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

第6章 莫道偶邂逅，魚水前由定 (2)

不過是自然所致。”

“修心就是要追求自然之境界。”尚香搖頭，“罷了，這個我也不懂……我能好奇一問，那人是誰麽？”

“還能有誰。”劉備呆呆地笑，“我三次去請他出山，傾心以待之人，除了諸葛孔明，還能有誰。”

“如此說來，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你們兩個若兩情相悅，也不枉費你浪費這麽多年的道行。”尚香寬慰他道。

“兩情相悅……即使如此又如何，我終歸不能和他相守。”劉備低着頭，聲音悶悶的。

“為何？”

“你不是專門降妖捉怪的麽，這都不知道？”

尚香瞪了他一眼，随即嘆了口氣，“原來靈體轉世，妖氣也會害人的麽？”

“倒不會如尋常妖怪那樣害到身邊的所有人。但是親近之人，尤其是耳鬓厮磨，日夜厮守之人，總會被我的妖氣影響，而逐漸衰弱早亡。我的兩位夫人都是因此而病死，我中年才得一子，也是體弱多病，只怕活不久長。”

“其他人呢？”

“現在看來是沒事，但是我看孔明的臉上，似乎也有發暗之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緣故。如果是這樣，我只能離他更遠些了。但願不要折損他的陽壽才好。”劉備憂心忡忡地說。

尚香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誰叫我是妖呢……我曾恨自己太笨，若是早日修煉成功，也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不過恨也沒用，事已至此，我覺得我的心願也算達成了。只是……只是現在他也對我有意，我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結果如今我又開始恨自己，弄到這個地步，卻讓他為我的過錯受痛苦。”

“你真是……”尚香的眼睛裏淚光閃閃，她卻倔強地不肯哭出來，“唉，我若能遇到一個有心如你十分之一之人，也許就不會如今天這樣了。”

“怎麽，發生過什麽？”

尚香恨恨跺腳：“我覺得我也算有心之人，師父也是因此願意收我為徒。然而我可沒你那麽幸運，我愛之人，終究還是……負了我。”尚香眨着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與他相戀許久，可他還是為了仕途娶了別人。”

“你可是孫仲謀将軍的妹妹，娶你還沒仕途麽？”

尚香白了他一眼：“說你笨你還真演上了，那些爾虞我詐鈎心鬥角，哪有這麽簡單的道理！”

“是是，夫人，”劉備笑着低了頭，“我說不過你。”

“從那以後我一心修煉法術，居然進步很快。師父說我有得道之根。其他師兄弟姐妹羨慕我，可是他們怎麽知道……那不過是因為，我已再無所求……”

她終于說不下去了，嗚咽起來。劉備沉默地伸開手臂，把她拉過自己身邊，摘下系在身上的紅帕，遞給她擦淚。她卻推開劉備的手，撲進他的懷裏，泣不成聲。

劉備木然看着桌上的紅燭，一只手輕撫尚香的黑發。他看着燭淚一點點滾落下來，也覺得眼角發澀，發熱。

不知道我這根燭，能燒到幾時呢？劉備癡癡地想。能不能在燒到盡頭的時候，替他照亮未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