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海誓山盟
夏躍春嘆了口氣,這場有驚無險的任務終于畫上了一個句號。還好,險些就要變成省略號。躍春慶幸弄了輛三排的大車,坐上這輛車的人比他預計的還多。駕駛座,雪狼。副駕駛座,夏躍春自己。
二排,阿初,阿次,阿四。三排,用來堆放已經昏迷的兩個混蛋東西以及阿次的輪椅車。
阿初緊緊地握住了阿次的手,沒有說話。阿次望了一眼灰頭土臉的阿初,他活着,他們兩都活着,沒有比這個讓他更高興了。
一個小時前,他還在小石頭胡同和那群日本鬼子厮殺,多虧了聰明伶俐的阿福,把将近二十來人的一個小分隊,引到了一間只進不出的空房子裏,朝裏一個手榴彈便将那群鬼子炸成名副其實的鬼。
他活動不便,一直靠在那破屋的頂上,卻也視線開闊,只要有靠近的鬼子,當即就可以輕松幹掉。不過還是有潛伏的危機,恰好那個日軍副官就繞到後方攀爬,出現在自己身後。眼見自己就要失算,默念着大哥對不起的時候,槍響了,那人卻直挺挺摔了下去。
他睜開眼看見一臉凝重地劉阿四,出現在了下面。阿福興匆匆地回過來,一臉黑乎乎的土渣,卻笑得合不攏嘴。他和阿福兩個人,還有劉阿四的及時出現,拯救了這塊土地上的老百姓。他們殲滅了整整一個小分隊,就靠他和阿福。
“果然,那裏又出問題了?”
阿初的發問,打斷了阿次美好的回憶。這是極端危險的一天,充斥着生與死的較量。可對阿次而言,卻無比幸福,那麽多日子了,他終于又找回了那種身體裏屬于自己的感覺,那種屬于戰士的榮耀。
“恩……恩……”沒有敢多說什麽,阿次知道,阿初聽了一定會暴跳如雷。
“幸好我讓阿四去接你們,阿四也熟悉地道和密室的位置。”阿初還滿心以為阿四是從密室裏把他的寶貝弟弟接出來的,天知道劉阿四在密室裏沒看到人的時候都快吓得魂飛魄散了,密道裏沒人,整個村莊生靈塗炭,他們那間小閣樓的房子已經變為一片廢墟。
阿四以往沒有表情的冰山臉上都多了點表情,開始憑着記憶到處搜尋阿次的下落。阿次看看阿四,搖了搖頭。阿四明白了意思,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阿福呢?”“我們來的路上,路過聖依那爵教堂,把他先放在那裏了。”
“那你怎麽不乖乖待着?”阿初看着阿次,又開始擺出了大哥的架子。
“阿四說要來接應你們,我就死活跟來了。”
“阿叔——阿叔——”
雪狼的車拐到了徐家彙的聖依那爵教堂門前停下,只見阿福活蹦亂跳地從裏面迎出來。“這裏是我們的據點之一,神父也是自己人,借着基督教的庇護,不容易被發現,我們暫時在這裏避幾天。也盡可能地整理一下我們手頭的情報資料,想想對策。”
夏躍春說着下了車,幫忙去把阿次的輪椅車搬下搭好,他看了看前座上沉默的雪狼,“把這兩個送到我們該送的地方關起來。明天我們再去和他們講講道理。雪狼,你應該知道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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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個諸嬷嬷,就是雪狼曾經的手下。對此,雪狼也一直耿耿于懷,總認為自己的閃失害了組織。雪狼是個聰明的實幹派,所以躍春相信他,絕對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阿福和阿次在一起的時間最長,自然還是親近的很,從阿次坐上輪椅那刻開始,他就擠掉阿初的位置,小手牢牢霸占了輪椅的把手。
“阿福,怕沒?”夏躍春和顏悅色地笑着,摸了摸這個殲敵有功的孩子。
“沒啊,我才不怕!夏叔叔,我和阿叔滅了好多的小鬼子呢!阿叔好厲害哦,一槍一個!砰!砰!砰!”到底是孩子調皮,阿福一邊說一邊還用手做了個槍的姿勢,眯着眼假作射擊。
“什麽?!”這下輪到阿初跳腳了,殺鬼子?還一槍一個?還好多?好小子,真的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啊,欠揍!
“你就繼續胡來吧!你要氣死我啊?”就知道是這副德性,所以他在車上才什麽都沒說,阿次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回答。
“你不一樣啊沒有武力值還要撇下我單幹?”
“哈呀,你今天學會頂嘴了啊?”阿初沒想到阿次會來這麽一句,面子裏子全都給他扒光了,他本來就不擅長動武,唯一那些個不像樣的招式還不是為了這個不省心的弟弟學的啊?天知道學這些花拳繡腿的功夫,都夠他再念個博士了。
“情況不同。”阿次依然淡定。
“什麽不同?”阿初追問。
“我那是情況危急,逼不得已。”他沒說假話,這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都燒你房子了,你就是不動手也得動手。他是楊慕次,他就該做他該做的事,讓他看着身邊的百姓受難,自己躲在那裏茍且偷生,他真辦不到!
“阿次!”除了吼他的名字,今天阿初還真的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相反的,大哥,你才是自不量力。”阿次看着他,伸手拉住了他因氣憤而顫抖的手,緩緩道,“找——死——啊!”
“你……你……你……”
“哈哈哈哈——說得好!今天我可幫阿次!”
夏躍春在一旁聽得哈哈大笑起來,這兩兄弟,實在有夠像的,明明都不想對方有危險,都不想對方死,都不想對方挂念!可偏偏,無時不刻不在做讓對方挂念的事情。
“躍春!”
連好友都開始不幫着自己說話,讓阿初很是郁悶,今天誰有他倒黴啊?
喬裝得難看也算了,被打了一拳也算了,差點死了也算了,被阿次笑話也算了,就連夏躍春都幫着阿次來氣自己了!
什麽世道啊!
“好了好了,別鬧了,總之,大家都安好,萬事大吉,教會後面有家不錯的餐館,要不我們先去吃一頓?”
躍春又開始充當和事老,領着大家往裏走。
“今天怎麽那麽大方?”阿初白了他一眼。
“有榮老板在啊,還怕沒人付錢?”躍春壞笑。
“夏躍春!我一半的資産都在你賬戶上呢!
阿次忍不住笑了,他只是再一次感嘆,大家都活着的感覺,真的很好。躍春和阿初鬥嘴,永遠是一場好戲。
阿四一直面無表情地跟着,一手按在腹部,深黑色的衣服上,誰也沒注意到異樣,終于他忍不住身子晃悠了一下,若不是旁邊的躍春攙扶着就已經摔下去了。
“阿四?”
看到他鬓角的汗水,躍春瞪大了雙眼,視線順着他的太陽穴往下移,扯開他手遮掩的部位,是一灘血跡。
“你受傷了?”
躍春一叫,阿初阿次同時往向了阿四。他們都太大意了,阿四一個人在外頭支撐了那麽久,想必是那個時候不小心受傷的。
“趕緊到裏頭去看一下吧。”阿初湊了過來,看了一下阿四的腹部。
“給我……一把刀……一壺酒……”
劉阿四站直身體,聲音裏已經帶着飄渺。
“幹啥?你要割肉下酒啊?”
這莫名其妙的人,怎麽盡說莫名其妙的話啊?躍春真是完全找不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去形容這個劉阿四。
“挖……子彈……”
“子彈?子彈還在裏頭?你怎麽不早說啊你!”阿初也急得咆哮起來,劉阿四跟自己到現在,還從來沒這種情況過。
“說得輕松你,挖子彈……你當是挖蘿蔔挖野菜是吧?”
躍春狠狠數落了他一番,拖着劉阿四就徑直往裏走,“阿初,讓神父把救治的醫療箱拿過來!”
“哦……”
阿初愣了愣,随即去辦了。他其實有些納悶,劉阿四是自己的保镖,這不過借給夏躍春用了一段日子而已。怎麽有種感覺,夏躍春已經将這個人收入囊中了,甚至使喚劉阿四比自己都順口。
阿福推着阿次跟在後頭,無奈地對看了看。
“走吧,我們吃東西去,阿叔請你。”
阿次看出了阿福的心思,剛才躍春說吃飯,這孩子就滿眼冒光了。
這不,他還真得好好答謝一下阿福,他自己也餓了,畢竟從阿初胡來開始,他就兩天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了。
瞪了一眼迷茫中的阿初,阿次讓阿福推着自己從他身邊擦過,嘴角不禁揚起了笑。
大哥,看到你,我才有心思吃飯不是麽。
等他們終于安頓好吃好飯,再次回到教堂已經是深夜了,阿福自然困的不行,由着修女帶下去睡了。
阿次也顯得有些疲倦,在連續持久的戰鬥以後,體力本來就不如從前的他确實感覺到了困頓。
夏躍春倒是還想跟阿初說什麽,但是被斷然拒絕。
“我帶阿次去休息。”阿初打完招呼就非常直接的提了要求。他一直要求阿次在十點半必須睡覺,但現在,百達翡麗的指針指向十二點。
“我讓修女帶你們去後面休息室。”
“謝謝。”
休息室的布置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兩把椅子,毫無特別,只有牆上挂着的十字架讓他們覺得這裏确實是教堂的休息室。
又是經歷了生死的一夜,簡單洗漱以後,阿初将阿次抱上了床,跟着自己坐上去緊緊摟住了,彼此相擁。
多少忍辱負重,多少生死危機,多少絕望痛苦,這一些年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熬過來,直到今日他們依然彼此相依相偎。他們之間,已經不需多言。
靠着阿初胸口的這一刻,阿次才覺得疲倦和困頓如潮海湧來,他已經很困了,在阿初懷裏昏沉欲睡,一邊卻還執念地說着:“你還說你不會死,如果我沒來,你不是死定了!”
阿初心中感動,這個世上,也只有阿次能這樣待他,也只有阿次……能這樣溫暖他。阿次一直覺得是大哥對他好,是大哥作了他的依靠,然而阿次卻是不明白,其實真正在阿初這個做大哥的心裏唯一的支柱卻是這個楞弟弟……
這個念茲在茲,全心全意愛他的弟弟。
阿初緩緩地将臉挨到阿次的臉旁,輕吻着阿次微張的嘴唇,柔軟的,甘甜的,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永遠都輕吻不夠的感覺,緩慢的閉上眼睛,他忍不住就這麽持續輕柔的吻着懷裏半睡的人。
“唔。”阿次不擅長調情,也不擅長回應,他能會的最多的也只是在阿初輕吻他的時候,微微啓唇,只此而已,阿初的吻是那麽的溫柔,卻不知道為什麽又是那麽的酸楚,這酸楚并不悲傷,卻仿佛是一根羽毛能撩撥他的心房。
“在教堂裏還動手動腳?”阿次看着牆上的十字架:“不怕神怪罪麽?”
“我是紅塵俗世的人,又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和尚道士。”阿初不以為然:“再說,就算是和尚道士也不是耶和華管的啊?”
阿次撇嘴,反正鬥嘴這回事,從來沒贏過阿初。
他認命的靠在阿初身上,放松了自己,閉上眼睛。
“阿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乎快就這麽睡着的時候,阿次好像聽到阿初在耳邊說:“就算神反對又如何,你是我的愛人,這輩子都是我的愛人,我願意每一天都與你這樣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們分開……”
眼圈微微有些發熱,眼角的淚珠在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順着臉頰滾了出來。
那是誓言……那是新人結婚時候才會對着十字架許下的誓言!
那是一輩子的……誓言!
阿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将臉埋在阿初懷裏,企圖不讓他看到自己因為動容而哭泣的模樣。
熄滅了燈光,兩人并頭睡在一起,阿初伸手懷過,戀愛的摸了摸阿次還在強忍着哭泣而顫抖的脊背:“傻瓜。”他愛憐地親了親阿次的額角,“睡吧。”
“唔。”阿次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縮在阿初懷裏:“我也是。”忽然,他悶悶地,突兀的說了一句。
這一刻,阿初眉梢眼角都滿溢了笑意:“睡吧。”
他再一次,摟緊了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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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那麽晚了,不,都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
難怪阿初執意不跟他說話了,躍春泡了一杯濃茶,回到了房裏。
這些日子實在忙得焦頭爛額,身心俱疲,大概就是這種感受。他作為一個醫生,一直很注重健康,可最近為了黨內工作的事情,他已經不得不放棄了他作為醫生的執着。
廢寝忘食,這本來是一個大忌,他卻在明知故犯。
下午他還給劉阿四做了一個取子彈的手術,雖然規模不大,時間不長,可還是讓他膽戰心驚了好一把。
麻藥的用量不多,他還真不敢用刀随便去割去劃,可劉阿四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反而更讓他疑惑這個人是失去疼痛意識了還是索性死了。
“你給點反應啊。”他推了阿四一把,阿四平靜得看着他,開口道了一句不疼。
那是,他不能想像一個只要一把刀一壺酒就要挖子彈的野蠻人的忍痛能力,起碼他自己只要想到那感覺,就會渾身痛。
“你當麻藥是麻油啊,等藥效過了有你疼的。”
躍春自認也在危險的道路上經歷不少,可又覺得自己和劉阿四的道路完全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岔路。
更讓他火大的是,這家夥居然在縫合了包紮好後就起身下床,想要繼續盡他的保镖忠心。
“誰允許你起來的!躺着去!”
他這一天裏已經吼了幾次了,不知死活的家夥,醫生最反感這種糟蹋自己身體的人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劉阿四,好像因為自己開門的聲音驚醒了,睡眠太淺,躍春滿腦子浮現出的是對這個現象的病理解釋。
他是經歷過多少,什麽程度的擔驚受怕,才到了這種境界,就連用過麻藥,手術過後,疲倦傷痛同時侵襲的時刻,還不能熟睡?!
見鬼了!
劉阿四沒有出聲,翻了個身,又好像睡過去了。
也許是裝的吧,為了不再被自己罵?
躍春也沒有靠近,去确認他究竟睡着沒有。
腦子裏突然回憶起一句阿初曾經說過的話,這個混蛋,快把我逼瘋了!
回到桌子前,抽了把椅子坐下,教會休息室的椅子就是最普通的木椅,這個天坐還有點冷,當然比不過他院長辦公室裏的沙發。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多,手裏還有厚厚一疊報告沒有寫完,抿了口茶,推了推眼鏡,他不得不繼續埋頭。
等他把鋼筆蓋上的時候,外面已經亮起了光,手表指針差不多就要變成一豎線,馬上就要六點了。
好疼。
躍春挺直了腰板,用手去捏了捏脖子,肩骨和頸子連接的地方疼得厲害,有一種不停的針刺感。
他不記得他的頸椎或是肩椎有什麽問題,不過最近天氣陰冷,加上長時間坐着寫報告,有時一寫就是一整夜,确實有幾次覺得脖子不太舒服。
“哎喲,痛!”
這下可好,他反手伸着向肩胛骨處揉着,結果一陣抽筋般得酸痛,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本來就已經夠嗆了,看來把筋給扭了。
劉阿四已經醒了,聽到痛呼聲不禁下床走了過來,“夏院長怎麽了?”
“我……我……我……哎喲扭了……好痛……”
本來頸子連着肩膀的刺痛已經讓他很難受,這一下加上一陣劇烈的酸痛感,讓夏躍春整個臉都扭曲了。
“我以前給道上的兄弟做過推拿,要不我試一下?”
他哪裏還管的上劉阿四到底會不會推拿,誰幫他把這根該死的筋捋平了才是重要任務。
“趕緊……趕緊的……”
阿四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手指用力按緊,由輕而重慢慢揉捏起來。
肩膀處的刺痛,稍稍得到一絲緩解,躍春覺得連脖子都變得能挺直了,舒了一口氣,“脖子……”
“嗯。”
阿四點點頭,一只手移到了頸根處,一邊揉捏一邊尋找着躍春錯位了的筋。
天已經蒙亮,為了方便阿次洗漱,阿初和住在小石頭胡同的時候一樣去打水進來,走過走廊前頭的房間時,被裏頭傳來的聲音震驚了。
“啊啊啊——”
是夏躍春的聲音。
是那種中音偏高的聲線,拖長的尾音裏帶着一種讓人心中發癢的感覺。
這應該叫做,呻吟?絕對不是痛呼或者慘叫。
阿初定住了腳,疑惑地撇頭望向傳出聲音的地方。
“夏院長,您放松點……”
這回是阿四的聲音,怎麽還帶着種在用力的感覺。
“好痛啊……”
他知道躍春怕痛,卻也不至于那麽可憐兮兮的感覺吧。
“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啊啊……”
“是這裏?”
“嗯……”
“那裏……”
“好。”
“……嗯,舒服……啊啊……那裏,對……就那裏 ……”
“還要麽?”
“要……繼續……阿四……那裏……”
阿初僵在牆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一大清早的,上演的是哪一出啊?
阿初偷笑着,一臉我終于明白了的表情,他就說為什麽這夏躍春使喚他家阿四這麽順溜,原來他們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有……有這麽快的發展。
躍春你這聲音也太讓人……這裏可是教堂!好歹也收斂點啊!
昨晚他才當着耶稣的面對阿次許下誓言,今天早上夏躍春就敢在耶稣面前上演活春宮?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沒想到阿四你挺厲害的麽,還以為這座冰山對這種事一竅不通呢。
阿初心裏不禁想着,如果什麽時候,他的阿次也……
腦海裏浮現出了阿次仰頭的表情,以及那如同方才躍春般的呻吟, 當然他立刻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失落地垂頭。
阿次永遠都不可能這麽放縱,緊扣風紀扣的禁欲軍裝小白楊。
讓小白楊露出強忍欲望顫抖的辛苦又舒服的表情,那是多麽的耐人尋味有存在感啊 !
想什麽呢?他差點忘記了出來的目的,趕緊打水回去給阿次洗漱,要不阿次該等急了。
阿次愣是沒有搞明白,怎麽大哥打個水都能打得臉紅了, 阿初結結巴巴躲躲閃閃完全心不在焉啊,就連眼神都是飄忽不定。
“大哥,你不舒服麽?”
阿次伸出手去探阿初的額頭,剛觸到,阿初就像被針紮一樣得一震。
“沒…沒什麽!好了,餓了吧,走,吃早飯去。”
阿初胡亂地摸了摸阿次已經梳好了的頭發,樂呵地笑了。
阿次更加疑惑,又失心瘋了吧。
教堂裏有一個不大的食堂,裏頭布局依然簡單,只有幾條長桌,牆上依然可見十字架。
這個年代,就連西式教堂裏也不見得有什麽面包牛奶吃,桌子上是簡單的白粥,腐乳醬菜和蒸得白白胖胖的饅頭。
阿初一邊喝粥一邊憋着笑,因為早上的事,他都不能正面撇到躍春的臉,真是無法想像這樣一張正經的臉居然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躍春喝粥喝得正香,伸長手一筷子夾走阿初面前一大塊腐乳,動了動脖子道,“阿四的技術還真是好啊!”
這下阿初更加吃驚,要死,這個能擺在臺面兒上說的事情麽。
他看了看一邊啃着香馍馍的阿福,這還有孩子在啊!
“什麽技術?”阿次一臉茫然,擡頭看着夏躍春。
“喂喂喂……”竟然還真問了,阿次這個單純的小東西,阿初伸手扯了扯他,“你們還真不介意阿福在這……”
“恩?什麽?”阿福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這群大人在說些啥。
“哦……我知道了……”夏躍春瞅了瞅阿初那張充滿奸笑的臉,回想起早上的事情,好家夥,居然給我想到那個方面去了。
“阿初!你是不是想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去了?”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阿初對上躍春的眼,笑得更離譜了。
兩人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較勁的感覺,馬上就要燃起火,敲起鑼,開展一般。
“你個精蟲上腦的家夥!我是說阿四按摩推拿的技術好,我早上那會脖子可是一動都不能動!才不是你想得那樣!”
“有人按個摩能叫能那樣麽?”
“才不是你跟阿次那個什麽……”
“阿次都沒你叫得那麽……唔……”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話卻越來越偏離吵架主題了,阿次眼見這莫名其妙自己就變成了靶子,頓時冒了火,順手拿起一個饅頭,轉頭就啪地塞進阿初嘴裏。
堵上了他的嘴,阻止他接下去的話。
“大哥,吃饅頭……”
躍春看到阿初被饅頭塞得一嘴的樣子,捧腹大笑起來,昨日的恐懼和壓力,都已經煙消雲散。
阿次低着頭偷偷地笑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活着,大哥活着,大家都還活着。
想起昨夜的誓言,不禁又覺得心裏甜得很。
“別嗆着了……”他遞了一杯水給阿初,嚼着饅頭的阿初也在笑,雖然已經顧不了平日裏英俊的形象,嘴都被饅頭塞得鼓鼓,樂滋滋地接過了水。
劉阿四在一旁納悶多時了,眼神一直呈現呆滞狀态,只聽身邊砰一身,不禁一哆嗦。
耳邊傳來夏躍春的唠叨聲,只見一只饅頭放到了他的碗邊。“你發什麽愣呢,再不吃都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