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中原中也性格底子是沉穩的。
他在下屬面前的威望甚至比太宰更高,?不是通過恐吓,而是人格魅力。
能負責港/黑寶石流通全線,也說明有足夠的頭腦和手段。
然而一到太宰治面前,?這些東西都要打個折扣。
中原中也坐在餐桌前,?因為有父母在,?想喝的紅酒不能暢飲,想說的話不能亂說,?想怼的太宰不能怼,憋屈得不行。
他的父母又不斷給他端來各種菜肴,噓寒問暖。還沒有習慣和父母相處,中原中也就像考試沒考好的學生一樣,在凳子上正襟危坐,?只能回答“啊”“哦”這樣的音節。
別扭又強撐的樣子有點可愛。
岩永琴子将這些畫面看在眼裏,?心道:也難怪太宰先生愛捉弄中也先生,?咳。
太宰治突然拍了兩下手,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今天是中也和父母團聚的日子,?我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中原中也:……你不對勁!
“為了表達我內心的祝福,?我為你們準備了禮物。”
太宰治打開門,?讓人把備好的紙箱搬進來。
拆開,裏面是一整套《本周的不服輸中也》。
太宰治把周刊分發給夫妻倆。
“裏面記載了我和中也認識以來,他的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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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解中也、增進親情很有幫助哦。”
“?!”
中也先生對太宰治這招小學生告狀始料未及,臉都紅了,?一半是害臊一半是被氣的。
關鍵,他的父母還在向太宰治道謝!道謝!!!
有什麽好謝的啊,想了解他的過去直接問他不就行了啊!
中原中也撲過去:“不準看!”
父母手裏的不敢搶,于是他就去逮太宰治,兩人繞着桌子跑了一圈又一圈。
男人放下書,?父親的威嚴展現。
“中也,要跟同事好好相處,怎麽能因為一點事就動手。”
明明是混蛋太宰先招惹的他。啊,那家夥還在笑!
中原中也有氣無力地趴回去。
“不要看……”
“不看的話,中也會将你的經歷告訴我們嗎?”
女人溫聲詢問。
“……”
這确實。
他又不是喜歡向別人倒苦水的類型,頂多挑挑揀揀地說。
岩永琴子端起紅酒抿了一口,薄紅在眼尾漾開,襯得幽紫色的眼瞳明豔昳麗。
太宰先生沒放那五個正字的錄音,已經算手下留情了……吧?
能看出中也先生心底是很開心的。
在上司、下屬、朋友面前無法展現的一面,能夠在父母面前肆無忌憚表現出來。
孤獨的旅人,經歷苦難,長途跋涉,終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中。
岩永琴子坐在椅子上,調試手裏的相機。
她也拍了不少這次派對的照片,準備洗出來送給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現在的樣子就不錯。
她舉起相機,鏡頭對準中原中也,對焦。
毛絨絨的腦袋忽然湊過來。
“你在幹什麽。”
“在拍中也先生。”
畫面突然一黑。
“把手拿開啊太宰先生,不要擋鏡頭。”
“不準拍。”
岩永琴子放下相機,仰頭看他。太宰治表情冷淡,只是重複:“不準拍中也。”
為什麽?
之前拍派對的照片時也不見你說什麽啊。
“該不會……”
岩永琴子眸子亮閃閃,“我拍中也先生的單人照,太宰先生會吃醋?”
太宰治微妙地停頓了一瞬。
“……不是。”
切,她就知道。
那……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太宰先生,你是不是對你的同事占有欲過強了?”
她嚴肅指出:“這種占有欲就不能分一點在你女朋友身上嗎!”
太宰治:“……”
他好氣,真的。
“不要把我跟那條黏糊糊的蛞蝓混為一談。”
岩永琴子把相機放到一邊,兩只手去拉住太宰治的手捏捏。太宰先生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有一層薄薄的槍繭。
她勾住他指尖,酸溜溜地說:“太宰先生,還專門給中也做周刊。我都沒這待遇。”
好檸檬啊。
太宰治臉上隐隐劃過一絲無奈,像是在說“你又開始了是麽”。
沒辦法,她就是這種性格,就是很介意嘛!
“怎麽就沒見你給我編周刊,那種愛的手賬本也行啊!”
“或者那種四十八式的小本本,一天一式……唔。”
太宰治叉起一塊小蛋糕塞進她嘴裏。
“閉嘴。”
岩永琴子幾口把蛋糕咽下,窮追不舍。
“那太宰先生答應以後和我玩蛋糕Play!”
“要塗在我身上,再一點點舔掉哦。我也可以這樣對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想要我舔什麽地方?”
太宰治扭過頭去,不理她。
岩永琴子搖晃他手臂,不依不休:“太宰先生~”
“喝醉了別鬧。”
“我才沒醉。”
那邊一家三口似乎想起了這邊還有兩位客人,女主人笑問:“在聊什麽呢,琴子?”
“沒什麽,”岩永琴子秒變社交笑容,“一點悄悄話。”
是嗎,太宰君看上去有點赧然呢。
女主人繼續問:“琴子真的和太宰君在一起了嗎?”
“是的,而且十分恩愛!”
女主人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不說話。
岩永琴子氣惱往他後腰捅了一下,太宰治這才“嗯”了一聲。
女人被他們的相處模式逗笑了。
“那真是可惜了。”
“要是沒在一起,我還想請琴子考慮下我們中也呢。”
“咳、咳咳……”
正在喝紅酒的中原中也被嗆到,可能是有點醉了,紅着臉道:“別亂說。”
“中也先生很優秀,以後能碰上更好的人。”岩永琴子笑道。
正在看周刊的中也父親呼喊太宰治過去,問他一件周刊上的事。
中原中也已經決定裝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趁那兩人在聊,他走到岩永琴子面前。
“岩永。”
他清了清嗓子,“出來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
岩永琴子随他出去,來到外面的院子。
氣氛變得靜谧。有路燈和房屋透出來的光線,院子裏還算亮堂。
“中也先生?”
她歪頭,看着前方中原中也停下腳步,既不轉身也不說話,有些奇怪。
話音剛落,中原中也突然轉身,取下帽子置于身前,單膝跪地。
“!”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禮。
“你在幹什麽,中也先生,快起來。”
鄭重的感情讓中原中也聲音聽起來像大提琴一樣低沉。
“謝謝你,岩永。”
“沒什麽好謝的,我也是偶然……”
“我會記住這份人情,”中原中也道,“我的熱血和忠誠全都奉獻給了港口黑/手/黨。但如果,有能讓我償還這份恩情的機會,我願意為你拼荊斬棘,萬死不辭。”
少年宛如最勇敢的騎士。
和父母團聚是件足以影響人生的大事,再加上中也先生重情重義,她确實想過他可能會有所表示。
但如此正式的答謝,還是讓她有些驚訝。
岩永琴子靜默片刻。
“那我就直說了。”
“有件事确實想請中也先生幫忙,可能需要動用污濁。我會盡全力保證你最後平安無事,但一定程度的危險是存在的……你願意嗎?”
“不願意也沒關系。我可以去想別的辦法。”
中原中也擡頭,湛藍的眸裏寫滿不贊成,像是在說“你又在搞什麽危險的事”。聽到她接下來的話,他輕笑:“黑/手/黨什麽時候不是在與危險相伴。”
“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不是現在。”
現實裏的事還沒忙完。
“只是做個預告,之後我會和中也先生約時間,請中也先生到我家來一趟。”
“我想提前做個測試。”
看無效化戒指能不能關閉污濁,畢竟普通異能不能和污濁相比。
岩永琴子伸出手去,想要拉中原中也起來。
她的手卻被另一只纏着繃帶的手握住,力道大得她掌骨有點疼。太宰治半個身子擋在她面前,就算看不到,聽聲音也能想象到他陰鸷的神色。
“中也。”
“你在幹什麽?”
中原中也默默翻了個白眼,站起身,心裏吐槽了一句檸檬醋溜青花魚。
“肯定是在求婚!”
還沒等開口,他媽媽從窗戶探出頭來,“幹得好,不愧是我兒子,懂得先下手為強。”
“才不是啊!”
不要添亂啊!
太宰治:“哦~?”
“不是。”
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在女朋友的事上計較起來沒完,沒有跟他多說。
他抓了一下頭發,做足心理準備開了口。
“太宰,之前我父母的事……”
“哇啊。”
太宰治陰陽怪氣地叫起來,打斷他的話。
“中也這是要跟我道謝?跟我道謝的中也?哇哦,好可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要趕緊拿錄音筆錄下來,”太宰治笑,“繼續說呀,中也。”
中原中也握拳,額上十字路口接連彈出。
感動的心情全沒了!
岩永琴子有點看不下去,拽了一下太宰治的手,提高音量:“太宰先生!”
能不能好好說話,在鬧什麽別扭。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睃她一眼。
——你為了中也兇我?
岩永琴子:???
何其無辜。
她岔開話題:“正好,中也先生,幫我和太宰先生拍張照吧。”
“啊,好。”
中原中也接過相機。
“跟琴子一起拍照,肯定是,拍到我的臉時只能拍到琴子帽子,拍到琴子的臉時只能拍到我衣領,”太宰治輕飄飄地說,“就跟和中也拍照一樣呢……雖然沒拍過,但和小矮子拍照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一句話惹惱了兩人。
中原中也:“混蛋。”
岩永琴子:“才沒這麽誇張!”
她現在差不多到太宰治肩頭。
太宰首領的話倒是有這種身高差,但未來她也是要長個的!(大概?)
她四下看了看,把太宰治拉到長椅旁,脫掉鞋踩上去,雙手親昵地攬住他脖頸,臉頰蹭着他頭頂的卷毛。
“這樣就可以了吧。”
“……”
太宰治輕微掙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岩永琴子不讓他說:“看鏡頭,太宰先生。”
太宰治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看向了前方。
咔嚓,合影完成。
将她從長椅上扶下來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到一旁說起最近的任務。
大概是聽到了前院的動靜,柴犬再次跑來,親近地撲到她身上,搖着尾巴在她腳邊蹭來蹭去。
岩永琴子笑着摸它狗頭。
“好好好,乖乖乖。”
太宰治:“……啧。”
防不勝防。
中原中也可以說是對太宰治的反應非常了解了。
“連條狗的醋都吃,你至于嗎,混蛋太宰。”
“好吵,閉嘴,帽子放置架。”
中原中也咂嘴,懶得跟太宰治計較。
他摸到了口袋裏的煙,想拿出來抽一根,又想到旁邊屋裏父母的死亡微笑,只能悻悻收手。
真是不方便。
中原中也目視前方:“喂——”
雖然太宰治沒回答,但他知道太宰治聽到了。
“欠你個人情。”
“那就繼續好好做我的狗吧。”
“誰是狗啊!”
派對結束,中原中也留在家裏。
和一家人道別後,岩永琴子和太宰治沿着溫泉街往市區走去。
因為她說想鍛煉身體,所以沒有讓家裏的車直接過來接。也是想盡可能延長和太宰先生相處的時光,誰叫太宰先生說什麽也不肯今晚跟她一起回家呢。
“車停在關內站。”
岩永琴子一只手被太宰治牽着,另一只手摁手機,“憂太君也過去了,聯絡說沒發現異常。”
希望之後也不要有事。
她收起手機,想起剛才的事。
“太宰先生,我說,中也先生跟你道謝,好好接受不就好了。”
“就算不知道怎麽接受,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蒙混過去吧。”
她嘀咕着。
“簡直是個笨蛋。”
——永遠不擅長接直球的、溫柔的太宰先生。
就是這樣的太宰先生不怎麽喜歡她。
有時希望太宰先生能多喜歡她一些,有時又覺得他這樣也好。畢竟她經常遭遇危險,說不定哪天就……
矛盾的心情。
感情冷淡的話,就算她死了,太宰先生的心情也不會受影響。換成中也先生的話,可能就會情緒失控,一段時間內影響正常生活。
可是想到這點也會有點郁悶啊!
岩永琴子忍不住道。
“太宰先生,你就不能表現得在意我一點嗎?這個時候不是該把我摁在牆上,發狂地追問‘那個男人跟你說了什麽’這樣嗎?!”
“然後把我弄得亂七八糟,說什麽‘你是我一個人的,你只能看着我一個人’!”
太宰治無奈的嘆息飄散在夜色中。
“……你究竟在腦補些什麽啊。”
他眼神一動,意味不明地問。
“怎麽,看到中也的樣子,心動了?”
“才沒有!只是覺得……”
“嗯?”
岩永琴子牽着太宰治的手指尖收攏。
“是太宰先生,實在太好了。”
“……”
太宰治呼吸輕顫,裝作若無其事地望向別處。
“背我吧,太宰先生。”
“你不是說要鍛煉身體嗎。”
話雖如此,太宰治還是蹲下了身子,等着她上來。
……奇怪,為什麽他現在越來越熟練了,這不對勁呀。
“已經鍛煉夠了嘛。”
她撒嬌道:“我更想和太宰先生在床上鍛煉。”
趁着撲上去的機會,岩永琴子往太宰治臉頰親了一口,然後皺起眉頭:“太宰先生,你能不能把繃帶取了。”
“我有種一半嘴巴在親繃帶的感覺。”
太宰治不理會她的抱怨,背着她一步步走着。
她看着黑發間露出的耳廓。
“我喜歡你,太宰先生。”
“……”
“世界第一喜歡。”
“……”
給個回應呀。
“太宰先生!”
“……嗯,”太宰治無奈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