婉的嘴唇。其實并不算是很疼,換做平時,也就皺一下眉頭,可是韋婉忽然就哭了出來,眼淚一滴一滴落到熱湯裏。她抿住嘴,生怕發出半點聲音。榨菜味道的蒸汽将她的臉包裹其中,就像是與世隔絕的屏障。
猝不及防地,韋婉被人從身後抱住,那人溫柔地環住她的腰,随後一張潔白的餐巾紙被遞到面前,她有些驚訝地側過臉,看到林雅詩關切的笑容。
“太燙了嗎?要吹涼了再喝。”林雅詩低聲說,輕輕地在韋婉的唇邊吹了一口氣,像是輕風掠過臉頰,又像是飛鳥的羽翼斜着過去,韋婉睜大了眼睛,以為林雅詩順勢要吻她;然而林雅詩只是拍了拍韋婉的肩膀,緊接着就退開了。
她從來度沒有對韋婉表露過什麽,是韋婉自作多情,可這情來得未免太無端,或許在不知不覺間,韋婉把林雅詩當成了童思芸,曾經遙不可及,如今正逐漸遙不可及的童思芸。韋婉用紙巾擦了擦眼淚,覺得好多了,又暗自嘲笑自己就這樣忽然落淚。
下班後,韋婉情緒低落地走出辦公樓,遠遠就看到楊景明正彈着吉他站在路邊,那個嶄新的碗還放在他面前,不知怎的,韋婉就覺得心情更糟糕了。她沒有從正門出去,生怕楊景明看到她,而是從側門繞出去,繞了大半條街道才坐車。
她最想的首先是躲避,躲避所有認識的人,甚至躲避曾經熟悉的一切。
她想去童思芸的身邊,哪怕是只能遠遠看着童思芸的身影。
林雅詩這邊忙完之後就清閑了很多,韋婉琢磨了一下,大概有一個多星期沒有活幹。她算好了時間,在網上訂了去北京的火車票,跟林雅詩請了假,說是要回家處理一些事情,決定也要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韋婉并沒有多少積蓄,在表哥和林雅詩那裏工作幾個月掙的錢,刨除日常開支,再加上父母給的一點生活費,加起來也就兩千多,買了火車票,訂了賓館之後就所剩無幾了。韋婉別無他法,又不好意思向韓絮開口借錢,只好暗自祈禱,到達北京後能趕緊見到童思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