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逃出監獄
逼仄且壓抑的禁閉室內,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安蕊靜靜地盤腿坐着,如同之前《馬仆之死》班納特死亡那一夜一樣,手指做筆,在冷硬有灰塵的地面上慢慢繪制目前為止的人物關系圖。
她一直很在意的樊雨星,因為想要逃出監獄,承載了這所監獄中的大部分惡意。
來自其他女犯人們的瞧不起以及利用,獄警們之前的侮辱,幫廚的怨恨,以及被選為本周羔羊的不幸。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宙斯在這一場游戲中的重心就在于懲戒樊雨星,而非為玩家設置游戲難度。
如果這場游戲發生在其他玩家身上,或許勉強可以解釋,可是發生在被宙斯評定為“人類的希望”的她身上,就顯得極其匪夷所思。
宙斯應該竭盡全力地想把她按死在游戲中才對,怎麽會對她這麽仁慈?
圈住樊雨星,她的手指在旁邊打了個問號。
接着視線轉向另一個重要的人物——監獄長利德爾。
這個人也很奇怪,明明是監獄長,卻放縱犯人在監獄內肆意踐踏法律,卻又不允許監獄內出現人命官司。
況且宙斯在介紹游戲背景時曾經說過,這是一所人性化監獄。
她相信宙斯不會随意介紹背景,之前《馬仆之死》它就利用背景設置了語言陷阱,相信這回說的“人性化監獄”,也一定有它背後的寓意。
以利德爾在監獄內的身份地位,或許挾持他也是逃出監獄的一種方法。但是他只在每周一來一次監獄,并且只在他個人的辦公室待半個小時,用來聽古德彙報工作。
要想挾持他,他們首先得突破那層該死的高壓電網,接着還要在半個小時內避開一片未知地區的監控攝像頭,準确地找到他的辦公室,這繁瑣程度,不如幹脆讓尹承晞把監獄炸了得了。
而且,這位監獄長先生還很有可能是守關者,尹承晞或許能和守關者打上不少來回,但是他畢竟是人,獄警們手上可是有木倉的。
挾持監獄長的計劃只能暫時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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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安蕊突然察覺到鐵門上的那道送餐小口被人拉開,擡頭一望,與一雙焦急的眼睛對上。
有些熟悉。
安蕊想了會兒,将這雙眼睛與嚴意的臉對上了。
他不是和陳盛王靜一夥兒的嗎,怎麽會來找他們?
嚴意慌張地往旁邊掃兩眼,确認安全後快速說道:“陳盛手上有個道具,可以挖200米的地道,但是得挖12天,你們堅持堅持。”
安蕊眉梢一挑,沒想到他是來說這個的,“你就這麽把消息告訴我們了?”
嚴意盯着安蕊,“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玩家,我是為了以防萬一,過來抱個大腿。”
嚴意坦誠的态度倒是吓了安蕊一跳,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還是尹承晞那個道具讓他看出了端倪,便笑着說道:“你放心,我們沒有迫害隊友的習慣。”
嚴意松了一口氣,思及安蕊對待npc和善的态度,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剛剛好像看見,跟你住在一起的那個npc,又被獄警找麻煩了。”
說完又想到安蕊現在被關在禁閉室內,就算有心幫忙也沒有辦法,尴尬地撓了撓頭,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我是趁着獄警們換班的時間偷偷來一趟的,現在得走了。”
不等安蕊回應,嚴意便立即合上那道小口溜走了。
“跑得倒是快。”
安蕊明白,對方是怕她開口讓他去救樊雨星,畢竟她對樊雨星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到,或許在他們眼裏,她就是個對任何npc都充滿同情的聖母吧!
背靠鐵門,禁閉室內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樊雨星此時又在遭受其他人的迫害,或許不久後這幫獄警就會來到她的房間,到時候,她該怎麽處理?
握緊手中的拳頭,心裏想着:以她現在的體能,再加上獄警不防備,可以瞬間制服一人搶他的武器,讓自己免于受苦,但是免不了把事情鬧大。
但若是這幫獄警真的敢對她做什麽,不說她自己,恐怕尹承晞就會第一個踢飛禁閉室的門把這幫獄警全炸了。
莫名其妙地,還有點安心。
而且禁閉室挺好的,尹承晞從桦樹林回來沒有選擇和獄警們起沖突就證明,那片桦樹林只是宙斯給出的迷惑項,并不是真正的謎底。
現在逃脫監獄的思路陷入死胡同,在沒有新線索出現的情況下,他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上一次企圖挾持車輛和人質逃出監獄的犯人們被關在禁閉室整整七天,他們仨這次頂多算是逃脫未遂,古德甚至将那個老頭都救了下來,他們被關的時間絕不會超過七天。
而且他們的房間剛被選為“本周的羔羊”,也是七天,如果能解決獄警的問題,比起外面的世界,反倒是禁閉室更安全些。
其實她手癢想毆打這幫獄警已經很久了,希望他們不要正撞上她的槍口。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聲被獄警們聽到了,接下來這不知流逝了多少的時間緩緩而過,獄警們除了給她每天送一餐之外,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安蕊手持基礎包,實在餓狠了就把饅頭拿出來噎兩口,也不敢多吃。
在禁閉室裏除了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扒拉扒拉人物關系,無聊得天天數頭發,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當禁閉室大門打開的那一霎那,迎着門外熾熱的光線,安蕊險些落淚。
啊,這就是自由的芬芳嗎?
她終于明白樊雨星為什麽精神狀态不好了,光是被關就挺難受的了,她還得遭受身體上的折磨,以及精神上的背叛,擱誰也受不了啊!
被獄警壓着大步向前走,安蕊向兩邊掃了掃,發現尹承晞在她之後也被獄警呆了出來,他半眯着眼睛打哈欠,像是剛睡醒,頭發還翹起了一撮呆毛,慢悠悠地往安蕊這邊兒靠,半點不像是被關了禁閉,更像是在裏面度了個假。
安蕊刻意放緩腳步,卻始終沒能等到獄警将樊雨星帶出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再次籠罩着她。
尹承晞如同她肚子裏的蛔蟲,“她被提前帶走了。”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尹承晞的體能經過宙斯饋贈加強,能夠聽見禁閉室外面的響動倒也不奇怪。
兩人被帶着走過一間間獄室,犯人們果然已經不複之前針對他們充滿惡意的模樣,甚至還有混不吝的犯人沖着相熟的獄警吹口哨,問明天吃什麽。
獄警鎖上156號獄室的鐵門,不悅地注視着他們倆:“都是因為品德高尚的監獄長利德爾,你們才能夠僅僅被關上幾天禁閉就被放出來,你們要永遠謹記利德爾監獄長的仁慈,不要辜負他的信任!”
兩人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
獄警也明白自己不過是在對牛彈琴,轉身便走。
安蕊小聲問道:“你怎麽樣?”
尹承晞早就做好了安蕊看見空無一人的156號房後,問他樊雨星在哪兒的準備,卻沒想到她先問的是自己,楞了一下,接着笑容便怎麽也擋不住地擴大:“我能有什麽事。”
安蕊對上他如同狗狗一樣開心咧起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勾唇。
“你放心,樊雨星在我們前面一會兒被帶去了醫務室,等明天白天我就陪你去看她。”
尹承晞記着她對樊雨星的注重,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是她的感覺很少出過錯,所以他也盡量利用聽覺關注着樊雨星那邊發生的事。
不得不說,安蕊的好心,很多時候都會在無意之中替自己帶來好運。
不過,最好還是別讓她知道這些。
尹承晞指着對面,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們好像過得挺慘的。”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160房間裏堵滿了人,外界的吵鬧聲原來大半都來自于那裏。
毆打、呼救、尖叫、喝彩,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這所監獄根本不像監獄,而像是一個巨大的鬥獸場,所有人都肆意地宣洩着原始殘虐的獸性。
溫吞的人類根本無法在這裏生存。
“嚴意!他之前來給我遞過話。”經過幾天禁閉,稍顯遲鈍的頭腦突然想起了重要的記憶。
陳盛手上有可以過關的道具!
她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信息給忘了。
可別是被這些犯人們發現他在挖地道了吧?
尹承晞靜靜地收集自己聽到的信息,嘴角下壓:“他們是這一周的羔羊,陳盛跑了,裏面只有嚴意和王靜。”
“快結束了。”
還不等安蕊震驚,尹承晞說完這句話,廣播突然響起屬于古德的古井無波的聲音:“各位犯人,請立即回到自己的獄室,限時5分鐘,如時間內沒有回到獄室的,即被強制選為下周的羔羊。”
聽到這話,圍在160獄室一圈試圖看熱鬧和參與其中的犯人們作鳥獸散,臨走時談及裏面兩人滑稽求饒的模樣大笑不止。
安蕊抓住門口的圓柱,盯着漸漸顯露身形的160號房間。
嚴意捂着高高腫起的右臉,左手在地上不斷地搜尋着,在摸到眼鏡架時,驚喜地将它拿起,卻發現鏡片早已被人踩得四分五裂,不由得呆在原地。
他的左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他卻仿佛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的眼鏡。