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辜負阿湘姑娘半分。等我回去禀明師父,定會三媒六聘,将阿湘十裏紅妝的娶回家,不敢有半點怠慢!”
阿湘見他說得情真意切,臉一下子紅了,羞意上湧,掩面而逃。
張成嶺忽然道:“十裏紅妝,那不是娘家嫁女的事嗎?”跟曹大哥可沒關系。他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去看溫叔,卻見他神情落寞,顯然頗為不舍。
張成嶺頓時住了口,阿湘姐姐離開,最難過的其實就是溫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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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安慰
話說周絮好不容易将顧湘勸走了,這才坐到床邊,看着猶自昏迷的溫客行。他忍不住再次探向溫客行的脈搏,發現還是沒有異常,心裏覺得奇怪又痛惜。老溫肯定是傷心父母之事過甚,才會一提及父母便暈了過去。
周絮握住溫客行的手,想起他曾經輕描淡寫的說過:我見一個女子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面目。但我從她背上的那對絕世無雙的蝴蝶骨,便判斷出此人定是個絕世美人。他說的那個女子想必就是他的母親,正是因為痛徹心扉,害怕忘記,還會一遍又一遍地提起,直到能夠淡笑着說出來這個可怕的事實。
老溫他真的太苦了。周絮握住了溫客行的手,眼神溫柔至極。
溫客行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意,緩緩睜開眼。周絮眼睛一亮:“醒了?”見他想坐起來,連忙扶着他。
溫客行坐起來,微微撫着額頭,依然頭痛,不過已經好多了。他掃了一眼,見外面天光大亮,問:“現在什麽時候了?沈慎呢?”
“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周絮輕輕給他按壓額頭,“至于沈慎,我把他趕走了。”
“趕走了?”溫客行臉色微變,“他既然有臉提及我的父母,我就該送他下去陪他們。”
周絮頓了一下,道:“沈慎此人,糊塗愚鈍,而且這麽些年也受到了良心的譴責,罪不至死。”
溫客行抿抿嘴,若是依他的意思,沈慎必死,只是是周絮開口的,他才沒有反駁。
周絮明白他的意思,輕道:“老溫,我不想你的手上再沾上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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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客行一頓,道:“罷了,沈慎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以為能抵消自己的罪過。還是讓他活着,看看五湖盟最後落個什麽樣的下場。”他還是不忿,又道,“五湖盟的趙敬是個人面獸心徹頭徹尾的小人,哼,且看着吧。”
周絮收回按壓額頭的手,輕輕拉住他,柔聲道:“等你的傷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殺趙敬。”
溫客行頓時覺得心裏一暖,想要笑出來又連忙收回去。他瞥了一眼周絮,低聲道:“我沒什麽事,只是口有點兒渴,你快伺候伺候我。”
周絮笑了,起身倒了一碗茶,走回來,揚眉:“我喂你?”
溫客行嗯了一聲,微微期待。周絮一笑,喝了一口,然後俯身。
“主人!主人!”顧湘忽然走了進來。
溫客行臉上微紅,唇上濡濕,對顧湘道:“你好吵。”
顧湘茫然: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主人以前怎麽不嫌她吵?還有周絮,主人都病了,你怎麽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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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少年1
最後阿湘姐姐還是和曹蔚寧大哥一起走了。張成嶺看着溫叔,他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寶物。還是師父抱抱他,他的表情才好多了。張成嶺心中一動,張開雙臂,抱住了他們兩個,仰着頭嘿嘿地笑:“溫叔,別難過,你還有師父,還有我。”
“是啊,我還有你們。”溫客行摸摸他的頭,又笑道,“臭小子,你的力氣見漲啊。”
“啊?抱痛你們了嗎?”張成嶺連忙松了手,見師父和溫叔同時對他笑,頓時明白溫叔在說謊。
“師父,你快管管溫叔。”張成嶺馬上向師父告狀。
“咳咳,”周絮輕咳了兩聲,道,“老溫,別欺負成嶺。”
“好,不欺負他。”溫客行狠狠捋了一把張成嶺的頭,讓你告狀。
再欺負我我還告狀。張成嶺看看溫叔,嘿嘿地笑。
又過了半月,張成嶺跟着師父和溫叔,終于來到了四季山莊的山腳下。此時已是深秋,從山腳下望去,漫山遍野的紅楓如火如荼,讓人目不暇接。
“真漂亮。”張成嶺張大了嘴贊嘆。
周絮擡頭而望,不由微笑,輕道:“咱們四季山莊,一年四季都各有勝景,各有各的風流。春浴牡丹花海,夏賞鳳凰花開,秋來丹桂飄香,冬有寒梅映雪。四季花常在,絕非虛名。”
“哇!”張成嶺聽着師父的敘說,只覺得連想象也想象不出來那樣的美景,如果真能住在這樣神仙般的地方,那該有多好啊。
溫客行也擡頭遠望,眼睛裏閃過光芒,繼而笑道:“不愧是四季山莊,滿山奇花異草,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啊。”
“我們上去吧。”周絮第一個邁步。溫客行拍拍張成嶺的頭,跟上。
通往四季山莊的路非常美,路邊有各種野花,草木掩映之中,還有各種小動物機警卻不膽怯地望着他們。張成嶺左顧右盼,只覺得兩只眼睛完全不夠用。
“兔子!小鹿!”張成嶺一會兒一驚呼,讓周絮和溫客行不由莞爾。
張成嶺忽然心中一動,腳下流雲九宮步使出,倏忽幾個轉折,便逮住了一只呆呆的肥兔子。他提着兔子,興高采烈的跑回來,喊:“師父,溫叔,我們有兔子吃了!”
溫客行笑道:“看來流雲九宮步沒白練,以後抓兔子的活可以交給你了。”
周絮卻道:“這些兔子,都是你太師娘當年養的那對兔子的後代。看在你太師娘的份上,就放過它們的兔子兔孫吧。”
“啊。”張成嶺連忙将手裏的兔子放了,笑道,“太師娘怎麽跟我娘一樣,都喜歡養小動物?”
周絮憶及往事,微微凝神,又笑道:“你太師娘和畢大嫂最是心善,若是知曉有小動物受傷,必要用心救治之後才放回山中。有一次,你太師父捉了一只鹿來下酒,我不忍心,便告訴了你太師娘。結果,”周絮不由笑出了聲,“你太師娘追着你太師父,滿山遍野地揍。”
“哈哈哈。”張成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溫客行也失笑。
張成嶺摸摸頭,道:“原來太師父也跟我爹一樣,在外面威風得緊,等回了家裏,還是怕我娘。”說到爹娘,他微微黯然,希望爹娘來生安好。
溫客行和周絮對視一眼,同時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張成嶺一笑,他現在有師父和溫叔,也很好,想必爹娘會放心的。
他們三人繼續上山,轉角處,忽然看到一處瀑布,如同一條白練傾瀉而下,玉碎瓊珠,美麗無比。
“哇!”張成嶺忍不住又張大了嘴巴。
周絮卻看着瀑布邊上的三個大字出神,不思歸,十年未歸,也有十年沒有看到這三個字了。
溫客行怕他傷感過甚,連忙問:“阿絮,‘不思歸’三個字是誰刻的,虬勁有力,好字。”
“是我師父。”周絮笑笑,道,“我師弟秦九霄滿月宴時,師父最後刻下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神色微黯,沒有再說。
又走了兩刻鐘,終于來到了山頂,那裏有好大的一座山莊,遠遠望去,層層疊疊,頗為壯觀。
待走近些,張成嶺卻微微瞠目,山莊的匾額上确實寫着“四季山莊”四個大字,看起來卻頗為破舊。門口的兩個石獅子上落滿了灰塵,門前臺階更有鳥糞,顯然有鳥兒相中了牌匾後面這塊福地,在那裏做了窩。還有門角,牆角,各種角落裏,全都是蜘蛛網,顯然好久沒有人打掃了。
周絮看着這一切,微微出神,他緩緩走了兩步,輕道:“師父,弟子回來了。”而後,推開了塵封十年的山莊大門。
張成嶺不由擔心地看了師父一眼,又看看溫叔,用眼睛示意:師父看起來很難過啊,怎麽辦?溫客行拍拍他,臉上也有擔憂。
張成嶺不由瞪了溫叔一眼,你難過的時候,師父就抱抱你,現在師父難過了,你怎麽不抱抱他?溫客行難得遲疑了一下,阿絮這個樣子,似乎不想讓人打擾。
張成嶺有些急了,幹脆拉着溫叔,來到師父面前。他先讓溫叔拉住師父的左手,然後他跑到右邊,拉着師父的右手。
“這是幹什麽?”周絮左右手都被拉着,也驚了一下。
“嘿嘿。”張成嶺只是笑,不說話。溫客行笑道:“你的寶貝徒弟擔心你呗。阿絮,你不要過于傷感了,就當看在我和成嶺的份上。”
周絮心裏一暖,再看破敗的四季山莊內部,果然心情好了許多。他環視四周,嘆道:“這裏以前不是這樣的,肯定是太久沒人住,所以荒了。沒事的,收拾收拾就好了。”
“對,收拾收拾就好了。”溫客行笑道,“院子沒人住,自然會破敗,咱們不是回來了嗎?”
張成嶺連忙也說,“師父,你放心,有事弟子服其勞,有徒兒在呢。我跟師叔一起,一定能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
“你這小子,倒是挺會拉壯丁啊。”溫客行笑着擰了一下張成嶺的臉。
張成嶺嘿嘿地笑,用眼睛示意:咱們這不都是為了逗師父開心嗎?
周絮微笑了一下,道:“沒事,我先帶你們好好轉轉,等下山采買一些東西,回來再好好收拾。”
“好。”溫客行見他笑了,自然無有不允。
周絮帶他們往右走去,掠過荒草,來到了一個小廣場,只是這個小廣場與衆不同,有許多造型奇特的柱子,看起來頗為複雜。張成嶺研讀龍淵閣秘術已有一段時間,頓時明白這些不是普通的柱子,而是某種機關。
果然,周絮道:“你們不要小看這裏的一石一木,這是二十八星宿大陣,若是有外敵入侵,便能在這裏禦敵于外。”他又對徒弟笑道,“這些,還是你龍師父專門給四季山莊設計的。”
“真的?”張成嶺頓時眼睛一亮,這裏是龍師父留下來的,那他一定好好看看。他忍不住摸索着其中一根柱子,想要研究一下。
“別動。”周絮連忙攔住他,“這些機關年久失修,暫時不要動。”
“好。”張成嶺馬上應了,眼睛卻亮晶晶的,期待得很。
周絮不由笑了,徒弟朝氣蓬勃,甚好。
周絮又帶溫客行和徒弟去了議事大廳,感懷了一番後,見到一副圖,忽然怔住了。
嗯?張成嶺跟着望去,見那是一副九九寒梅圖,沒甚特別。九九寒梅圖幾乎家家都有,進九之後,每過一日,便點一朵梅花,九九過後,梅花開滿,冬天便過去了。自他六歲,家裏的九九寒梅圖都由他來點。
這副九九寒梅圖,有什麽特別嗎?張成嶺不解。
溫客行也凝神望去,見那幅九九寒梅圖上有兩行字:四季花常在,九州事盡知。筆力虬勁,與摩崖石刻上的“不思歸”三個字如同一轍。
周絮看着這副寒梅圖,已然癡了。他顫聲道:“這副圖是師父畫的。他說這八十一朵梅花象征着四季山莊我這一代八十一個弟子。可惜,已經盡喪我手。”
啊?張成嶺頓時張大了嘴,師父原來一直這麽想,這得背負得多大的痛苦啊!
溫客行也神情一凝,阿絮,你這又是何苦?
張成嶺見師父如此難受,猛沖到了他的懷裏,把他撞了一個趔趄。
“怎麽了?”周絮頓時轉移了注意力,看向徒弟。
張成嶺沖着師父笑,道:“師父,你還有我,我是你的乖徒弟。對了,還有溫叔。”張成嶺連忙招手将溫叔叫過來,“溫叔,快來!”
溫客行連忙抱住他們,此刻萬分慶幸成嶺的存在,阿絮有了他,開懷了不少。
哪知,張成嶺下一刻說:“師父,還有溫叔。溫叔也是太師父的徒弟,是我的師叔。我們四季山莊一定會壯大的。”
溫客行猛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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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少年2
周絮也沒想到徒弟會突然提及此事,見老溫的臉上有些躲避,心裏憐惜,反而轉移了自身的傷感。他道:“我們下山去采買東西吧,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們都沒法住。”
“好啊。”張成嶺馬上答應,又問,“師父,我們要買什麽?”
周絮頓住,道:“買點兒吃的吧。”先填飽肚子再說。
溫客行撫額,嘆道:“阿絮,你不會真的只想着買些吃的吧?我們今天住哪裏?被褥呢?山莊裏的肯定不能用了。還有,要想收拾這麽大的四季山莊,家夥什也得有,山莊裏有沒有?在哪裏?天冷了,炭火也要買。對了,山莊裏的茶碗之類的放在哪兒?”
周絮:“……”他怎麽知道?
溫客行一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搖頭笑嘆:“果然是莊主。”他松開手,道:“你們等着。”說完,用上了輕功,快速将山莊整個查看了一遍。他回來後,輕松地說:“走吧,我已經知道要買什麽了。咱們得快些,要不然今天晚上別想睡覺了。”
周絮和張成嶺只能點頭,在這方面,他們全都得聽溫客行的。
四季山莊山腳下有一個小鎮,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他們下山後,到了小鎮,溫客行首先買了三個大竹筐,然後幾乎一個店鋪挨着一個店鋪地買過去,買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将三個大竹筐裝得滿滿的,這才一人一個背上了山。
回到四季山莊,溫客行道:“阿絮,你負責打水。那裏有兩個水缸,先洗幹淨,然後裝滿。”又對張成嶺吩咐,“臭小子,過來,給我打下手,我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
“好。”張成嶺除了乖乖點頭,只有乖乖點頭。
周絮見他們打掃的打掃,除塵的除塵,全都忙了個不亦樂乎,摸摸鼻子,只得去打水。他見那兩個水缸甚髒,萬分不喜,眼睛一轉,索性将它們放到瀑布下面沖刷,不過片刻,便潔淨如新。他很快将兩個水缸裝滿帶回來,見老溫就着這兩缸水洗洗涮涮,忙個不停,就連徒弟也被他指揮得團團轉,頓時明白,老溫給他派了個最輕松的活。
他連忙閃到屋頂上,摸出酒壺,喝了一口。幹活他不擅長,還是不給他們添亂了。不過他躲清靜沒多久,聽到了徒弟的呼喊:“師父,你在哪兒?”
“這兒。”他回應,站起來露出自己。老溫不會是想讓他去幹活吧?如果是,那他就不下去。
張成嶺站在下面,仰頭看着師父:“師父,我上不去,你下來吧。”
“幹什麽?”周絮要問清楚。
“給你治傷啊。”張成嶺詫異,除了治傷還能有什麽?
周絮頓了一下,這才飛下來。
張成嶺連忙過去,将內力以“風袖低昂”的形式輸給師父。
輸完後,他問:“師父,你覺得怎麽樣?”
“甚好。”周絮點頭。
“那就好。”張成嶺道,“要不是溫叔提醒,我剛剛差點兒忘了,師父你的傷耽誤不得。不過,師父你到底受了什麽傷?我問溫叔,他總是不說,說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我。”
周絮微怔,徒弟以前從來沒問過他的傷,今天突然問起,讓他一時難以回答。
張成嶺其實只是随口一說,并不是要答案。他又道:“溫叔說,來到四季山莊,就要開始徹底治你的病。師父,你的病多久能好?”
周絮愣了一下,道:“很快。”
“太好了。”張成嶺頓時信以為真,高興地笑起來。“‘風袖低昂’我已經用了有八百多次了,很快就能到一千次。等我學會了下一招,對師父肯定更好。”
“嗯。”周絮點頭,多虧了徒弟,他已經好久沒有受到釘傷的折磨。
張成嶺高興地道:“我得趕緊去幹活了,溫叔給我派了一大堆活兒呢。”他說完又跑了回去,縱使暫時全無內力,也活潑得很。
周絮看着徒弟活蹦亂跳的背影,心想,原來老溫準備回到四季山莊後就給他治傷嗎?罷了,治了也好,徒弟還得好好教,他不能随便死了。還有老溫,他也想多陪陪他。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天色已經擦黑,溫客行在張成嶺的幫助下,才勉強做出了晚飯,并且收拾出了一間屋子,将就着今天晚上過夜。
吃飯時,周絮難得覺得不好意思,主動給溫客行夾菜,道:“辛苦了,老溫。”
溫客行笑了,嘆道:“罷了,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會當少爺。我遇上你們兩個,真真是我命裏的魔星。”成嶺,從小被寵着長大,會自己穿衣服就不錯了,現在倒是勤快,可惜什麽都得他教。至于阿絮,他也早就看出來了,這人也是從小被人伺候到大的命,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有自己,苦命得很,什麽都會幹,也什麽都得幹。
張成嶺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溫叔,我以後一定好好學做飯。”要不然只能溫叔一個人辛苦。
“行啊。”溫客行笑道,“以後我要是不在了,正好你給你師父做飯。”
“嗯。”張成嶺連忙點頭。周絮卻看了溫客行一眼,疑惑,老溫說他以後不在了,是随口一說,還是意有所指?
吃過飯,張成嶺主動收拾洗涮,待他回來,要繼續接受師父和溫叔的共同教導。練功大約一個時辰,便要開始休息了。
三人回到屋裏,溫客行點上了炭火,道:“今天只來得及收拾出這一間屋子,等明日多收拾出幾間屋子再分開。”屋裏鋪好了三個被窩,正好一人一個。
張成嶺直接占了邊上那一個,道:“我睡這裏。”
“行。”溫客行點頭,拉着周絮的手,來到他們兩個的被窩處。因為房屋構造的原因,這兩個被窩離得很近,而張成嶺的那個離得比較遠。
周絮頓了一下,一路上除了露宿野外,他和老溫還沒有在夜裏這麽近過,不過那都是打坐,不是睡在一起。而這兩個被窩離得太近,與同床共枕并無太大差別……罷了,已經确定了心意,也不用婆婆媽媽。
他大大方方的躺到自己的被窩裏,微阖雙目。溫客行一笑,熄滅了燭火,也跟着躺下來。
張成嶺年少心思淺,又累了一天,很快就傳來微微的呼嚕聲,睡得沉了。周絮雖然阖着雙目,卻怎麽也睡不着。闊別十年,再回四季山莊,他看似平靜,其實心緒此起彼伏,根本睡不着。
溫客行知他心意,伸出手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低語:“睡不着?”
“嗯。”周絮低應了一聲。
“那我陪你說會兒話?”溫客行雖是詢問,已将自己的被窩往周絮處挪了挪,和他緊挨着。他低笑道:“若是成嶺選了這兩個中的一個,還真有些麻煩。”
“我就知道。”周絮低笑了一下。
溫客行笑嘆,“我們兩個的關系,一直沒有刻意瞞着,可惜成嶺那個傻小子,什麽都看不出來。他只當我們兩個感情好,還天天主動讓我跟你抱來抱去。”他忽然道,“阿絮,你說成嶺什麽時候能看出來?”
“估計還得兩年吧。”周絮忍不住笑了,“成嶺心思單純,就算我跟你抱在一起,也只會以為我在安慰你,或者你在安慰我。”
“這樣也挺好。”溫客行道,“等他察覺了,受到的沖擊沒有那麽大。”
“成嶺不會的。”周絮對自己的徒弟有信心,“就算他察覺了,也只會祝福我們。”
“嗯,成嶺确實是個好孩子。”溫客行也認同這一點,他頓了一下,又輕聲道:“阿絮,已經回到四季山莊,等安頓下來,能不能試着治你的傷?”
“好啊。”周絮痛快地答應下來。
溫客行一喜,道:“你答應了?”
“嗯。”周絮忍不住笑道,“今天成嶺說漏嘴了。”
“那個傻小子,我明明跟他說過先不要跟你提。”溫客行也笑了。
“溫大善人,你一會兒一個‘傻小子’,一會兒一個‘好孩子’,你說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周絮低笑。
“跟你說的都是真話。”溫客行再也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周絮一動不動地任他親,等他要退開,忽然翻過身來,狠狠地吻住他。
溫客行察覺到周絮翻滾的思緒,被動地承受着,直到周絮将手伸過來摸索,才喘息着低聲制止:“阿絮,你想做什麽?”
周絮深呼吸了兩次,才低聲道:“抱歉。”
“不用抱歉,我求之不得。”溫客行将周絮抱在懷裏,低語,“你難受了,只管跟我說。”
周絮靜靜地躺在溫客行的懷裏,臉緊緊貼着他的胸膛,眼淚湧出,染濕了他的亵衣。
溫客行無聲嘆息,将他擁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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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虐的,放心,越到後面,成嶺起的作用越大,比如說救下韓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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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夏天214 50瓶;永遠都再也找不到的曾 40瓶;惜玉 15瓶;白皓亦如塵 12瓶;知晏、旌、花開雲隐、拖延症無法治愈 10瓶;vv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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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少年3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張成嶺就醒了,一眼看見溫叔站在窗邊,已經不知醒了多久。
“溫叔。”他叫道,同時快速穿上衣物,整理被褥。
“小聲點兒。”溫客行回過頭來輕聲道,“你師父昨天睡得不好,讓他多睡一會兒,不要吵到他。”
“好。”張成嶺馬上壓低了聲音,收拾好了快速出去,簡單洗漱之後就開始練功。
溫客行則開始做早飯,做完早飯,見周絮依然睡得沉,心疼他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根本舍不得叫他。他和張成嶺吃過早飯,便開始收拾若大的四季山莊。
他們兩個有武功在身,收拾起來利落得很,該扔得扔,該打掃的打掃,該清理的清理,該洗的洗,該擦的擦,不過半日功夫,整個四季山莊已經換了模樣。
幾近午時,周絮才醒來,推開門見到煥然一新的四季山莊,頓覺眼睛一亮。他看到徒弟在收拾最後一處角落,便走過去道:“怎麽不叫醒我?”
“師父。”張成嶺看到師父,頓時開心地笑起來,道,“溫叔說你昨天沒睡好,讓你好好睡,還說讓我不要吵你。”
周絮頓了一下,昨夜後來他心緒難平,确實說了許多話,就連壓在心裏許多年的結也說了,甚至還流了眼淚,現在想想有些羞赧。
張成嶺這時已經打掃完最後一處角落,道:“師父,你餓嗎?溫叔做的飯,一直在給你溫着。”
“嗯,你溫叔呢?”周絮問。
“在屋裏。”他神秘地笑笑,“師父,你快去看看。”
“做什麽啊?”周絮失笑。
“師父,快去。”張成嶺幹脆拉着師父,一路來到屋裏,見溫客行正在凝神處理一張畫,正是那張九九寒梅圖。
溫客行見他進來了,笑道:“阿絮,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幅畫破損不算嚴重,重新揭裱一下就好了。我托補快做完了,就差落筆全色。好在重新揭裱之後,畫就不怕卷了,等下山我再找個高手畫師,按照你師父的筆意細細填補,就跟原本一樣。”
周絮看着那張九九寒梅圖,再看看笑意盈盈地老溫,驀地眼眶一熱,走上去緊緊抱住他。謝謝你,老溫,這幅畫能跟以前一模一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能重振四季山莊?
溫客行懂周絮,也緊緊抱住他。
張成嶺見了,連忙也湊上來,緊緊抱住他們兩個。溫客行和周絮不由相視一笑,傻徒弟又來湊熱鬧了。
待周絮吃過了飯,道:“成嶺,昨日太過匆忙,今天必須得去看看你太師父了。”
“好啊。”張成嶺頓時一臉開心,“終于能拜祭太師父了!師父,太師父知道你收了我這個好徒弟,一定會很開心的。”
周絮不由睨了溫客行一眼,笑道:“我徒弟現在這麽調皮,都是你寵出來的。”
溫客行笑而不語。
他們準備了一些祭品,來到後山的一處風景優美的山谷之中,前任四季山莊莊主秦懷章及他的獨生愛子秦九霄,即周絮的三師弟,就葬在這裏。
周絮親自擺好了祭品,看了溫客行一眼,先拉着徒弟給師父磕頭,正式禀明師父收了這個徒兒。
張成嶺一臉鄭重,三叩首之後,道:“太師父、小師叔在上,弟子張成嶺,總算給您磕上頭了。您放心,成嶺一定好好努力,光大四季山莊門楣。”
周絮拍拍徒弟,站起來。張成嶺卻沒起,道:“師父,我還有話想跟太師父說。”
“好。”周絮同意了,先與溫客行站在一處。
張成嶺依然跪在墓前,如同對着活生生的太師父,說道:“太師父,您這會兒,應該看見我爹爹和龍師父他們了吧?”他忽然詫異,“這輩份好像有點兒亂,不過沒關系,都是一家人。”他很快想通了,又道,“您跟他們說,成嶺現在很好,每天都在進步。龍師父教我的龍淵閣秘術,我也在努力地學。”他忽然覺得不該騙太師父,便低聲道,“就是有點兒難。”
溫客行見他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忍不住道:“臭小子,從小就這麽唠叨,長大了可怎麽得了啊。”
張成嶺卻道:“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跟太師父和師叔他們說嘛。爹爹告訴我,死去的人一靈不昧,會一直看顧着他心愛的親人。”
溫客行臉色微變,道:“不會的,他們看不到的。”
“看得到的。”張成嶺卻對自己親爹說過的話深信不疑,還道,“溫叔,你也跟太師父他們說幾句吧。”
溫客行垂下眼睛,沒有回答。
周絮見了,道:“成嶺,既然一靈不昧,也不用非說出來不可。有的時候,在心裏默念會更好。”
“對哦。”張成嶺恍然,“那我在心裏說。”他連忙閉上眼睛,在心裏跟太師父和小師父說話。
周絮看着師父和師弟的墓碑,微微吸了口氣,也閉上了眼睛:
【師父,弟子如今也收了徒弟,定要光大四季山莊,重振四季山莊威名。願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成嶺這孩子學業有功,還保佑我身邊的這個家夥安然無恙。】
【師父,站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叫溫客行,本名甄衍,是甄家夫婦的孩子,師父将他收為了二弟子,是我的二師弟。可惜陰差陽錯,他遭遇不幸,流落鬼谷,萬幸存活了下來,想必您亦倍感慶幸。】
【師父,弟子不敢欺瞞師父,我與師弟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縱使拼着您責罰,亦不改初衷。師父,弟子願每天跪在您面前兩個時辰,請求您的諒解。】
周絮睜開眼睛,見旁邊的老溫神色怔忡,他的傻徒弟卻還在閉上眼睛不知道在默念着什麽。他勉強笑了笑,道:“成嶺,別再說了。再說,你太師父就要被你聒噪死了。有什麽話,留着下次再說吧。以後我們常來祭拜他們。”
“好。”張成嶺覺得師父說得有理,便對太師父又磕了一個頭,才站起來。
周絮拍拍徒弟:“去練功吧。我和你溫叔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太師父說。”
“嗯。”張成嶺點頭,很快回去練功。他練功一向勤謹,毫不偷懶,只是直到天色擦黑,才看到師父和溫叔回來。
他滿頭大汗地跑過去:“師父,溫叔,你們和太師父說這麽久的話,他不會嫌你們聒噪嗎?”
溫客行笑了,拍拍他的頭:“臭小子,你以前傻乎乎的時候多可愛啊,怎麽現在精得跟個猢狲似的。”
“嘿嘿。”張成嶺嘿嘿地笑,抱住溫客行,“溫叔,我餓。”
“行,我去做飯。不過,你趕緊給你師父治療一下,莫耽擱。”溫客行又笑問周絮,“阿絮,你想吃什麽?”
“我随便。”周絮無所謂。溫客行笑笑,做飯去了。
張成嶺連忙給師父治療,然後有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