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陷

第32章 化險為夷

已近黃昏了，天色越發黑沉的厲害，雲層壓得很低，狂風卻卷過剛長新葉的枝丫，将河邊的柳條撕扯的仿佛猙獰着的皮鞭。

仿佛一場傾盆大雨正在醞釀之中。

法租界，順風大飯店。

這裏正在舉辦上海商界的聚會。由于這幾年日本人持續的圍堵和阻撓，這樣的商會已經很少辦了，一年不過一次。

商業街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這裏聚集，霓虹燈火就給人一種繁華依舊的錯覺。

“你……确定看到他了？”

三澤僚站在大飯店二樓圍廊裏冷眼看着下面的流水席，站在他身邊的不僅有幾個親信，還有76號的管理人李士群，稍遠一點的地方站着一個穿着絲絨旗袍的高雅婦人。

“這位是我夥伴，姓諸。就是她确認到的。”李士群是一個長得非常紳士的中年人，帶着金邊眼鏡的紳士，非常謹小慎微的樣子。

“夥伴？不是李桑你的伴侶麽？”雖然他在說玩笑話，但是表情上面，三澤僚沒有一絲玩笑的感覺。一如既往的冷硬。

“慚愧。”李立群謙遜而含蓄地笑：“我的夥伴這幾十年來從未把事情辦砸過。”

“哦？”三澤僚聽到這裏手不由自主地握拳：“這麽說，今天，那個消失了兩年的榮老板将回到我們的視野裏是不是？”三澤僚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李士群回頭看了一眼諸嬷嬷。

“是。”不遠處穿着絲絨旗袍的婦人鞠了個近九十度直角的躬：“三日前我在上海證券所裏遇到了洪門首領黃三元，他隐蔽的帶着人，我發現其中一個雖然有遮掩，但是跟機關長您需要尋找的那個目标非常相近，相近率接近百分之九十。”

“今天是法租界商會，我們已經安排了人特意請黃三元過來，而且特意安排了一些人接頭假裝成中共交接消息的樣子，如果不出意外，您需要尋找的人一定會過來截獲消息。”李士群補充道。

“很好。”三澤僚冷笑起來。

榮初！我們終于又要見面了！

他心裏這股怒火已經燒了兩年多，太久了，帝國已經放棄了搜尋榮初暗殺的使命，甚至默認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但是！只有他知道，這個人沒有死，榮初一定會再出現！而他則一定要拿榮初的人頭，榮初的鮮血去洗刷積累至今的恥辱！如果……順利的話，那麽，這等待已久的日子終于要到了！

仇恨在三澤僚的心裏像毒蛇一般蔓延，他盯着底樓觥籌交錯的商會，不放過一絲一毫。

順風大飯店門外。

汽車穩穩當當停了下來，等車停下，司機首先站起來畢恭畢敬的開車門。

“榮老弟，準備好了嗎？”法租界的大探長，洪門的首領黃三元大搖大擺的從汽車裏走出來，他身後跟着幾輛車都是他的保镖跟弟兄。但他唯獨對走在身邊的司機嘀咕了一句。

“有黃大哥，哪有沒準備好的呢？”開車的司機笑起來，臉上黝黑，兩撇小胡子，眉目隐在鴨舌帽下看不真切。

“好，我們走。”黃三元将手背到身後，邁步向裏面走去。

三澤僚的眼眸在看着黃三元進入的那一刻迸出了仇恨的鋒芒，他仔細觀察着每一個走進來的人，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那個穿着西裝，神色飛揚的榮初！

瞬間強烈的失望感在心頭凝結，他幾乎要惱恨的一掌排在欄杆上，猛然，他就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目光緊緊盯在一個穿着襯衫背帶褲的小厮身上，鴨舌帽壓得很低，兩撇小胡子，黝黑的面孔。

跟記憶中的某個人完全不一樣的形象。

三澤僚仔仔細細的盯着，突然冷笑起來，但是……那又如何，他認出來了！榮初！別說只是喬裝打扮，就是挫骨揚灰，他都能認出來！

“走！”三澤僚的冷笑溢滿了嘴角。

阿初喬裝打扮成為黃三元的手下小厮，站在黃三元身邊晃悠。他要做的自然不是為了跟所謂的共黨碰頭。

進到大飯店裏面，雖然四周一片平和，沒有日本兵的蹤跡，但是阿初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有人的目光關注到了他。

“黃大哥，看來，這事成了。”

“榮老弟，自己小心。”黃三元端起來一杯紅酒。

阿初作出陪着自己家老板入了飯店，下人就要退到一邊的樣子，緩慢的向着大門口走去。

一步，兩步，他在心裏計算着，慢慢地，按着自己的步伐，走出了大門。

天黑了，此刻大門外昏壓壓的一片，但因為路燈，卻能将眼前的一切照的非常清楚。

“別動！”

當阿初走到第一百步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同一時間，身後響起來了一個聲音。

三澤僚面上帶着冷笑拿着槍指着阿初的後腦勺，“就這樣慢慢的轉過來，榮先生……我們兩年多不見了，難道你就這樣走了？你不該跟我敘敘舊嗎？”

他說話的時候，一群日本機關所的下屬士兵已經随着三澤僚一起将阿初包圍了起來。

阿初的眼睛眯了着，他一點一點的轉過身，一點一點的扯下貼在臉上的假胡子，扔掉頭上頂着的鴨舌帽：“喲，三澤先生好興致。”

“砰”三澤僚二話不說先一拳打上阿初的臉頰，阿初猝不及防被砸了一拳，“榮先生，這一下算作是我們見面禮的一點點利息！”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阿初側過身，捂住臉，“呸”的一聲吐了口血沫。

“喲，好久不見，脾氣倒是見長。”三澤僚像是見到了極其興奮的事情一樣，笑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阿初只是由着他笑。

淡定自若的擦去嘴角的血痕。

死到臨頭還裝，三澤僚抽開腰間的匕首在阿初脖子上來回比劃，手一重就割下一道血痕。

阿初皺了下眉，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

“我不會就這麽殺了你的，榮老板，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說不是嗎？”三澤僚發出陰冷的笑聲，對着手下吩咐道：“把人帶走。”

雜亂的腳步聲迅速逼近，周圍的日本兵迅速将阿初牽制住，随在三澤僚背後，從順風大飯店側門樓梯帶上了二樓。

二樓其實是日本機關所早就埋伏好的據點。

李士群和他最得力的助手諸嬷嬷已經等待在二樓露天的陽臺上，望着三澤僚走上來。

三澤僚終于心滿意足的露出笑臉。

“李桑，這次你辦的不錯，令我非常滿意！”三澤僚高興的伸手要拍李士群的肩膀。

也就在他的手碰到李士群肩膀的那一瞬間！

一只膚色依然細膩的手扯住了他的手腕，一搭一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住三澤僚的身體，起手回落直接往三澤僚胸腹部位狠狠一肘子撞擊過去。

人的手肘部位是最有力量也是相對最尖銳，是除了腿以外能給別人造成最大傷害的地方。

三澤僚一下子懵了，眼前兀地一黑，在他還來不及思考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意思。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就這麽一瞬間的真空給了阿初機會，他不擅長格鬥，但這兩三年的經歷也教會了他怎樣從別人手裏掙脫。

何況是這麽一瞬毫無防備的時候。

阿初手一掙，旋腿一踹将擒拿他的人踢到，幹淨利落的搶過身邊另一個士兵手上的槍支，“砰砰兩槍，就将最靠近他身邊的兩個人擊斃。”

形勢瞬間逆轉！

所有人看的呆了，李士群更加呆若木雞。

因為那個悄無聲息，擊中三澤僚，将其擒拿，将局勢扭轉的人竟然是李士群身邊的諸嬷嬷！

“諸卿！你幹什麽！”等李士群回過神，諸嬷嬷已經拖着昏厥的三澤僚跟随阿初跑到了陽臺的另一側。

所有的日本士兵都舉起槍對準了阿初。

阿初只是氣定神閑的将手裏的槍柄抵上了三澤僚的腦袋。長官落在敵人手裏，日本兵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面面相觑。

“李先生，感謝你讓諸嬷嬷出手，您的好意，我會報答您的。”阿初突然沖着李士群笑起來。

李士群一張臉變了顏色，“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話到這裏就有無數毒辣的眼神掃過來，李士群沒說完就已經意識到了，這是赤裸裸的陷害！

就這麽一瞬之間他露出驚惶如死的表情。

“我要殺了你這個混蛋！”想到無數可怕後果的李士群失去理智的掏出槍向着阿初的方向胡亂開了兩槍，因為情緒激動，并沒有射中準頭。

“八嘎！”一邊的日本兵一巴掌扇過去：“長官還在那裏！李桑，你想造反嗎！”

趁此機會，阿初對擒拿着三澤僚的諸嬷嬷下了指令：“從這裏下去，下面黑色的汽車接應，快走。”

諸嬷嬷迅捷的竄到陽臺外圍，瞄準了樓下一輛黑色汽車的方向跳躍了下去，因為這裏是二樓，并不高，對于專門練習過武術，身手矯健的人來說，就算手裏拖着另一個人，也根本沒有什麽。

槍聲響了起來，在槍聲中，諸嬷嬷帶着失去意識的三澤僚奔入了那輛阿初指定的黑色汽車裏。開車的人帶着一個鴨舌帽，是依舊硬漢的雪狼。

車後座，坐着的人是夏躍春。

諸嬷嬷将三澤僚塞進來以後，就直接倒在車門外面，不省人事，夏躍春手腳并用，将她一并拖入汽車內，只是這樣一來本來不大的空間就顯得擁擠了。

“快下來！”夏躍春做完這一切卻發現阿初還在順風大飯店的二樓。

他焦急起來，大喊出聲：“阿初你磨蹭什麽！”

不是阿初磨蹭。而是他低估了李士群的瘋狂，本來要随着諸嬷嬷一起跳下去的阿初被李士群的子彈阻擋，結果他現在沒有了人接應，不善于打鬥的阿初當然也不擅長從高空跳到地面這樣的事情。

這麽一遲疑，敵人的槍子就接踵而至，他只能小心閃躲，然後伺機開槍，卻再也沒辦法順利逃開了。

“你先走，別管我！”阿初對着夏躍春叫起來：“你快開車！”

他們這一次的行動沒有再找任何助手，由于身份的限制，在大飯店裏面的黃三元也不會出來管事，阿四被派去了小石頭胡同保護阿次。這裏再也沒有人了。

再這樣下去，阿初會被包圍，而他們的車也不能等，拖下去的話，一會兒日本兵一定會出來圍剿他們的汽車，到時候就前功盡棄！

摯友的本能讓夏躍春無法放棄等待阿初，然而作為中共地下黨一組組長的職責卻叫他必須放棄這樣小我的念頭。

将手心幾乎都掐出了血痕，夏躍春咬着牙上了車：“開車！”他對坐在前面的雪狼吼了一聲，眼眶裏滿含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他知道，這麽一走，他可能就要失去這輩子最好的兄弟了！

夏躍春絕望的想着。

“啊！”身後傳來有人慘叫的聲音，夏躍春心裏一緊，下意識的轉身去看。

一個日本兵從順風大酒店的二樓摔了下來。

接着又是一聲慘叫，另一個日本兵又摔了下來！

這簡直是奇跡！，阿初他絕對沒有這麽精确的槍法。

夏躍春差點就發出了驚叫。

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順風大飯店樓下的空地裏。只這麽一瞥，原本絕望的心裏就生出了希翼的嫩芽。

當一個日本兵用刺刀向着他紮過來的時候，阿初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子彈擦身飛過，準确無誤的擊中那個日本兵的心髒部位，血花砰的一下在眼前散開，阿初在這一刻竟然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了。

接着，一發又一發精準無誤的子彈将圍攏過來的日本兵逐一射殺。

風在耳邊呼嘯着，阿初迎風而立，眼看着更多日本兵圍攏了過來，手心出了冷汗，卻不敢分神回頭去看是誰救了他。

時間仿佛過的特別緩慢。

“大哥！”

突然一聲叫喊将一切的凝滞撕開。

“大哥，快跳下來，我接住你！”

阿初愣了，他聽到了不可能的聲音！“阿次！”

這一下他忘記了身後還有日本兵的包圍，急促的轉臉去确認，卻真的看到了在樓下，阿次坐在輪椅上手裏握着槍支，神色凜然。

仿若藍天最高處的飛鷹一樣犀利。

他終究是鷹！

他依然是一只淩空翺翔的鷹隼。

阿初想也沒想就縱身一躍，身體從空中墜下，氣血翻湧的一瞬有強烈的心髒壓迫感。可在見到阿次的那一刻，阿初滿腔都炙熱了起來，仿佛面前即使有千軍萬馬他都能夠無所畏懼。

阿初義無反顧的躍了下去，電光火石的一瞬，他撞上了阿次坐着的那把輪椅，阿次雙臂高拖準确無誤的接住跳下來的阿初卸去他俯沖下來的力道，阿初借力在地上滾了半圈毫發無傷的站了起來。

頓時，站在二樓的日本兵發出錯愕的呼喊。

“沒事吧？”阿次緊張地看着正在喘氣的阿初。

“沒事。”阿初回頭沖着阿次笑：“有你幫我，怎麽會有事？”

阿次本來想笑他若是他不來，可怎麽是好。

但此刻顯然他沒有這樣的機會。

敵人的槍聲在身邊炸開，原本二樓的日本兵看着阿初跳下去以後，也随即跳下前來追捕。

阿初的嘴角輕輕翹起，淡然一笑，他退了一步站在阿次身後，并将自己的槍交給他。

他的槍法不如阿次，戰鬥經驗更不如阿次，他能做的只有站在阿次背後，代替他的雙腿。

暗夜如墨，只有路燈幽黃的光線，光線下是銀亮的刺刀跟冰冷的槍口。

阿次雙手持槍，一顆子彈擊斃一人，暗夜之下竟能做到如此精準無誤，這一時間，竟威懾的無人敢直接沖上前來。

“生擒他！”随着日本兵沖下來的李士群在後面大叫：“他們的人帶走了三澤機關長！抓住他！”

“喲，李先生，你這是過河拆橋？”阿初竟然能鎮定自若的繼續笑：“我記得您跟我談條件的時候明明就說……”

“給我殺了他，殺了他！”聽到阿初繼續污蔑的話語，李士群氣急敗壞的吼叫起來。

但他這麽一叫，某些懂得中文的日本兵反而面面相觑不再射擊，他們甚至阻止了一邊的士兵，表情有些懷疑的瞄向了李士群。

心裏越發惶恐的李士群自己拿槍沖着暗處的阿初跟阿次胡亂射擊：“去死，去死，去死！混蛋！”他嘶吼着，夾着巨大的說不出的憤怒。

但是盛怒之下，根本毫無準頭可言。

阿初漫不經心地說：“李先生，我想你這殺人滅口實在太不地道。”

阿次只是不屑的一笑。這樣對峙的場面也是他想要的，他手上現在雖然有兩把槍，但畢竟子彈已經不多，如果再耗下去，他跟大哥兩個人還是非常危險，所以，如此對峙狀态倒是可能讓他們能夠順利等到一個人。

李士群憤怒的叫罵還在繼續，這個經驗老道的特工也被惶恐跟盛怒折磨的幾乎失去理智。

“老板，快上車！”劉阿四舉槍幹掉兩個人，一邊拽住了竟然還在跟李士群唇槍舌戰的阿初。“大哥，你快上去！”阿次手裏的槍也繼續沖着二樓平臺上掃射，不停地有日本兵被擊中摔落。“可是阿次你……”阿初縱身從樓上俯沖下來的瞬間就明白了，阿次骨子裏還是那只鷹，哪怕他再圈養，也不會改變這本質。雖說阿次的身手了得，槍法精準，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害怕，甚至毛骨悚然，不敢看到槍和阿次聯系在一起。

他一定會想起阿次替他赴死的那一天，他沖進火場把半死不活的阿次從閻王手中搶回來，而阿次身上的槍眼多得觸目驚心。

“阿四，把他扔上去。”阿次絲毫沒有猶豫地吩咐阿四，阿四居然也絲毫沒有猶豫地将阿初扔上了車。

槍聲四起，小路裏硝煙彌漫，可見度越來越低，二樓增援的日本兵數量越發多了起來，李士群已經急得走火入魔，不停地指揮着人往下面的胡同裏掃射。

榮初的這一招太險惡了，他還沒有機會弄清諸嬷嬷怎麽就背叛了自己，但不容置疑的是這個大大的黑鍋已經牢牢扣在他頭上了。

若是讓他們跑了，自己縱使三頭六臂，也一定會有一天逃不過日本人的制裁。叛徒本來就是危險的，他是借着一股強勢力混在這條道上，當叛徒被雇主不信任的時候，結果是什麽呢？

就算是雇主也不會百分百相信他，他知道，因為他曾經就是叛徒，叛了一次就可能叛第二次。“不能再拖延下去！不要戀戰，趕緊撤退！”夏躍春好似還沉浸在局面被扭轉的興奮裏，雙方都僵持許久，他才回過神似地下了命令。

“阿四，把他給我弄上來！”阿初沖着阿四大喊，用手指了指還坐在輪椅上淡定自若的阿次。

“好。”阿四是個言聽計從的人，尤其是阿初的命令，雖然他現在已經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有幾個主人，要聽幾個人的話了。

剛才阿次叫他扔阿初，他都沒猶豫就下手了，二爺的命令，也是命令啊。這下是老板的命令，更是聖旨，他一把将輪椅拽到車邊，兩手一捏着阿次的肩膀，猛地将人推進車內。一腳把那輛輪椅車的固定閥踢起，一拉收成折疊的，扔了進去。

雪狼已經發動了引擎，只是還未把速度拉上去，阿四整個人緊緊貼着車門，一手拽着把手，繼續射擊着，不為別的，就怕敵人打到輪胎。

“追！”眼見車子開動的日本兵們才覺得這事情不妙。

“啊”

“啊啊……”

然而，沒有等他們走幾步，接二連三的槍聲在空地上響了起來，無邊的黑暗裏，仿佛有無數槍口已經圍準了這般作惡多端的歹徒，就準備将他們一網打盡。

“有埋伏！”經驗豐富的李士群率先叫了起來。

“撤退，撤退！”

帶頭的士兵長大聲叫了起來，面對黑暗裏看不清的敵人，他們根本不敢硬碰硬。

這麽一來，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阿初他們揚長而去。

這麽一場驚天動地的火拼卻絲毫沒有影響順風大飯店裏面商會的舉行，等夠在戰火紛飛裏繼續做生意的，繼續再這裏談天說地的人，必定是有一些定力跟本事的。

黃三元放下手裏喝了一半的葡萄酒，找了找服務生，換了一杯香槟。

眉梢眼角笑眯眯的。

有些事情，身為法租界的大探長是不好做，但是洪門的弟兄卻是可以的。比如趁亂包抄這一類的事情，他手下弟兄可是非常在行的。

雪狼的車速終于越來越快，幾個靈活的轉彎離開了那危險地帶，只要那些日本兵從前門出去追，便難逃黃三元人馬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